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瑜一想果然有些怪處,那笛聲自己聽得十分清楚,而且有一種特殊的吸引力,將自己引了來,那店中的夥計卻充耳不間
無憂柔媚地一笑道:「這心笛是我的心音,今夜我正是情思如潮,乃把無限心事,都寫之默默的心頭低吟,你還記得那笛曲嗎?」
司馬瑜怔怔地道:「好像是怨婦吟……」
無憂笑笑道:「一點也不錯!那是我正以一個怨婦的心情,在心頭默默地吟著那曲調,只要我所思念的那個人……他心中也有我的印象時,無論隔著多過遠,他都會聽見的!果然你就來了!」
司馬瑜大急道:「沒……沒有這會事!」
無憂臉色一整道:「你憑良心說話,從你離開冰原之後,一直沒有想起過我嗎?」
司馬瑜臉上一紅,在路上寂寞的行程中,無憂光潔美如玉的胴體的確在他的腦海中一掠而過,不過立刻被對冷如冰薛琪等更深的思念所代替了。
無優的目光猶自炯炯地盯著他,使他無法逃避,只得納納地道:「想是想過的,不過並不如你所想的那樣……」
無憂輕輕一歎道:「我也知道我們之間不可能會有什麼結果的,我整整比你大三四十歲,可是……說也難信,我遇上過無數男子,從來沒有像你這樣令我動心過,這大概是一種孽吧!想起也好笑,我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婆,風月場中的紅粉魔神,居然會被你一個小伙子弄得七顛八倒……」
司馬瑜聽來不太像話,只得說:「你的面容並不像你的年歲……不過感情是另外的一件事!」
無憂重重一歎道:「我知道!所以我對你不強求,我只要你陪我這一宵,什麼也不做,就是談一宵,或是是相對默坐一霄…」
司馬瑜將頭一搖道:「那是何苦呢!你我之間本來就一無所有,這一宵相聚豈非多餘?」
無憂微怒道:「你怎麼那麼不近情理,要知道我若是使用奼女玄牧大法,不怕你長了翅膀飛上天去,我也能把你的勾下來!」
司馬瑜嘗過那厲害,的確怕她真個又來一次,連忙道:「你真是未能免俗,想想你以心笛相召,我聞窗而來,大家見到了面也就夠了,這是何等高超的境界,你又何必要多那一舉呢!」
無憂起初是臉色一動,似乎頗為他的話而感動,繼而將眼一瞪叫道:「小子!你別對我花言巧語,今天這一宵我留你定了,你要是再不近人情,我就留你一輩子!」
說話得凶,臉上的春意卻越來越濃,眼中柔波流轉,頰色映起一片桃紅,司馬瑜見狀大驚知道她又在開始施展奼女玄牧大法了,急忙拔腿想溜。
可是他的腳卻像是被肢住了,心頭靈智尚明,眼睛卻再也無法從她的身上移開,不知不覺間,已被她的媚術惑住了!
無憂解開滿頭長髮,又慢慢地準備脫去身上的紗衣。
司馬瑜急得只能咬舌頭,想以那種痛楚來維持自己的清楚,然而一點用都沒有,另一種念頭從他的意念中湧起,對那輕紗緊裹的胴體,有著如溫的思念,甚至於希望她的動作回憶一點!
無憂將紗衣解開,剛剛露出潔白的酥胸與堅實的乳房,忽然臉色一變,又急速地扣了起來。
司馬瑜也從迷亂中覺醒,知道她已撤除了迷術,不由感激地道:「原來你是在試驗我……」
無憂卻神色凝重地道:「你快走吧,通知你同行的人,馬上離開此地!」
司馬瑜怔道:「為什麼……發生了什麼事?」
無憂側耳傾聽有頃,又急聲催促道:「我師兄來了!」
司馬瑜一驚,連忙全神戒備,無憂見狀不禁噗嗤一笑道:「他還在五十里外呢,你緊張些什麼,快走吧!」
司馬瑜不信道:「你能聽那麼遠?」
無憂急道:「不是聽,是一種感應,我跟他共處數十年,養成這種默默的感應,即使是百里之遙,都能體會到彼此的位置,方纔我若不是一心放在你身上,早就該發覺了……」
司馬瑜想想又道:「長樂那妖道功力非凡,你抵得過嗎?」
無憂輕歎一口氣道:「我以屍棺相對,他就是再恨我,毀棺殘屍也該滿足了。」
司馬瑜仍然道:「萬一騙不過他呢?」
無憂臉色一變道:「那我自然有對付他的方法,他雖不仁,我卻不能不義,不到萬不得已的關頭,我絕不下煞手!」
司馬瑜不以為然地道:「像他那種人心智已瘋,你何必再留情面,若是你有除他的方法,應該毫不考慮地加以使用才對!」
無憂神色一寒道:「小子!你別沒良心,要知道他是為什麼恨我的?為什麼對我絕情寡義的,你勸我殺死他似乎太毒手一點吧!」
司馬瑜不僅臉上一紅,回憶長樂真人對她原是一片癡情,就只因為自己之故,才使他們兄妹反目,雖然無憂只是對他一頭的單相思,然而自己勸無憂將他殺死的確定有點說不過去。
他自己原是一片正俠心胸,只在人情道義上提出上項要求,沒想到把本身的人格也牽進去了……
羞惡之心與一種男子天生的傲骨使他將心一橫,紅著臉朗聲道:「既是你這麼說,我也不走了,我該留下與他一決生死!」
無憂盯了他一眼道:「你是為著什麼理由要想留下?」
司馬瑜慨然道:「什麼理由都沒有,他那種狂人不容再存留於世,為著更多人的生命安全,我必須要消滅他!」
無憂臉色微變,眼圈一紅道:「小冤家!你為什麼一點順水人情都不肯做!」
司馬瑜奇道:「什麼順水人情?」
無憂目中淚光直閃,泣然欲泣地道:「不管你心中怎麼想,只要你口中順便帶一句,就是為了我而才找他拚命,我就是為你死了也是情願的!」
司馬瑜怔了一怔,才搖頭莊容道:「我若是那種口是心非之徒,不但對不起你這一番錯愛感情,也許還對不起你那一曲心笛怨婦吟!」
無憂呆了一下,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淚流了下來,咽聲道:「我懂得你的心了,你快走吧!再遲可來不及了!」
司馬瑜倔強地搖搖頭,無憂更是焦急,倒過來求他道:「冤家!你走吧!我發誓除掉他好了……」
司馬瑜仍然不為所動,無憂急得想去拉他,遂聽得外面一陣砰砰亂想,牆動地搖,好像有人在拆房子似的。
無憂失聲驚叫道:「來不及了……」
對牆上劃地撕破一條大口字,司馬瑜緊張地望過去,只見長樂真人少了一目,披頭散髮地衝了進來,形狀有如惡鬼。
見到司馬瑜後先是一怔,繼而發出一聲震耳厲笑道:「好小子,原來是你在這兒,你們這一對狗男女,今天可別想逃了,那賤人呢!叫她出來,我把你們一起送到黃泉路上去配對吧!」
司馬瑜不覺微異,心想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可是當他一回頭時,無憂已經不見跡影,這是一間密室,除了正面外,四無通路,竟不知她是從何處遁走的!
