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雙腳一縱,又朝另一塊浮木上落去,這水閣離岸總在三十丈左右,他一縱六七丈,兩縱已有十幾丈。
能夠再有兩次借力,就可以抵達岸上,誰知他第三次踏上浮木時,那根木塊竟變得全無浮力!
雙足沾到水後,只聽得一聲大叫,整個人已向水中沉去,頃刻沒頂,水面上冒起一陣氣泡後,再無聲息了!
童天月的行動較遲,只跳到第二塊浮木上,見狀吃了一驚,不敢向前,也無法後退,怔得呆了!
韓祺又叫道:「快跳起來,那根浮木也支持不了多久的……」
童天月聽見呼喝後,完全仗著本能朝前上一縱,拔空丈許,韓祺伸手推出一掌,想利用掌力將他送上岸去的!
誰知他這一掌不推還可,掌力衝到水面上,激起了一大蓬水球,湧在童天月的身上!
童天月倒是被掌力送到了岸上,可是他落地之後,又瘋狂似的跳了起來,連跳了幾下,隨即倒地不動!
身上開始冒著熱騰騰的水霧,霧氣消失後,他的人不見了,就像一個精通變化的精靈,隨著霧氣消失了!
韓祺長歎了一聲,臉上現出傷感的表情。
于飛卻哈哈一笑道:「老韓!你這兩個人的神通果然廣大,還會五行遁法,一個水遁,眨眨眼就不見了!」
韓祺怒聲道:「於老怪,你害了人還要講風諒話!」
于飛聳聳肩笑道:「老韓!你講不講理!這兩人是自己急著送死,可不能怪我,根本我就沒有動他們一下!」
韓祺猶待出言斥責,梅華已發言道:「韓老!那兩人是自己沉不住氣,可不能怨別人,這水中含蝕骨巨毒,他們怎能不弄清楚就往下跳呢?」
于飛笑笑道:「對啊!而且第二個人之死,還是你下的手,你要是不推那一掌,或許他還不會沾到毒水……」
費長房也笑著道:「韓老!以你的見識,總不會看不出我在這池上的佈置吧!此地暗含五行生剋,你那一掌豈不錯了方位!」
韓祺怔了一怔,不禁閉口無言,他當然知道這池上的生剋變化,假如真要把掌力送向半空,必須擊向水面!
可是自己在出手之際,由於過份緊張,一時竟忘了這一點,因此對於童天月之死,自己實在應該負最大的責任!
被費長房指出之後,未免難堪,可是梅華卻笑道:「即使他用對了方向,也無法保障童天月的性命!」
費長房微怔道:「梅姑娘這話怎講?」
梅華微笑道:「神君這一池毒水中機關密佈,於老發掌斷橋,即將五行生剋秩序變亂,任何人只要離開水閣,大概就很難生還了,神君何必還故作不知呢?」
費長房頓了一頓才幹笑道:「不錯!不錯!在下本來也想通知大家這座水閣現在已成絕地,各位千萬不要隨意行動,以免有所不測!現在梅姑娘說出來了!倒是免得在下多費口舌!」
韓祺怒聲道:「你早說出來,我也不會白白地損失兩個人了!」
費長房一笑道:「若非那兩個人現身說法,其他人一定不會相信,還以為我是故作驚人之語,危言聳聽呢!」
韓祺怒道:「你拿我的人來作為表示的工具!」
費長房淡笑道:「韓老太言重了,那兩個人的動作太快了,不等在下表明,即自離開水閣,並非在下有意要他們慘死!」
韓祺雙眉一挑道:「這麼說來,我們若想離開此地,都要得到你的允許才行了,你以為這樣就能威脅我們屈服了嗎?」
費長房微笑道:「在下不敢作此想,而且水閣的通路已被於老所毀,連在下自己都無法出得去,大家只好硬挺在此地了!」
韓祺大吼道:「胡說!這裡的佈置是你一手安排的……」
費長房指著梅華道:「梅姑娘曾在敝山居留過一陣,她知道最清楚,韓老如果不信,不妨問問她在下的話是否確實!」
梅華笑著道:「池中佈置的樞紐都在回橋上,橋毀路斷,要想離開此地除非是從水面上飛渡。」
于飛立刻大笑道:「韓老怪!這三十丈的水面大概難不倒你吧?」
韓祺怔了一怔道:「我也許勉強可以過去,可是其他的人呢?」
于飛大笑道:「韓老怪!你什麼時候變成這麼菩薩心腸了,我們這三個老不死所以被人稱為世外三魔,就是因為我們行事只顧自已,還管人家幹嗎?」
韓祺臉色微變,卻沒有再出聲。
費長房忽地又笑笑道:「韓老今日行事好像與往日有些不同了!」
韓祺一瞪眼道:「老夫與往日有何不同?」
費長房含笑道:「雲陽七子都是你的得意傳人,一連死了六個你都不在乎,何以對身邊這些膿包如此重視起來?」
韓祺尚未答話,那雲初生卻臉色一變,好像被費長房的話挑動了,目光轉向韓祺,暗自沉思!
