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她這種冷靜的態度,沙克浚也不禁有點著忙,雖然他仍奇望於搜索的結果,一方面卻也作了另外的打算,乃換了一種口氣道:「你到島上來的目的是什麼?」
無憂笑笑道:「我的目的很簡單,只要這小伙子安全地離開此地!」
說著手指司馬瑜,她年歲雖大,然因駐顏有術,望去不過三十許人,這一笑尤現媚態橫生,冷如冰與靳春紅都是臉上一動!
沙克浚怔了一怔才問道:「你是她的什麼人?」
無憂淡淡一笑道:「朋友!」
沙克浚哼地冷笑一聲道:「這小伙子倒真是不簡單,怎麼他的朋友,都是些美麗的女人……」
這句話雖是諷刺,更大的用意都在刺激冷如冰與靳春紅,司馬瑜冰雪聰明,如何會不懂他的的意思,立刻漲紅了臉叫道:「沙克浚!你少放屁!」
沙克浚毫無怒意,反而微微一笑道:「司馬瑜,難道我說錯了不成,你的這個朋友,追隨著你來到此地,冒著生命的危險而保護你的安全,難道全是為了道義的交情嗎?」
司馬瑜想起他與無憂的一段尷尬交往,倒不知該如何回答,臉卻更紅了……
冷如冰一無所動,靳春紅卻忽耐不住,怒聲對冷如冰道:「冷姐姐!我們在這兒受盡苦楚,為的是什麼……」
沙克浚哈哈大笑道:「為了替這個民流浪子守情水移!」
說時手指司馬瑜,滿是得意與不屑之色,司馬瑜又急又怒,張口又想罵人,無憂卻冷靜地一擺手,搶先說道:「聽你的口氣你一定艷羅剎靳姑娘了,你們兩位認識司馬瑜在我之前,相處的時間也比我久,對他的瞭解一定比我深……」
靳春紅冷笑道:「他把我們的事都告訴你了,可見你們的交情也非比泛泛…」
無優不理她的碴,仍是笑笑道:「在你們的印象中,司馬瑜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靳春紅尖利地反問道:「關你什麼事?」
無憂談然地道:「那自然與我不相關,只是我有點替司馬瑜抱屈,像他那樣正直的男人,你們卻以風流浪子視之!」
靳春紅怒聲叫道:「剛才我們親眼看見他對兩個宮女輕薄……」
無優也以一聲冷笑回報道:「司馬瑜若真是那種見色即迷的輕薄浪子,中原不乏佳麗,他大可在那兒坐享漫柔之趣,何必要遠渡重洋到此地來……」
靳春紅聞言不覺一怔,遲疑地道:「那……剛才是怎麼一會事!我們進來時,他正……」
無憂微笑道:「剛才的事我也不清楚,不過司馬瑜自己一定會有合理的解釋的!」
靳春紅用眼盯注在司馬瑜身上,意在等他解釋,誰知司馬瑜一言不發,好像好剛才的話全無所聞,無憂也有點著急了,連忙催促道:「喂!你說話呀!」
司馬瑜淡淡地道:「我不想解釋了,隨她們怎麼想吧!」
無優一怔道:「這是什麼意思呢!」
司馬瑜慨然地道:「她們若相信我,便無須解釋,她們若不信我,解釋也沒有用,反正我次前來,只為計明心跡,現在我只問一句話!」
靳春紅連忙道:「你要問什麼?」
司馬瑜淡淡地掃她一眼道:「靳姑娘!我們相識雖久,相知卻沒,這句話我只問冷姐姐一個人!」
靳春紅臉色大變,冷如冰連忙道:「瑜弟弟!你不可以這樣說,靳家妹子對你情深如海,她這一年來為你受盡苦楚,你怎能如此對她?」
司馬瑜微怒地道:「那她為什麼要對我咄咄相逼?」
冷如冰輕輕一歎道:「愛之深則期之切,你不能怪她!」
司馬瑜勉強地抑住怒氣道:「冷姐姐!今天我只想知道一下,我們當初的海誓山盟,是否還有有效?」
冷如冰微異道:「你怎麼會提出這個問題來了?」
司馬瑜有點憤然地道:「因為我發現你有點變了,以我們的情誼而言,我們分別了那麼久,你見到我之後竟連一句話都沒有……」
冷如冰微微一笑道:「在那個情形之下,我想不起該說些什麼?」
司馬瑜大急道:「冷姐姐!你也相信我會對那兩個宮女……」
冷如冰淡笑道:「我不相信也不懷疑!」
司馬瑜一怔也道:「這是什麼話?」
冷如冰笑笑道:「我知道你不是好色之徒,所以我不懷疑你的用心,可是我眼睛所看到是事實,也無法不信,如此我只有一個想法,那個個宮女的事,一定是沙克浚所意所作的安排……」
沙克浚大急道:「怎麼會是我的安排呢?」
冷如冰笑道:「你將我們帶到此地來,讓我們目擊那一幕香艷的妙劇,不是故作安排是什麼呢!聰明人常作糊塗事,可是這件事尤其不高明……」
司馬瑜大感掀慰,歡聲叫道:「冷姐姐!你究竟是最瞭解我的人……」
沙克浚神色如土,懊喪之至!