面對著長樂真人那惡鬼般的形狀,也不禁心中微怯,勉強裝著鎮定道:「你來得太遲了,無憂仙姑早已魂歸地府了!」
說著用手一指棺中假屍,長樂掃了一眼,哈哈厲笑道:「小子,你還想騙我,剛才我還聽見她的說話!」
司馬瑜仍然裝著平靜道:「那是她的精靈!」
長樂一搖頭髮笑道:「精靈!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她專門練就道家偽死之術!如何能瞞過我的眼睛!賤婦!你起來,不要躺在棺材裡裝死!否則我一掌劈碎你!」棺目自然不會有回音的,司馬瑜明知那是假屍,卻不得不裝成真的模樣,手指著棺木道:「你已經將她逼死了,為什麼還要擾亂她的安寧!」
說著伸手朝屍體的臉上抓下去,司馬瑜為求逼真,當然要上前搶救,伸手逞拍他的手掌,卻未用上全力。
長樂一手輕格,怒聲喝道:「小子!滾開!等一下自然會輪到你!
司馬瑜被拂得向後猛退,一半是存心,一半也是長樂的潛力驚人,他的身形直撞上牆去,那居然又是一面印牆,撲的一響,撞破了一個大洞。
然而還有一件更令他的吃驚的事,因為無憂的身形赫然正隱在牆後,端立不動,司馬瑜連忙想用身子擋住她,卻已被長樂發現了!
他放棄了植中的屍身,趕過來獰笑道:「賤婦,你這三屍化身的方法,原是我教你的,你想用來騙我,豈不是做夢!
一掌拍來,無憂毫無抵抗之意,司馬瑜忍不住,只得出手代擋,砰然急響中,被掌力震退了好幾步。
這次可是真退,而且雙臂酸麻,只見這狂人的功力高到絕頂!
司馬瑜在冰原上,最後也曾與他拉過幾招,那時他久經戰鬥,功力減退,二人相去不多,所以司馬瑜今天才敢勇敢的留下。
方才一接之後,他才發現自己差多了,只有希望無憂能制住他了!
長樂震退司馬瑜之後,繼續發出獰笑對無憂道:「賤婦!你離開冰原之後,與這小子躲在此地享福,以為我找不到了……」
司馬瑜連忙叫道:「放屁!我也是不久前才到此地的……」
長樂赫赫怒笑道:「那倒是真巧了,我到那裡都會比你遲一步……」
司馬瑜大急叫道:「你不信可以問她自己!」
無憂平靜而立,目中精光逼人,卻沒有開口替司馬瑜證實!
司馬瑜急得要去推她,長樂已臉含獰笑,揚數點銀光,既速且疾,手發光至,噗噗幾響,無憂的身上血光直冒,身子往後便倒!
無憂一語未發,即已喪生在長樂毒手之下,當她的屍體砰然一聲倒地時,長樂發出一陣震天長笑,對著屍體厲聲道:「賤婦!你終於伏誅了,你的玄陰爪再厲害也沒有用了,你沒有想到師父會把電銀梭留給我吧!當年你為了想早點得到玄陰爪訣,竟不惜辣手殺師,然而師父在未死以前,早看出你會叛離他,所以將電銀梭偷偷交給了我,叫我制裁你,我念在師兄妹之情,始終不忍下手,誰知你自己找死,到了這把年紀時,反而為了一個臭小子而跟我翻臉,這可是你自取滅亡……
司馬瑜在旁邊聽了大為驚詫,想不到其中還有這麼多的曲折,他自己深感師門恩重,因此對無憂之死,反而認為理所當然,因此呆立一無反應!
