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寶發現每一桌上都沒有別的菜,只有一口小炭爐子,燉著一罐熱騰騰的肉,香氣直衝。
他先斟了一小杯,酒香撲鼻,人口甜潤而醇烈,的確是絕妙佳釀,再撈了一塊肉放在嘴裡咀嚼,也是鮮美無比。
他忍不住讚了一聲道:「好極了,這好像不是豬肉,」
南宮少秋道:「當然不是,這是羊肉。」
「羊肉!我在北邊過了半輩子成天吃羊肉,卻沒想到羊肉能有如此美味。」
南宮少秋笑笑道:「羊的品種不同,烹調的方法也不一樣,你若是認為好吃,回頭可以向老仙長請教一下燉法,將來到北邊去,也開這麼一家羊肉鋪!」
那女郎卻看著南宮少秋道:「你還能不能喝?醉了沒?」
宮少秋道:「我自己也不知道,因為我從沒有醉過!」
喝酒的人沒醉過,這倒是奇聞了。
「是真的,因為我在家裡喝,家裡人管得嚴,不讓我多喝,出門時,謹記著酒能誤事的教訓,不敢放量喝,都是淺嘗即止,所以從來也不知道什麼樣才叫醉!」
女郎撇了撇道:「原來是這樣,不醉一次就不像個男人,你今天可以試著醉一次,你放心好了,在這個地方醉倒下來,沒有人會動你身上一根線。」
「這我知道,在鄭老仙長這兒,我是最放心的。」
女郎又給他倒了一壺,自己倒了一罐,強邀著又灌了下去南宮少秋搖搖頭道:「我好像有點頭昏的樣子。」
女郎看他的眼中微現水光,這是微有酒意的形狀,含笑道「那只是半醉,你的量不錯,最少還能喝兩壺,來我給你斟上。」
敬一壺,南宮少秋就幹一壺。
女郎自己只陪到第三罐,就似乎有點不勝酒力了。
她看南宮少秋似乎有點迷糊,說話也不十分清楚,乾脆使個賴皮,光是給南宮少秋斟滿;自己卻只象徵性的倒上一點,拖著他對干。
南宮少秋越來越不行了,看上去只要再加上一壺,非要倒下不可,但是一連三四壺,他還是那個樣子。
但是一罈酒卻倒空了,女郎忍不住問道:「喂!老師父每次果真只給你半壺酒?」
南宮少秋含混地道:「這倒一點不假,除了第一次,他燙了一壺酒陪著我喝,以後每次來,他都是只給我半壺,再也不肯添了我想要再喝,他只肯倒外面櫃檯旁的狀元紅給我,自釀的海棠春卻只有半壺。」
「這是怎麼說?老師父不是個小氣的人,他的鋪子只做中午生意,下午能上他這兒來吃燉肉的人,全是他的朋友知已,他何至於如此呢?」
「對這小子卻必須如此,因為他是個無底洞,再多的酒也填不滿的。第一次見面時,你知道他喝了多少狀元紅,整整的三大壇都是八十斤裝的,我的酒不能糟蹋!」
說話的是個老道土,其實該說是穿了道袍的老頭兒,那件道袍漿洗縫補,背上的八卦也變了形,手裡端了口大鍋,熱騰騰地冒熱氣。
南宮少秋忙起立道:「老仙長!您好,晚輩又來混吃混喝了,今兒運氣不錯,總算能痛飲海棠春。」
老道士笑道:「那是我在後面忙著殺狗下鍋,才讓你蒙去了,不過,你可得小心點,胡娘子的酒不是好騙的,留神她把你的心肝五臟都掏出來。」
女郎板著臉道:「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是那個四不像,也是南宮世家那個活寶。」
南宮少秋拱拱手道:「我是那個活寶,沒想到我有那麼大的名氣,連姑娘都知道了。」