冷如冰又笑笑道:「其行雖愚,其用心尚可恕,因為你只是想藉此破壞我們對他的好感,可惜你不明白一個道理!」
沙克浚訕訕地問道:「什麼道理?」
冷如冰神色一整道:「男女之間的至情至理,只要我們心中有他這一個人,無論他做了些什麼,都不會移轉我對他的感情,別說這件事是你故意安排的,就算是他自己做出來的,我也不會動搖對他的真情,否則就是我愛他不夠深!」
司馬瑜感極淚下,只是叫著:「冷姐姐……我……」
靳春紅的臉上浮起了漸意與愧色,無憂亦刷然動容道:「冷姑娘!天下第一有情人,你足可當之而無愧!」
沙克浚痛苦地道:「冷姑娘!這一年來我對你那等好法,難道你全然無動於中麼?」
冷如冰微笑道:「盛情心感無已,不過這不是爭取愛情的手段,你一直用錯了方法!」
沙克浚一怔道:「怎麼樣才是正確的方法,只要你說出來,我可以重新開始!」
冷如冰笑笑道:「太遲了!一開始你就錯了,你以為對我們待若上賓就會贏得我們的好感嗎,要不是你將我們強劫到此地來,我們這一年中的歲月將更為逍遙自在,因此你對我們越好,我們對你的反對越深!」
沙克浚喀然若夫,冷如冰又笑道:「你有權勢,也有財富,更有很高的武功,天下之物,你都可以得手應心地取來,唯獨愛情不能,因為它生於自然,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沙克浚失聲大叫道:「別再說了,你快告訴我,什麼才是爭取愛情的正確方法……」
冷如冰想了一下才道:「其實那時最簡單的方法,其途甚多,其理則一,那便是犧牲!」
沙克浚愕然問道:「犧牲!怎麼犧牲?」
冷如冰在然一笑道:「那很難說,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個道理,真正的愛情不是佔有,不是掠取,而是一種無條件的奉獻,在默默中,為所愛的人獻出自己,一切都先放棄自我,為對方的幸福而打算……」
沙克浚搖頭道:「那太難了,一定要聖賢的心懷……」
冷如冰莊嚴地道:「愛情本來是神聖的!」
沙克浚沉思片刻才道:「假若我那樣做了,能贏得你的真情嗎?」
冷如冰微微一笑道:「也許會,也許不會!」
沙克浚不耐煩地道:「這又是怎麼說呢,方法是你自己提出的……」
冷如冰莊容道:「假若我心中沒有別人,一定會為你感動的,可是我心中已有了人,這就很難說了,因為人心是最難捉摸的東西!也許我會被你的至情感化了,也許永遠不會!」
沙克浚呼了一口氣道:「假如你不受感化,我那些犧牲豈非全無價值!」
冷如冰臉色一寒道:「如你心中還存著要我報答的意念,你就根本不能算是犧牲!」
沙克浚連忙接口道:「如我全無收穫,那犧牲的意義又何在?」
冷如冰莊重地道:「你國中崇尚佛教,我就佛家的故事中給你舉一個例,佛祖釋伽牟尼見餓虎欲食其子,乃捨身而飼虎,他得到的是什麼?」
沙克浚想想道:「他得到了心靈的滿足!」
冷如冰了然一笑道:「這不結了嗎!你若能犧牲到那種程度,心靈也得到了滿足,愛情的真謗便是施予而非取得……」
沙克浚默然片刻,才搖搖頭道:「我不是佛祖,予而不取,我不會滿足的!」
冷如冰也莊嚴地道:「那你一輩子也無法得到我的感情!」
沙克浚突然變得燥怒起來,厲聲道:「孤家以一國之尊,想不到竟會受一女子的冷落,你知道孤家現在打算怎麼辦?」
冷如冰淡然地笑道:「我當然知道了!你想殺死我?」
沙克浚獰笑道:「那你可想錯了,我要留下你痛苦地活著,你知道什麼事能最使你痛苦嗎?」
冷如冰尚未開口,司馬瑜已叫道:「那還用說嗎?你想殺死我!」!