長樂說完話後,又對他厲聲叫道:「小子!該輪到你了!冰原上被你僥倖逃過了,今天看你往那兒逃!」
司馬瑜知道今天萬難得脫,心情反而安定下來,平靜地道:「樂!今天我們定然會有一個解決的,因此我想先問你幾個問題!」
長樂怒哼一聲道:「臭小子!那來這麼多囉囌,你少費神了,我沒有那麼好的精神跟你多磨!」
司馬瑜淡淡地道:「這些問題幾句話就可以完了,首先我想知道的是她殺師之事可是真的?」
長樂瞪著獨眼道:「當然真的,我用不著造一個死人的謠!」
司馬瑜點頭道:「那她確有取死之道,我的心中也好過一點!」
長樂怒道:「這是我們的事,與你有個屁相干?」
司馬瑜莊容道:「不然!她原來安排下了對付你之策,卻被我破壞了,而且她最後藏身之處,也被我在無意間揭露出來,你殺死了她,我當然有責任,然而經你說出她的殺師之事,我認為她死有應得,心中自然好過一點!」
長樂似乎被他語中正氣所懾,片刻之後才大叫道:「臭小子!你再裝得正派,也不會使我改變心意放過你!」
司馬瑜怒道:「放屁!生死有命,我絕不會對你提出那種要求,只是我還有個問題不明,你一心要殺死我,究竟是什麼道理,若說我服了成形雪參,那原非你之物,若說無憂為我之故與你決裂,那是她對你用情不夠深,我們無怨無仇……」
長樂大叫道:「別再說了,我殺人並不要任何理由!」
司馬瑜淡淡一笑,將雙手一攤道:「遇見你這種狂人,我只好認命了!」
長樂真人瘋狂似地冷笑一聲,雙手比了一個姿勢,態度忽而變得十分凝重,司馬瑜不免覺得奇怪,因為他從未見他如此正經過!
長樂的喉頭發出一聲低吼:「臭小子!本真人取你之命,雖然毫無問題,可是本真人懶得跟你多耗時間,這一招之後,你就可以到泉下去報到了!」
司馬瑜完話後心頭一震,似信而非信,他知道長樂之了得,卻實難相信在一招之下就可以取自己之命。然而看長樂說話之神態,又不似虛假,只得提足精神,功聚全身以備應變!
長樂的骨節中先發出一陣爆豆似的輕響,然而身上被一層淡淡的薄霧所籠罩,使得這一間不算狹窄的密室中,頓時如冰窟一般寒冷!
這凶人長年居留冰原之上,所習武功承陰寒一脈,然而能具如此聲勢,倒也驚人之至!
司馬瑜見他已有發動了意,覺得不能坐以待襲,乃大喝一聲,勁力搶先自雙臂中揮出,勢屬陽猛,掌風中夾著紅濛濛的熱光湧將過去!
那是由於他驟覺奇寒難耐,將勁力全化為五行真氣中的離火神功發出!
紅光接觸到長樂身上的白霧,立刻冒出一股絲絲不氣。
長樂的身子顫了一顫,嘴角牽起一個陰澀的獰笑道:「臭小子!幾天不見,你的功力好似又有進步了!」
司馬瑜不開口,只把勁氣加力施為,紅光愈來愈盛,長樂身上的白霧也更加濃厚,室中水氣瀰漫,使得雙方的人影都模糊了!
長樂雖已蓄勁在臂,卻始終含而不吐,一任司馬瑜施為,而不作抵抗,然而司馬瑜知道他是在等自己力竟之後才加以發動
因為他將勁力都放在掌功中施放出去,本身的抗力已然減弱不少,那股寒氣一陣比一陣厲害過來。
約摸盞茶時分過去,司馬瑜掌中光度漸減,身外的寒氣使他凍得格格發抖,這是很少有的現象,在冰原絕寒的氣候下,他也沒有這種感覺過。
放眼四望時,心中尤其吃驚,室中四周都蒙上了一層白白的厚霜,甚至於連地下都鋪滿了只有他立身尺許之地還保持著原狀。
一個人體內透出的寒氣能達這種程度,司馬瑜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何況這寒霜還是在他以全力施展離火神功下結成的!
照這樣程度發展下去,再過一陣,不需要長樂出手,司馬瑜就會凍僵了!
然而事情到了這步田地,除掉咬牙苦撐之外,他也沒有其他辦法可想。
紅光更淡,寒氣更重,司馬瑜已準備放棄努力,甘心束手就斃了。
忽然他的眼睛中接觸到一件異事,神情為之一動!
在長樂的背後,那具裝著無憂屍體的棺木中,緩緩地坐起一人,白紗宛然,居然又是一個無憂!
這棺中明明是一具假屍,怎麼會動呢?
無憂的屍體還在他腳前的地上,寒霜凝結,身上所中的幾支電銀梭也清楚在目,那麼這又是怎麼一會事呢?
長樂也發現他的臉色有異了,連忙回頭看去,無憂的身子已跨出棺木,筆直對他撲了過來,身法奇速,雙臂前探,屈指作抓狀!
長樂大叫一聲,掌上蓄足的寒氣驟然發了出來,將她的抓勢緩了一緩!
無憂身形受阻之後,卻絲毫不受那寒氣的影響,雙足一蹬,再度撲上來,雙手仍然是採取了抓勢。
長樂駭極暴退,身子一直對司馬瑜撞過去。
司馬瑜怕他撞上來,雙手自然前推,本能地用出了剩餘的勁力,長樂一心只顧前面,沒留神背後的事,司馬瑜雙手推實,觸掌一陣冰寒澈骨。
而長樂的身子也被他這一推之勢,向前一傾,近上了無憂的抓勢!
在百忙中他的雙臂亂飛亂舞,啪啪兩聲輕響之後。
無憂被他一臂撩中前肩,嚶然痛呼退後。
長樂的左胸挨了一抓,破衣裂肉,創處一片為烏,接著他大叫一聲:「好一對無恥的狗男女!你們串演得好戲……」
無憂一手撫著肩頭強忍住痛苦皺眉道:「師兄!怨不得我下毒手,是你自己絕情在先的,要不是我準備在先,那六支電銀梭下,我死得可太冤枉了!」
長樂大叫道:「什麼冤枉,那是你殺師應得之報!」
無憂哼了一聲道:「對於玄陰老賊之死,你跟我一樣明白,殺師二字,你用得太不得當了,別忘了那辦法還是你教我的,想不到你陰險到了極點,居然背著我去對老鬼賣好,將電銀梭騙到手中,瞞了我這麼多年,你究竟何居心……」
長樂臉色在痛楚中含著特異的猙獰,獨目閃爍,咬牙不語!
