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知道最後的那幾句話是對他而說的,因為他關心同門,對長江水寨的人己深惡痛絕,而且少年氣盛,習藝多年,第一次有機會展示,必然會放手大幹一場。而且他心中此刻也正湧著一股殺氣,聞言深自警惕道:「楚兄之誡,我們會記住的,白爺在教練我們時,也曾一再關照,要我們慎重出手,善養生機。練武免不了殺人,但卻不能因而視為權利,將人命看得太輕而濫殺無度,也不能心存不忍而害了自己,必須要控制自己,做得恰到好處。」
楚無情一笑道:「恰到好處是很難做到的,一個劍手終生要學的就是這點修養,白大爺是個很有修養的劍手,在他的熏陶下,我相信各位在這一點上一定下過功夫了,事不宜遲,我們開始行功吧!」
由於他跟李嬌嬌高強三人到過寨裡,地形較熟,所以分向較遠的地方,把正對的一面交給江寒,而且這一條路線他已勘察了,可能進伏的位置也作了一點詳細的指示後,才分頭出發進行,而且更約定等他到達地頭,看準形勢,發出暗號後,才同時出手發動攻擊。
因為要繞道過去,楚無情先陪李嬌嬌行動,潛行到廣場的東面,仔細地檢查了一下,果不出所料,在距陷坑十來丈處,有一排浮土,微隆起,顯見得是下有暗壕,那批弩手都埋伏在下面。他對李嬌嬌作了一番指示後,才離開了她,單獨繞到了北面,也友現了同祥的暗壕,正要發動攻勢時,心中忽地一動,想到了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是他剛才始料未及的,棧道已毀,山上是知道的,不會想到他們由絕壁處翻上來,那麼這批人埋伏不動是為了什麼呢?入阱的人已經被陷了,自己這一批人在山寨的看法是不可能上來的,他們又在等待什麼呢?
想到了這裡,楚無情不敢輕易發動了,決心先觀察清楚再說,於是他又繞到更遠的地方去搜索一番。
那是一條小路,通向一處絕壁,照道理這條路是不必要的,楚無情上次經過時,心中就存了個疑問,這次恰好又行經此地,才過去再看一下,慢慢掩近時,發現兩個漢子正在探頭向下瞭望,似有所待,他找了一塊石頭掩身慢慢接近,耐心地等了片刻,忽聽一個大漢道:「怪了,怎麼還不來?他們應該已經上來了。」
另一個漢子道:「楚無情他們聰明,居然燒了棧道不來上當,但另一批傢伙卻一定會來送死的,只是棧道被毀,他們必須從這條秘道上來,自然要慢一點。」
「尤惜惜會不會找到這條路?」
「你放心好了,小陸在岷江水寨臥底多年,已經取得了尤惜惜的信任,見棧道被毀,一定會帶她從這裡來的。」
先前那漢子又道:「就怕尤惜惜跟楚無情他們碰了頭,就不會來了,咱們不是白忙一場?」
另一個漢子道:「小陸帶上尤惜惜從另一條水路過來,他們不可能碰上,而且剛才我們派人跟小陸聯絡過,叫他騙尤惜惜說楚無情他們失陷在此,尤惜惜拼了命也會來的。」
「莫九娘畢竟聰明,算準他們會來偷襲,假意率人遠出做做樣子,果然把他們全給誆來了,只可惜他們是分兩批前來,就算捉住了尤惜惜,漏了楚無情,還是差了一籌。」
「楚無情他們走不了的,莫九娘躡在尤惜惜之後也到了,聽見胡大彪的消息後堵在港口迎頭痛擊。」
「那姓楚的小子劍法高明,莫九娘未必勝得了,再加上高強的水裡功夫無人能及恐怕是會讓他們溜掉。」
「這沒有關係,他們出去後,一定會再回頭,我們捉了尤惜惜,不怕他們不低頭。」
「要捉住尤惜惜恐怕不易,尤其是她發覺失陷的人不是楚無情他們,一定會拚死力戰,那些弩手未必管用。」
那漢子一笑道:「等她發現已經遲了,陷阱四周的那些弩手只是做做樣子,並不打算起作用,目的在誘使她下陷阱去救人,然後才發覺陷阱底下的迷煙,將他們一起熏倒,這是陳老總管的精密佈置,萬無一失的。」
「尤惜惜會下陷阱去救人嗎?」
「一定會的,那些人看上去都沒受傷,但都被迷煙熏了過去,無法行動,必須要人下去才能救他們上來。」
「但尤惜惜不一定會自己下去。」
「尤惜惜一定要自己下去才行,她這次只帶了兩個哥哥前來,陷阱中有四名劍手潛伏,別人下來,勝不了那四名劍手。陳總管算無遺策,絕不會錯的。」
「制止了尤惜惜後,如何對付楚無情呢?他跟李嬌嬌的兩支劍真不含糊,山寨中沒人能擋得住。」
這漢子一笑道:「用尤惜惜作要挾,他們非低頭不可。除非他們掉頭不顧,那倒是沒有辦法。」
「他們如果真的掉頭不顧呢?」
「那也沒有關係,秋鴻山莊那點實力並不足懼,怕的是大家都以秋鴻山莊為依憑來反抗我們。如果楚無情掉頭不顧,我們就殺了尤惜惜,使大家知道秋鴻山莊是臨危棄友的小人,就不再有人相信他們了。」