沙克浚點點頭道:「不錯!孤家要你死得極為悲慘,更要這些愛你的女子眼看你慘死,那時候她們就知道固執的代價了……」
司馬瑜勃然大怒,衝上前就想動手,無憂的動作卻比他快了一步,身影一閃,已經朝沙克浚撲了過去!
沙克浚略一遲疑,無憂的掌影已如潮而至,他只得大喝一聲,揮掌迎上,二人立刻纏戰成一片。
司馬瑜自然而然地擠上去,也想加人戰團,無憂忽地分出一掌,將他推開叫道:「別上來!你打不過他的!」
司馬瑜不服氣,仍是倔強地道:「跟他訂約的是我,怎麼能由你來出頭呢?」
無優一面揮掌迎敵,一面微笑道:「正如冷姑娘所說的,這也算是我的一種犧牲與奉獻吧!」
司馬瑜聞言不覺一呆,二人激鬥更甚,掌風堅如鐵牆,他就是想擠進去也沒有辦法了,只得站在一旁冷靜的觀戰著。
決鬥的兩人俱不愧為宇內僅有之高手,雙方的動作快逾電火,然而卻很少有接實的機會,往往都是一招才攻聘半,對方的守勢已成,同時反攻的招式也到!
於是攻擊的一方立刻撤回招式,變守局,另攻新招,如此循環下去……
交手不過片刻,兩方已對拆了百餘招,大家都覺得這樣耗下去絕無了局,可是也無法聯手,因為只要反應路緩,即將為對方所乘;
所以明知此非善策,也只有硬著頭皮耗下去,大家都一般心思,只有仗著本身的耐力來決勝負了!
司馬瑜看得眼光撩亂,耳邊忽然傳來冷如冰的聲音道:「瑜弟弟!你這個女朋友是從那兒認識的?」
司馬瑜先是一驚,繼臉上一紅道:「說來話太長了……」
冷如冰微微一笑道:「說起來我也許真該嫉妨,一年來你不但又任識了許多女孩子,更想不到還有著這麼一位絕頂高手呢
司馬瑜急得滿臉飛紅道:「冷姐姐!你別誤會,我有解釋冷如冰微笑道:「何必解釋呢!你剛才的話很有道理,假如我對你的心不變,你解釋就多餘了……」
司馬瑜又窘又急道:「不!冷姐姐!天下人對我的誤會都可以忍受,惟獨你對我誤會我可受不了,因為我一定要對你把話說明白!」
冷如冰歎了一口氣道:「傻弟弟,姐姐可以單屬你一個人,你卻不能只認一個冷姐姐,靳家妹子,薛琪,還有那個為你拚命的人,你不可令她們太寒心……」
說著目含深意地對靳春紅一瞟,又朝無憂努了嘴,司馬瑜不禁愧作無語,這時靳春紅面著愧色地過來道:「司馬兄,小妹一時孟浪,致對兄多方誤會……」
司馬瑜在冷如冰的眼色摧示下,只得道:「沒什麼,靳姑娘可是對我已諒解了……」
靳春紅輕輕地一歎道:「這不是諒解的問題,方纔我聽過冷姐姐一番高論後,對感情的看法已經改變了,我這一顆心,給定了一個人之後,便已有了寄托,衣帶漸寬終不侮,今後我只在默默中獻出自己,再也不對你作什麼要求了!」
司馬瑜先是一怔,繼而感到心情異常沉重,這些女子一個個都對他獻出了自己,他該如何回報她們呢……感情的債越負越重了……
良之後,他不禁迸出一聲苦歎道:「你們一個個都學著做聖人,卻把罪人留給我做了!」
此時無憂與沙克浚交手已近千招,雙方仍無歇手之意,摹而屋角又問過一條人影,卻是方天華去而復返。他一見與沙克浚交手的竟是無憂,不覺也是一怔,趨至司馬瑜身邊低聲道:「這婆娘是怎麼來的?」
「不知道,她說是另乘了一艘船來此……」
「來了有多久?」
「有一會了!他們交手已有千招左右……」
方天華觀戰片刻,突然欺身切人,也不知他用的是什麼身法,居然能衝進二人決鬥時所布下的氣牆,手中招扇猛然向中間一刺!
