柳文佩搖搖頭道:「不認識!只是由傳說中聽到這個人的一些情形。可是我知道這個人很難惹。他雖然頗負俠譽,也曾殺死過一些惡人。然而,對他的真正為人。我卻一直在懷疑,我有一個朋友,是個不會武功的老好人。有一天被人暗殺在臥室中,由他的死狀來判斷,頗與萬里追魂的殺人手法相似,喉管對穿兩個小洞……」
夏侯傑連忙問道:「他為什麼會被殺呢?」
柳文佩歎道:「人家也許不知道,我卻明白他被殺的原因。有一支家傳的碧玉如意,無頭無尾上面刻著一些花紋,他自己不瞭解花紋的意義,我也不十分清楚,所以沒有告訴他,只叫他妥為收藏,別讓江湖人看見。他死後那支如意也失蹤了!」
夏侯傑神色一動道:「老伯能確定是萬里追魂所為嗎?」
柳文佩道:「沒有直接的證據,我不能妄加判斷,不過,從間接的資料看來,此事大有可能!」
風無向忙道:「何以見得?」
柳文佩道:「江湖上聞名的惡人巨寇很多,萬里追魂若是真心行俠,應該將他們一舉殲滅才對。可是萬里追魂所殺死的人並不以此為標準,他只是揀有條件的人下手!」
夏侯傑又問道:「什麼條件?」
柳文佩低聲道:「凡是被他殺死的人,身上幾乎都擁有一兩件珍物,而且都是與武功有關。雖然這些東西也是他們以巧取豪奪的手段得來的。萬里追魂殺死他們並不為過,然而萬里追魂為著這個目的而殺人,用心顯然可知!」
夏侯傑與風無向的臉色都為之一變,柳文佩看了奇道:「你們莫不是也成為萬里追魂下手的對象?」
風無向立刻道:「不,甥兒身上沒有他看得上眼的寶物。不過,經舅舅這一說,我們倒是開始耽心了!」
夏侯傑忙道:「風兄,柳老伯雖然是武林中人,可是他老人家息影家園,納福休閒,你無須說出這件事,將他牽入糾紛!」
柳文佩豪爽笑道:「夏侯英雄這話未免太輕視老朽了,老朽雖然不太願意過問江湖中事,可是對於無向卻十分關心,因為他是老朽的晚輩,從小又跟老朽居住過一段時間,親誼感情俱不容老朽忽視。過去他混得還不錯,老朽自然可以不理,假如他有什麼危險,老朽焉能不問!」
風無向感激道:「舅舅,甥兒良好!」
柳文佩搖搖頭道:「不,聽你們說話的口氣,好像與萬里追魂有了麻煩,舅舅怎麼能不管!」
夏侯傑忙道:「柳老伯放心好了,我們與萬里追魂之間並沒有麻煩,只是知道他對一件武林重寶發生了興趣,為了職責所在,我們想阻止他……」
柳文佩一歎道:「這就不必了,既是人家的事,你們何苦去找麻煩,萬里追魂不是好惹的,別人避之唯恐不及,你們還要找上門去!」
夏侯傑覺得不便再說下去,低頭去細究那兩張字條,柳瑤紅卻道:「爸爸!我不贊成您的說法,您自己也會武功,卻把表哥送上少林習技,不是望他有一番更大的作為嗎?