這漢子笑道:「邢老大,你知道得真多。」
那姓邢的漢子道:「自從我家老二在嶺東被社主處決後,社主為了安慰我,讓我遞升他的缺,參與社中的機密,這些事當然要讓我知道。秦風,你好好幹,我邢無至總有一天會接長江這個水寨的,莫九娘與陳總管不過是暫時攝理,對付了楚無情後,他們就會調回九華去,那時我一定推薦你做我的副手。」
這叫秦風的漢子驚喜地道:「是真的嗎?」
邢無至道:「自然是真的,陳總管已經面許我了,當年你們都以為黃三絕是社主的弟弟去巴結他,只有我的眼光遠,知道陳總管的地位遠在黃三絕之上,而對他老人家下功夫,現在總算熬出頭了。」
秦風笑道:「誰會想到社主是這樣鐵面無私的人呢?」
邢無至道:「我知道,因為我走的是陳總管的路子,他跟隨社主多年,對社主瞭解最深,社主是個鐵石心腸,六親不認的人,但也很重感情,陳總管在他年輕的時候,曾經救過他,所以在他心中,陳總管的地位比誰都高,你別以為他將陳總管當做下人使喚,這只是掩人耳目,便於接近而已,其實他們主僕二人親近得無話不談,劍社中一切的事,多半是陳總管策劃的,再由社主宣佈而已。」
秦風道:「邢大哥這一注可押准了。」
邢無至笑道:「我們老二聰明過度,結果玩掉了命,我雖然劍術不如他,卻比他會看風色。」
秦風笑道:「不過也要謝謝楚無情,如果他不把黃三絕弄垮,邢大哥也沒有這個出頭的機會。」
邢無至笑道:「最該感謝的是我家死去的老二,沒有他想出主意,黃三絕也不敢胡來,沒有他對陳總管的飛揚跋扈,也顯不出我對陳總管的敬恭。」
秦風一怔道:「邢大哥,你們兄弟好像不太融洽?」
邢無至哼了一聲道:「融洽個屁,他自以為了不起,對我這個兄長毫無敬意,我向陳總管接近,他還笑我沒出息。本來他罪不至死的,是我在陳總管面前燒了一把火,陳總管才讓社主處決他,由此可見社主對陳總管的信任。」
秦風道:「兄弟倒沒想到陳總管有如此影響力。」
邢無至得意地笑道:「這怪你太不留心了,我卻早就留意了,見到莫九娘對陳總管十分恭順,再側面打聽了一下,知道社主年輕時害了一次重病,多虧陳總管不辭辛勞,遠到關外半偷半搶,弄到一枝千年老參把社主從鬼門關的邊緣拉了回來,那枝老參是關外一家豪門所有,陳總管為了取參賣身為奴,潛入那家半月之久,才得到機會弄到了手,他偷參趕回時,被那個護院武師砍了幾刀,身受重傷拚命逃了回來,恰好救回社主一條命,如果再遲一天,社主就沒救了,因此社主才對陳總管另眼相待。我知道這件事後,才開始在陳總管跟前下功夫。」
秦風啊了一聲道:「難怪莫九娘對陳總管如此恭敬。」
邢無至笑道:「她是陳總管與社主的關係瞭解最深的一個人,也一直在陳總管面前下功夫,這次出了這麼大的婁子,都靠著陳總管替她求情。她把陳總管請來暗中主持一切,也是想請他擔一下責任。長江水寨與嶺東白家堡兩次失利,對我們的威望是一大打擊,再出事,除了陳總管,誰也擔不起。」
秦風伸了舌道:「邢大哥,這次會不會再出婁子?」
邢無至道:「應該是不會,但楚無情未入圈套,總是令人不放心,這小子很難纏,雖然初次出道,但好像江湖上混了很久,他進入苗疆,把柳葉青千蛇谷耍得團團轉,也解散了招魂教,社主先前還不相信,經過嶺東這次事件才領略到他的厲害,所以把陳總管遣來暗中主持一切。如這次我們能把楚無情弄到手,可是大功一件。」
秦風道:「有功也記不到我們頭上呀!」
邢無至一笑道:「這個你放心,陳總管已經對我另作指示,就看我的。」
秦風忙問道:「邢大哥,陳老對你有什麼指示?」
邢無至笑道:「這個你別問,到時候聽我的就是了。陳總管只交代我一個人,我是想到咱們倆還算投機,才拉你一把,有功勞總帶你一份就是。」
秦風道:「今後全仗邢大哥栽培了。」
邢無至笑了一笑,正待開口,忽然神色轉為凝重道:「小陸把尤惜惜帶上來了,我們先躲起來,讓他們通過,然後就跟上去發動埋伏。秦風,這次再不能出岔子,你把這個帶著,回頭好好地幹一下。」
秦風見他送來一個小包,忙問道:「這是什麼?」
邢無至道:「是坑內迷香的解藥,動手前含在口裡。」
秦風道:「動手?跟誰動手?」
邢無至道:「可能是尤惜惜的兩個哥哥,她下陷坑去救人,她的哥哥一定會在上面接應,你要前去把他們逼落坑底,甚至追下去,等候迷煙發作。」
秦風道:「何必那麼費事呢?咱們暗壕中有近百名弩手,乾脆把他們一起解決了多好。」
邢無至笑道:「老弟,你畢竟差了一著,伏弩雖利,但楚無情與李嬌嬌在苗疆得到了兩件猱甲,可御刀劍利器,伏弩對他們未必有效,必須要借重迷煙才能制住他們。」
秦風道:「可是楚無情與李嬌嬌並沒有來?」
邢無至道:「正因為他們沒有來,我們就不能傷人,必須把尤惜惜他們生擒作為人質,脅迫楚無情入伏。」