韓祺神色不動,淡淡地道:「費長房,你好像是在挑撥我的手下……」
費長房哈哈一笑道:「我不過是偶而看到一些不解的事情,提出問問而已,韓老對手下一向寬厚,哪裡會受我的挑撥而離心呢?」
說完逕自坐下,雲初生生氣起立道:「韓老!這傢伙對你如此侮慢,弟子要求給他一點顏色看看,請韓老允許弟子出場與之一搏!」
韓祺淡淡一笑道:「不行!依照規矩,現在應該由哈老那邊派人上場!」
哈元生忽地冷笑一聲道:「韓老怪!我這裡連番失利,已經準備認輸了,所以我不想再派人出場,將權利讓給你這一邊吧!」
韓祺沉思片刻道:「既是如此,我就接受了,初生!你出去吧!」
雲初生道:「可是弟子方才戰過一陣,唯恐出師不利,反而辱了您老家的英名,因此弟子想請您老成全一下!」
韓祺淡淡地道:「你想怎麼樣?」
雲初生怔了一下道:「弟子想請您將本身真氣借給弟子一點,使弟子體力恢復正常,以便替您老懲治狂徒!」
韓祺搖頭道:「費長房是個很高明的劍手,你縱然恢復了體力,也不見得是他的對手,還是藏拙好!」
雲初生連忙道:「這個弟子明白,可是弟子在未蒙您老收錄前,曾在死去的先師處學過一種奇特的掌功,或許可以一用!」
韓祺微異道:「什麼掌功,為什麼以前沒聽你說過?」
雲初生道:「那叫穿心掌功,弟子也沒有學全,是以未曾稟告!」
韓祺忙問道:「那種掌功有什麼奇特的地方?」
雲初生毫無表情地道:「這個弟子不便先說,因為一說出來,對方有了防備,弟子就無法必操勝算了,不過白雲深是知道的!」
聽他一說,哈元生與于飛都向白雲深望去,大概是希望他能說出來,白雲深略一沉思道:「這種掌功發出來無聲無息,中敵之後卻厲害非常,連你們三位老人家都不一定能受得了!」
此言一出,于飛與哈元生都為之色變,可是白雲深又道:「不過我那死去的師兄對於這種掌法極為隱秘,到底有多厲害,我也不清楚,可是有一點二位盡可放心!」
哈元生急躁地問道:「我們有什麼可放心的!」
白雲深道:「這種掌功若是用在韓老手中,對二位有威脅,若是用在雲初生手中,諒來不會對二位有何作用!」
那二人都不作聲了,目光盯在雲初生身上,尤其是費長房更為焦急,深恐韓祺將功力傳給雲初生!
韓祺被白雲深一番話也打動了心,沉吟片刻道:「初生,你居然把這件事瞞著我!」
雲初生忙道:「弟子不知道韓老會在意這種小功夫……」
韓祺笑了一笑道:「光是聽你們吹得厲害,我倒是有點不相信,你過來,我不但傳給你一部份真氣,也使你增加一倍功力,看你是否能把那種掌法發揮出來……」
雲初生連忙走了過去,梅華神色一動,把孫冬叫到身邊附耳囑咐數語,孫冬點點頭也向韓祺走去!
雲初生一瞪眼道:「你來幹什麼?」
梅華笑道:「你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是派她前來給你護法的,否則你們怎能順利地施行隔體傳功!」
韓祺淡淡道:「有老夫在此,難道還怕人搗鬼不成!」
梅華冷笑道:「既然這種穿心掌功厲害,難保哈於兩老不懷戒心,他們若同時出手,你一個人不一定擋得住!」
韓祺不以為然道:「他們若是有意思,不妨試試看!」
梅華笑道:「韓老也別太托大了,他們如要出手,一定是乘你傳功最要緊的關頭,使你無暇分神應付,有孫冬在,至少可以替你擋一下,備而不用,總比全神防備的好!」
韓祺想想也不反對了,命雲初生伸出一隻手,自己再出掌相抵,將力量送過去,哈元生與于飛果然作勢欲動!
韓祺的另一隻手也擺好姿勢,以作應付!
于飛見雲初生的頭上熱氣直冒,忍不住就想出手攻擊,誰知他剛一聚勢,哈元生卻撞了他一下。
于飛被他撞散了勁,不禁怒叫道:「老哈!你是怎麼了?」
哈元生大笑道:「老於!我們是什麼身份,怎能被兩句大話嚇倒了?反正老韓還沒有學會那種掌功,我們何妨等著瞧瞧!」
于飛會意收掌道:「對!等到那小子功成之後,假如真有兩下子,我們再想法子還來得及,現在是不必太緊張!」
這時雲初生頭上熱氣冒得更厲害,竟像是一口大蒸籠似的,眼見成功在即,白雲深忽然道:「費神君,兩位老人家不屑出手,你卻是性命交關,又何必存什麼顧忌呢?等他們功成之後,你可來不及了!」
費長房為著生死相關,早已忍耐不住,聞言飛身而出,長劍徑朝雲初生的背後刺去,孫冬視若無睹!
韓祺大喝道:「鼠輩!你敢!」
一掌拍了出去,將費長房推開了好幾步,手中的長劍無故自折,哈元生也及時拍出一掌叫道:「老韓!跟我們斗才有意思!」
韓祺驟覺勁力迫體,連忙揮掌拍出相抵道:「哈老擔!你也想乘人之危!」
哈元生微微一笑道:(缺文)
掌力不斷加強,韓祺分神迎敵,還要將內力運送給雲初生,自是辛苦異常,忙叫道:「冬姑娘!你這傻瓜別盡呆著……」
孫冬笑笑道:「我就要出手了!」
說時舉起手臂,雲初生突然舉起另一隻手,飛快地向韓棋胸前印去,韓祺大吃一驚,連忙將勁力分到另一隻手上!
那隻手原是抵在雲初生掌上以作傳力之用,這時情形危急,他顧不得許多,一心只想雲初生震了開去!
