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龍道:「要銀子簡單,你們要多少?」
「這兩個妞兒,一個十萬兩!」
葉小龍冷笑道:「才二十萬兩,你們的胃口不大嘛!」
那大漢冷笑道:「爺們知道你們是龍虎商行的大老闆,最近又發了幾注大財,哪會便宜你們!一個十萬兩黃金,折成白銀是四百萬兩!」
葉小龍道:「這還差不多,我們在那兒贖人?」
「就在這山上天龍寺。」
「沂蒙山上有天龍寺嗎?」
「這是你們孤陋寡聞,沂蒙天龍古剎,建寺已有兩百多年,藏邊黃教章圖活佛大喇嘛就駐錫在寺中。」
「那些使繩子的喇嘛都是天龍寺的番僧?」
「沒錯!他們是章圖大喇嘛座前十八飛龍尊者。」
葉小龍道:「你們也不是普通的山賊吧?」
那大漢頓了一頓才道:「不錯!爺們本來是查緝營巡查組山東分會的,直接隸屬於忠親王治下!」
葉小龍冷笑道:「原來是瑞忠的手下,那就難怪了。瑞忠被我們整垮了,查緝營可沒垮,由康親王接手了去,對你們可沒影響!」
「那是對正式編制內的人員而言,我們是忠親王另設的編制。忠親王一倒,我們也跟著倒了。」
「那你們想為忠親王報仇?」
那大漢道:「我們雖是忠親王私設的手下,但也只是受他僱用而已,也不是他的親人,替他報什麼仇?只是我們干了十來年,他說倒就倒,我們連一兩遣散銀子也沒撈著,所以才找到你們頭上!」
岳小虎忍不住道:「這怎麼能由我們來負責?」
葉小龍苦笑道:「小虎,跟他們難道還能講道理嗎?」
那大漢也笑道:「不錯!岳小虎,我們不講道理,只講利害。反正我們手中有兩個人質,要想這兩個丫頭活命,你們乖乖地用四百萬兩銀子來贖回去。」
葉小龍道:「我們是出來玩的,可沒把四百萬兩銀子帶在身邊!」
「這個爺們自然清楚,濟南城內有你們龍虎商行的分行,你們可以上那兒籌銀子去!」
葉小龍道:「濟南分行中也沒有那麼多的現銀,龍虎商行的生意雖然做得大,但是講究資金活用,我們的現金四處流通,大部份集中在揚州的總行和京師,一處分行中能調動的現款不會超過一百萬兩。因此要調用四百萬兩現銀,必須要從京師解送過來……」
那大漢道:「那要多久?」
「四百萬兩現銀至少要裝五十輛大車,由京師過來,至少也得一個多月!」
「誰要你們送銀了?銀票就行了,要全國通用的常厚號銀票,每張一萬兩,憑票即付……」
葉小龍道:「那也得到京師總號去入賬開票子,急足快馬,送來也得二十天時間!」
「爺們等你們一個月,一個月後,在天龍寺內交銀票放人。今天是九月十三,下個月十三,若是銀子送不到,你們就到寺門外來收屍吧!」
說著一聲呼嘯!一夥人帶著活的,抬著死的,在山路隱然而去。
岳小虎呆呆地望著空空的山道,歎了口氣:「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我倒不覺得奇怪!瑞忠掌理查緝營,主管全國密探事務,手底下勢力很大,我們把他扳倒了,害得很多人失勢,一定會有很多人恨我們入骨,找我們報仇的!」
「那些盜賊似乎只是要錢而不是報復?」
葉小龍冷笑道:「你相信他們的話嗎?」
岳小虎不禁一怔:「他們不是要錢?」
葉小龍道:「天下沒有人不要錢的,但我想他們的目的不光是錢,因此我們即使把銀子送去,也未必能順利地把人贖出來!」
「你能確定嗎?」