這一刺的位置也拿捏極準,剛好點向雙方的空門,使他們都無法繼續搶攻,雙雙撤招退後,沙克浚首先怒叫道:「你怎麼倚多為勝?」
方天華淡笑道:「沙克浚,你既然身為一國之主,說話可得顧全一點身份,方纔我若是幫著她出手的話,你那能退得如此輕鬆!」
沙克浚為之語塞,氣呼呼地道:「那不管,至少你們是一邊的!」
方天華笑笑道:「目前我們雖是同仇敵汽,卻站不到一邊去,再說以我方某的身份,也不屑聯手對付你!」
沙克浚怒聲道:「那你為什麼要插進來?」
方天華淡淡地道:「那是我不願見你們徒費精神,像這樣對拆下去,三天三夜也打不出結果,大家武功都練到這個程度,以這種方法決勝負,豈非太笨了一點!」
這一句話在情在理,雙方都沒有說話了,沙克浚略停一下才道:「依你之見,要怎麼樣才能決勝負?」
方天華搖搖頭道:「目前我尚無良策,以二位的功力造詣看來,無論是拳掌兵器內力,均非短時間能定高下,因此我們不妨共商一個簡而易決的方法!」
沙克浚沉思片刻道:「也好!目前時地均不宜,明天再說吧!」
方天華立刻道:「我不反對,只是明天正式決鬥時,我要求能公開舉行!」
沙克浚微有難色,方天華接著又道:「我們前來的消息,大概全島都知道了,假若不當著你的臣民將我們挫敗,你也無法對他們交代!
沙克浚咬咬牙道:「好!就依你,明日正午,我在宮城校場內跟你們正式約會,那時我叫你們一個個死得心服口服!
方天華淡笑道:「事實尚待證明,你不必把話講得太滿!」
沙克浚怒哼一聲,方天華已連聲催促大家快走,司馬瑜還不甘心,方天華卻沉下臉斥責他道:「小子!你自己是約會的主角,明天的決鬥,全靠你一個人出頭,現在不好好地養養精神,還賴在這兒幹嗎?」
沙克浚不信地道:「明日由他一個人出面了!」
方天華點頭道:「當然了,明天你也別找幫手!」
沙克浚怒聲道:「笑話!對付這樣一個毛頭小子,孤家還需要幫手?」
方天華立刻笑道:「好極了,希望你說話算話…」
司馬瑜不知方天華又在搗什麼鬼,他知道沙克浚的實力,一對一的話,自己絕不是敵手,可是又無法示弱,只得借題發揮道:「那麼她們兩人現在……」
說時手指冷如冰與靳春紅,沙克浚連忙道:「明日你若勝了,她們自然毫無問題地跟著你去今天可還得留在此地!」
司馬瑜不禁怒道:「沙克浚,你說話怎麼全無信用,一年前你曾說過,我來到島上時,她們若未變心,你就認輸了……」
沙克浚冷笑道:「那時你容顏已毀,我才作此許諾,現在你仍是一付小白臉的樣子,這話就得另外說起了……」
司馬瑜還想辯幾句,方天華已怒聲道:「小子!你怎麼一夜都等不及,兩情若是久長時,並不在一時一刻,你等明天決鬥之後,再跟她們一敘相思也來得及!」
司馬瑜不敢再說了,只得朝二女掃了一眼,靳春紅焦急萬狀,冷如冰仍是淡淡的,方天華卻催著他與無憂快走,三人才行了幾步,沙克浚忽然叫住他們道:「姓方的!國師跟你在一起的,你把他弄到那兒去了?」
方天華回頭微笑道:「你可是問密勒和尚?」
沙克浚大叫道:「你不要裝糊塗……」
方天華大笑道:「那可得怪你不好,你這寢宮中機關重重,又不肯多告訴他一點,他原是受了你的指使想將我騙開的,結果反而被我關在璇璣室的水室裡去了,你最好還是快點去弄他出來,否則那老和尚發起性子來,不但送掉一條老命。或許還會把你這一片寢宮給毀了,不然我怎會叫你們停止戰鬥而改到明天呢!」