雲初生猛地撤掌退後叫道:「老妖怪,你上當了!」
哈元生也適時收回掌勁,韓祺雖然輕鬆了一下,但已是耗力過巨,連連喘息不止,于飛莫名其妙地道:「老哈!這是怎麼回事!」
哈元生笑著指指白雲深道:「你去問問他吧!」
白雲深陰惻惻地道:「所謂穿心掌功,根本就是騙人的,我師兄倒是會一種偷功夫的方法,他能利用與人對掌的機會吸收對方功力!」
雲初生也得意地冷笑道:「不錯!當初師父教我們武功時,每次都叫我們拚命練習內功與人對掌,每次對掌後,我們感到疲累不堪,他卻是功力日深,一連幾次後,我才發現其中的陰謀,原來他是利用我們七兄弟的天賦體能,替他增加功力!」
梅華冷冷道:「所以你才殺了他!」
雲初生一笑道:「是的!我們七人體質異於常人,一個月的勤練,足抵別人一年進境,我們辛苦了幾個月,他卻平添了二三十年的功力,這種師父不殺他行嗎?」
梅華又笑笑道:「你殺死他的方法是很費了一番腦筋吧!」
雲初生瞪了她一眼道:「你好像什麼都知道的!」
梅華一笑道:「我只是覺得奇怪,你徒勞而無功,你師父功力日深,兩相懸殊,你用什麼方法殺死他呢?」
雲初生一笑道:「我費了兩個月的苦練,把一種毒藥滲入掌之中,他吸收我的功力後,被毒氣攻心,以致走火入魔!」
梅華微笑道:「剛才你對韓老也用了這種手段吧!」
雲初生哈哈大笑道:「你真聰明,居然一猜就中!老妖怪雖然沒有吸取我的功力,可是他最後用掌力將我震開時,本身真力與我相通已感染毒氣,等他收回勁力時,毒氣也跟著進去了!」
梅華一笑道:「高明!高明!這種惡毒的方法,也只有你能想得出來!」
韓祺卻怫然變色叫道:「畜生!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雲初生冷笑道:「那要問問你自己了,你收錄我們兄弟七人,雖然也教了我們一點武功,可是你並沒有真正用心教我們!」
韓祺怒聲道:「你們既能下毒手對從前的師父,我怎能毫無戒心,若是我認真傳授,只怕遲早會死在你們手中!」
雲初生又冷笑道:「那也罷了,可是你利用我們兄弟幾人替你賣命,創立五雲幫,卻又不拿我們當人看,只是當作工具……」
韓祺愕愕道:「誰說的!」
雲初生冷冷地道:「何必要人家講呢?事情清清楚楚放在眼前,我四個弟弟死在非命,你毫無所動,倒是謝長風與童天月兩個飯桶死了,你反而比誰都著急,我本來還糊里糊塗地追隨著你賣命,直到費神君指點之後……」
韓祺厲聲喝道:「你們本來就是一批心胸惡毒之徒,怎能與那些俠義之士相提並論,因此你那幾個弟弟死了,我還認為該死……」
雲初生如梟鳴般地尖笑道:「所以我那樣對你並不過份……」
韓祺雙目一瞪道:「老夫現在要殺你並非難事!」
可是他的手還沒有抬起來,梅華已喝道:「放下來,你現在若是妄動真力,毒氣攻心,就再也無法保你這條老命,乖乖地別動,一切由我來……」
韓祺怒聲道:「老夫寧可死了,也不放過這惡徒!」
梅華冷冷道:「你倒是很有出息,竟然把一條寶貴的生命去跟這豬狗不如的畜生相拚,你死了,你帶來的這些人怎麼辦……」
韓淇呆了一呆道:「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保護他們了,五雲幫的設立原非我的本意,可是我若不將他們收容到幫中,他們一定會成為其他兩邊列為殺戮獵頭的對象……」
梅華笑笑道:「那你還應該繼續貫徹下去!」
韓祺長歎—聲道:「心有餘而力不足,我已經中了毒。」
梅華笑笑道:「一點毒算得了什麼,天下還沒有一種毒物能難住我飛天魔女的,你安心坐在那裡,由我來應付好了!」
韓祺用手一指雲初生道:「這賊子放他如此過去,我實在不甘心。」
梅華哼聲冷笑道:「你放心好了,用不著你對付他,他也活不了,他那種歹毒的心性,哪一邊都不敢收留他……」
白雲深又扯扯哈元生的衣服,哈元生連忙道:「我收留他!」
梅華冷笑一聲道:「你有這個膽子嗎?」
哈元生大笑道:「這小子的行事手段,倒是深合我心,我既然自命為魔,就是欣賞這種心狠手辣的魔道人才,小子!你過來!」
雲初生欣然色動,舉步朝哈元生那邊走去。
梅華大喝道:「站住,你只要再敢走前一步,我立刻要你屍橫就地!」
雲初生果然怔了一怔,白雲深卻鼓勵道:「初生!你還怕什麼,有哈老為你撐腰,誰敢動你一根汗毛!韓老怪已經被你整垮了,我聽見你要他傳送功力時,即已明白你的用意,所以才跟哈老暗中打了個招呼,配合你的行動!使你立下了一件奇功……」
雲初生聞言只向哈元生走去,梅華卻笑笑道:「於老,你相信穿心掌功是騙人的嗎?」
雲初生剛走到哈元生前面,忽然狂叫一聲,身子平飛出去,噗通一聲,跌入欄杆外的毒水中……
雲初生的屍體只冒了一冒,隨即化為一架白骨,浮上了水面,最後沉了下去時,連白骨都消溶。
誰都不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只有哈元生明白除了近鄰的聽水天魔于飛外,任何人都不可能具有此等功力……
因此他一沉瞼對于飛道:「老於!你怎麼也聽信了那妖女的鬼話了?」
于飛笑了一下道:「這並不是信的問題,我總是覺得這小子死了的好,你收留了他,對你對我都是一種威脅!」
哈元生翻著眼睛道:「這是怎麼說?」
于飛笑道:「假如那穿心掌功是真的話,自然對我不利了,假如那穿心掌功是假的,我就要替你擔心了!」
哈元生不服氣地道:「難道我還會上他的當不成!」
于飛一笑道:「這很難說,我們三人中,論心計是老韓最深,不客氣地講一句,是你最差,連老韓都吃了虧,你更別說了!」
哈元生怔了一怔,才回頭對白雲深道:「那穿心掌究竟是真是假?」
白雲深一歎道:「人都死了,真假又有什麼關係呢!不過他死得實在太可惜,哈老若能留下他,定能獲益不淺!」
哈元生叫道:「那穿心掌一定是真的!」
于飛冷冷地道:「即使是真的你也別想從他那兒得到一點好處……」
哈元生愕然片刻,才點點頭道:「不錯!要想從他那兒騙出練掌的功訣是不可能的!」
于飛又冷冷地道:「難得你也想到了這一點,那這姓白的勸你收留他又有什麼用意呢?老哈,世外三魔成名非易,你別讓人家耍了!」
哈元生臉色一變,白雲深的臉色也為之一變,連忙湊在他耳邊低語一陣,哈元生才跌足歎道:「不錯!不錯!你該早提醒我一聲,我就會留心了!」