怎麼又反對他去行俠仗義了呢!」
柳文佩有點難堪地道:「你知道什麼!」
柳瑤紅噘著嘴道:「我是不懂,只是覺得您的言行有點不一致,您在我們小的時候,常教訓我和表哥說,義所當為,雖死無懼,假如萬里追魂確實是個壞人,不但表哥該去找他,我們也應該去找他拼一下!」
柳文佩一時語塞,風無向卻道:「表妹你誤會舅舅的用心了。舅舅不是阻止我去行使,而是要我少管閒事,量力而為。少作不必要的冒險。」
柳文佩笑著道:「對了!風無向到底闖過幾年江湖,說話行事都有分寸,行俠仗義是應該的,只是要量力而行!留此有用之身,多行一些善舉總比無謂犧牲要好得多,萬里追魂也許不是好人。可是,他的行為還沒有壞到哪裡,再說,他的行動神秘莫測,武功深到什麼境界,沒有一個人知道,我們何必去惹他呢!世界上壞人很多,與其冒著生命的危險去斗萬里追魂,倒不如去殺那些更該殺的人!」
柳瑤紅偏著頭問道:「誰是更該殺的人?」
柳文佩一愕,想了想才道:「這個……太多了。你走到江湖上,到處都可以遇見不平之事,只要你伸手想管,一輩子都管不了,所以行俠仗義的機會太多了!」
柳瑤紅笑問道:「我們行俠時,必須要找殺得了的對象才下手,這只是欺軟怕強,不是俠義本色吧!」
柳文佩臉上一紅。夏侯傑笑道:「柳小姐,你所說的是英雄本色,不是俠義本色!」
柳瑤紅白了他一眼道:「夏侯大俠!你是劍會盟主,我自知見識愚陋,想請你開導一下,什麼叫做俠義本色!」
夏侯傑道:「老虎是害人的野獸,而且很凶。老鼠也是害人的動物,卻很弱。可是老鼠的數量比老虎多了千百倍,對人的害處也多於老虎千百倍,我們冒著被吃掉的危險去殺虎固然是除害,不如輕而易舉去殺鼠,殺死一頭老虎,不過使它少吃幾個人。殺死一千隻老鼠,可以減少無數的禾米器物被損,其功效更大!」
柳瑤紅道:「殺鼠人人皆可為,不必勞動你這位大英雄,既然學了這一身武功,我覺得還是去屠虎才是正理!」
夏侯傑笑道:「在下只是隨便舉個例子,可不能往深處去推究。假如有點本事的人都去屠虎,結果被老虎吃掉了。剩下一些老翁婦孺,連殺鼠的能力都沒有,乃使鼠輩橫行,此禍尤烈。我所指的鼠輩,當然是說那些學過幾天武功的武林敗類,這樣柳小姐覺得滿意嗎?」
柳文佩道:「倒底是夏侯傑英雄解釋得明白!」
柳瑤紅哼了一聲道:「那麼夏侯大俠也準備放棄對萬里追魂的追究了?」
夏侯傑笑道:「萬里追魂是虎是鼠,我還沒有弄清楚,所以還想去探索一下!」
柳瑤紅道:「假如知道他是虎,夏侯大俠是否知難而退?」
夏侯傑笑道:「假如他是鼠,我可以輕而易舉地除去他。假如他是虎,我想退也沒有機會了。一個冒犯虎威的人,除非他力能屠虎,否則很少有命生還!」
柳瑤紅一怔道:「這不還是要冒險嗎?」
夏侯傑微笑道:「我既然身為劍會盟主,這個險非冒不可。因為,這條虎已經闖到鬧市中來了,我不殺他,他也許會吃掉我,這是為了自衛,可不是逞英雄。所以,我的行為與我的解釋並無牴觸之處!」
柳瑤紅睜大眼睛,似懂而非懂。柳文佩卻歎道:「夏侯老弟,真虧你妙舌生花。將老朽的那番私意解釋得如此婉轉,看到你們年輕人這種豪情俠性,真叫我們老頭子慚愧無地,老朽並非怕事,實在是萬里追魂這個人太難惹了,他在江湖上橫行多年,居然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可是他的行動飄忽。一般人但見其善未察其惡,所以不太引人注意。不過現在照夏侯老弟的口氣聽來,是否他將有什麼更大的不軌?」
夏侯傑道:「目前小侄尚難以確定,萬一事實真如小侄所料,那對整個武林將有莫大的威脅!」
柳文佩一震道:「老朽能知其詳否?」
風無向突然道:「夏侯兄,我知道萬里追魂何以要把我們騙來紅葉谷了,我們離開黃崗時,他的手下一定不知道,所以他才很從容,我們到達此地,他忽然發覺,乃想出這個方法,目的在於拖延我們一下……」
