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彪不相信地捧起他的手,試了一試,發現裡面的骨骼完好如初,絲毫沒有損傷的徵象,放心一歎道:「老弟!洒家算是服了你,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洒家相信這絕不是什麼巫術,更不是什麼障眼法!」
俞光笑道:「南大爺這下可說對了,我家相公的一身神力,就是得自這種天賦,那是別人及不上的!」
南彪道:「是的!如非眼見,我也無法相信,力舉萬斤並非不可能,只是力量必須有骨骼為支撐,人體的限度只能到此為止,俞老弟的神力達萬斤以上,除非是骨骼與構造與常人不同……」
俞士元點頭笑道:「南兄這話對了一半!」
南彪忙問道:「哪一半不對呢?」
俞士元道:「兄弟骨骼與別人完全一樣,只是構造略異!」
南彪忙又問道:「什麼地方不同呢?」
俞士元道:「兄弟全身骨架能活動的部分,可以自由松卸開來,在必要時,能作新的組合,以適合超凡之需要……」
南彪很感興趣地問道:「如何組合呢?」
俞士元道:「力的承負在骨骼的支架,力的產生卻在骨與骨之間的筋絡的連繫,這根筋絡是一脈相連的。」
南彪道:「這個我曉得,人體能的極限也是在於這些筋絡,正如一根繩子,能承重百斤為限,超過限度就會斷了!」
俞士元道:「如果把繩子加粗一倍呢?」
南彪睜大了眼睛,俞士元笑道:「如果我一手能舉萬斤,那僅是這隻手的極限,並非力的極限,我在必要時,能將另一隻手的筋絡轉移到這隻手上來,就能舉重兩萬斤了!」
南彪道:「那是不可能的。」
俞士元笑道:「不!這是可能的。全身的筋絡卻是相通的,我就可以辦得到,當我右手使勁時,可以將左手的筋絡全部轉移過來,增加一倍的力量……」
南彪道:「那你的左手呢?」
俞士元笑道:「左手的骨骼就整個松卸了,一點力量都沒有,南兄不見過了嗎?我這隻手全靠皮肉相連,否則就斷下來了!」
南彪睜大了眼睛道:「剛才你就是使了這種手法?」
俞土元點了頭笑道:「所以吳韻珊檢查時,見我的腕骨全散成一塊塊的了,才相信我是殘廢了,殊不知道我僅是移去筋絡,使它們暫時脫離連繫,隨時都可以恢復原狀的!」
南彪默然良久才歎道:「老弟真是神人,就憑這一種天賦,就可無敵於天下了!」
俞士元笑道:「那可不敢說,人力畢竟是有限的,如果碰上了一種超然的巨力,我把全身的筋絡移過來,仍是不足以抗拒!」
南彪道:「會有這種人嗎?」
俞士元道:「不知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只能說我們沒有遇上,不能說沒有這種可能,而且這種功夫使用時太危險,如果別人知道我的弱點,在我的另一隻手上來一下突擊,我連回手的餘地都沒有!」
俞光也道:「相公剛才那一手也太危險了,幸好那老婆子是用鉤背敲下來,如果換了鉤鋒,您是血肉之軀,力量再大也抵不住她一砍!」
俞士元笑道:「傻蛋,我如果沒有把握,會去冒險嗎?那個老婆子如果有南兄這份神力,說什麼我也不敢輕試的!」
俞光笑道:「是啊!南天王別說是用斧頭敲了,就是用斧柄掄下來,您的骨頭也會擠碎了……」
俞士元笑笑道:「所以我不敢跟南兄開玩笑,也許我的力氣比他大一點,但是用血肉之軀去與鋼鐵相碰,那是比硬了,力氣再大也是白費。」
南彪知道他是開玩笑,乃微微一笑道:「俞老弟,你要出這一手,絕不是僅為了脫身吧!」
俞士元點頭道:「不錯!為了脫身,我當然有許多方法,犯不著這麼做,我還有一個更深的用意,吳次仁那老傢伙很狡猾,在峨嵋他自知力不能敵,躲著不肯出頭,甚至於還會想出很多其他的毒計來陷害我……」
南彪道:「難道你老弟還怕他不成?」
俞士元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崔幫主一身功力絕頂,仍然遭了他的毒手,我不得不防,現他對我放了心,至少不會害我了!」
南彪道:「可是他不會放過你的!」
俞士元笑道:「那還用說,不過他一定會公開的向我挑戰,顯示他的神力武功,那時候我就可以給他一個厲害的了!」
南彪問道:「你打算殺死他了?」