「我是聽老師父講的,他說起過你。」
「我說呢,我實在不是那麼有名的人,不會有人認識我的,但我老仙長說的自又當別論,他是我的長輩。」
老道士忙道:「我的少爺,這我可擔不起,府上是江南武林盟主,顯閥世家,老道上高攀不起。」
南宮少秋笑道:「我姑姑叫您師兄總沒錯吧!」
「那是令姑姑,其他的老道士卻不敢當!」
南宮少秋道:「老仙長這話您該對著我姑姑的面去講,她吩咐我對您要恭敬,小侄一直不敢違抗,今天到來前,還特地換了件像樣的衣服。」
老道干苦笑道:「少爺,你這種恭敬叫人不堪承受,你穿了這一身光鮮,跑到我這小飯鋪來喝酒像話嗎?」
南宮少秋笑道:「穿體服而拜長者,這是禮貌呀!」
「可是讓別人瞧見了,不知道我老道士幹什麼呢。你看胡娘子,上這兒來都特意穿舊衣服,就是怕招搖給我惹麻煩。
你卻特意地跑來搗蛋,得了,我知道你又有什麼事要找我了,你少爺的事我可不敢包攬……」
南宮少秋一笑道:「也沒什麼大事,我只想找個人。」
老道士道:「你要找誰?」
「就是這位胡大姐,我本來還擔心,怕您不肯洩露她的下落,所以特地薰沐更衣,前來拜候,哪知道運氣還真不錯,居然錯打錯著碰上了。」
女郎一怔道:「你要找我,你認識我?」
「久聞盛名,初度識荊,不過領略到大姐的豪飲,又聽見老仙長叫你胡娘子,想來不會錯了。」
「你不會弄錯吧,姓胡的女人多得很。」
「能在鄭老仙長鋪子裡,拎著罈子喝海棠春的卻只有一個,因此我知道不會找錯人。」
女郎臉色一變道:「你找我幹嗎?」
「找你做幫手,去做一件事。」
老道士一皺眉道:「三少爺,別的事老道士或許還能賣個老面子,替你說說情,這件事恐怕幫不上忙了。
因為胡娘子從來不搭幫,給人當幫手的,若是你有什麼難辦的事,交給她代辦倒還好商量。」
南宮少秋道:「我求老仙長的,只是指點一條明路,如何找到胡大姐而已,其餘的我自己開口。」
老道士吁了一口氣道:「那你,你已經見到了胡娘子,你自己去商量吧,我不管了。」
他把鍋裡的肉,用勺子舀出來,添進罐子裡,又忙著到別的桌上去了。
南宮少秋在罐裡找了一下,挾出一塊肉放在女郎面前道:「大姐,這塊腿肉又肥又嫩,而且又是剛出鍋的,你嘗嘗。」
女郎卻冷冷地道:「我叫黑妖狐胡美珍,在江湖上聲名狼藉,是個眾所不齒的女煞星!」
南宮少秋笑笑道:「我倒不覺得,我認為大姐很漂亮,喝酒很爽快,做事情很乾脆!」
「南宮世家人多勢眾,執江南武林之牛耳,你們有的是幹練高手,怎麼會找到我幫忙!」
「不行!我家的人都太有名,喜歡搭架子,行事講究身份,辦不好這件事的,所以才要我出馬,我也不要他們幫忙,情願自己找班底!」
「我不幹!老師父說過,我從不搭幫!」
「但我找上你,你卻非答應不可!」
「笑話!別以為你南宮世家的招牌嚇得了人!」
「我不憑南宮世家的身份壓人,只憑我自己!」
「你?你有什麼可驕人之處!」
「我喝酒贏過你,這總賴不掉吧。」
「胡說,我們還沒有較量完,別以為你量大,真拼起來,誰先倒下去還不一定呢,我們再拼過。」
「這我相信,不過我認為無須再比了,剛才你已經使了詐,給我斟了三次滿壺,自己卻倒了一小口。
喝酒喝到了使弄手段,就跟賭錢偷牌一樣,抓不到算僥倖,被人拆穿了就只有乖乖地認輸。」