「能!今天動手的還有一批喇嘛,他們是出家人,而且番僧都很富有,他們不會要錢!」
「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呢?」
「假如他們志在報復,目的該是你我二人,是我們把瑞忠給整垮了的。今天他們動手的主要對象,也是我們兩個人,只不過我們見機,溜得快一點!」
岳小虎歎了口氣:「現在該怎麼辦?」
「自然是把人救出來。」
「怎麼救?我們沒這麼多的銀子,我也不想到商行裡去調銀子出來!」
「為什麼?」
「不為什麼,我就是不願意,既然我們不想投身他們的反清復明大業,就盡量不去求他們幫助。」
葉小龍沉思片刻才道:「我也不想再去向他們求助,不過這件事必須要他們出力不可!」
「為什麼?」
「為了穩住天龍寺的人,我們這次出事,對方是謀定而動,埋伏在山上等著我們,由此可知我們的行蹤早已落入對方眼中。因此,我們即使不準備動用那筆錢,也必須裝模作樣,從京師調錢過來,鬆懈對方的警戒之心,我們才能伺機救人!」
她見岳小虎有反對之意,忙接著道:「再說,這次虎娃帶來的老山人參有十幾枝呢!每枝的價格都在百萬兩上下,這四百萬兩銀子等於是花她自己的!」
「有那麼值錢嗎?」
「有!我請參行的梁師傅估過價了,他說這種五百年以上的陳年老參簡直是無價之寶,一枝百萬兩還是保守的估價,實際上每枝的售價都會在百萬出頭。因為它們真能有救命的功效,也真有延年益壽之功……」
「能叫人長生不死嗎?」
「不能!世上沒那種靈藥。但是能多活個三、五年,對一些人而言,已經是了不起的大事了。出多少銀子,他們也肯幹的!」
「有那麼多的人出得起嗎?」
「雖然不是人人都吃得起,但是在京師、在揚州,出得起的人還是很多。我們從關外帶回來的人參,已經賣得差不多了,還有人預下了定,定了下一批貨……」
「下一批貨?」
「是的!我們發現的那一片森林中,有不少的老山人參。而且虎娃說,她的族人還藏著一些老參,雖然比不上她帶出來的那一批,但也是極品上貨了。把那些人參批發出來,又是一筆大財富,這些錢都是我們為龍虎商行賺的。因此,我們也有權動用幾百萬兩!」
岳小虎生來就沒缺過錢用,而且等他自己賺錢的時候,似乎也賺得很容易,所以這四百萬兩,在他而言也只是一筆不算小的數字而已,只要不去沾龍虎商行的人情,他也就不在乎!
兩個人匆匆趕到濟南的分行中,葉小龍寫了兩封信,立遣急足,送到京師的揚州總行,要求調集銀票,一面也在濟南府內籌集銀子。甚至於動用到禮親王的關係,向濟南將軍府,要求暫挪一下軍餉以濟急。
整個濟南城中都為之轟動了,都知道龍虎商行為了急用要調銀子。
然而葉小龍和岳小虎卻又悄悄地上了沂蒙山,他們甚至悄悄地摸近到天龍寺附近去探查,卻是沒有辦法再深入了。因為天龍寺的警戒十分森嚴,寺中不住有跨刀的漢子和執刀的喇嘛來往巡邏。
葉小龍也到附近打聽過了,知道天龍寺是黃教所建的喇嘛寺。黃教教宗章圖活佛在藏邊鬥不過紅教,失勢來到中原,就駐錫在喇嘛寺中。因為他是一教之宗,而黃教在西藏也有不少的信徒,所以朝廷對他們也頗為客氣。
葉小龍甚至去拜訪過濟南將軍趙德輝,趙將軍是禮親王體系的人,對葉小龍十分客氣。