秦風笑道:「那我們還要藥幹嗎?就算一起迷倒了,事後再解救也還不遲呀?」
邢無至道:「這迷煙是陳總管特製的,不但當時能將人迷昏過去,如果沒有解藥,即使事後清醒過來,也會功力全失,不能再動武,這是個秘密,只有我一個人知道,解藥為數不多,我自己留下了一粒,剩下的五粒全交結你了,到時你用一粒,另外的四粒你看著辦吧,看哪四個人可以跟咱們共事的就給他們一粒,其餘就不必要了。」
秦風道:「坑下的人很多,就是咱們自己人也不少。」
邢無至道:「所以我才要你作個選擇,有些傢伙平時趾高氣揚,不把我們瞧在眼裡,將來留在水寨裡也不會跟咱們好好合作,借這個機會把他們一起解決算了。」
秦風鄭重地藏起小包笑道:「邢大哥,九華劍社那麼多的地盤,長江水寨可是最肥的一個缺,每年的入息有上百萬兩銀子,只要繳呈六成,餘下的都是寨中的費用。」
邢無至一笑道:「所以我才找你私下合作,好好幹成了這一件任務,將來有咱們樂的呢。底下的人快上來了,我們要分頭活動了,你守在坑邊,我要到底下去控制迷煙的開關了。兄弟,多賣點勁兒。」
說著拍拍秦風的肩膀,兩人開始退去,楚無情在後面悄悄跟著,心中暗驚,幸虧自己多留神了一下,沒有猝然發動,否則豈不叫人坑住了?由此可見那個陳宏殺得一點不冤枉,這老傢伙實在太可惡了,臨死時還留下了一手坑人的絕計,不過楚無情也有點擔心,沒想到陳宏與黃三谷的關係如此之深,殺死了他,與黃三谷結怨更深了。
邢無至與秦風走到一個分岔口時,邢無至又囑咐他幾句就逕自走去,秦風則找了個隱秘的地方藏身。
楚無情沉思片刻,才悄無聲息地走到秦風藏身的地方,那是一條石縫,人在縫口處,模仿邢無至說話的腔調道:「秦兄弟,你出來一下,我有件事忘記告訴你了,這件事很重要,快!下面的人快上來了。」
他知道自己學的聲調不大像,所以催了一催,秦風由石縫裡探頭出來問道:「邢大哥,有什麼事?」
楚無情沒等他問出第二句話,長劍一掠,不讓他發出叫聲,就把他的腦袋砍了下來。
跟著飛快地動作,把他懷中的解藥小包搜了出來,披上他的外衣,將屍體拖進石縫中,靜靜地等著。
沒有多久,果然看見有四個人悄悄過來,除了尤惜惜與她的兩個哥哥尤飛龍、尤飛虎之外,還有一個壯漢,四人都是一身勁裝。楚無情猝然而出,一指就點倒了那個漢子,其餘三人大為吃驚,正待上前圍攻,尤惜惜已認出了楚無情,連忙煞住招式,詫然道:「楚大哥,你們不是被制住了嗎?怎麼脫身出來了?」
楚無情用手指比在嘴唇上,低聲道:「惜惜,你們上當了,我們並沒有被制,這傢伙是不是姓陸?」
尤惜惜道:「是的,他是岷江水寨的外堂副堂主,以前在長江水寨待過,對這兒的情形頗為熟悉。」
楚無情道:「當然熟悉,他是九華劍社的人,在你們那兒臥底的,這次是存心誘你們來上當。」
尤惜惜駭然道:「這怎麼可能呢?他是高大哥最信任的人,一向表現得都忠心耿耿,對岷江水寨建樹尤多。」
楚無情一歎道:「如果他不那樣,還會得到你們的信任嗎?高強那樣精明,他要是行動不穩,早就被發現了。」
尤飛龍道:「陸仲元在四年前就加入岷江水寨,而九華劍社的興起,不過才半年多的事。」
楚無情道:「九華劍社是利用泰山劍會作為對武林公開宣佈創字號的時日,他們的活動早就開始了,像黃三絕進取長江水寨就是一例。」
尤惜惜道:「那麼這陸仲元真是奸細了?」
尤飛虎比較沉著道:「楚兄的話不會錯的,長江水寨是近兩年大事興建的,陸仲元如非跟他們早有勾結,怎麼知道這條秘道呢?我們是過於心切,否則仔細一想,就可以找出破綻了,不過這一來,岷江水寨的秘密全洩漏了。」
尤惜惜道:「岷江水寨沒有秘密,我所恃的只是上下一心,待人以誠,賞罰分明,處事公正。」
楚無情道:「這是最高明的治事之道,所以這陸仲元在岷江水寨多年,依然一無建樹,如果是靠著一些秘密的設置來自衛,岷江水寨也不會維持到今天。」
尤惜惜問道:「山上的情形怎麼樣?」
楚無情道:「我與嬌嬌、高兄都沒有入伏,但從太極門邀來的一批人確是受了制,現在就是要設法解救他們。幸好我在無意間探知了他們的計劃與秘密,剛好來個將計就計,把他們一舉而殲。」
於是楚無情把構想的計劃大致說了一下,分頭辦事,尤氏兄妹等三人仍然按照原計劃進行,只是略略變動一下,他們先配合楚無情的行動,潛入暗伏弩手的壕溝內,發動了暗號,首先對伏弩手展開了搏殺。
這一邊開始,另外三方面也跟著開始了,那四條壕溝是臨時掘成的才一人深,上掩浮土,寬也不過容一個人勉強行動而已。除了李嬌嬌是單獨行動外,其餘三邊都是有兩個人以上,從兩頭夾擊。