夏侯傑失聲道:「不錯!我正在懷疑他此舉的用心何在。經風兄這一說,果然大有道理!我們快追上去!」
柳瑤紅道:「急也不在一時,你們把話說完了不行嗎?」
風無向道:「說來話長,一時無法講得明白。師弟!你離開那個老尼有多久了?」
趙千里想了想道:「差不多是兩個時辰。她就是萬里追魂嗎?我看不出她有什麼驚人之處!」
夏侯傑道:「萬里追魂的真相無人得見,我也不知道她是否是萬里追魂,只有等見到她再說!」
趙千里道:「她上開封去了,而且早走了兩個時辰,你們能追得上嗎?」
風無向道:「她把我的寶馬送了回來,可知不用再趕路,我想他們一定就在附近!」
柳瑤紅興奮地道:「我們一起去!」
風無向搖搖頭道:「表妹!這可不是好玩的事!」
柳瑤紅嘟起嘴道:「不行!有危險我也不怕。你一走三四年都不來看我,這次我非跟著你不可!」
風無向皺起眉頭,道:「舅舅……」
柳文佩笑著道:「這孩子被舅舅寵壞了。舅舅可管不住她,你有本事就將她說服了,否則就只好帶她走!」
風無向頓了一頓,夏侯傑道:「這樣吧!我相信他們也在附近,可是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也很難捉摸……」
風無向立刻道:「對了,我們是從東方來的,這個方向可以不管。我與夏侯兄往西行,表妹跟師弟往南,舅舅一個人朝北,大家分頭去找,各以五十里為限。若是一無所見,立刻回頭,若是有所發現,你們就留在當地靜候結果,我與夏侯兄自然會趕來接應的!」
柳文佩點頭道:「這倒是個好辦法!」
柳瑤紅不情願地道:「為什麼叫我跟趙兄一組呢?」
風無向道:「我與夏侯兄不能分開,因為我們遇上事情,必須立刻採取行動,兩個人好有個照應。趙師弟從未闖過江湖,我不放心他一個人行動,有你在旁邊,可以照顧他。趙千里紅著臉道:「小弟可以照顧自己!」
風無向道:「師弟,這是辦正事,可不能當作兒戲。你若是想參加行動,就得聽我的話,否則你就留在這裡,別忘記了師父交代你的責任!」
趙千里這才不開口,柳瑤紅也閉上了嘴。
五個人分做三處方向走了。夏侯傑與風無向取道西行,剛好是前往篙山的正路,自然也是最可能遭遇到情況的一條路。所以他們走在路上十分小心,隨時都準備發生意外,趕路的速度也慢得多了!
約摸走了二十多里,忽然身後傳來一陣急蹄聲,老遠就有人在喊著:「表哥,快回頭,我們找到了!」
那是柳瑤紅的聲音。風無向連忙站住腳步,卻見柳瑤紅騎在一匹馬上急馳而來,到了他們面前。驟然勒住韁繩,馬匹人立而起,她卻用一個靈妙的姿勢跳了下來得意地道:
「我們才走出了幾里路就找到了,我馬上回頭來找你們,又怕你們走遠了趕不及,剛好在半路上碰到,一個騎馬的傢伙,我一巴掌把他推了下來,搶了他的馬來追你們,果然很快就追上了……」
風無向皺著眉頭,阻止了她滔滔不絕的敘述,沉聲問道:「你們找到了什麼?」
柳瑤紅笑道:「找到了跟你師弟同來的那個尼姑!」
風無向不禁一怔,忙問道:「在哪裡找到的?」
柳瑤紅道:「在一所樹林子裡,我們走到那兒,她剛好要出來,見到我們之後,馬上又退了回去!」
風無向忙道:「你們不會認錯人嗎?」
柳瑤紅道:「你師弟說可能不會錯,因為只有匆匆一瞥,只是看來非常相像,我卻認為絕不會錯!」
風無向道:「你又沒有見過那尼姑,怎麼知道不會錯?」
柳瑤紅笑道:「我雖沒有見過,卻比見過的趙千里還要有把握,假如尼姑不是陪你師弟同來的那一個,她則見了我們,便用不著趕緊退回去了!」
風無向連連點頭道:「對!對!表妹,想不到你的心思如此縝密,居然能考慮到這麼多,你們作了什麼應付的準備沒有?」