但是談到黃教喇嘛,他現出為難的神情道:「葉女俠,年大將軍刻下用兵小金川,那是由紅教所支持的叛軍。年大將軍也正利用黃教的勢力去對抗紅教,所以對這些喇嘛要十分客氣,如果把他們惹翻了,使黃教也加入叛亂,那對朝廷用兵頗為不利!」
葉小龍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黃教喇嘛,為何會介入跟自己這一邊的人作對了。
他們是年羹堯大將軍一邊的人,年大將軍跟忠親王一鼻孔出氣,是年羹堯在朝中的死黨,難怪年大將軍要對付他們了。
年羹堯刻下正用兵小金川,朝廷不能太刺激他,雖然處決了瑞忠,卻沒有宣佈說與年羹堯有關,趙德輝自然也不知道。葉小龍更不會告訴他此中原委,只是道:「他們捉去了我們的兩個女伴!」
「這個……如果證據確實,本帥自然可以理直氣壯地向他們理論。但是番僧十分狡猾,若由官方出面,他們多半不會承認的!」
他見葉小龍臉色不悅,忙作解釋道:「葉女俠,本帥不是偏袒他們,實在是情勢所逼。
因為朝廷也有指示,要對他們略為客氣,以前也有民眾投狀控告他們強擄婦女入寺強暴……」
「他們敢如此大膽嗎?」
趙德輝歎了口氣道:「這個本帥相信是有的。可是本帥派人入寺交涉,他們都矢口否認,搜查也沒找到證據,對之無可奈何!只是從此後收斂一點,沒有再擄婦女的事件發生了!」
「將軍是否相信我們的女伴被俘呢?」
「本帥絕對相信。但是本帥如果出面,他們很可能來個殺人滅口,矢口否認,那對貴行的營救工作有害無益。本帥也十分討厭境內有這一股番僧盤踞為惡,只要能夠驅除他們,本帥一定樂意為之……」
「那只有我們自己來設法?」
「是的!本帥十分抱歉,女俠只要抓住他們的證據,令他們無可抵賴,本帥一定全力支持……」
話說到這個程度,葉小龍自然不能多作要求了。因此,她和岳小虎只有自己採取營救的計劃。
天龍寺內進不去,但是出來倒不難,天將黃昏,他們看見有兩名喇嘛由後門出來。
後山都是荒嶺,這兩個喇嘛不怕天黑,還出來幹嘛?兩個人就悄悄地在後面跟著,只見兩名喇嘛順著一條小路居然向山腹處前進,行有三、四里,天已全黑了,居然在前面看見有一片燈光。
兩個喇嘛居然向燈光處前進,岳小虎和葉小龍也遠遠地吊著他們,來到燈光處。原來是山壁上鑿了一片窖洞,形同住家,居然有幾個濃妝艷抹的女子,在門前嘻嘻哈哈地迎著他們。
葉小龍皺著眉頭道:「這是什麼玩意兒?」
只聽得那些女的問道:「才只有兩位大師父來呀!寺裡面怎麼了?一連好幾天都沒有人來!」
「寺裡面有事,大喇嘛下令,取消一切休假,所以沒人出來。我們兩個是偷空悄悄地溜出來的,一會兒還得回去值班!」
這兩個喇嘛的漢語倒是說得不錯,雖然生硬一點,但是很清楚,而且他們也沒想到會被人跟蹤,所以嗓門很大。另一個女人道:「幾天沒人來,來了立刻就要走,什麼了不起大事呀!」
「事情是沒什麼,不過是看守兩個女人!」
那些女人們都哈哈地笑了起來:「要你們看守兩個女人呀?難怪你們都不來了,原來在寺裡養著女人了……」
「別胡猜!不是你們想的那回事。這兩個女人是我們捉來的俘虜!又凶又狠!」
「再凶又凶不過你們呀!到了你們這批大色狼手裡,女人們還凶得起來嗎?」
「唉!你們不知道。那兩個女人可厲害呢!前天,她們還是鎖在柱子上呢!卻把我們大師兄踢死了!」
「大師兄?不就是那位黃龍大師嗎?他那麼好的武功,怎麼會被人踢死呢?」