于飛詫然道:「他跟你說些什麼?」
哈元生怏怏地道:「不能告訴你!」
梅華又笑笑道:「於老!要不要我告訴你?」
哈元生瞪她一眼道:「你又知道了!」
梅華笑道:「我只要想一下就知道了,雲初生也許會穿心掌功,不過他不會交出來的,他唯一的用處便是對付於老!」
哈元生不過臉色微變,于飛卻叫道:「憑那小子能對付我?」
梅華微笑道:「為什麼不能?他能整垮韓老,自然也可以使你上個大當,你剛才也承認機智不如韓老,叫你上當並不困難!」
于飛想想叫道:「不錯!韓老已經垮了,老哈利用那小子隨便出主意,把我整垮了,老哈穩可以獨尊天下了。」
梅華搖頭道:「於老這話說得又不對了,第一,韓老並未垮下來!」
哈元生一笑道:「除非你能馬上解去他的毒,不過老於與我都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你只要敢動一下手……」
韓祺臉色充滿了悲憤之色,歎道:「想不到你們會變得如此卑鄙了!」
哈元生冷冷一笑道:「這是我們魔道人物一貫作風,我不知你是怎麼鬼迷心竅,居然會改變心腸學做好人起來了!」
韓祺低頭不語,梅華又笑道:「第一點姑且不論,我再說第二點,即使韓老跟於老都不足言敵,你哈老怪也別想獨尊天下了!」
哈元生不信道:「還有誰比老夫更強?」
梅華微笑道:「假如真有那一天,你哈老不過是人前的一塊招牌,真正能決定一切的恐怕還是坐在你身旁的那個白雲深!」
哈元生朝旁邊望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梅華故作不解地道:「哈老有什麼可笑的?」
哈元生止住笑聲道:「你若是說別人,老夫還可以會相信,至於這白雲深……」
梅華微笑道:「從哈老進入王屋山開始,自己未曾作過一點決定,完全是他在幕後指示操縱,哈老以為我看不出來嗎?」
哈元生大笑道:「那是他必須為老夫出主意,以免老夫吃了虧,你以為老夫必須要聽他的話嗎,老夫名列世外三魔,豈能……」
梅華打斷他的話道:「哈老功夫已失,可是得到他的幫助而恢復的?」
哈元生點點頭道:「不錯!他的醫術的確高明,你散去老夫的功力,使老夫的筋絡萎縮,他用了一種炙刺,兩貼藥劑……」
梅華笑道:「他能治好你,就能毀你……」
哈元生微笑道:「老夫豈會不防一點,所以老夫恢復功力的第一件事,就是在他身上施了一種獨特的手法……」
梅華淡淡地道:「這種手法能使他永遠忠心耿耿嗎?」
哈元生笑道:「老夫活著一天,他就會像條狗似的跟在老夫身邊,老夫今天若死了,他絕活不過明天!」
梅華哼了一聲道:「想不到哈老還有這一手制人之策!」
哈元生大笑道:「老夫所以被稱為魔,就是掌有這些制人的魔道手腕,否則老夫這百多年的歲數豈不是白活了!」
梅華笑了一下道:「哈老所頗為得意的手法,不過是在他的命穴留下了一處致命傷,這傷處必需每十二個時辰推拿一次……」
哈元生大笑道:「對!而且這推拿的手法只有老夫一人會用,所以他的生死完全任老夫的掌握,使他必須乖乖地順從老夫!」
梅華笑了一下道:「哈老跟他在一起幾天了?」
哈元生道:「三天了!」
梅華搖頭一歎道:「太遲了!」
哈元生詫然道:「什麼太遲了!」
梅華笑道:「哈老告訴你太遲了,以他這種精通醫道的人說來,任何一種推拿手法,只要連看兩次就爛熟於胸……」
哈元生不信道:「你說他已經懂得自救之策?這絕對不可能的!」
梅華笑道:「哈老說得這麼自信,不知以前可曾試驗過別人!」
哈元生道:「自然有了!老夫昔年與萬象新搭擋,就曾用這種手法,萬象新的醫道總不會比他差吧!」
梅華點頭道:「嗯,一時瑜亮,難分軒輊!」
哈元生道:「萬象新大概認為自己已經有指望,在幾天前丟了老夫而去,結果老夫發現他暴屍路旁!」
梅華笑道:「哈老確實知道他死了嗎?」
哈元生得意地笑道:「自然了,而且他死的特徵正是老夫所施制穴手法發作的狀態,萬象新既不能自救,這姓白的也不見得能……」
梅華微微一笑,目光移向于飛道:「世外三魔果然不同凡響,居然把天下幾個有名的醫道聖手制服了,於老!你是否也有一套厲害的制穴手法呢?」
于飛臉色微變,哈元生代他回答道:「當然有了,我們三個人都有一手制人的絕招……」
梅華笑道:「那很好,不過我希望你們不是會的同一種手法!」
哈元生道:「不同!我們各有千秋,不過厲害卻差不多!」
梅華道:「希望於老只推拿過一次,也許還沒有被人學會!」
于飛怔一怔才動容道:「梅姑娘!謝謝你的提醒,我那推拿手法一次還沒有用過呢,也許還來得及不為人所賺……」
梅華笑了一下,哈元生卻莫名其妙地問道:「老於!你說些什麼,難道你也……」
梅華笑道:「不錯!於老昨天被我施了一點小手腳,弄得聖腿癱瘓,差一點成了殘廢,幸虧他的運氣好……」
哈元生一怔道:「不可能吧!老於剛才走動的情形很正常呀!」
梅華道:「所以我說他的運氣好,因為他也羅致到一名醫道聖手,治好了他的殘疾,而且他制人的手法還沒有淺露……」
哈元生奇道:「除了白雲深與萬象新外,還有醫道聖手?」
梅華搖頭道:「沒有了!我勉強可以算一個,但是不如他們兩人手術精明,我整了人還有治法,他們若下了手,除了他們自己外,誰都無法救治!」
哈元生怔然道:「那老於的醫道聖手又是誰呢?」
梅華笑笑道:「自然就是萬象新了!」
哈元生幾乎要跳了起來叫道:「什麼!萬象新!他還活著!」
于飛神色毫無所動,淡淡地道:「你在兩天前看到他的屍體,我在今天看到了他的本人,假如你沒有看錯,我就是見到鬼了!」
哈元生大叫道:「我明明看見他死了!」
于飛淡淡地道:「那就是我見鬼,不過他替我療好腿上的殘疾,也受了我捏穴手法的控制,我感覺他是個有血有肉的活人!」
哈元生睜大了眼睛,直是搖頭喃喃地道:「不可能!不可能!我簡直無法相信……」
梅華一笑道:「這倒是沒有什麼希奇,他能生死人而肉白骨,自然也有神通把自己從死亡中救活過來,於老!他人還在吧?」
于飛點點頭道:「在!我把他放在水池邊的樹林裡!」
梅華道:「於老最好把他請出來,叫哈老也看著死死心!」
于飛一點頭,費長房立刻道:「翩翩!雙成!你們去把人抬來!」
二女答應一聲,推著于飛乘來的那輛輦車,飛身出了水閣,踏波凌空而去,眾人又是吃了一驚!