沙克浚大驚道:「你這話當真?」
方天華笑笑道:「當然了,你那點機關佈置瞞不了我,我所以要急著離開,就是不願意糊里糊塗地陪你們死在此地!」
沙克浚臉色大變,連忙退後兩步,用手一揮,面前落下一塊銅板,將方天華等三人的視線隔斷了,方天華也急忙道:「走!快走!再不走可就遲了!」
司馬瑜無憂二人莫名其妙地跟著他朝前急行,不一會已衝出寢宮,方天華拍拍胸膛,吐出一口長氣道:「險!好險!差一點就完了……」
司馬瑜莫名其妙道:「方前輩!你究竟在弄些什麼玄虛?」
方天華微微一歎道:「沙克浚的確算得上是一代奇才,他這一所寢宮,不亞於死亡之城,我若是發現得遲一點,大家就別想再見到明天的太陽了!」
司馬瑜急道:「方前輩!您越說越令人糊塗了!」
方天華微微定神,慢慢地邊走邊說道:「我被那老和尚騙到一邊後,竟然觸動了其中的機關樞紐,幸虧我略識得其中的厲害,連忙出來,再返片刻,就將粉身碎骨了……」
司馬瑜似懂非懂地道:「那您說將老和尚困人璇璣水室方天華點頭道:「一點也不假,老和尚對寢宮內的佈置情形,比我還差,我一發現觸動機關後,立刻叫他用手堵住水眼,老和尚也被那情形哧呆了,乖乖地聽我的話,在那兒苦撐著,沙克浚不去解救他,只要他的手一鬆開,泉水注滿水室後,一切的裝置都將發動開來,沙克浚自己也脫不了身……」
司馬瑜一驚道:「前輩既然識得這些機關,何不趁機毀了它,也免得沙克浚藉之害人!」
方天華一歎道:「要是我有那種能力,何必還用你來提醒,這宮中重重機關,我也只勉強識得其大概而已,真正全懂的,恐怕只有沙克浚一人……」
無憂至此一歎道:「此人學識如此淵博,武功又如此高明,若非親見,我簡直不信世人有這樣的一個人物!」
方天華笑笑道:「除了仙姑,恐怕誰也無法與他對拆至千招!」
無憂謙虛地一笑道:「先生太過獎了,先生破解的手法,似乎比我們都高明……」
方天華搖頭道:「那也只是適逢其會,你們專心於攻守之際,我旁觀者清,才找到一個漏洞,若是換了我自己,不出百招,就會敗在他手下了!」
無優不知道他說的是否實話,可是他所持的理由卻十分充足,再高明的人,也難免有一著之失,只是不易為對方所利用而已,卻逃不過第三者的眼睛,當然那第三者也一定是個絕頂高手
沉默片刻,方天華問起無憂是怎麼來的,司馬瑜搶著說了,方天華不禁色動道:「仙姑真藏著那一手嗎?」
無憂微微一歎道:「這怎麼可能呢!我是故意哧哧那獨夫的!我知道他十分高明,所以才幫神其詞,給他心理上一個威脅,不過這島上的情形我倒是看了一遍,那些火山口也確實存在,所以才哧得他那樣緊張!」
方天華色動問道:「那仙姑是怎麼來的?」
無憂笑笑道:「我跟著你們的船來的。」
方天華不信地道:「怎麼可能呢!我們從未發現仙姑的蹤跡,而且我們的船已沉了!並未看見仙姑同時逃出!」
無憂神秘地一笑道:「這是我們冰原北極門獨擅的千幻化身之術,我喬裝了你們船上的一個水手……」
方天華仍是不信地道:「那些水手都是東海齊氏兄弟的門下,仙姑化身其中,怎麼不被發覺?」