「我大師兄看那麼小個子的女人長得不錯,想上去摸摸她,先前她裝出一付失神落魄的樣子。我大師兄以為她被摸得動了心,就解開她的衣服想要上去,那知道她飛起一腳,踢在大師兄的小肚上……」
「黃龍法師練過氣功,他在我們這兒表演過,用鐵錘錘他的肚子都不會受傷,踢一腳有什麼關係?」
「一來是大師兄沒運氣防備,二來是那個女的腳勁太強上 一腳將大師兄的肚子踢出一個洞來,肚腸都擠了出來,當場就死了。」
那些女人啊了一聲,只聽得那個喇嘛又道:「我們大喇嘛知道了十分生氣!」
「他一定把那個女的殺了?」
「那倒不是!是說大師兄該死,他關照過不准去-那兩個女俘虜的,大師兄偏要自尋死路。他把同時值班的二師兄、三師兄都打了一頓鞭子,然後把三個人一班改為六個人一班,日夜不斷地守著那兩個女俘虜……」
「她們鎖在柱子上還要那麼多人看著?」
「是的!有個女的十分厲害,已經拉斷了兩根鐵鏈了。現在是用一根最粗的鎖著她,但不知道是不是真能鎖住她,只有加派人手了……」
「這要關到什麼時候?」
「不知道!我們把消息傳到年大將軍那兒了,如何處置那兩個女的,要等大將軍的指示!」
「大將軍遠在吐蕃,等消息怕還要好幾個月?」
「要不了這麼久,大將軍也不會親自管這種事,他在京師的將軍府中有專人管消息,我們等京中的消息就行了。」
「那也得十天半個月的!」
「你們怕什麼?反正在這兒待一天,你們就有十兩銀子一個人,比你們在濟南城裡開門做生意好賺多了!」
有個女人蕩笑道:「幹嘛呀!大師父,別說得這麼難聽了!十兩銀子一天雖然不少,但也不是每個人都稀罕賺的!窩在這個鬼地方,悶也悶死了!」
「別悶!佛爺這不是替你們解悶來了嗎?來!咱們別耗了,快點辦完事,我們還要回去值班呢!大喇嘛這次規定很嚴,誰要是誤了班就是五十皮鞭!」
窯洞中傳出了一陣淫笑聲,葉小龍不由紅了臉,咬牙道:「這些女人真不要臉!」
岳小虎的家中原來是開妓院的,他對這種事倒不是十分認真,只是冷冷地道:「她們是勾欄院裡賣身的,喇嘛們出了錢,她們願意賣,這種錢賺得雖不光彩,卻不犯法。我們也管不著!」
葉小龍忽然意識到這觸到岳小虎的隱衷,倒是不敢再說下去了,忙改口道:「那些鬼喇嘛……」
岳小虎道:「喇嘛們並不戒女色,他們還有專練這門功夫的。小龍!我們立身行走江湖是為了行俠,卻不是教人做聖人,尤其是對是非的看法,不能專講你一個人的道理,你認為不對的,不一定別人也認為不對……」
「那這些喇嘛的行為都是對的了?」
「我可沒這麼說!像那個黃龍法師要欺負虎娃就不對,所以他被踢死了,我也認為活該。
但這兩個喇嘛在這兒養著女人可不是錯!除非那些女人是他們強搶來的!」
在以前,葉小龍一定會強辯下去,到她把小虎駁得啞口無言為止。可是最近她聽了虎妞兒的勸告,已經馴順多了。尤其是虎娃介入之後,她便發現了虎娃的優點。
虎娃的武功好,勁力強,懂得醫藥,腦筋動得也快,一切都強。但是她溫柔,在岳小虎面前,更是絕對的溫順,相形之下,葉小龍就凶潑多了!
以前,岳小虎不知道她是女孩子,還讓著她一點,現在,岳小虎沒有那麼好說話了。這表示,他對男人可以容忍,卻不容許一個女孩子跨在他頭上。
是放棄這個男人?還是改變自己?她一直在為這個問題困擾著。不過她也發現岳小虎越來越成熟、越來越具有男人氣味,不像以前那樣稚。他可愛的程度減少了,但可信、可敬、可依賴的程度卻大為增加!