混戰一開始,頭上的幾個人飲刃倒下,其餘的人都藏不住了,紛紛跳出壕溝,擠在陷坑之前,亂成一團。尤惜惜忙追上去,長劍飛舞,將一些人迫下了陷坑,坑中的太極門人已被迷煙熏倒,這是很危險的事。
因此尤惜惜朝李嬌嬌招呼了一聲,飛快地跳了下去,護住這邊的人,陳漢聲、江寒、高強等人則還在上面追殺。畢竟弩手的人數較多,殺了一部分,逃走了一部分,幸好他們事前已受到囑咐,沒有得到命令不敢發出飛弩。
尤飛龍與高強會合了之後,低語數句,高強很聰明,拾起了幾具飛弩,對準上面的人群發射出去,颼颼連聲中,倒是又殺傷了不少,沒有多大功夫,外面的弩手半死半逃,只有被擠落坑中的十一個人,拔出劍來,與李嬌嬌、尤惜惜二人對抗。他們的劍術平平,怎麼擋得住這兩名高手,頃刻間已死傷過半,只剩下幾個人在硬撐著,尤飛虎會合江寒,帶著人追殺逃走的弩手去了。
這時穿著秦風衣服的楚無情由暗處衝了出來,手舞長劍,將高強與陳漢聲迫落坑底,自已跟著跳下來大聲叫道:「邢大哥,點子全來了,你開始吧!」
陷阱右側發出邢無至的聲音道:「還有人呢?」
楚無情道:「厲害的全在這兒,那幾個沒有關係。」
邊說邊往右側一靠,但見陷阱的壁間突出一支噴筒,噴出一股淡青色的煙霧,李嬌嬌與尤惜惜、陳漢聲、高強四人掙扎了一下,隨即像其他的人一般倒了下來,過了片刻,壁上一處暗門打開,邢無至現身出來,看看倒下的人道:「怎麼這批傢伙也上來了?楚無情呢?」
楚無情笑道:「在這兒。邢兄,你沒想到吧?」
邢無至駭然回頭,楚無情的長劍已抵住他咽喉道:「姓邢的,我不想殺你,但你得把解藥拿出來。」
邢無至臉色大變,訥訥地道:「什麼解藥?」
楚無情沉聲道:「少裝糊塗,你看看這件衣服,就知道秦風遭到什麼事了,你跟他談的話我都聽見了,快把解藥拿來,否則就是自討苦吃了。」
邢無至道:「你既然聽見了我們的話,就該知道我身上已沒有解藥了,我都交給秦風了。」
楚無情道:「不錯,他一共有五顆,我們五個人全用上了,可是我們還有十幾個人受了迷煙,你趁早說實話,餘下的解藥在哪裡,陳宏一定不會只有六顆。」
邢無至道:「那都在陳老總管身上。」
楚無情道:「好,高兄去看看,假如他身上找不到解藥,姓邢的,你可小心,我對你就不客氣了。」
高強一縱而起,李嬌嬌與尤惜惜也跟著起來,縱出陷坑。陳漢聲則把自己這邊的人一個個扶起來,拋上陷坑,由上面的人接住放好。過了一會兒,高強拿了一個瓶子來了,道:「那老兒身上只有一個瓶子,不知是不是?」
楚無情把邢無至押了上來,制住穴道後,接過瓶子打開一看道:「不錯,就是它,每人一粒。」
大家一起動手,將受迷的人一一救醒過來,江寒卻匆匆地跑來道:「山下又有一批人上來了。」
楚無情道:「那一定是莫九娘他們,不要緊,現在主動的權利操在我們手上,高兄,你帶著太極門的朋友,開始從事焚寨的工作,我跟嬌嬌、尤寨主三個人擋他們去。」
江寒道:「他們的人很多,恐怕擋不住吧!」
楚無情一笑道:「棧道已毀,他們只有從那條秘道上來,那是一條羊腸小道,一夫當關足夠守住。」
他撈了兩具伏弩,帶了嬌嬌等人到了山道口,果然看見莫九娘率了一大批人正想衝上來,楚無情現身在巖壁上笑道:「莫九娘,你來晚了一步,還是回去告訴黃三谷,長江水寨已經被我們攻佔了。」
莫九娘已經從逃下去的人口中得知山上的情形,咬牙切齒厲聲道:「楚無情,你欺人大甚,我們說好一個月內不採取行動的,你竟提前來此偷襲?」
楚無情一笑道:「這不能怪我,是你們自己不守信用,你帶著人偷偷地到岷江去幹嗎?」
莫九娘一頓道:「那只是做做樣子,並沒有行動呀!」
楚無情笑道:「我們可不知道你是虛張聲勢,你帶著人行動,我們也展開反擊,總不能等著挨打。」
莫九娘哼了一聲道:「楚無情,你別得意,就算佔住了山寨,可是毀了棧道後,這是惟一的一條路,我看你怎麼下來?我就把你困死在上面。」
楚無情一笑道:「火焚棧道,只是斷絕上來的路,可不妨礙下去,用幾根長繩子墜著就能下去了。」
莫九娘怒不可遏,厲聲叫道:「衝!衝上去。」
楚無情道:「你最好不要動,陳宏給我們留下了一批最佳的守備利器,你要不要嘗嘗味道?」
莫九娘置之不理,挺劍當先衝上來,楚無情手舉伏弩,發出了一排急箭,都打在她的腳下,卻把她逼了回去,然後笑道:「如果你不知進退,下一次就往你身上招呼了。」
莫九娘怨恨地瞪了他一眼,終於退了下去。過了一陣,高強過來道:「情況怎麼樣?」
楚無情道:「被我逼回去了,你們怎麼還沒開始?」
高強笑道:「我找到了幾十包炸藥,到處都給它安上兩包,接上引線,點火一炸就行了。」
楚無情道:「那也省事,引線安置好了沒有?」