無憂莊容道:「這是一種極為高深的功夫,我遠在你們前兩天,即已趕到珠江,以奼女玄牧大法迷惑了一名船夫,套出他的性情身世習慣,再以易容之術幻化了他的形狀,就是他的生身父母,也無法辨出真偽,何況是其他人呢……」
方天華一歎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終人之生,也無法將一切學問都窺其堂奧,異日有暇,我倒想向仙姑請教一下千幻化身之秘!」
無憂臉現愁色道:「這倒沒什麼了不起……明天先生真要司馬瑜邀鬥那獨夫嗎?」
方天華點頭道:「不錯!這是他自己的事,應該由他去了結!」
無憂不以為然道:「他行嗎?」
方天華微笑道:「假若是玩弄心機,我們可以出頭代為應付,假如是比試武功,我們可替不了手,只有他自己去應付了!」
無憂著急地道:「方先生,這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比試武功的話,他實在太差了!」
方天華毫不在乎地道:「師直為壯,這小子胸中有一股正氣作為支持,可立於不敗之境!」
無憂微溫地道:「假若他們功力悉敵,這道理還用得上,可是他們……」
方天華搖搖手笑道:「仙姑不必耽心,方某從不作沒把握的事,更不會故意叫這小子去送命,明日會上,我保他可以大展雄風!」
無憂不放心地道:「先生縱有口天神手,也無法叫他在一夜之間,進展得這麼多……」
方天華大笑道:「那是當然了,不過山人自有妙計!」
無憂緊張地追問道:「可得先聞乎?」
方天華笑笑搖頭道:「密不過二人,法不傳六耳,現在請恕方某無法宣佈,就是這小子,我也是臨時才告訴他呢!」
無憂見他說得如此神秘,自然無法追問下去,可是她的臉上,仍是密佈著一陣憂慮之色,方是無憂了,那方寸心田,還不夠裝如海愁緒呢!」
方天華對於她這種坦率剖心之語,並無一絲識嘲之色,輕徑一歎道:「人生愁恨何能免!真能無憂便是仙……」
無憂被他勾動心事,眼中淚光隱隱,幽怨地道:「我今年六十多歲了,比他大上兩倍,要說我愛上了他,那簡直是笑話,可是要說我對他全無愛意,那便是騙我自己!
司馬瑜雖然知道他的情意,卻不想她會當著方天華說了出來,倒把一張臉漲得紅如晚霞,幸好是天黑看不清楚!
方大華微微一歎,語中全無半點奚落之意,誠懇地道:「仙姑年華雖大,芳容不衰,對這小子垂青,應是很自然的事,一個人能有所愛,便是莫大的幸福,這小子的確也有他動人之處,別說是仙姑,就我們幾個老頭子,又何嘗不受他的吸引,千里迢迢,遠渡重洋,到這兒來替他賣命!」
司馬瑜更覺得意外了,方天華的話,使得他無法相信更無法接受,可是方天華說話的態度,又使他無法不信,無法拒絕!
片刻之後,他才吶吶地道:「再晚蒙諸位厚愛,殺身莫報,只希望將來能有所成,以不負諸位隆情……」
方天華忽地正色喝道:「小子!你別貧嘴,我們並不希罕你的報答,只要你將來能堂堂正正地成一個大丈夫,就算對得起我們了!」
司馬瑜不明白他何以發起脾氣來了,伸伸舌頭不敢再作聲了!
無憂卻幽幽一歎,心中百感交集,司馬瑜天生就是一付男子漢的氣質,方天華等人的希望也許不會落空,可是她呢?
「這一點能令我滿足嗎?」
「不!」
她在心中對自己回答著!