因為那水池中遍是毒水,見物即蝕,何以這兩個女子能來去自如呢?費長房一看大家的神色,知道又上了當!
于飛用掌斷橋,原是想到用毒水困住大家,叫所有的人不敢再存生念,乖乖地接受擺佈!
可是梅華拐彎抹角地說了一大堆話,使自己下了那個糊塗的命令,讓大家知道這一地毒水並非無法通過!
哈元生的神色尤其不對勁,看樣子馬上要對自己發作,他深恐不明不白地像雲初生那樣挨一下冷掌。
因此連忙道:「那兩個女子穿著的靴子是用一種特製的皮革,可以防止毒水的侵蝕,這種靴子敝處準備很多……」
哈元生哼了一聲道:「多少暫且不論,你會給我們嗎?」
費長房朝于飛看了一眼道:「那要看於老的意思了!敝處此刻以於老為主!」
哈元生立刻叫道:「老於!你快把靴子給我這邊每人送上一雙來!」
于飛笑笑道:「你急什麼呢?反正你不用靴子,這裡也困不住你!」
哈元生道:「我自己不要,我這些人要!」
于飛笑道:「你這些人還有什麼用呢?你我的制穴手法既然已經失效,留著這批膿包能幫你多少忙?」
哈元生冷笑一聲道:「老朋友已經不可靠了,我當然要為自己打算一下,這些人也許不能幫什麼忙,但至少可以供我驅策!」
梅華又笑道:「對了!其他人不要都行,這白雲深可得好好地保護他,因為哈老的性命全在他的控制中呢?」
哈元生又是一怔!梅華笑道:「哈老對他控制的手法已經失效了,他對哈老的控制手法卻絕對有效的,所以你們的生命還是繫在一起的!」
哈元生怒聲道:「白雲深,你對老夫用了什麼手段?」
自雲深怨毒地望了梅華一眼,然後才抗聲道:「哈老所服的藥劑中含有一部份我自製的秘藥!這些藥散的處方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對哈老絕無妨礙……」
梅華笑道:「妨礙是沒有的,只是藥性發作之後,哈老的功力全散,還是恢復從前不會武功的狀態而已……」
哈元生怒叫道:「天殺的狗賊,你居然敢如此算計老夫……」
白雲深也大聲道:「哈老對我所用的手段也不見得寬厚,我為了自保之計,不能不預留一手退步,這怎能怪我呢?」
哈元生臉色鐵青,冬的一聲,將面前的木案拍得粉碎。
韓祺忽然抬眼問道:「白雲深,你對我施了手腳沒有?」
白雲深搖搖頭道:「沒有!韓老對我雖然不太信任,卻還傳過我不少武功,而且也沒有用什麼威脅的手段來控制我,因此我不會以怨報德……」
韓祺點點頭,輕輕一歎道:「老哈!老於!我希望你們能夠反省一下,以威服人不如以德化人,這就是我棄魔就正的原因……」
于飛與哈元生的臉色都微微一變,韓祺又道:「你們處處以制人為手段,結果仍不免為人所制,武功再高有什麼用,心術不正終無善果……」
于飛冷笑一聲道:「老哈受人控制了,我還沒有!」
梅華也冷笑道:「萬象新若是放過你,那才是天下奇聞!」
于飛傲然道:「我早想到了這一點,所以並沒有吃他給我的藥!」
白雲深連忙道:「那他是用什麼方法替於老治療殘疾的?」
于飛笑笑道:「我只是接受他兩枚金針刺穴,打通筋絡……」
白雲深哈哈大笑道:「萬象新的藥絕對可以放心服用,他的金針刺穴卻要小心接受,我們兩人醫術大致差不多,專門的技術上卻各有所長,他的針灸術比我高叫,我的製藥略佔勝場,受他的針療與服我的藥同樣危險……」
于飛不信道:「他在針上還能弄些什麼手段不成?」
白雲深笑著搖頭道:「這個我不知道,梅姑娘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於老問她可能比我更清楚一點,可是我相信他絕不會只是療疾而已……」
于飛連忙道:「不錯!他一看我癱瘓的原因,馬上就認出是梅姑娘的手法,也因此得知梅上春就是梅華的化身!」
梅華笑笑道:「我看見你能走路時,才猜出你接受過萬象新的治療,普天之下,也只有他才能解開我的閉經的手法!」
于飛急道:「這些都不談了,他究竟對我下了什麼手法?」
梅華笑笑道:「針灸劑經路的手法不下萬千,以他替你療疾的部位而言,足有二十四種方法可以留下禍根,最嚴重的可是使你在三天之後,變成一個軟癱的廢人,我必須經過詳細的檢查才能發覺種因何在,於老肯讓我檢查一下嗎?」
于飛呆住了,看看梅華一瞼神秘的笑意,居然無法拿定主意,只是哈元生幸災禍地大笑起來!