高強道:「陳總鏢頭在負責安置,很快就好了。」
楚無情道:「好吧,我們都準備撤退,還是從我們來的地方用繩子墜下去,最後點火的工作就由高兄負責吧,你點完火,就跳進水裡,應該沒有問題吧?」
高強笑道:「當然沒有問題,但我們還可以多做一點事。」
楚無情問道:「高兄還有什麼高明的主意?」
高強道:「讓他們上來再點火,可以一舉而殘。」
尤惜惜連忙道:「高大哥,這不可以,今天我們已經殺死不少人了。」
高強無可奈何地看了她一眼道:「師妹,處江湖可不能太講仁道,這批人已經惡性重大,不殺他們,異日就會受到他們的荼毒,不信你可以問問楚兄,今天若不是楚兄機警,預先探知了他們的陰謀,我們就全砸在這兒了。」
尤惜惜看了楚無情一眼道:「楚大哥意下如何?」
楚無情微微一怔,沒想到尤惜惜會問他,心中立生警覺,想起了李嬌嬌的話,知道自己若出口贊成的話,尤惜惜就不會反對了,但他心中也反對這件事,可是又無法表示,因為那樣一來,更難使尤惜惜移情到高強身上去了,沉吟片刻才道:「高兄的話很有道理,惜惜令師是佛門高人,佛法雖講慈悲戒殺,但也說過除惡即為行善,這批人都是黃三谷的死黨,能消滅他們也就是削弱黃三谷的力量,該是件好事。」
高強興奮地道:「你看,楚兄也贊成了。」
楚無情一笑道:「我贊成這個想法,卻不贊成這個行動,因為要是黃三谷也在其中,我絕對贊成來一次激烈的行動,否則還是不要太過分的好,我們現在的力量,仍然不足與九華劍社公開作對,一次殺得他太多的手下,他惱羞成怒,採取報復的手段時,那後果就嚴重了,至少我們秋鴻山莊與太極門以及岷江水寨的傷亡,必將十分慘重,算起來是得不償失。」
高強涼了半截道:「可是這一戰役,我們等於是跟黃三谷公開作對了,難道他還肯善罷甘休不成?」
楚無情笑笑道:「他當然不會的,可是他志在稱霸武林,重點放在他召開的九華論劍大會上,只要不使他太難堪,他也不願輕舉妄動的。」
尤惜惜道:「楚大哥說的是,我們攻擊長江水寨只是為了自衛,能避免殺人,還是盡量避免的好。」
高強道:「那我們就準備撤退吧!」
李嬌嬌道:「既然從棧道那邊可以墜繩下去,為什麼還要從來路下去呢?那困難多了。」
楚無情道:「莫九娘不是傻瓜,她也想到這一點了,必然分出一半的人,在那兒攔截我們。現在是我們把握主動,但如果我們要撤退,主動就操之在彼了,因此我們必須從他們想不到的地方退走,才比較安全。」
高強道:「楚兄設想周密,果是無人能及。」
於是幾個人在山口虛張聲勢一番,將高強留在山道上,約定退走的暗號。回到中寨,陳漢聲已帶人安排好了,居高望下去,莫九娘果然在碼頭上密佈人手,看樣子是存心將他們困死在上面,楚無情看了一下才吩咐搜集長繩,準備撤走。
山寨中的各物齊全,很快就找到了十幾條粗繩,連接起來,一個個墜繩而下,楚無情是最後下來的,當他到達底下的船上時,發出了一個信炮,立刻啟舟外駛。
離開山寨一段水程時,只聽得山上轟轟聲響,火光燭天,落石如雨,接著濃煙蔽天,一座固若金湯的長江水寨就這樣毀了。沒有多久,高強水淋淋地上了船笑道:「你們沒看見莫九娘的狼狽相,山寨爆炸時她手下的人東逃西竄,她則像條瘋狗,披頭散髮,跳腳亂罵。」
陳漢聲笑道:「這一次我們可以說是大獲全勝,不過出動了十幾個人,不但把一座長江水寨翻了過來,而且還毫無損傷,全身而退,黃三谷得信後,不氣得昏過去才怪。」
尤惜惜笑道:「這都是楚大哥指揮有方。」
他們在互相慶功,楚無情卻愁眉深鎖地一歎道:「大家可別高興了,我們只毀了長江水寨,並沒有擊潰九華劍社,黃三谷的手下仍然擁有雄厚的實力,如果他把這些人力集中起來,對付我們,我們又該怎麼辦呢?」
一句話把大家都說呆了。
楚無情道:「且喜太極門的各位身份尚未暴露,對方一時還不會想到太極門頭上去,只是總鏢頭無法再回到漢陽的鏢局去了。」
陳漢聲笑道:「那沒關係,我孑然一身,沒有家小拖累,所以康翔族兄才把這批年輕人安頓在那兒。出來之前,我已經做過安排,把鏢局有關的人都遣散了,只剩下一所空鏢局,回不回都沒關係。」
江寒道:「不回去我們又到哪兒棲身呢?」
楚無情道:「目前各位只有兩個去處,一個是到秋鴻山莊去,一個到岷江水寨去。黃三谷吃了這一次大虧,如果他要報復,也是以這兩處為對象,各位前去,正好可以增加防衛的力量。」
尤惜惜道:「對,而且我們也不能分散。楚大哥,乾脆把秋鴻山莊的人都撤到岷江水寨來吧!」
楚無情道:「那不行,秋鴻山莊是家師的家園,家師遠行未歸,把家交給我,我不能把它給毀了。」
尤惜惜道:「那怎麼辦呢?我把岷江水寨移來也行,只怕容納不下那麼多的人,要不乾脆解散了。」