俞士元道:「他是殺害崔幫主的元兇,我怎能放過他!」
南彪微微有點不以為然道:「你不是答應他的女兒,說暫時不找他的嗎?」
俞士元笑道:「南兄認為兄弟言而無信嗎?」
南彪道:「報仇是名正言順的事,老弟何必要騙人呢?」
俞士元正色道:「兄弟絕不騙人,如果他僅是為了成名而害死崔幫主,而從此堂堂正正地做人,以仁義為懷,我決不找他!」
南彪道:「也不為崔幫主報仇了?」
俞士元道:「是的!丐幫把仁義看得比私怨更重,隙怨不加於君子,仇恨不施俠義,這一點我可以保證的,如果吳次仁從此沒有一件惡行,我以掌門人的身份,曉諭門下,擱開這件事,崔幫主泉下有靈,也一定會同意的!」
南彪想了一下才道:「洒家信得過老弟,既然老弟右手沒有殘廢,不怕別人欺負,洒家想就此告辭回百粵去了!」
俞士元忙道:「南兄能否多留些時日,兄弟右手殘廢之事,還需要偽裝一個時期,對南兄借重之處頗多!」
南彪道:「洒家絕對不會說出去!」
俞土元道:「兄弟不是這個意思,吳次仁對兄弟殘手之事,必定還要經過幾次試探,很可能會叫別人出手向兄弟挑戰,為了裝得像一點,尚須借重南兄頂一頂……」
南彪道:「丐幫的人難道還不夠嗎?」
俞士元道:「假如對手是祁赤連或駱家雄等力土,只有南兄才擋得了,丐幫門下精於技擊,勇力則遜之多矣!」
南彪笑道:「老弟別說笑話了,洒家這點蠻力,未必能如這位小兄弟,他在峨嵋拔柱掀天,洒家就甘拜下風。」
俞光忙道:「南大爺,您別笑人了,那樣拔法,您幾位大力士誰都辦得到,而且我最多只能應付一個人,如果另外二個大力士一起來找麻煩,除了您能幫忙頂一下,誰還敢去碰他們呢?南大爺!您做做好事,答應了吧!」
南彪想了一下道:「俞老弟如此推重,洒家還有什麼話說呢?」
俞士元朝他作了一拱道:「南兄!謝謝你,現在沒人,兄弟還可以對你用雙手作揖,以後在人前,兄弟只有一手可用,再也沒機會表示謝意了!」
三人又大笑起來,叫了一些酒菜,開始吃喝。
俞光指了那些菜道:「我開始有點懷念那位吳小姐了,她的心眼雖多,燒出來的菜卻是天下無雙,只可惜許配了凌無咎那個傻瓜!」
南彪笑道:「難道你看上她了!」
俞光頑皮地笑道:「她比我大上七八歲,我怎麼會有那種歪心思,我是想她如果能嫁給我家相公,那該多好呀……」
俞士元臉色一沉道:「放屁,你簡直滿口胡說!」
俞光笑道:「相公!您自己不是說過嗎,您將來的少奶奶一定要是天下最聰明的女子,那位吳小姐……」
俞士元蹬地一腳,將俞光踢了個觔斗,嚇得他不敢開口了,倒是南彪笑道:「俞老弟真說這種話嗎?」
俞士元訕然道:「南兄別聽他胡說!」
南彪道:「這不算什麼,俞老弟乃天下第一勇士,理應娶個天下第一才女為止,將來你們的後人一定會是天下第一智勇無雙的絕世奇才!」
俞士元更不好意思,南彪又笑道:「只是俞光把那個姓吳的丫頭給老弟作配可不行,她那一肚子邪惡,加上老弟這一身神力,別說等下代出世,就是你們這一對,也會鬧得天下大亂!」
俞土元急了道:「南兄!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人家是凌無咎的妻室!」
俞光躲在一邊道:「那沒關係,他們又沒有成親,何況凌無咎自己還不承認,只要相公真的有意思,小的可以……」
俞士元憤然起立怒罵道:「俞光!你再胡說一句,我就劈了你!」
俞光撅著嘴道:「您不要就算了,我是替您著想,天下要再找個比她更聰明的女人就難了,何況就是找到了,也沒有她那一手妙絕天下的烹調手藝,尤其是那一味紅燒鯽魚,我明知其中有毒,可是捨不得擱開,吃了一條又一條……」
剛說到這裡,門簾忽地一掀,居然是吳韻珊走了進來,三個人都怔住了。吳韻珊微微一笑道:「小兄弟!你喜歡吃魚,我天天燒給你吃好嗎?」
南彪拍桌子叫道:「你來幹什麼?」
吳韻珊白了他一眼笑道:「南天王,你緊張什麼,難道還怕我吃了你!」
南彪空有一身神力,卻拿她沒有辦法,因為他不能對一個弱女子動粗,雖然知道她比毒蛇還厲害……
俞士元冷冷地道:「你來做什麼?」
吳韻珊道:「來找你!」
俞士元一怔道:「找我?有何貴幹?」
吳韻珊道:「來找你道歉,今天我做了許多對不起你的事,沒想到你是這樣一個大仁大義的英雄……」
俞士元冷笑道:「我不相信你會有這麼好心!」