無優越脫越火逼著他厲聲道:「你為什麼不開口了?」
長樂低哼一聲道:「沒什麼好說的,一切事情都在大家心裡,不說也知道!你偷偷地練成了玄陰煞爪,我暗藏著電銀梭,大家都留著一招互相克制的本錢,不就是為著等待今天這麼一天嗎?只是你比我棋高一著而已,可是真正的勝利還不一定誰屬呢!」
無憂也哼了一聲道:「你中了玄陰煞爪,還有翻本的機會嗎?」
長樂厲笑一聲,突然舉起另一雙手,在被爪破的肩膀上一臂,「噗」一聲輕響中,他的半片肩頭,連同一條手臂都斷了下來!然後他咬牙厲叫道:「無憂!玄陰煞爪雖毒,還不見得能要了我的命,來日方長,你等著我來收回這筆恨債吧!」
無憂神色一變,長樂真人已伸著獨臂,身形一衝而起,衝破了寒冰結的屋頂,帶著淒聲的長嘯,一閃而逝!
司馬瑜驚魂始定,納納地問道:「你們之間究竟是怎麼一會事?」
無憂望著屋頂上那個破洞發呆,直等司馬瑜再問一句,她才輕歎道:「往事不堪提,你不必多問了,反正這裡面的是非曲直是一筆爛帳,有十個算盤也打不清……」
司馬瑜啟唇欲再動問,無憂一擺手道:「你不必再動問了,我實在不願重提當年之事,而且我此刻心裡亂得很,還有許多事要急待處理的!尤其是長樂,我必需趕快設想對付之策!」
無憂長歎道:「你知道什麼?我多年來偷偷苦練玄陰煞爪,就是為著準備他與我反目時對付他用的,那抓功陰毒之極,中人即死,結果他只殘去一臂,後患無窮,我正不知道將來用什麼方法對付他呢……」
司馬瑜默然片刻,才拱拱手道:「我該靠辭了,天色將曙,店裡的人醒來後看不見我,必然也會引起許多驚擾……」
無憂臉色微動望著他道:「看來你是不願意再見我的了!」
司馬瑜點點頭道:「今夜之會已是雖多餘,嗣後若是無意邂逅,我們不妨像故人萍聚,小語舊事,至於故意見面,大可不必了!」
無憂悠悠長歎,哺哺自語道:「是的……我們是沒有再見的必要了,那些過去的事,只能算是一場春夢,夢醒無痕……」
司馬瑜又拱拱手,道了一聲珍重,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將無憂留在一片寂寞之中,背後猶傳來她的低語聲:「春夢無痕……唉!幾十年的歲月,都像是一場夢!」
司馬瑜無意去探索她的往事,甚至於目前的事,他也不願多想,雖然還有一個疑問未獲解答,那就是自己明明看見她中了電銀梭而死,如何又從格裡活著走了出來,格裡的那具假屍被她移到那裡去了?
可是他實在不願意與她多相處片刻,把這些問題弄弄清楚。
「事無春夢了無痕,我也應該從現在起,把這個人澈底由思想裡排除出去!」
一聲默歎!他在微稀的曙色中回到客房,幸好同行人都還沒有起來,與他同屋的馬卓然睡得很熟。
和衣躺在床上,他感到真正的疲倦了,他必需要休息一下,因為天亮後,他還要趕一天的路呢……
輕過長途跋涉,他們一行人終於趕到珠江畔的羊城,柳雲亭早已將船雇好,而且等得大是心焦。
李一定與公孫述所邀的東海三魔果然到得比他們早,寒暄數語,大家都是心急如焚,所以毫不耽擱,立刻揚帆啟程!
舟山珠江口後,駛人一望無際的碧海汪洋,司馬瑜是初次航海,立覺視界為之一新,心胸也開朗多了。
目前最重要的是關於毒龍島之行的策劃,方天華心計超人,雖然很多人對他都存有介蒂,然而在目前特殊的情況下,每個人都自然而然地推舉他作為此一行動的領隊。
柳雲亭是毒龍島上的舊人,那裡的情形也只有他熟悉,可是從他的敘述中,每個人都不禁對此行深懷戒心!
毒龍島遠處於南海之涯,方圓約三千里除了一處水港之外,儘是高聳人云的懸崖與深埋海底的鋒利暗礁,因此偷渡的計劃是無法實行的!
毒龍島約有五萬餘人民,每一個人都精諸武技,皇城就設在水港入口,宮中的侍衛宮女無一不是絕頂好手,沙克浚本人的功力尤在深奧莫測之境,而且他智力高絕,發明了許多希奇古怪的東西,司馬瑜在西湖上所見的排雲舟就是其中之一。
除此之外,沙克浚宮中還有所謂十二客卿,俱是他從中原網羅而去的武林高手,這些人在中原似乎籍籍無名,其實武學造詣之深,遠非一般武林人所能企及!
當大家都是憂思深重之際,獨有兩個人興高采裂,神情激動。
一個是方天華,他深深為世上能有沙克浚這樣一個對手而感到高興,因為舉目斯世,除去武功不說,能在心智上與他一較高下的人太少了!
另一個是公孫述,他聽說毒龍島的庫中藏著許多希世奇珍,又引起他偷的興趣來了,賊性難改,他發誓要好好地偷上他一筆
舟行近半月,當視界中出現、片朦朧的陸影時,每個人的心情都緊張起來了。
毒龍島在望了。
在夕陽的輝照下,這一片島地上騰照著五彩光輝,叵不是柳雲亭預先指出目標時,眾人遠以為是航到了傳聞中的海外仙山呢!
舟行離岸里許,開始繞島線尋入口港,方天華站在船頭甲板上,一面望著前途,一面緊張地凝視水面。
在暗藍色的深水下面,似乎有著一些淡灰的長影,隨著他們的海船移動著,不過很不容易看清楚,方天華的臉上開始現出一陣詫異的神情!