柳瑤紅道:「我們也悄悄的進了樹林,可沒有見到什麼動靜。那所林子我很熟悉,裡面有一座破落的觀音庵,我想那老尼姑一定藏身在庵裡,為了不打草驚蛇,我叫你師弟守伺在附近,我就趕來找你們了!」
風無向有點發急道:「你把他一個人扔在那裡怎麼行呢?他從來沒有出過遠門,一點江湖經驗都沒有!」
柳瑤紅不悅道:「他又不是個三歲小孩子。難道要我寸步不離地守著他?再說我再三關照他不得輕舉妄動,一定要等我們去了再作打算,如果他自己多事闖了禍,那只能怪他不聽話,可怨不得我!」
風無向聽她這樣講,自然不好再說,只是對夏侯傑道:「夏侯兄!我們是否要立刻趕去?」
夏侯傑沉吟片刻才問道:「柳小姐,那座觀音寺你可曾去過,裡面有些什麼?」
柳瑤紅道:「我常到那兒去溜馬,就在寺裡歇腳,那兒只有一個空院子與一間正殿,連神像都倒坍了!」
夏侯傑又問道:「裡面是否有墳墓之類的……」
柳瑤紅連連搖頭道:「沒有,廟裡怎麼會有墳墓呢?」
風無向卻等不及地道:「不管有什麼,那個老尼姑既然現了身,好歹也得去找她問問!」
夏侯傑卻笑道:「不必了,還是請柳小姐前去將趙兄弟叫回來,用不著在那兒枯守了!」
風無向與柳瑤紅俱是一怔,不明白他的用意,尤其是柳瑤紅,她對自己的發現十分得意,聞言忍不住叫道:「為什麼?你們不是要找萬里追魂嗎?那個老尼姑一定是……」
夏侯傑笑道:「那個老尼姑或許與萬里追魂有關,但絕不是萬里追魂本人!」
風無向不以為然地道:「假如她不是萬里追魂,為什麼要騙去我的寶馬呢?她騙馬的目的就是為了趕路!」
夏侯傑道:「先前我還想不透,現在倒是明白了,她騙去寶馬的目的不是為了趕路,而是阻止我們利用寶馬趕路。這道理太簡單了,假如她是萬里追魂,為了騙馬趕路,則趙兄弟騎著他自己的菊花青跟在一起,不是反而累贅了嗎?」
風無向一呆道:「是啊!我怎麼沒有想到這一層!」
夏侯傑又道:「而且柳老伯的敘述中,萬里追魂性好搜羅奇珍異寶,他已經知道令師弟藏有寒玉寶蟾,分手的時候居然沒有加以染指。由此可知那老尼姑並非萬里追魂,僅僅是萬里追魂的一個助手而已!」
風無向不禁為之一怔道:「是啊,那老尼姑在樹林裡現身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夏侯傑道:「用意很簡單,騙我們回頭!」
柳瑤紅立刻叫道:「這是為什麼呢?」
夏侯傑道:「她在樹林裡,你們在樹林外,按道理說應該她先看見你們,假如她存心躲避,根本就不必現身。可是她偏偏露一下身子又縮回去,用心極為明顯。」
風無向失聲道:「夏侯兄推想得對極了……」
夏侯傑笑道:「其實這是很笨的辦法,只要細心一想,立刻就能找出破綻,萬里追魂一定是著急了,才使出這個笨主意,因此可知我們所走的方向才是最正確的!」
風無向忙道:「那我們也不能多耽誤了,表妹,你騎著馬回去把趙師弟叫來吧!」
柳瑤紅一喊嘴道:「不幹,假如那老尼姑不是萬里追魂,他那兒也不會有危險!」
風無向急道:「這不是危險不危險的問題,你總不能把他一個人放在那兒呀!」
柳瑤紅道:「要叫你自己去叫,他又不是我師弟,用不著我去關心他,我要跟你們去!」
風無向臉上微微變色,夏侯傑卻微笑著道:「柳小姐不去也罷,我想趙兄等久了,一定會去查看一番,自然也會找出破綻,隨後找來了。」
風無向低聲道:「恐怕他不會如此聰明!」
柳瑤紅道:「假如他連這點聰明都沒有,就該留在家裡,少出來丟人現眼!」
風無向瞪了她一眼,柳瑤紅哼了一聲道:「表哥,不是我看不起他,我覺得你這樣處處關照他,反而害了他!假如你要成全他,就應該多讓他歷練一番!」
風無向頓時低頭不語,柳瑤紅興致勃勃地跨鞍上馬道:「我們走吧!別把事情耽誤了!」
夏侯傑與風無向正待繼續前進,忽然背後又揚起一蓬騎塵,好像有人騎著馬疾行而來,三個人都駐足觀望!