現在岳小虎又在溫和的責備她,使她啞口無言。
頓了一頓才道:「現在我們該做什麼?虎娃她們的現狀我們已經知道了。要想進去救人,我們的力量太薄弱了,我打聽得很清楚,寺裡除了章圖大喇嘛的十八名弟子外,還有幾十名三代弟子,都會武功!再加上以前查緝營的便衣巡察人員,總共有近百人呢!趙將軍是不會派人給我們的,除非從龍虎商行調人!」
岳小虎道:「調得到那麼多人嗎?」
「那倒沒問題!我師父的妙手門中弟子,陸小聰那兒的丐幫弟子,如果我們開口,鐵手幫也會支援的,調動兩三百名好手是輕而易舉的事。問題在於要救人,人質在他們手中……」
「那只有等銀子到了去贖人了。」
「我敢說那也沒用的,你沒聽那兩個喇嘛說嗎?攔截擄人出於京中年大將軍府的指示,如何處置也要等那兒的指示。要銀子只是那些二流角色,喇嘛可沒說要銀子!」
「可是那天喇嘛們也沒有反對?」
葉小龍歎了口氣道:「你別天真了好不好?他們不反對,可是也沒有說出放人的條件,而人是他們捉到的!」
「可惡!那就不能怪我們用什麼手段了!」
「不錯!現在也沒有人限制你用什麼手段,問題是你能用什麼手段?」
岳小虎想想道:「回頭我們也把這兩個喇嘛捉起來,然後跟他們談條件放人!」
葉小龍道:「別費心思了!我敢斷定他們不肯的。虎娃還殺死了一個大徒弟,那個老喇嘛反而認為他的徒弟該死!可見在他心中,認為他們徒弟們份量並不夠重!」
岳小虎又沉思了一下,道:「先把兩個傢伙弄下來再說,看看能不能借他們的衣服混進去!」
葉小龍道:「混進去又能怎麼樣呢?你沒聽說現在是六個人一班,我們能把人救出來嗎?」
岳小虎道:「進去看看情形再說!也許有機會呢!」
葉小龍剛要開口,岳小虎道:「你被查緝營抓起來的時候,我們要面對整個查緝營的密探呢!也沒有誰表示害怕過!結果還不是闖過來了。我發現做一件事情時,不能顧慮大多,否則永遠也做不成了!」
葉小龍沒有再說話了,她發現自己的心胸的確太窄,她並非不想救出虎娃和虎妞兒,只是女性的本能使她有所顧慮,缺少男人那種義無反顧的精神,也就缺少男人們那種為了友情而能兩肋插刀的勇氣。
女人,只能為了愛而不計一切的犧牲。
但岳小虎對她的要求和看法顯然並不止於此,雖然他已經知道她是女孩子,在感情上也略略有改變,但是在一般的習慣上,仍然是把她當作肝膽相照的弟兄。
默然片刻後,葉小龍只是道:「怎麼下手?據我所知,這些番僧們都練有一身好武功,我的彈子怕沒多大用!」
岳小虎道:「到他們回去時,在路上再下手!」
他在突擊暗襲方面是個能手,因為他從小就不喜歡死用功去練武,儘管他天生孔武有力,身形伶俐,而且也愛打架,但他多半是動腦筋去勝過對方的時候居多,所以他懂得和熟練不少暗算人的方法。
兩個喇嘛在窯洞裡混了約莫有兩個時辰才摸黑回去,這時只有一鉤斜月,昏昏地照著山徑,秋風吹著樹枝,瑟瑟地發著呼嘯,貓頭鷹咕咕地叫著。
一個喇嘛在風中有點冷意,不自而主地抖了一下道:「媽的!怎麼有點陰風颼颼的,那夜梟也叫得人心發毛!」
另一個喇嘛笑道:「師兄,你來到中原,怎麼把中原的迷信也染上了!我們學的就是降妖捉鬼的本事,還怕什麼鬼怪不成!」
才說到這兒,忽然身形呼的一聲拔起,在空中手舞足蹈地打著鞦韆,喉中發出了啊之聲。
另一個喇嘛大吃一驚,看見師兄的頭上吊著一根繩子,被懸在一棵大樹的橫枝上,以為真是著了吊死鬼的道兒,連忙伸手捏了一個避鬼訣,口中還喃喃作詞。
那知風聲急掠,口中撞來一股巨勁,把他的牙齒也擊落了兩枚,痛得他直跳起來,黑暗中一條黑影掠來。
那是岳小虎,他的槍法奇準,一下子扎進了對方的右腿彎,這也正是硬功練不到的地方。
槍扎得很深,從膝蓋處穿了出來,那個喇嘛一屁股坐倒下來,再也無法站起。
他的同伴還被吊在樹上,手腳已停止了舞動,月光下只見眼珠凸出,舌頭伸出半尺來長,大概已活不成了。
那個喇嘛已經看清了扎他一槍的是岳小虎,雖然不是吊死鬼,他卻比見了鬼更可怖!