又行了片刻,柳雲亭忽然!緊張地告訴船後掌舵的舟子道:『小心一點,這裡被稱為惡魔灘,水下密佈珊瑚暗礁,同時也是魔鬼魚出沒的區域,最好能駛離遠一點!」
司馬瑜在旁邊連忙問道:「魔鬼魚是什麼?」
柳雲亭神色凝重地道:「魔鬼魚是毒龍島周圍特生的一種怪魚,長約半尺,卻十分厲害,牙齒之尖利尤推獨步大海,有一次我曾經做了一個試驗,用鐵索繫了一支長劍下去,結果劍被它們穿了無數小孔……」
司馬瑜大感興趣地道:「這魚雖然厲害,究竟體積太小……」
柳雲亭輕歎道:「少使那裡知道,這些魚群攻擊人畜時,往往是成千成萬,比所胡的大魚還可怕,所以在這一帶水域中,沒有任何一種其他的魚類敢進人……」
方天華立刻追問道:「真的沒有其他的魚類嗎?」
柳雲亭點頭道:「不錯!任何魚一進入水域,立刻就會受到魔鬼魚的攻擊,頃刻之間,屍骨無存!所以此處又被稱為死亡之灘!」
方天華點點頭,立刻又注意水中,神情可緊張多了。
默行片刻,柳雲亭忽然又朝後船叫道:「喂!掌舵的!前面就是暗礁,你怎麼還不轉向呢!」
舵手若著臉道:「客官,我這舵好像沒有用了,那船被另一種力量推動著,我用盡力氣,還是推它不動!」
大家聞言都是一驚,此刻海面上風平浪靜,帆布都垂了下來,而船行的速度卻如一支急箭,彷彿真有一種不知道的力量在推動著!
漸漸的,大家的眼睛已所看到礁石的背影了,船速仍是無法減低,逕直對礁石撞去,東海三魔連忙走到後船去幫忙轉舵!
方天華卻大喝一聲,雙手朝下一揚,數點青光朝水中鑽去,嗤聲人水後,水上立刻冒出一片紅色,接著船也在東海三魔的控制下,在距礁石數丈之前轉了向。
眾人這才喘了一口氣,司馬瑜問道:「方前輩!審怎麼回事?」
方天華微微一笑道:「沙克浚派出的迎實隊對我們作了一次歡迎儀式!」
柳雲亭臉色驚異地道:「方先生是說這水下有人潛伏……」
方天華點點頭道:「否則我們的船怎會自動前進而不受控制呢…——」
柳雲亭搖頭道:「不可能吧!這一片水域連沙克浚自己也不敢下去!」
方天華臉色一動道:「那倒值得研究了,齊大兄,你們是海上的行家,可有方法將水底下的東西弄上來看看,我已經用暗器殺死了兩個,還有兩三個在繞著我們打轉呢!」
天魔齊瀨清走至他身邊,晨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見有兩三條暗影在水下游七著,不禁微現佩色道:「老方!真有你的,我們終日在海上,卻也沒想到有東西在下面搗鬼……」
方天華笑道:「齊大兄別客氣了,快想法子弄它上來吧,我真想看看這是什麼東西呢!」
齊瀨清由胸前掏出一擲銀色鉤絲,上面附著七八個小金鉤,凝視片刻,突然伸手一揚,金鉤帶著銀絲,直奔海中射去。
一遭暗影想是被金鉤抓住了,立刻跳動掙扎,其餘的暗影也想衝過去幫助他,齊瀨清振腕一抖,居然將暗影拽出水面,拖到船頭的甲板上!
那的確是一條怪物,全身皮呈暗藍色,無怪乎在深海之中,不易辨認出來,長約八九尺,前肢如人手,上面卻長滿了鱗片,後肢卻是兩片短鰭,拖著一條長尾。
最奇怪的是它的頭,上面生著稀稀的毛髮,細目,巨口,利齒森森,發出一聲聲刺耳難聽的長嗥!
這個半人半魚的怪物使大家又驚異了,即使是長居海濱的東海三魔,也叫不出它的名稱!
只有柳雲亭失聲驚呼道:「海人!」
方天華膘他一眼道:「海人是什麼?」
柳雲亭驚色未定道:「海人可以算是人,也可以算是魚,它們聚居在海人島上,那兒離毒龍島不遠,然而從不到這邊來,難怪魔鬼魚不咬他們,因為他們身上有一種特殊的氣味,可以使得一切魚類聞了之後,立刻軟癱而無法行動!」
方天華笑笑道:「沙克浚怎麼能找到這些怪物來供他驅策的?」
正說之間,那稱做海人的怪物猛地長尾一彈,忽然竄了起來!對著方天華咬了過去,方天華伸手待格,可是海人的背上還抓著齊瀨清的金鉤,後面連著銀絲,齊瀨清將手一扯,海人撲到一半,又被拉倒在甲板上,猛地一掙。
背上的鱗肉都被金鉤扯脫下來,然而也脫離了金鉤的束縛。跳起來改朝司馬瑜咬過去!
司馬瑜劈面一掌,更在海人的胸前,將它打得向海中落去。
砰地一響,浪花四濺,海人被擊斃了,屍體浮在海面上,然而他們海船的四周,忽然冒出許多巨頭,發出一片震耳的噪聲。
柳雲亭大驚道:「不好了!海人性最合群,我們殺死了兩三頭,激起了他們的公憤,這下子可不太好對付……」
正說之間,那許多海人一齊朝木船團攻過來,張開大嘴,啃咬木船的邊底……
船上眾人空有一身本事,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因為此時海船四周都是密密層層的巨頭,殺不勝殺,只有聽他們肆虐!