楚無情道:「岷江水寨更不可放棄,那關係著許多人的生計,你好容易把那麼多人導入正途,使他們有個安定的歸宿,輕易解散,也對不起他們。」
尤惜惜道:「那怎麼辦呢?」
楚無情道:「有陳前輩率領太極門下諸友前去助陣,只要凡事小心,大概可以保得住的。黃三谷忙著籌措九華論劍大會,他的目標著重在中原,一時尚不至勞師動眾,大舉向西蜀採取行動。」
李嬌嬌道:「那秋鴻山莊怎麼辦呢?我們守得住嗎?」
楚無情笑道:「黃三谷的目標在我們兩個而不是秋鴻山莊,我們不到那兒去,他也不會去的。」
尤惜惜興奮地道:「對,楚大哥和嬌妹也到岷江水寨去,留下一座空莊,他就不會感興趣了。」
楚無情搖頭道:「我們不能去。」
尤惜惜一怔道:「為什麼?你們要上哪兒去?」
楚無情道:「事情鬧大了,我想去把家師找回來,主持大局。」
陳漢聲道:「秋鴻大俠伉儷能回來自然好極了,現在他們已沒有白老爺子的顧忌,也可以回來了。只是令師遊蹤無定,上哪兒去找呢?」
楚無情道:「要找也不難,家師第一程是遠遊大漠,到天山去辦一點事,現在多半在那兒。」
尤惜惜道:「遠在塞外,在大漠上找兩個人可不容易。」
楚無情笑笑說:「我是在那兒長大的,與當地的遊牧族民很熟悉,到那兒一問就知道了。回族人遍佈大漠,消息靈通,而且他們經常移動,很快就可以追到家師的行蹤。」
尤惜惜道:「可是此去大漠千里迢迢,就算問到了消息,等你們找到了人再回來也是很久以後了。」
楚無情道:「不會要很久,我可以到高黎貢山,先去找到姬姨,然後邀申湘玉同行,乘坐她的那頭大鷲,可以日行萬里直渡關山,找人就容易了。」
李嬌嬌道:「對,我們也可以去看看姬姨,她的玉女門下十八金釵劍法不知練得如何了。」
「黃三谷的九華論劍會期不到半年,我們要去催催她。」
尤惜惜道:「我也去,我一直想見識一下這位女中丈夫,聽你們說起玉女門的一切,我羨慕死了。」
楚無情笑道:「你也想加入玉女門嗎?可惜她們的名額已滿了,而且你的劍法並不遜於她們。」
尤惜惜紅著臉道:「我倒不想加入玉女門,因為我已有師承,怎能背師另投,我只是想去拜訪一下姬姨。」
楚無情道:「以後有機會的,目前你卻不能走開。」
尤惜惜道:「水寨裡的事一向是高大哥在管,我在不在都沒關係。再說莫九娘他們想再調集人手,捲土重來,也不是短時間的事,我已經趕回來了。」
楚無情道:「我們只毀了一個長江水寨,莫九娘所領的高手卻沒有損失。假如她因恨成怒而思報復,很可能不向黃三谷請示就對岷江水寨採取行動,這一點不可不防,所以你必須立刻趕回去。再者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任務,我們與黃三谷總算是公開衝突了,為了應付大變,你最好能將令師請到岷江坐鎮,所以你一定不能離開。」
這兩件事都很重要,尤惜惜沒話說了,不禁有嗒然若喪的感覺。楚無情看在眼裡,覺得應該盡量疏遠她一點,因而道:「高兄,你把船駛到江邊,就放我們下去,你們要盡快趕回岷江,事已不容耽誤了。」
尤惜惜愕然道:「那幹嗎?到高黎貢山,我們是同路,你們在這兒下船,不是越走越遠了?就是另外僱船,也不會比我們這條船快,高大哥駛船誰能趕得上?」
楚無情道:「我們的馬寄在這兒,捨舟騎馬可以快一點。」
李嬌嬌道:「對,我的火胭脂可不能留在這兒,那是我的命,最近幾天沒見到它,我想得不得了。」
尤惜惜也知道李嬌嬌對那匹馬的珍視,萬般無奈之下,只得看他們在江邊下船,依依不捨地分了手。
兩人取到了馬匹,李嬌嬌道:「楚大哥,其實我們該叫他們等一下,把馬也帶上船去,要快得多。」
楚無情道:「我們不到高黎貢山,自然要在這兒下船。」
李嬌嬌一怔道:「不上高黎貢山,上哪兒去?」
楚無情道:「回秋鴻山莊去,剛才我是騙騙你們的,長江水寨幾乎夷為平地,莫九娘把我恨透了,她要報復的話,一定是以秋鴻山莊為對象。」
李嬌嬌驚道:「那你為什麼要把他們都送走呢?」
楚無情道:「岷江水寨也可能遭受到攻擊,萬一我把人邀到秋鴻山莊去,卻害岷江水寨給人挑了,又居心何忍?」
李嬌嬌道:「那至少可以把太極門的人邀一部分來。」
楚無情一歎道:「絕對不能,他們在岷江水寨,縱然出了事,黃三谷只會往江湖上去揣測,如果到秋鴻山莊被刨出了根苗,不但會貽禍太極門,連你外公也要受到牽累,我們不能做這種事。」
李嬌嬌一怔道:「那怎麼辦呢?如果對方大舉進犯秋鴻山莊,就靠我們兩個人去抗拒了。」