「你找到我要賴的證據了?」
「酒都喝過了,我可提不出證據,不過我只憑大姐一句話,你只要不承認,我就收回我的請求。」
胡美珍雖是個女人,卻極端要強好勝,她到底不好意思否認,只有咬咬牙道:「就算你喝酒勝了我,又怎麼樣呢?」
「你肯認輸就好辦,輸家就要聽贏家的。」
「慢來,活寶,我們先前沒說好輸贏的賭注,你自己一廂情願,我可不認帳。」
南宮少秋歎了口氣道:「大姐一定要這樣說,我也沒辦法了我第一次出來辦事,就碰了個釘子……」
胡美珍到底是江湖上混出名的狠角色,看他這副樣子,又感到有點訕然地道:「我不給人做幫手,也沒有跟人合作的習慣,所以才不肯答應你,可是你要做的事,不妨告訴我,或許我能盡力。」
「胡大姐,這倒不是我小看你,如果南宮世家辦不了的事,交給你也一樣辦不了、算了,我不提請你幫忙的話了,另外提出請求總行吧?」
「那倒是可以的,只要我能力所及之內,我都可以答應你,你說好了。」
「大姐,我給你一個忠告,以後要答應別人什麼事,最好別先把話說得太滿了。」
「笑話,我胡美珍在江湖上闖了幾年,雖沒有你們南宮世家的聲勢,但也言出如山,你說什麼事好了。」
「我不是指這些,假如我叫你脫光衣服,一絲不掛地在無錫城裡走一圈,這件事是你能力做得到的,但是你真能去做嗎?」
胡美珍怔住了,她沒有想到南宮少秋會提出這種要求,這個王八蛋實在太促狹了。
頓了半天,她才歎了口氣道:「活寶,我倒是服了你,你提的這件事,我活著的確拉不下這個臉去做,不過我可以割下自己的腦袋來給你!」
南宮少秋道:「我只是舉個例子,請大姐在許諾前不要太輕率。當然,我再混帳也不會提出那種要求的。」
「好!謝謝你的教訓,這倒使我學乖了,我會慎重重新考慮一下你的要求,不敢誇口答應在先了!」
「這才是,我說出我的要求了。請你不要放屁!」
胡美珍一怔道:「你這放的是什麼屁?」
南宮少秋笑道:「小弟是正式提出請求,因為大姐的屁是天下聞名的勾魂令,香風過處,薰者斷魂!」
「那可不行,你也知道這是我的絕技和獨門武功,我在江湖上混了幾年,結仇無數,仇家都是忌諱我這一招,才不敢找我麻煩,否則人早就被人大卸八塊了!」
「小弟的話沒有說清楚,大姐外號黑妖狐,而臭氣是狐狸救命自保的絕招,怎麼能限制大姐不用呢?小弟只要求大姐在半個時辰內忍一忍……」
胡美珍笑了起來道:「那當然可以,你以為我這屁是輕易放的嗎?」
「但聽說大姐一生氣就會放屁!」
「不錯,但我很難得生氣的。」
「若是有人連續不斷地摑你的耳光,你也不生氣嗎?」
胡美珍大笑道:「你越說越荒謬了,我又不是死人,誰要能伸手摑到我的耳光,我就一輩子跟他做奴才!」
南宮少秋開始動了,他的身形飄過去,伸手輕輕地朝朝美珍臉上摑去,胡美珍冷笑一聲,分開雙掌錯去。
但南宮少秋不知怎的一變招,單手下壓,擋住了她的雙掌,左臂突出,在她的右頰上輕拍一下。
掌落得很輕,只有輕輕的一下感覺,自然也不痛。
但這是清清楚楚的擊中了一掌。
胡美珍怔了一怔,似乎有點難以相信,但更多的是憤怒,厲聲道:「好招式,你再施展一遍看。」
南宮少秋微笑道:「這只是切磋過招,大姐可千萬別認真,下一拳我要擊你的鼻子,你小心了。」
舉拳直搗過來,胡美珍藏頭縮頸,卻未能避過。