水閣中每一個人都寂寂無語,因此哈元生的笑聲現得特別刺耳,也使于飛感到異常的難堪,不禁憤然道:「哈老怪!你有什麼可高興的?」
哈元生努力止住笑聲道:「我不是笑你,而是笑我們自己,我們三個老傢伙活了一百多年,除了在大悲老和尚手下落過一次敗績外,幾乎可以說是天下無敵,想不到我們再次出山,準備大展雄風卻先後栽在一批後生小輩手中……」
于飛也不禁低下了頭,韓祺卻輕輕歎道:「老哈!你說錯了,以我們的武功是沒有人再能令我們折服了,我們只是栽在自己的不智上……」
于飛冷冷一笑道:「老韓!我與老哈還可以說是惡性不改,自作自受,你一心向善,怎麼也會落這個結果呢?」
韓祺頹然歎道:「我近年來雖然力求向上,可是老毛病仍然難改,雲陽七子固然可殺,我不該用那種方法陷害他們,所以我中了雲初生的暗算,心中並不後悔……」
哈元生又向梅華道:「梅姑娘!你自負聰明一世,怎麼也會看不出雲初生的陰謀,讓老韓吃了這一個暗虧!」
梅華笑笑道:「誰說我沒有看出來,我不是作了防備嗎?」
說著用手一指孫冬,哈元生微愕道:「這傻傢伙一動都都沒有動!」
梅華道:「她沒有到動的時候,雲初生不管用什麼方法,他總害不了韓老,我真擔心的是你們兩個人!」
哈元生道:「老夫出手之時,她也沒有動呀!」
梅華笑笑道:「光是你一個人出手,韓老或許尚可一擋的,假如於老湊著一起出手,韓老就危險了……」
于飛笑笑道:「原來你這個預備措施只是對著我一個人而設……」
梅華道:「那倒不一定,假如你先出了手,她就專為阻擋哈老而設,只要你們不同時出手,韓老絕無可慮!」
于飛冷笑一聲道:「老夫豈是那種乘人之危的鼠輩之流……」
哈元生見他罵到自己的頭上來,臉色一變,正欲反唇相譏,梅華已搶在他前面含笑發言道:「於老說得太好聽了,假如不是我安排了一個人在,你怎麼可能放棄這個良機呢?你是什麼人,大家都很清楚……」
于飛神色一變道:「不錯!你很聰明,居然把老夫的心事完全猜對了,只可惜老哈事前不跟我打個商量!否則你就是安排下這個大傻瓜,也未必能保住老韓的性命!」
哈元生神色一動,連忙道:「老於你真要有意思合作,現在還來得及!」
于飛神色也是一動道:「不錯!老韓只有一擊之力,事後他毒氣攻心,不戰自斃,這裡還有人能擋得住我們嗎?」
梅華不動聲色,心中卻暗自著急,故意冷笑一聲道:「就算你們能殺死韓老,你們兩人能水遠合作下去嗎?」
哈元生望了于飛,于飛卻冷冷地道:「老哈!你不要又被她的話打動了,韓老怪存心退出魔道,已經不是我們的同志,殺了他之後,我們再商量!」
哈元生道:「怎個商量法,難道你肯低頭嗎?」
于飛焦燥地道:「我不會低頭,你也不會低頭,我們可以再找機會較量,先把這些自命為俠義道中的傢伙殺了再說!」
哈元生想了一下,突然叫道:「對!先來個魔長道消,使我們魔道大光,然後再決定誰高誰低,老於!你對付老韓,我收拾這傻大姐……」
說著飄身而出,與于飛並肩而前,梅華這邊的人連忙蜂聚而起,每個人都凝聚功力,以備一擊!
于飛冷冷一笑道:「你們擋得住老夫嗎?」
梅華知道這老怪功力深厚,自己這邊人雖多,絕對無法阻止他全力一擊,唯一可倚的只有孫冬!
可是她也不會是哈元生的敵手,最多只有支持一陣的能力,儘管她足智多謀,此時也沒了主意。
花燕來一聲不響,忽地離群而出,避開哈元生與于飛二人,直向費長房走去,費長房怔然道:「夫人!你要做什麼?」
花燕來淡淡地道:「這裡總算是我的舊居,我在臨死之前,想四面看看!」
費長房連忙道:「夫人!你可以不必陪著他們送死!」
花燕來啐了他一口道:「跟你這種人活下去,我寧可死了的好!」
費長房怏然退後,只好放她走過去,花燕來走到欄杆邊張望片刻,忽地抽出佩劍,輕輕一歎道:「能夠理骨家園,我也沒有遺憾了!」
由於她這突然的動作,使得于飛和哈元生都暫時停止了前進,每一個人都盯在她身上,以為她要抽劍自刎了!