「然而我對他又該作什麼要求呢?」
她又歎了一聲,被這個問題深深地苦惱著。
默然地走了片刻,寶館漸漸在望,司馬瑜忽地想起一件事來,高聲叫道:「不好!我們把公孫前輩給忘了!」
不錯!笑臉方朔公孫述跟他們一起去夜探寢宮,結果受了密勒神僧的迷術所惑,心智迷失,還留在寢宮內!
他們匆匆地離開了,忘記將公孫述帶走了,而且他們出來時,也沒有看到他!
誰知方天華卻有恃無恐地一笑道:「你別替老偷兒擔心,他懂得照顧自己的!」
司馬瑜大急道:「不行!公孫前輩心智已失留在那兒太危險了!」
方天華從容地笑道:「沙克浚手段雖狠,諒來還不至於傷害一個瘋老頭子!」
司馬瑜苦著臉道:「我們一起出來的,將他一人留在那兒,如何對其他人交待呢!不行!我得去找他回來!」
說著回頭就走,方天華一把將他抱住道:「小子!你別又死心眼破壞了老偷兒的大事?」
司馬瑜聞言一愕,方天華笑笑又道:「那番僧的精神功連我都治不了,怎麼還能害得了老偷兒,他是偷賊裡的祖宗,最高明的偷術,就是利用人的心理,老偷兒對那套功夫比我還高明呢!」
司馬瑜將信將疑地道:「您是說公孫前輩的裝瘋是假的?」
方天華大笑道:「瘋是不假,他原有瘋瘋癲癲的毛病,否則怎麼會使得沙克浚與老和尚相信呢,可是他的心智卻絕對沒有迷惑,也許此刻正在施展他的妙手空空的絕技呢!」
司馬瑜猶自不信,方天華已不耐煩地道:「你少再多管閒事,快點回去好好地睡上一覺,養足精神明天準備赴約,你的勝負成敗說不定還要靠老偷見替你決定呢!」
司馬瑜硬被他拖著走了!
金鼓振天,號角雷鳴!
毒龍國的禁宮校場原是御林軍操演的地方。
由於國主沙克浚尚武,他的御前侍衛無一不是武林好手,即使是全島的人民,也都是懂得幾手的會家子。
所以當沙克浚要與司馬瑜決鬥的消息傳出時,偌大的一片校場早已是人山人海,擠得水洩不通!
時近正中。
中原的群豪仍是由方天華作為前驅,浩浩蕩蕩地向校聲行去!
除了方天華一個人顯得特別平靜外,其他的人臉色都十分凝重!
尤其是司馬瑜,方天華到現在一直還沒有告訴他應該如何克敵制勝!
他不怕跟沙克浚打一場,他此來的目的也是為著要跟沙克浚決鬥,擊敗他,將冷如冰與靳春紅救回去!
可是他究竟不是一個逞匹夫之勇的狂徒,對自己,對沙克波,他都有著很深的瞭解,沙克浚是一個頑強的敵人!
儘管方天華對他提出十成的保證,他卻一點把握都沒有!
全憑武功去擊敗沙克浚,那簡直是不可能的事,這由無憂來做,或許還有一半的希望,他自己……實在比沙克浚差多了!
想到這兒,他忍不住對方天華又望了一眼,方天華仍是不動聲色!
無可奈何,硬著頭皮,他默默地追隨著方天華進人校場!
毒龍國的人民好似已經得到了消息,知道司馬瑜就是要與國王決鬥的對手,立刻對他爆出了一陣熱烈的歡呼!
這陣歡呼使司馬瑜惶然了!
「他們是毒龍國的子民,也是沙克浚的子民,為什麼會對我歡呼呢?他們明知道我是沙克浚的對手,也是毒龍國的仇敵,何以還對我歡呼呢……」
那御前侍衛的統領金克,此刻正在場中維持秩序,那陣歡呼爆發後,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連忙吩咐幾名御林軍,要他們抑制那陣歡呼!
每一個御林軍手中都執著長鞭,得到金克的下指示後,立刻朝人群中揮掃出去,鞭梢發出了劈啪的破空聲。
可是這些鞭聲不但沒有制止歡呼反而使它更響亮了!
金克的臉上湧起惡意,厲聲下達命令道:「對這些忘思負義的賤民們,手下不必容情,打!」
打字剛出口,那些御林軍鞭挽大花,雨點似地向人潮中落去,鞭下立刻發出痛哼,足見那些御林軍下手極重!