前些日子突襲虎娃她們他也有份,自然也明白岳小虎為什麼要對付他們。
這個喇嘛是個很識時務的,連忙道:「岳少俠,捉去你的兩個同伴是我們師父奉了京中的指示,我們只是奉命行事……」
岳小虎見他自動招認了,笑了一下道:「喇嘛!既然你們是奉命行事,為什麼又開口勒索銀子?」
「那……是忠親王手下的人說的!他們失去了靠山,今後生活無著,想藉機會擄一票!」
岳小虎道:「這麼說,我就是籌到銀子,你們也不會放人了!」
「是的!要銀子只是個借口,我們主要的目的是抓住你。我師父的計劃是等你送銀子來的時候再抓住你!」
「你們倒打的好主意!我會那麼笨,孤身犯險嗎?」
「只要我們扣住你的同伴,堅持要你出頭來談判,你遲早會來的!」
「喇嘛!我們無怨無仇,你們幹嘛要跟我過不去?」
「岳少俠,是京中有人跟你過不去,請我們動手。」
「是什麼人?忠親王已經垮了台,就算殺了我也無法恢復他的勢力了。要說他的手下為他報仇,那更沒人會相信,他們都不是那麼講義氣的人!」
「他們也是受了京中年大將軍府的指示。至於年大將軍為什麼要對付你?我們就不知道了。」
這個喇嘛十分合作,居然連年大將軍的底細都招了出來。他不知道年羹堯為什麼要對付他們,但葉小龍卻猜到了。瑞忠家中搜出了一批年羹堯與瑞忠來往的密件,由於朝廷沒有對年羹堯作任何表示,他必然以為那批函件是被岳小虎等人藏了起來。
因為忠親王福晉是在打開暗格時,被人將密件搶走的。所以年羹堯很不放心,一定要取回那些密件。
禮親王再三懇托他們守秘,不要說出秘件已落入朝廷手中,而激起年羹堯兵變!
當時,這件事會經在龍虎商行引起一場激辯,有人主張宣洩此事,以策動年羹堯反清!
但也有人反對,說年羹堯手中雖有重兵,但此人殘暴好殺成性,他如果起兵造反,一定會造成血流千里,橫屍遍野的慘劇,而死得最多的必然是漢家百姓。
就算他成功了,這個人也絕非一個理想的君主,中華的百姓們將更苦。
兩派意見相持不下時,最後有一位顧肯堂老先生出頭了,他是年羹堯的老師,但是卻不支持年羹堯。他也認為年羹堯好殺成性而不甘下人,此人得勢,實非天下之福。
顧老先生是武當元老,是反清組識的領袖人物,他的話自然具有相當權威性,大家只有遵守了。因此,年羹堯的秘密就暫不拆穿,讓朝廷等他班師之後,慢慢地對付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