眼看著拳影仍是迫鼻而來,胡美珍沒辦法,只有舉掌護住鼻尖,總算擋住了他的拳頭,猛力朝外推去。
拳頭是推開了,但是左頰上又輕輕地著了一掌。
南宮少秋笑道:「又是一下了,大姐你自己答應過,不准生氣,也不能放屁的。」
胡美珍怔了一怔,沒有生氣,也沒有放屁,只是哽咽地道:「算了,在剎那之間連擊中兩掌,你的功夫高出我很多,不愧是南宮家的傳人,老娘這一輩子賣給你了。」
說著,她的眼淚流了下來,因為她的獨行俠生涯要告一段落了,她似乎很傷心。
另有一個人也很不開心,那就是阿寶,他招呼南宮少秋已經夠煩了,現在又得多上一個女人。
不過阿寶很快就變得很開心了,因為他發現有了胡美珍同行後,不僅沒有增加麻煩,反而減輕了他的負擔。
照料南宮少秋的起居,本是件很麻煩的事。
這位少爺嬌生慣養不說,還有潔癬,受不了一點兒髒,吃的、喝的、住的、用的,不能受一點委屈。
阿空不在乎花錢,但出門在外,卻又不能事事那麼方便,以前南宮少秋常為這個跟他鬧彆扭。
現在好了,一切都由胡美珍接了過去,他再也不用操心了。只不過有時候他得多照料幾頭畜生。
胡美珍同行,又多了三匹馬,而且還有一隻雪白的波斯貓,那是她最寵愛的寶貝,捨不得長時分離,所以只有帶著同行了。
幸好這頭貓相當的乖,居然也像是能聽得懂人話,跟南宮少秋的獵鷹、八哥都能和睦相處。
尤其跟那頭小墨猴更是十分親熱,只要是住下休息,它一定讓小墨猴騎在它的背上,一黑一白,相映成趣。
胡美珍聽了此行的任務後,顯得更積極了。
她是個俠義心腸的女郎,覺得那批人擄劫了一個小孩子勒索,太卑鄙了,而且她也很喜歡小孩子。
可惜的是,她對那一票人也是毫無所知。
據事情的演變推測,這批人顯然是與慕容世家的滅門血案有關,而敢於向慕容家下手的,也必然是一股相當大的勢力。
胡美珍提不出什麼線索,可是她卻推薦了一個人,她的堂妹女王蜂胡風。
「我堂妹雖然也是獨來獨往,但她卻有著一大群耳目眼線,替她打聽消息,這些人的本事很大,上天入地,什麼事都能探聽出來,不如請她幫幫忙去。」
南宮少秋道:「大姐,說消息靈通,我南宮世家的耳目也不少,對這件事卻如大海撈針。你堂妹的人手總不會比我家多吧,她能打聽出什麼呢?」
「少爺,話可不能這麼說,南宮世家的耳目自然比她多,但消息卻未必有她靈通,尤其是黑道中的動態,誰也不會比她更清楚了!」
「她跟黑道中的人有來往?」
胡美珍笑道:「她的手下幾乎全是黑道中人。」
南宮少秋眉頭微皺逍:「她殺得最多的就是黑道中人,想不到她自己也是黑道中人。」
胡美珍道:「她跟我差不多,腳跨黑白兩道,只不過她比我路子廣,大大小小的組織內都有她的內線,所以她所幹的黑吃黑案子比我多。」
「那些黑道人士跟她合作,不怕引起同道猜忌」。
「當然會了,吃裡爬外在黑道上是很嚴重的罪名,但是胡風這些人的關係是秘密的,聯絡的方法也是獨創的,除了胡風自己之外,沒有第二個人知道有這種聯繫,所以能不著痕跡地傳遞消息。」
南宮少秋哈哈大笑道:「這個女人的本事不少。」
胡美珍道:「她是女王蜂,她叫那些人為工蜂!」
「那些人為什麼會替她效力呢?」
「有些人受過她的恩惠,有些人得過她的幫助,還有些人則是被她抓住了把柄,有些人得過她的好處,總之,她有很多種方法去運用那些人的。」