來騎為數有四五匹之多,馬行極速,很快就趕到了近前,柳瑤紅在馬上看得比較清楚,不禁低聲呼道:「好像是爹跟趙千里都來了……」
二人也為之一怔,來騎馳近時,果然是趙千里領頭,後面緊跟著柳文佩,另外還有四個人卻只騎著三匹馬,有兩人是合騎一匹的,馬一臨近,一齊停住了,風無向連忙迎上去道:「舅舅、師弟,你們怎麼都來了!」
趙千里笑了一下道:「師兄!你們沒有走回頭路吧,我急得要死,恐怕你們上了人家的當!」
風無向微微一怔道:「這是怎麼說?」
趙千里用手擦擦額上的汗珠道:「柳姑娘走了之後,我越想越不對勁;那老尼姑確實是陪著我來到此地的那一個,可是她在樹林裡,明明可以先發現我們,為什麼走出來後又退回去了呢?所以我……」
風無向十分高興地道:「師弟,你也想到了,可見你的腦筋也相當靈活,我枉替你耽心了!」
趙千里似乎不明白,夏侯傑笑道:「風兄聽了柳姑娘的報告後,立刻看出那是一個騙局,正想去叫趙兄回來,不想趙兄心思靈捷,也覺察到了。」
趙千里訕然一笑道:「其實我也是偶然想到的,柳姑娘走後,我守著那座破廟,想到被那老尼姑騙了一程子,心裡很不甘,於是我決心不管三七二十一。衝進去找她理論一下。誰知我進了破廟後,那裡連個人影都沒有,我才想到這可能是個騙局,目的是在騙你們回頭,誤你們的行程。我心裡一急,馬上就趕了出來,誰知在半路上又碰到了柳老伯,就一起來了!」
夏侯傑忙向柳文佩道:「柳老伯是怎麼想到回頭的?」
柳文佩指著那四個人道:「我是被嶗山四俠攔回頭的,你們沒見過吧?」
那四人中一個瘦削的中年人抱拳笑道:「兄弟錢健。這三個是我的義弟劉漢武、張仁傑、范成江,今日有幸,不僅拜識到了少林高徒,且更榮幸能見到劍會盟主。」
夏侯傑與風無向對於江湖知名人物略略有點耳聞,一聽他們報出姓名,立刻就知道這四人是魯境有名的武林豪傑,同出峪山一鶴的門下。
他們不僅是師兄弟,而且也是結義兄弟,嶗山一鶴是有名的劍道高手,身故後留下有七名弟子,各以七禽劍法聞世,紅雀錢健居長,老二是白鴿劉漢武,以次為青鷗張仁傑、銀燕林芳、紫鴛江珠、珠雪雕何萍以及赤鷹范成江,林芳、江珠與何萍是女弟子,七人共稱為嶗山七鳥,名氣很大。
不過有個怪毛病,一女四男,分成兩組,遇敵時不管對方強弱,向來是一舉而上,有時七個人還同時出手。
所以江湖上對他們毀譽參半。有些人認為他們倚多為勝,不齒交往。有些人惹不起他們,不敢交往。所以,他們儘管在江湖上名氣很大,很多武林盛會卻很少邀他們參加。
至於象泰山論劍這樣的大會,講究單打獨鬥,與他們行事的方式不合,當然更不會請他們參加了。
因為他們多少也是成名人物,夏侯傑與風無向都很客氣地抱拳作禮,道:「久仰。」
柳文佩道:「我往南行不遠,就遇見錢大俠等三人疾騎而至,我打聽一下,知道前途並沒有什麼變故,遂放棄那條路回頭了,走了不久,又碰見范俠。」
赤鷹范成江冷冷一笑道:「兄弟四人,向來是不分開的,今天我因為有點事,先到一步,誰知就吃了大虧,被人從馬上推了下來,將馬匹也搶走了。」
柳瑤紅神色一動,才認出他就是被自己一掌推下馬的人。連忙彎腰一福道:「范叔叔,對不起,侄女不知道是您,冒犯虎駕,望多原諒!」
柳文佩也是一驚道:「紅兒,是你!」