頃刻之間,船底通了。
水泉噴了上來,船也開始下沉。
群俠束手無策,只得一起聚集在艙頂上,船沉到一個相當程度後,因系木製之故,浮力仍在,眾人雖不致落水,卻也狼狽不堪!
方天華朝東海三魔叫道:「諸見是海上的行家,快想個辦法吧……」
齊瀨清苦笑一聲道:「目前有什麼方法,若以水性而論,我們弟兄三人勉強可以脫出包團,泅泳到岸邊上,卻無法顧全諸位了!」
方天華立刻道:「那你們快走吧!到岸上再替我們想辦法,比方說砍些竹木,製成筏子,將我們接過去!」
齊瀨清一指那參天峭壁苦笑說:「那可難了,岸邊上沒有樹,那片高崖上不去,還是在此地陪陪諸位吧……」
方天華怒聲叫道:「沙克浚真不是東西,是他自己訂約叫我們來的,卻在海上布下這些鬼門道……」
大家也是一無辦法,只有搖頭歎息的份兒。
忽而遠處傳來一陣嗚嗚的海螺聲,接著是一艘朦幢巨艦由水平線上慢慢出現,那些海人聽見海螺聲後,一起沒人水中不見
巨艦慢慢駛近,在艦上站著一個金甲武士,朝諸人一拱手道:「毒龍國御前侍衛金克,奉國主之命,敬迎諸位大駕!」
說著用手一揮,一條長索前端繫著一個鐵錨,咚的一聲,錨尖刺進他們所踏的艙板,長索繃緊了成為一條索橋!
金克用手一拱道:「恭敬諸君登舟!」
方天華怒哼一聲,飛身登上索橋,幾個起落,已經登上了巨艦,身法美妙之極,金克看在眼中,神色微動道:「先生輕功卓絕,金某十分欽佩!」
方天華冷冷地道:「貴島主這一著下馬威,可真不錯!」
金克笑而不言,群俠一一從索橋上飛登,即使是那些水手,也都手腳並用,爬到了巨艦上,金克用手一揮,巨艦轉向啟程,向島上駛去!
大家因為方才丟了一個大人,十分狼狽,悶聲不響,只有司馬瑜不放心,連忙問金克道:「那冷姑娘與靳姑娘在島上的情形如何?」
金克笑笑道:「到了島上就知道了,閣下何必如何心意!」
司馬瑜急道:「我只想問問她們的近況……」
金克搖頭道:「在下未得國主之命,不敢隨便說話!」
司馬瑜賭氣也不問了,巨艦行了一陣,駛人一個水港,那港口兩峰聳立,僅容一船通過,入港之後,立刻又是一片廣闊的水面!同時也可以望見岸上的建築了!
船到碼頭上泊碇,已是夜色深深。
岸上有兩排金甲武士,手握火炬,肅然而立,金克用手一擺道:「毒龍國已至!請諸位下船登岸!」
方天華冷笑一聲,突然從艦上飛身而下,掌風一擺,將那兩列金甲武士掃得東倒西歪亂成一片……
方天華這一突發的動作使得同來諸人都大為吃驚不止,尤其是金克,連忙飛身下了船,趕到他身邊時,那一列為數將近百名的金甲武士,一個個都倒在地上,一動都不動了,好像是死去一般!
金克不禁怒喝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方天華冷笑一聲道:「沙克浚曾兩度人中原,他應該聽過我「混無筆」方天華之名我位列凶人,豈是那種輕易受騙之人,第一次上當是因為我對沙克浚估計錯誤,我認為他既為一國之王,行事應該力求方正堂皇,誰知他度量狹乍,居然在海裡設下那種圈套,現在要是再讓他利用這些鐵人來出我們一次丑,未免現得中原太無人了!」
司馬瑜聽見方天華的話後,立刻也過來扳起一名武士詳細審視,才發現那金甲之內果然不是真人,胸腹空腔裡安裝著許多機括,大概是發動的樞紐被方天華破壞了,因以才倒地不動!
金克見金人之秘已被方天華拆穿了,鐵青著臉,無話可說,低頭在前領路。
大家這才明白方天華何以會搶先出手之故,司馬瑜趨至他身邊問道:「方前輩!這些金人被您一頓拳腳尤打得東倒西歪,看來也沒有什麼了不起,您倒不如讓它們活動開來,叫大家都舒舒筋骨多好!」
方天華哼了一聲道:「你說得到輕鬆!我們以血肉之軀,去跟那些碰,已經是不上算的事了,何況憑我們這十幾人的力量,要想通過這甲兵陣,簡直是做夢!」
司馬瑜不信道:「有這麼厲害嗎?」
方天華點頭道:「是的!沙克波在機械方面的知識,恐怕比我還高明呢,那九十八個金甲鐵人俱是用緊鋼製成,拳掌兵刃,對它們全無作用,幸好我對這方面略經涉獵,搶先一步,在它們沒有發動之前,就控制了全陣的樞紐,否則我們縱不為之所傷,只怕也會被活活累死在陣裡了……」
司馬瑜愕然無語,方天華又沉著臉道:「現在我們已經在人家的勢力範圍之內,對方又是一個心智武功超凡的厲害人物,應該要步步為營,小心應付,才不致為人所乘,你若是一味好逞血氣之勇,恐怕還沒有見到沙克浚,就會糊里糊塗,白白地送上一條命……」
司馬瑜被說得滿臉通紅,只得連連稱是!