可是這一頓鞭打,反而激起了相反的效果,挨打的人,雖是暫時地閉上口了,其他的人卻叫得更響!
無憂走在方天華旁邊,見狀微微一歎道:「看來沙克浚似乎頗不得民心……」
方天華也是一歎道:「是的!這一來我破釜沉舟的決策可不能用了!」
無憂略異地道:「先生所謂破釜沉舟,計將安出?」
方天華略頓一頓才道:「方某昨日聽見仙姑說起島上有火山之事,本想在萬不得已之時,作同歸於盡的打算,現在看來需要放棄了!」
無憂不解道:「我看不出這兩件事有何關連!」
方天華淡淡地道:「失人心者失天下,沙克浚如此不得人心,這個國君遲早都會垮台的,群眾憤怒的力量,尤其於洪水烈火,因此我不需去引發那些火山,沙克浚也難能善終……」
無憂想想才道:「先生的看法縱然無誤,也是日後之事,今天我們卻必須面對戰鬥,先生到底有多少把握?」
方天華笑笑道:「把握不在我,而在司馬瑜自己!」
司馬瑜就在後面,連忙追上來道:「方前輩,直到現在您還沒有告訴我對敵之法?」
方天華淡淡地道:「對敵之法無他,勇往直前,心無旁顧,存必勝之信念,臨危毋亂,不錯過任何可資利用之機會……」
司馬瑜大感惶惑道:「就憑這些可以擊敗沙克浚?」
方天華臉色一整喝道:「這還不夠,你真能把每一點都做到了,整個天下都不是你的敵手!」
司馬瑜愕然無語,無憂也覺得方天華簡直是在開玩笑,佛然地道:「方先生!這幾句空話誰都會講……」
方天華笑笑道:「卻不見得每個人都能實行……」
無憂怒聲道:「他們現在所差的是功力上的懸殊!這些空言能彌補功力之不足嗎?」
方天華依然不在乎地道:「方某所指出的乃是戰鬥時必須具備的條件,假如能一點不漏地做到了,縱然不得勝,亦非戰之罪也!」
無憂氣得幾乎要翻臉,幸而他們已走到了預定的位置,金克一一肅客入座,她只得隱忍住不發作,等到一齊坐定了,無憂立刻道:「算了!今天還是由我出手吧!」
方天華連連搖手道:「不可!我們都是幫閒的,名不正則不壯,還是由他們正主見自己了斷去!」。
無憂長眉一揚道:「姓方的!你跟司馬瑜到底有多大的冤仇,非要他送命不可!」
這句話說得很響,幸而他們左右都是自己人,與毒龍國的居民離得尚遠,沒有引起太大的紛擾,方天華笑笑道:「方某若想害死他,何必要借他人之手!」
無憂還想吵下去,校場上忽然一陣人影亂動,一列服飾鮮明,甲冑燦然的御林軍作為前驅,後面就是沙克浚!
沙克浚今天刻意地穿著一下,一身紫紅色的武裝上,著杏黃色的奮爪巨龍,充分地表示他國君及身份!
不過這一對的行列卻是在寂寞中行進,四面許多聞風來觀戰的民眾,一個個緊拐了嘴,剛好與司馬瑜進場的時候大不相同!
沙克浚顧盼自雄,毫不在意地去向他的龍座,還伸手對四下揮了一揮!
那群人民仍是默默的沒有反應,他也有點感覺了,召過金克來問道:「今天是怎麼回事,難道他們都成了啞巴了!」
金克的臉上十分惶恐,吃吃地道:「是臣下命他們不得喧嘩的,因為陛下今日與中原人士約會,臣下以為毒龍國土地雖不如中原之廣,國君之威嚴並不遜於中原天子!」
沙克浚得意地大笑道:「這也罷了,不過孤家今日所對的,只是一些中原的江湖人,用不著拘泥這些繁文褥節,你轉告他們還是隨便一點的好!」
金克如得大赦似地應了一聲,連忙退了開去,這時校場上又來了一批人,大部分都是沙克浚網羅的謀士武客,由國師密勒神僧率領著,在沙克浚座前行過禮,轉到另一邊的位置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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