誰知花燕來的長劍只舉到胸前,忽又放下道:「我不想死後留個殘破的屍體,白先生,你既是製藥的行家,身邊可有什麼服下可毫無痛苦而死的毒藥!」
話是對白雲深講的,倒把他問得怔了。
哈元生微微一笑道:「你就成全她吧!還有誰想那樣死的,老夫也破例成全,這樣你們落個舒服,老夫也省得費事!」
散花仙子步出行列道:「花夫人!我們相識雖短卻頗為莫逆,我陪你先走一步吧!梅姑娘!我看你也不必費神抵抗了……」
梅華搖搖頭道:「不!我只要一息尚存,絕不放棄生機!」
散花仙子笑道:「那也好!不過我希望你等一下發動,先替我們送個終!」
梅華道:「這個我可沒有權力決定!」
散花仙子轉向哈元生道:「申老實!念在三十六散人一番舊誼,你肯答應嗎?」
哈元生哈哈一笑道:「老夫化名申老實,側身在三十六散人中一段時間,承蒙仙子多方照顧,這點小事情怎麼會拒絕呢?」
散花仙子笑笑道:「謝謝你了,白先生,你那藥要多久才起作用?」
白雲深想了一想道:「入口生效,眨眼斃命!」
散花仙子笑道:「那好極了!這樣不至於耽誤大家很多時間!」
于飛本來頗有不耐之狀,聽見白雲深的話後,才沒有發作,散花仙子走到花燕來前面,二人相視一笑。
然後又一起向白雲深走去道:「白先生,請賜藥!」
白雲深在懷中取出一個小玉瓶,倒出兩粒紅色小丸,散花仙子接了過來,反腕卻向他的脈門上扣去!
她的散花手本就精絕,白雲深又在疏神無備之下,一下子被他扣個正著,花燕來的動作配合得更好!
長劍一橫,比在他的後頸上,眾人都為之一驚。
哈元生連忙道:「你們這是幹什麼?」
散花仙子手拈藥丸,放在白雲深的嘴前道:「哈先生,假如我們現在殺了他,對你一定很有關係吧!他死了,你的動力也跟著完了……」
哈元生想起自己服過白雲深的毒藥,若是不得他的解藥,自己功力散失,形將成為廢人,不禁呆住了!
于飛怒叫道:「老哈!你別怕,我們同時出手,一前一後,絕對可以在她們沒有得手以前,先震死她們……」
梅華恍然大悟,連忙笑道:「花夫人!仙子!想不到二位會想出這一個絕策!」
散花仙子笑道:「我們這條絕策還得加上你這個飛天魔女才算完全!」
梅華大笑道:「我已經懂了,不勞仙子吩咐!」
散花仙子笑道:「我知道你是個絕頂聰明的人,一定會明白的!」
她們一唱一和,倒把兩個魔頭弄得呆住了。
于飛朝哈元生道:「老哈!別聽她們的話,你我同時準備,由我發口令同時出掌,一定可以搶在她們前面得手!」
哈元生卻搖搖頭道:「假如我出手了,你卻不出手呢?」
于飛急道:「我為什麼要害你呢?」
哈元生道:「白雲深一死對你大有好處,因為我成了廢人,你就可以穩居天下第一的寶座了,我怎麼能不提防到這一手?」
于飛大急道:「老哈!我對你立下血魔重警,假如我存心欺騙,馬上就受到魔火煉心的懲報,這下你總可以信任我吧!」
哈元生果然為之色動,梅華卻道:「這種牙疼咒會實現嗎?」
于飛厲聲道:「韓老怪也是魔道中人,你不妨去問問他!」
韓祺一歎道:「梅姑娘!你還是準備一戰吧,血魔重誓是絕對有效的!我們練過魔功的人,心神俱受血魔的控制……」
梅華笑笑道:「哈老怪!這下子可便宜你了!」
哈元生一怔道:「老夫有什麼便宜可佔?」
梅華笑道:「你們同時出手,也許可以救下白雲深的性命,但是我利用這個機會,飛出去殺了萬象新,豈不是與你大有利?」
于飛不禁一怔道:「你有把握能飛出去嗎?老夫殺死那二人之後,再回頭對付你還來得及!」
梅華笑道:「在別的地方或許不容易,在這裡可是絕無問題,因為我深明池上的生剋變化,只要我離開了水閣,你的掌力就無法奈何找了,何況我這個飛天魔女的飛天功夫盡人皆知,你想追我可是不容易!」
于飛怔住了問費長房道:「是這樣嗎?」
費長房點點頭道:「不錯!於老也許得用輕身功夫追上去,但是要避開池上的五行生剋陣圖變化勢非迂迴繞道不可!」
梅華一笑道:「你聽見了嗎?白雲深與萬象新之間,你們可以任選一人,換句話說,也是在你與哈老怪之間決定一個人活著!」
兩個老魔頭都呆住了,散花仙子利用這個機會,一捏白雲深的下額,抖散他的腮骨,哈元生見狀大驚!
散花仙子卻笑道:「你別急,我還沒有到殺他的時候!」
說完將兩根手指,夾著那顆藥丸,放進白雲深的口中道:「現在更好了,你們也不必選擇了,只要我一死,手指鬆開,那顆藥丸就跳進他的嘴裡,梅姑娘再飛出去……」
于飛突然厲聲大笑道:「這樣好!我們反而可沒有選擇了,哈老怪你說是不是?」
哈元生莫名其妙地道:「我根本就不明白你的話!」
于飛大叫道:「你真笨!他們用生死來威脅我們,我們都一百多歲了,還怕什麼,大家別再顧忌,照原定計劃出手吧!」
哈元生道:「我們倆呢?」
于飛大聲道:「我們反正不會馬上就死,正好在未死之前,來個大開殺戒。把這些傢伙都宰了,然後再想法子救我們自己!」
哈元生道:「白雲深與萬象新都死了,還有什麼法子救我們呢?」
于飛道:「最多你我都失去武功罷了。」
梅華笑道:「那時我可沒有死,一定叫你們受盡痛苦……」
于飛厲笑道:「我寧可將來被你殺了,也不願意接受你現在的威脅!」
哈元生也道:「我同意,這妖女心計太深,錯過今日,我們或許被她整得更慘,老於,我們開始吧!」
梅華叫道:「等一下!」
于飛道:「沒有什麼可等的!」
梅華道:「既然你們決心同歸於盡,為什麼不等我殺了萬象新回來,我帶了這批人來,不能拋下他們一個人偷生……」
干匕想了一下道:「好!為了表示我的決心,我寧可先讓你殺了萬象新!」
哈元生也道:「等萬象新一死,我自動殺了白雲深,然後再大殺一場,我們一世以魔自居,得到這樣結果也未嘗不是一大快事!」
梅華這次是真正的怔住了,她自負機智,從開始到現在,一直以最弱的實力佔著最多的優勢!