吳韻珊神色一沉道:「俞幫王,你別以為自己是個君子,把別人都看成了小人,即使我做了一些錯事,難道就不能改過了嗎?」
俞士元仍是冷冷地道:「別說廢話了,你究竟打算幹什麼?」
吳韻珊道:「凌元咎走了,留下了一紙休書,把我們的婚約解除了!」
俞士元冷冷地道:「那與我有什麼關係?」
吳韻珊道:「跟你沒關係,跟我可有關係,我們的婚約是自小由父母訂下的,姑媽一心要把他抬上天下第一人的地位,我在名份上是凌家的人,自然要遵從她老人家的意思,為之策劃經營……」
俞士元冷笑道:「你為什麼不說是替令尊經營呢?」
吳韻珊淡淡地道:「爹最疼我,只要凌無咎不遺棄我,他始終是為凌無咎打算的,因為凌無咎要出家,他才想到自己出頭,其實以他老人家功力武技,前幾年就足以睥睨天下,哪裡輪得到峨嵋來出風頭呢?」
俞士元道:「說了半天,你想幹什麼?」
吳韻珊道:「爹把我塞給凌家,現在凌無咎又休棄了我,我是個自由之身,跟他們都沒有關係,所以我來找你……」
俞士元還以為她是聽見了俞光的那番胡說來諷刺自己,臉上羞的通紅,恨恨地瞪了俞光一眼,可是吳韻珊卻道:「我既是自由之身,就可以自由做主,所以我來找你,你把我帶到丐幫總壇去,為崔法法祭靈,他的死是我一手籌劃造成的,我應該負全責……」
這番話使大家都怔住了。
四個人默然良久後,南彪首先笑道:「好個狡猾的婆娘,你又準備耍什麼鬼計了!」
吳韻珊臉色一沉道:「南彪!別以為你個子大,就可以任意侮辱人,我雖然是個女子,無法用激烈的手段報復你的侮辱,可是我能啐你一臉唾沫!」
說完果真啐了一口,南彪躲開了,掄起拳頭,正想打過來,吳韻珊卻毫不考慮地迎了上去。
南彪拳頭快觸及她的身體,忙又縮了回來叫道:「你要找死!」
吳韻珊冷笑道:「我本來打算前來送死的,死在你拳下與死在丐幫的報復行動下有什麼區別,你為什麼不敢打下來呀!」
南彪哼聲道:「洒家的拳頭從不打髒婆娘!」
吳韻珊怒叫道:「你嘴裡再不乾不淨,我又要啐你了!」
南彪倒真怕她,連忙躲得遠一點。
俞光見了拍手大笑道:「南大爺,您老人家天不怕,地不怕,怎麼會被吳小姐的口水嚇著了,唾沫又不啐死人。」
吳韻珊怒聲道:「小鬼頭,你別說風涼話,口水雖然不能殺人,卻是一個弱女子抵抗強暴唯一武器,那表示我心中的憤怒與鄙薄!」
南彪叫道:「洒家幾時對你用過強力!」
吳韻珊道:「你為什麼侮辱我?我承認以前對你們用過一些不光明的手段,可是我真誠前來領罪時,卻不許你侮辱我的人格!」
南彪怔了半天,才拱拱手道:「算了!吳小姐,洒家怕你了!」
吳韻珊道:「你承認自己錯?」
南彪豪爽地道:「承認,洒家為先前失禮向你道歉!」
吳韻珊笑了一笑道:「那我也原諒你了,因為你是個血性漢子,我很尊敬你,才這樣算了,否則我定然不饒你!」
南彪問道:「如果你不饒我,又準備如何對付我呢?」
吳韻珊道:「我會對你跪下來,苦苦地哀求你,請你高抬貴手,饒我一條賤命,然後在肚子裡咬著牙齒罵你!」
南彪一怔道:「這是什麼意思呢?」
吳韻珊苦笑道:「如果我是個男人,有著足夠的力量跟你拚命,自然會向你挑戰,可是我身為女流,手無縛雞之力,除此兩途,還有什麼別的方法來對付你呢?」
南彪吁了一口氣道:「洒家還以為你要使什麼惡毒的方法來整我一下呢?」
吳韻珊臉色一沉道:「那是以後的事,在我對你下跪哀求之後,豈能輕易地放過你,我會想盡一切方法,不計一切的犧牲,也要把你整得死去活來,一個女人如果橫定了心是很可怕的。可是我知道你不是那種好惡的人,犯不著用那種惡毒的手段報復你,所以才啐你一口,發洩我的心頭之恨就算了!」
南彪歎了一聲道:「吳小姐,你真是特別的人!」
吳韻珊冷冷道:「這是我一貫的作風,對君子以君子,對小人以小人!」
俞士元微笑道:「吳小姐,我們初見時,你對我們的手段可不算君子呀,難道那時你把我們當作小人看待嗎?」
吳韻珊沉聲道:「不錯!」
俞士元愣然道:「你有什麼根據呢?我們並沒有什麼把柄被你抓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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