楚無情道:「是的,不過我覺得事情還不至如此嚴重,我們只是兩個小輩,黃三谷不好意思來找我們麻煩的,他到底還要顧一點身份。只要是別人來,我們應付得了,何況還有郝大叔在,他是個老江湖,一定有辦法渡過難關的。只是秋鴻山莊上能正面交手的人太少了,我們必須趕回去支援一下。」
李嬌嬌聽出事情的嚴重,立即催馬疾行,幸好她的火胭脂與楚無情所騎的烏雲蓋雪都是萬中選一的良駒,耐得起長途急走,而楚無情又是個懂得照料馬的人,他不使這兩匹馬透支體力,卻盡量發揮它們的優點。
從川東到洛陽,雖是迢迢數千里,他們只用了十天的時間就趕到了,消息的傳開還沒有他們快,郝思文見他們匆匆地趕回,倒是吃了一驚,問知他們的作為後,更是感到惶然,可是又不便說什麼,只是緊皺眉頭。
楚無情已知其意,笑問道:「郝大叔可是認為我們不該多事,把長江水寨給挑了?」
郝思文又苦笑道:「楚相公,倒不是怕事,但為了岷江水寨,咱們犯不著如此。」
楚無情道:「我知道,水寨之爭我們是不必介入,但這情況不同,黃三谷志在征服天下武林,秋鴻山莊是他第一個對象,遲早也會找上我們的。保全岷江水寨,就是為我們多增加一分助力,此其一也;黃三谷不但實力雄厚,九華劍技也相當可觀,目前只有老師勝過他,天下人都指望秋鴻山莊出來登高一呼,領導大家與九華劍社抗爭,如果我們虎頭蛇尾,聽任岷江水寨被滅,將會使大家失望轉而對九華劍社屈服,我們就更孤立了。」
郝思文道:「話是不錯的,但目前我們這點力量,怎麼能與九華劍社抗爭呢?萬一他大舉而來,除了你們兩支劍,加上我可以算半支,我們能拼嗎?」
楚無情道:「黃三谷自己不會來的,他的目的在籌開九華劍會,好確定他天下第一劍的地位,這一段時間內,他的一切都交給下面人,自己在苦練破解秋鴻劍式的方法,絕不會在沒有見老師前,輕洩他的能耐。」
「他不想來,他的手下那些人也夠瞧的了。」
楚無情道:「是的,我想到有此可能,所以我才趕回來,他們的馬沒我們快,要來也得落後兩天,我請大叔加強眼線的監視,著重在消息靈通,如果得知他們有侵犯的意圖,不讓他們到秋鴻山莊來,在路上就截住他們。」
郝思文道:「消息沒問題,秋鴻山莊的人都在外面混久了,不但人頭熟,而且經驗老到,用不著我特別關照,他們也會留神注意。周圍三百里內,飛一隻鳥進來都騙不過我們的耳目,這個監視網布設已經很久了。」
李嬌嬌道:「郝大叔,聽您說得這麼神,我倒覺得日久弊生,時間一長,他們難免會疏忽,譬如說,我跟楚大哥回來,您事先就沒有得到一點消息。」
郝思文笑道:「姑奶奶,早上得到消息,確定你們是回家後,我已經叫人把房間都整理出來了,你們騎的是快馬,又是在兼程疾駛,提早三個時辰得到消息,不算遲了吧?」
楚無情一笑道:「嬌嬌,我說郝大叔處事精密絕不會錯的,現在你該相信了吧!」
李嬌嬌猶在強辯道:「我才不相信呢,房間是經常要整理的,我不在的時候也是如此,大叔說半天就得了消息,何以我們來莊時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完全不像是預先知道的樣子,難道這又是裝出來的?」
郝思文笑道:「姑奶奶這一年江湖沒白闖,見識閱歷都增進多了,居然把這一點都看出來了。」
李嬌嬌愕然道:「什麼,他們真是裝出來的?」
郝思文道:「不錯,門下的幾個人是我專門挑選出來的,最善表情做作,今日卻是秋鴻山莊最佳的防衛。」
李嬌嬌一怔道:「這是怎麼說?」
郝思文微微一笑,不予作答。楚無情道:「這是一項障眼法,門禁鬆弛,敵人對秋鴻山莊也越不放在心上,長江水寨那樣嚴密,我們仍是能擊潰它,但如果長江水寨的戒備鬆弛,我們會對它採取行動嗎?」
李嬌嬌道:「可是在我們門口,又做給誰看呢?」
楚無情笑道:「九華劍社的細作是無孔不入的,像岷江水寨那個姓陸的傢伙,如非湊巧聽見了邢無至的談話,誰會懷疑到他頭上呢?因此,在秋鴻山莊……」
郝思文道:「秋鴻山莊的人倒是可以信任的,我已經作過最深入的調查,有幾個可疑的人,根本就不讓他們進莊。但是在莊外有幾戶人家卻靠不住,他們都是近兩年才遷來的,十之八九是屬於九華劍社的人。」
李嬌嬌道:「那為什麼不清除掉呢?」
楚無情笑道:「不能清除,他們的存在,對我們的好處很多,只要知道了他們的工作,利用他們傳出些不確實的消息,比我們故意做作更易收效。」
李嬌嬌終於一歎道:「處江湖還有如此多的曲折,我實在想不到,聽你們說都覺得可怕。」
郝思文道:「小姐,你處事對人太沒心機,實在不足以應付這個多變的江湖,所以莊主在收到楚相公後,才放心遠遊,就是因為小姐挑不起這個擔子。」
楚無情忙道:「大叔過獎,一切全靠大叔運籌帷幄。」
李嬌嬌深噓了一口氣道:「你們商量吧,我可要去洗個澡,好好休息一下子。這幾天我忙著趕路,身上的衣服干了又濕,濕了又干,不知有多少遍了。」