她只後悔一件事,那就是使韓祺受傷,可是這老兒心跡在受傷後才表明,雖然失策,她還可以原諒自己!
現在卻糟了,她沒有想到那兩個魔頭居然會不顧利害,豁出性命蠻幹一通。她自己並不想成名出風頭!
所以要冒險從事,負起這麼大的擔子完全是為了林琪,照目前形勢看,這兩個老魔頭若是聯起手來,全閣能生還的只有自己一個,即使自己殺了萬象新後再回來與大家一起就死,林琪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因為這些人都是聽她的主意集中到此地來,即使他們都有決死之心,不會歸咎於她,可是天下武林精英在此付之一炬,她這個罪人就做得大了!
于飛又在催促她了:「梅姑娘!你到底去不去!」
梅華長歎一聲,朝身後諸人望了一眼,歉疚地道:「各位!我感到很對不起你們,我把大家集中到這兒來送死,我原先以為靠著我的機智可以制服這群老魔頭的……」
韓祺豪笑一聲道:「梅姑娘!你不必自責,事實上你已經制服他們了,雖然我們付出的代價太大,但是天下總可得到太平了!」
群俠以谷中明為代表道:「梅姑娘!韓老之言不差,事實上我們這些人早已為那群魔頭看中,除了接受他們的驅策外,遲早總不免被他們殺死,可是我們能與這群魔頭同歸於盡,已經算是一場大勝利。我們都死了,林琪還活著,今後天下有他那樣一位少年英俠去主持正義,一定會十分太平的!」
群俠眾口一詞,紛紛附合,梅華稍微感到心安,沉思了片刻,突朝散花仙子與花燕來作了個手勢!
散花仙子與花燕來同時發動,一個手指放鬆,一個拖動長劍,白雲深的身子立刻朝前倒下。
花燕來那一劍只割斷他一半頸子,可是散花仙子放進他口中的那顆藥丸立刻也起了作用!
白雲深只在地上翻了兩下,隨即挺直四肢不動了!
哈元生臉色變了一下落「白雲深已死,你趕快去殺了萬象新,我們就要開始了!」
梅華笑了一下道:「我不去殺他,讓於老怪獨尊天下好了!」
哈於二人臉色均是一變,梅華又道:「哈老怪!這是我最後的一著辦法,剛才是我失策,把你們兩人都逼上了路,才使你們合作起來,現在你是絕對沒有希望了,於老怪還有希望自救,你是否跟他合作下去呢?你是否還支持他獨尊天下呢?」
哈元生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于飛卻大叫道:「老哈你千萬不要上當,這妖女又在分化離間……」
梅華卻笑著道:「哈老怪!白雲深給你服下的秘藥雖然厲害,但是我還有一個救你的辦法,只要你肯聽我的話!」
哈元生一怔道:「什麼辦法?」
梅華笑道:「白雲深身邊一定還帶著解藥,我逐一研究一番,必定可以找到那解藥的成分,只是你得幫我抵住於老怪……」
于飛哼了一聲,手腕輕揚,將白雲深的屍體震入水池中,哈元生想要去搶救,卻已遲了一步,不禁怒叫道:「老於,你這是什麼意思?」
于飛冷笑道:「老哈!縱然那妖女能找出解藥,你也得不到自由,與其受制於人,倒不如死了!」
哈元生怒道:「我死了你活著……」
于飛道:「不!我也不想活著,方纔我已發下血魔重誓,那妖女利用這個手段來分化我們,我偏不叫她如意,等一下那兩個女子帶萬象新來的時候,我讓你先殺了地,表示我們同生同死的決心!」
梅華見最後一個辦法也失了效,只有長歎不語。
人家也感到氣氛異常沉重,每個人都希望快點解決算了,可是翩翩董雙成久久不見回來,使得大家更焦燥了!
最後連于飛也忍不住了道:「這兩個人是怎麼了,長房!你去看看!」
費長房正想離身,哈元生卻道:「不行!我不要你去!」
于飛怔然道:「老哈!你怎麼還不信任我?」
哈元生道:「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不信任他,假如萬象新落在他手中,他一定會想法子逼出金針刺經的秘密,用來威脅你了!我現在實在被人整怕了!」
于飛的神色微動,果然不再堅持,大家一起朝水閣外望去,終於遠遠地發現兩點人影,于飛釋然地道:「他們來了!」
可是那兩點人影來近後,大出眾人意料,前面一人軒眉朗目神氣安定,後面一個女人嬌娜多姿。
他們竟是林琪與費冰!
最焦急的過梅華,忍不住趕到欄杆旁叫道:「琪!不要來!」
林琪對她笑了一笑,與費冰兩人飛身進了水閣!
水閣中的人除了聽水天魔于飛外,差不多每一個人那見過這位年輕的俠士,有些人與他的關係更是深刻!
可是誰都沒有見過他這樣容光煥發,神儀折人,尤其是梅華,與他分別不過幾天,覺得他彷彿換了個人似的!
他俊朗的外表以前是英氣迫人,卻又帶點書卷氣,現在則是光華內蘊,寶相莊嚴,沉穩中帶著一種懾人的威嚴!
梅華顧了一頓,才輕輕地歎道:「林郎!我真不知道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趕了來,冰妹!你也是的,我不是再三吩咐你要等我的通知嗎?」
費冰苦笑一聲道:「娃狄娜昨天來過,也帶來了你的口訊……」
梅華急道:「那你們就該聽我的話!你知道現在的局勢多危險,我正在愁如何才能脫身,你們趕了來送死……」
費冰用眼一瞥林琪道:「我蹩不過他的牛勁,是他非要來不可……」
梅華移目向林琪,在無奈何的焦急中含著無限的深情,林琪卻毫不在乎的一笑,環顧四周道:「梅華!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三魔齊集,憑你一個人的力量怎麼鬥得過他們,你更不該把我撇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