柳瑤紅低頭道:「我急著趕路,才不得已。」
柳文佩連忙向范成仁拱手作揖道:「該死,該死,小女無知,冒犯范四俠,尚祈看在老朽薄面,勿予追究!」
范成仁冷笑一聲道:「柳老兄,你與這位趙相公見到三姊她們後,我代借了兩匹馬給你們。可是兄弟寧可坐在大哥的馬後面,也不願多一匹。這個意思你總明白吧!」
柳文佩陪笑道:「范四俠的意思自然是想親自追回乘騎。現在冒犯你的是一個晚輩,老朽叫她向范四俠陪個禮,將寶騎奉還,請免於追究吧!」
說完又對柳瑤紅喝道:「死丫頭,還不快給范叔叔陪個禮,你真是不長眼珠……」
范成仁擺手道:「不必!不必!范某自己沒出息,才落得令嬡一個教訓。英雄無輩,陪禮可太不敢當了!」
錢健道:「是啊!老四自己不小心,折在一個晚輩手裡,也沒有臉再稱前輩,再者衝著你老兄的面子,更不好意思認真,可是這樣一來,我們嶗山七鳥再也沒法子在江湖上混了。老兄你也是在外面跑的人,是否能給我們出個主意?要不就幫我們一個小忙!」
柳文佩聽他的口氣,似乎欲了不了,一時也弄不清他的真意,只得道:「錢大俠有需要老朽之處,老朽敢不盡力!」
錢鍵笑道:「這不過是舉手之勞,請柳老兄在尊府上找塊空地,挖了大洞,要能容得下我們七個人的……」
柳文佩一怔道:「這是做什麼?」
錢健笑道:「我們七個人在江湖上混了也不是一天了,像老四這種遭遇,今天還是第一次碰上,衝著你老兄,我們又無法追究,只好一起藏在地洞裡不見人了!」
柳文佩臉色一變道:「老朽已經叫小女陪罪了。」
錢健笑道:「我們不是賣了老兄的面子嗎?要不然嶗山七鳥怎會認命鑽地洞呢!」
他口中說得客氣,臉上卻堆滿了寒霜,柳文佩努力擠出一絲笑容道:「錢大俠真會開玩笑!」
錢健將臉一沉道:「兄弟不是開玩笑。嶗山七鳥從來不跟人開玩笑,老兄究竟作何答覆?」
柳瑤紅也聽出他是存心在找麻煩,於是沉下臉道:「家父若是真挖了洞,各位肯往裡面鑽嗎?」
錢健哈哈一笑道:「姑娘問得妙!照你的意思看呢?」
柳文佩連忙喝止道:「小紅,錢叔在跟你開玩笑,你自己闖了禍,還不趕快向范四叔陪個罪!」
范成江一擺手道:「我說過了,陪罪大可不必。嶗山七鳥也絕不開玩笑,只要你父親能挖得出這個洞,我們就鑽得進去!」
柳瑤紅沉聲道:「好!爹!咱們回家挖洞去,我倒要看看他們是否真有勇氣鑽進去!」
范成江冷笑道:「嶗山七鳥是什麼人物。豈有說了不算的道理!」
柳瑤紅一昂頭道:「爹!咱們回家挖去!」
白鴿劉漢武開口道:「慢著,挖洞是令尊大人的事,你卻不能走,把事情交代一下。」
柳瑤紅冷笑道:「要怎樣交代?」
劉漢武微笑道:「我們七個人都為了你的原故才見不得人。至少,你也得作個表示,好讓我們過得去!」
柳瑤紅知道他們不會真心鑽地洞的,乃冷冷一笑道:「你們要如何表示呢?」
劉漢武手指著夏侯傑等人道:「你先把這三位的腦袋下來,然後再橫劍自刎!」
柳瑤紅哼了一聲道:「我就知道你們必然還有花樣!」
錢健大笑道:「我們嶗山七鳥幾時吃過虧的。今天為了賣柳老兄一個交情,以七命換四命,已經蝕本了!」
柳瑤紅怒聲道:「得罪你們的是我一個人,與別人有什麼關係呢,你不要把別人也拖進來!」
錢健笑道:「我們甘心從命鑽地洞,就是為著這件丟人的事不宜宣揚出去,現在他們三個人都知道了,就不能說沒有關係,假如不殺了他們,我們豈不白鑽了地洞!」