方天華長歎一聲道:「我雖沒有見過沙克浚,卻已預感到此行兇險異常,也許我們這幾個人都會把一世英名,全送在這島上!」
馬惠芷正好在他們附近,聞言忙道:「方老伯也不必過於長他人志氣,滅自己的威風,自古道,吉人自有天相……」
方天華微微一笑道:「吉人天相之說,也許對你們父女與凌小姐司馬瑜等人有效,至於我們幾個人,全是出了名的凶人,只怕天心不佑……」
馬惠芷笑笑道:「方老伯太客氣了,過去的事不說,師直為壯,目前我們都為著一項堂堂正正的理由,到這兒來救人的,冥冥中若果真神明的話,一定會保住我們勝力成功!」
方天華不禁大笑道:「經你這一說,我又開始樂觀了!」
走進城門,來到一所華廈之前,金克用手一比道:「比處為寶館,請各位人內稍息,聽候國主召見!」
方天華雙眉一揚怒聲道:「放屁!我們是來找沙克浚算舊帳的,憑什麼要等他召見!」
金克冷冷地道:「人鄉隨俗,國主乃一島之君,你們要想見他,就得遵從禮儀!」
東來諸人,一個個都怒形於色,準備發作,金克毫不在乎地道:「各位最好還是不要蠻動,否則毒龍國中數十萬人民群起為敵,你們縱有通天撤地之能,只怕也難以討得好去!」
說話得雖傲,卻未嘗不是實情,方天華只得忍住怒氣一歎道:「在人屋簷下,不得小低頭,我們只得認了!」
群俠無語,魚貫進人大廈,寶館中有專司接待的官史,對他們倒是非常客氣,分別給他們安排好居室,隨即備下盛宴款待,可是一直等到天黑了,沙克浚卻毫無消息,也沒有派人前來傳話。
大家都唯方天華馬首是瞻,見他不作表示,只得也按捺不動,然而焦急之狀,卻溢於言表!
一直等吃過晚飯。方天華拉住柳雲亭問道:「柳先生是本島熟人,一定認識沙克浚的寢宮在那裡?」
柳雲亭驚道:「方大俠可是想去私探寢宮,那可太危險了!」
方天華笑笑道:「不是暗探,是明訪,沙克浚既然約了我們前來,役有理由躲著不見面!」
柳雲亭搖頭道:「明訪也太危險了,那地方五步一陷阱,十步一埋伏,更有許多意想不到的機關削器,殺人於無形之間,記得有一次,國中的大將軍冀圖叛變篡位,約了十六個高手夜闖寢宮企圖行刺,結果連沙克浚的面都沒見著即已全都伏誅……」
方天華笑笑道:「不要緊,這次我有絕對的把握,不過此行不宜人多,只要我與司馬瑜兩個人就足夠了……或者再加上一個老偷兒,他的妙手空空絕技,或許有點用處!」
其餘的人自然表示反對,可是方天華胸有成竹,絕對不允許多一個人參加,公孫述與司馬瑜早已躍躍欲動了,生怕大家將此行吵翻了,反而幫著方天華出頭攔阻。
眾人拗不過方天華的固執,總算是勉強同意了,李一定氣呼呼地道:「方老兒,若是司馬瑜有個不測,我看你怎麼對大家交代!」
方天華哼了一聲道:「李老兒!假若你有這份把握,我寧可留下,換你前去好了!」
李一定不覺一怔,片刻之後才負氣道:「去就去!頂了不起我把這條老命賠給他!」
方天華冷笑一聲道:「這未免太輕鬆了,像這種風涼話誰不會講,問題不在賠命,活到我們這把年紀,生死都無所謂了,主要的是這小子身上所附著其他糾紛,你一死能解決得了嗎?」
李一定被他堵得啞口無言,吹著鬍子要翻臉,司馬瑜只得攔在中間道:「李前輩!方前輩!你們不必爭了,本來這是我一個人的事,沙克浚的約會也是對我一個人定的,因此我看各位前輩都不必前去了,我一個人就夠了……」
李一定瞪著眼道:「你一個人夠了,還央求我們前來幹嗎?」
司馬瑜長歎一聲道:「再晚本來央求各位前輩同來,是深感此行難巨,總希望各位前輩能賜於一臂之助的,誰知各位前輩一味斤斤計較於細末微節,從事意風之爭,晚輩只好……」
李一定微帶愧色地一歎道:「方老兒!這小子可將我們罵苦了,算了!還是你去吧!」
司馬瑜連忙道:「前輩!晚輩絕無罵您的意思…」
李一定帶笑道:「我曉得!不過我倒真是給你開導明白了,此時此地還鬧意氣,實在無謂,在機關利器方面的知識,我承認不如方老兒,因此我現在可是真心地贊同方老兒前去……」
司馬瑜聽他的確不是在說氣話,這才感激地道:「方前輩,公孫前輩,我們這就走吧!」
柳雲亭指明方向,三人遂告辭離去,只有馬惠芷追著上來對司馬瑜道:「司馬兄!您自己多小心……」
司馬瑜在她的眼中可以讀出深濃的情意,卻是什麼都不能說,只能含糊地答應著,跟在方天華與公孫述身後走了。
沙克浚的寢宮離寶館大約有三里遠近,他們走了一陣,已可望見窗中火,沿途有許多荷戈的甲士,對他們三人的行動卻視若無睹!
將近寢宮之際,一條深不見低,寬有兩丈餘的深澗阻路,這點距離當然難不住他們三人,可是為了慎重起見,他們並未冒險飛渡,只是站在澗邊叫道:「司馬瑜應約來訪,敬請國主一會!」
叫了兩三聲,對岸走出一人,正是先見的侍衛金克,冷冷地道:「國主不是有令叫你們等待嗎,半夜三更,瞎吵些什麼?」
司馬瑜不禁怒道:「我們是應約前來赴會的,與你們國王處於相對的地位,憑什麼要聽他的命令,你告訴沙克浚一聲,他敢見面就出來,不敢見面就明明白白地講一聲……」
金克哈哈大笑道:「你不過是國主掌下餘生的遊魂,居然也敢發此狂言……」
司馬瑜正想跟他生氣怒罵一場,忽聽對岸傳來一陣軋軋之聲,一條雲黝黝的浮橋凌空伸了過來,接著是金克的聲音道「國主的寢宮向不准人進入,今天算是特別為你們開放,不過我先警告一聲,你們的行動最好要小心一點,一舉一動都不要自由自主,否則白送掉性命,可不能怪我事前沒有通知!」
方天華實在聽不慣他語中的狂態,冷笑一聲道:「笑話!你們這兒即使是龍潭虎穴,方某也可以閉著眼睛出進!」
說著率先從橋上過去,金克卻迎著他笑嘻嘻地道:「方先生此話說得太有學問,你要是張開眼睛,恐怕寸步難行!倒不如閉著眼睛的好,實不相瞞,在下雖然在寢宮出人多次,每次也都是閉著眼睛!」
方天華原是無意的一句狂話,不想反而說對了點兒,倒是大覺意外,然而他為人深沉,知道這寢宮中定然驚險萬狀,表面上只付之淡淡一笑!