郝思文忙道:「小姐,有許多事要等你決定。」
李嬌嬌道:「別找我,有楚大哥在就行了,我是個最藏不住事情的人,假如你們有不願讓別人知道的事,還是別告訴我的好,如我知道了,不但瞞不住自己人,甚至連敵人都瞞不住。」
楚無情一笑道:「嬌嬌,你這種個性也有好處,如我們需要讓人知道的事,借重你宣揚最理想了。」
李嬌嬌自己也笑了起來,但還是走了。楚無情與郝思文倒是認真地計劃了半天,最後才回到自己的房間,天已經黑了。李嬌嬌在他的屋子裡等著,楚無情一看屋子裡的被褥都換上了新的,盆中放著新面巾,安樂椅旁的幾上溫著新沏的茶,桌上放著蓋籠,罩著八個小碟子。
見他進來後,李嬌嬌笑道:「你們真能談,到家以後整整談了一個下午,難道你不怕累?」
楚無情苦笑道:「沒辦法,我感到很對不起老師,他老人家與師母遠遊,叫我帶你遊歷江湖,原是為了避免麻煩,只怪我太好事,惹下這麼大的婁子,把秋鴻山莊拖進了是非圈了,只好多盡點心。」
李嬌嬌道:「這怪不得你,是九華劍社找上我們的。幸虧你的才華過人,不僅給九華劍社一個打擊,而且也為大局打下了一點基礎,否則連外公在內都只有眼睜睜地叫人騎在頭上了,爹知道了會感激你。」
楚無情道:「我可實在負擔不了,幸好郝大叔知道我們在白家堡的動靜後,立刻派人上高黎貢山,一面向姬姨乞援,一面叫她讓申湘玉乘神鷲鋼羽去找老師與師母,盡速趕回來,只要再過幾天,我就可以鬆口氣了。」
李嬌嬌道:「這兩天總不會有事吧!」
楚無情道:「沒有,下午接到了川邊的消息,莫九娘吃了那次啞巴虧後,居然沒敢聲張,忍氣吞聲,草草將山寨又建立起來,按兵不動,大概在等黃三谷的指示。」
李嬌嬌道:「這就好了,從苗疆回來後,整天提心吊膽,兩三個月,沒過一天安靜的日子,我實在也膩了,正好利用這段時光,好好休息幾天。」
楚無情一笑道:「你不是最好動的嗎?怎麼會膩了呢?」
李嬌嬌臉上微紅道:「以前我是太幼稚,那也是環境造成的,縱馬江湖,單騎馳騁南北,沒一個人敢惹我,我認為很神氣,只遺憾行程太匆忙,沒能好好地過下子癮。可是最近這一年,幾度出生入死,擔驚受怕,我才領略到江湖險惡,真想擺開一切,安定下來。」
楚無情憐惜地望了她一眼道:「嬌嬌,苦了你了。」
李嬌嬌搖頭道:「不,我不覺得苦,這一年來我學到很多,尤其是跟你在一起,我心裡很踏實。」
說著臉忽地一紅道:「大哥,記得二度上巫山之前,我們在船上,我說那天晚上等你來的,那天我還為你泡好了一壺茶,結果你卻在隔屋睡熟了。」
楚無情心中一蕩道:「你怎知道我睡熟了?」
李嬌嬌道:「我聽見你打鼾的聲音。」
楚無情笑笑道:「嬌嬌,你知道我是個練靜功的人,怎麼會真正的睡熟,最多閉上眼平平氣,就可以消除疲勞,怎麼會打鼾呢?」
李嬌嬌一怔道:「我明明聽見你的鼾聲,好響好響,哦!我知道了你是故意騙我的。」
楚無情道:「我沒有騙你,後來我不是來了嗎?你伏在桌上睡著了,還是我把你移到床上去的。」
李嬌嬌叫道:「是啊!我正在奇怪,那天我明明沒脫衣服,怎麼第二天睡在床上呢?楚大哥,你怎麼不叫醒我,你不是說要好好地看看我?我都準備好了。」
楚無情笑道:「我怕我會情不自禁。」
李嬌嬌道:「那又怎麼樣呢?」
楚無情道:「嬌嬌,雖然我們的感情已很深,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老師他們也默許了。但我們仍應發乎情而止乎禮,在名分未正之前,我們不應超越人倫。」
李嬌嬌道;「我們之間已沒有隱秘,你的身體我看過,我的身體你也看過。但我們始終沒有超越最後的防線,何況我在苗疆中毒受傷時,你不是也抱過我嗎?爹也沒說我們越禮,但我卻感到很喜歡。我喜歡你抱我,我一直在期望著有一天,我們能靜靜地互擁睡上一晚,所以我都準備好了。你洗把臉,喝口茶,然後我們就吃飯,今天我就睡在你的房間裡,你看我把被子都搬來了。」
她說得天真無邪,楚無情也知道這個嬌蠻的女郎雖然已經二十出頭,但還是人事未解,雖情竇已開,但對男女之間事,卻仍是一竅不通,說她是豪放女,實在是名不副實。再說一年以前,她的生活都是在練劍中度過,等她稍解人事後,又不會有人告訴她這些。白素娟是個很開通的母親,但也只能告訴她一些男女感情上的事,卻不曾說到更深一層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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