柳文佩皺著眉頭道:「各位一定不肯原諒小女,老朽也沒有什麼話說。可是牽涉到別人身上似乎太沒道理了,尤其是夏侯世兄……」
健冷笑道:「姓夏侯的又怎麼樣,嶗山七鳥並沒有把區區一個劍會盟主看在眼裡!」
夏侯傑神色微動道:「各位似乎是專對著在下而鬧事的,這倒使在下不懂了,夏侯某並無得罪各位之處呀!」
錢健笑笑道:「哪裡!哪裡!我們並無意找夏侯兄的麻煩,只怪夏侯兄運氣不好,適逢其趕上了!」
柳瑤紅道:「夏侯兄別聽他極說,我現在想起來了,我本來並沒有意思要搶他們的馬,那個姓范的是故意找事,我急著趕路,他卻存心擋著我!」
夏侯傑神色又是一動道:「是真的嗎?」
柳瑤紅急道:「當然是的,我當時輕輕一掌,根本沒有用力,他卻倒了下來。先前我沒有在意!」
風無向也道:「對啊!嶗山七鳥是江湖知名之士。這個姓范的再不濟,也不致於被表妹一掌推下馬來,看情形他們早已有了戒心。」
夏侯傑點點頭道:「風兄不必說了,我心裡有數。」
說完又向錢健道:「你們究竟有什麼陰謀?」
錢健哈哈一笑道:「閣下說話太奇怪了,這只是巧合,哪裡用得上陰謀兩個字!」
風無向怒道:「的確是巧合,各位一向在齊魯一帶活動,忽然集體趕到豫中來,就是天大的巧合!」
錢健笑道:「可不是嗎?人生何處不相逢。我們幾個人這手不入流的劍法,不夠資格上泰山去領教,偏偏在此地碰了頭,若是再有失之交臂,豈不太遺憾了!」
風無向抽出長劍道:「早講要較量豈不是省事,何必拐彎抹角,繞這麼大的圈子呢!」
嶗山四鳥也同時抽出兵器,錢健道:「我們一向是四個人聯手的,你們也不妨聯合起來!」
夏侯傑卻朝風無向擺擺手道:「風兄!請等一下,兄弟還有幾句話說!」
風無向急躁地道:「夏侯兄難道還不明白嗎?他們存心在拖延時間,拉得越長,對他們越有利!」
夏侯傑卻沉聲道:「不!我這幾句話很重要,必須先告訴他們,免得落個不教而誅的罵名!」
錢健怒道:「放屁!憑你這乳臭未乾的後生小輩,居然也敢對我們說出教訓兩字!」
夏侯傑毫無怒意,輕輕一歎道:「你們嶗山七鳥平日行為尚稱正派,江湖上也薄負俠譽。現在怎麼為虎作倀,替萬里追魂做起走狗來了呢?」那四人似乎都為之二震。錢健立刻道:「什麼萬里追魂!」
風無向冷笑道:「各位闖蕩了江湖多年,不會連萬里追魂的名字都沒聽說過吧!」
錢健笑道:「嶗山七鳥一向獨善其身,從不與人打交道,因此對江湖上的事知道得不多!」
柳文佩立刻道:「各位既是與萬里追魂無關,便請放過一碼,讓夏侯大俠等人好去辦事。因為萬里追魂正在從事一項為害江湖的勾當?夏侯大俠要趕去阻止他!」
錢健冷笑道:「嶗山七鳥不先找人麻煩,一旦是被人找上了,也絕不怕麻煩!」
柳文佩神色微沉道:「無向!你與夏侯大俠先走好了,此地的事由我們父女與趙兄弟足以應付了!」
說著已抽出了劍,柳瑤紅迫不及待地挺劍向最近的范成江攻了過去,范成江以極快的手法抽劍擋招。其餘三人立刻一哄而上。柳文佩與趙千里自然也無法坐觀了,兩支劍立即加入戰團,七個人混戰起來!——
一鳴掃瞄,雪兒校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