司馬瑜與公孫述也先後過來了,金克再度前導,走進一道高大的拱門,到了裡面,大家頓覺覺眼前一亮,原來這拱門之內,竟是一條寬廣的穿堂,全以大理石建築而成,牆上安著火炬,點著態態的火焰,再映在大理石上,發出耀眼的光彩!
金克的臉上帶著一種詭異的神色,昂然地一抬道:「各位走路時,最好多加小心一點,每一步都要踏著地上的桃花暗記!否則就很難走出這桃陣迷宮……」
司馬瑜用言連忙低頭一看,只見地上大理石面中,果然暗印有一朵朵的桃花形淡紅表記,夾雜在淺紫,淡朱微微等色彩中,一時很不易發現!
金克舉步如飛,每一腳都踏在桃蕊上,也不問他們是否跟著,頃刻間已走出十五六丈,司馬瑜低頭努力地找著桃形暗記,一步步地向前走著!
方天華在後面趕了上來,低聲地道:「不要一步步地看了,步幅九寸,送八偏右一步,滿八十一步後,仍以前法向左折回,滿一百六十步後再向右,這是九九龍游步法……」
司馬瑜答應一聲道:「我們看著走不是更正確一點嗎?」
方天華臉色凝重地道:「不要看了,他這色彩本身就是一種迷徑,只要多看一陣,再好的眼睛也看花了,身人迷途而不自覺,可就危險了!」
說著搶先在前引路,司馬瑜與公孫述自然而然地跟在身後,他們對方天華的淵博知識起了由衷的欽意!
因為他們此刻的確已經有了眼花撩亂的感覺,方天華果然像閉著眼睛一般,根本無須辨識,完全依照他所說的步伐,向前急進。
走了一陣之後,穿堂已到盡頭,只見金克站在兩名持戈的侍衛身旁待候,對方天華等人能在如此短的時間趕到一事,深表驚異。
方天華望著他詭異的臉色道:「金付衛大概沒想到我們會這麼快就趕來吧!」
金克遲疑地道:「的確是想不到,國主建造這桃陣迷宮,化費了不少人力,用以護衛寢宮,曾經消滅不少的叛臣……」
方天華微微一笑道:「此許九官陣圖變化,方某還沒有放在眼中,只不知那迷宮中究竟還有什麼厲害的埋伏,深憾無緣見識!」
金克冷笑一聲道:「那還不簡單,你再走一遍,故意踏上歧途便知端的……」
方天華輕輕一笑:「方某從不作這種無謂的冒險,可是好奇之心又切,這倒是頗費周章之事……」
司馬瑜不耐煩地道:「方前輩!我們既然已經過來了,還研究這些幹嗎快走吧!」
方天華搖頭道:「不!我若不是把裡面的底細摸清楚,實在難以甘心……」
公孫述也感到不耐煩了道:「方老兒!你就少磨菇了吧!自己不肯冒險,難道還找人去替你一試……」
方天華大笑道:「老偷兒!你說得一點都不錯,像這種要命的冒險,最理想莫過於找人代為一試,只是找誰好呢……」
說著眼光移向金克,金克身不由主地朝後退了一步。
方天華笑著道:「你別緊張,我並不想找你!」
金克這才意識到自己表現得太失態了,連忙將胸一挺,昂然道:「找我也沒有這麼容易……!」
誰知方天華的動作卻快得出奇,還沒容他將話說完,身形已欺近過去,伸手就點在他的亂泉穴,金克吭了一聲,腳下一軟,向地上跪下去。
那兩名侍衛大為吃驚,連忙上來救護,各執長戈,刺向方天華。
方天華冷笑一聲哼道:「我就是你們如此!」
兩臂一振長握住戈尖,接著青綻春雷,大喝一聲道:「去!」
那兩名待衛為他腕上的強力所震,身上向後急退,凌空跌進寬的通道中。
身才觸地,立刻冒起一陣濃霧,將人形遮沒,片刻霧消,地上只留著兩堆金屬製的盔甲,其中的人體卻神奇地消失了!
司馬瑜大為吃驚,似乎想不到那裡埋伏會如此厲害,剛才糊里糊塗跟著方天華闖了過來,要是他的辨斷失誤,一步走錯,那後果豈堪設想……這時金克已經自己運功把穴道衝開了,怒聲叫道:「姓方的!你平白無故傷了我兩名手下,是何用意……」
方天華冷笑道:「你不妨把這件事去報告沙克波,他會對我的用意很明白!」
金克怒不可遏,然而又懾於方天華的武功高明,不敢發作,只是冷哼一聲,轉身就走,很快地就不見了!司馬瑜望著那兩付空的盔甲,有點歉疚地道:「兩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不見了……」方天華懂得他的意思,微微一笑道:「小子!你可是覺得我的手段太毒!」
司馬瑜不想隱瞞自己的觀感,只得輕歎一聲道:「前輩為了試驗一下陣圖的變化,就傷了兩條人命,再晚的確感到過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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