南宮少秋點點頭道:「有這樣的一個人幫忙,打聽事情倒是方便多了。」
胡美珍道:「少爺,有關她線人的底細,是一個絕大的秘密,因為我們是一家人,才知道一點,所以……」
「我知道,我跟阿寶的嘴都是靠得住的,這件事我保證不會有第四個人知道了。」
胡美珍輕輕一歎:「我也相信你們兩個人不會輕易洩之於人的,還有,我跟她雖是堂姐妹,卻一向各行其是,極少來往,因此,我不敢說她一定肯幫忙。」
南宮少秋微笑道:「這個由我來求她好了,但首先要找到她才行。」
胡美珍道:「她的行蹤不定,找她的確不容易,但有一個辦法,可以叫她自己來找我們。」
「怎麼樣才能叫她來尋我們呢?」
「她是女王蜂,蜜蜂一定是追著蜂蜜走的。」
南宮少秋嗯了一聲道:「什麼是她最喜歡的蜂蜜呢?」
「她會對我們下手搶劫嗎?」
「珠寶,她最喜歡的是珠寶!」
「她是女王蜂,普通的蜂蜜是引不動她的,只有蜂王漿才能引起她的興趣。她下手的對象雖是很少有正經客商,唯獨有一種人不肯放過,就是珠寶商。
她說這一種人,把一些頑石廢物,翻雲覆雨,哄抬成希世奇珍,不但啟人貪婪及盜心,而且還造致許多人家破人亡。因此,她對大珠寶商人,最為深惡痛絕,說他們是萬惡之源!」
南宮少秋笑道:「這種說法大牽強了,珠寶本身並沒有價值,是人們心中將它們視作珍貴,它們才珍貴起來,若人人視珍玉如糞土,珠寶丟在路上都沒人要,所以這根本問題,還在人心。」
胡美珍笑道:「不錯,她就是這麼說,而且她認為都是珠寶商人利用人心愛好虛榮的弱點,抬高廣珠寶的價值而圖暴利,製造了很多罪惡。」
南宮少秋大笑道:「這是老子的學說,認為天下紛亂都是美好而生出來的,他主張棄聖毀智,剖斗折衡,投明珠於水,碎美玉於土礫,世及息爭!」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南宮少秋笑道:「他也說聖賢不死,大盜不止,這就豈有此理了。把一切美好都毀掉,讓這世上的人都變成了壞人,就沒有好壞之分。」
胡美珍笑道:「這番大道理別對我說,留著跟她抬槓去,我做事只憑高興,不講道理的。」
南宮少秋道:「看樣子我得充一次大珠寶商了。」
胡美珍道:「要裝點聲勢,最好是都城首邑,但此去京師太遠,就近一點,只有上揚州去,那兒的監商大戶多,是富人最多的地方,自然也容易把人引來。」
南宮少秋笑道:「好,我們即日騎鶴下揚州!」
淮左名都,竹西佳處。
揚州在長江北邊,卻是江南第一名城。
此地以風月勝,以繁華勝,以富庶勝,以騷人墨客名士風雅勝,也以滿身銅臭的俗客鄙夫多而勝。
這是一個充滿了旖旎風情,紙醉金迷的城市。
南宮少秋一行三個人,沒有騎鶴而來,他們是乘了一輛豪華無比的香車而來。
即使是在以奢華知名的揚州,這輛車子也是難得一見的,不但車身裝飾得金碧輝煌,車簾的瓔珞是真珠和寶石串成的。
拉車是四匹純白的駿馬,而馬車上的釘飾都閃著金光,有人撿到過一枚掉下來的釘子,那是純金的。
車子的主人是位來自塞外的大珠寶商,姓宮,叫宮少秋,長得白淨斯文,留著黑黑的、發亮的,尺來長的鬍子,穿著打扮也是胡裝,全身綴滿了各種寶石。
他帶了一名胡姬,頭髮是金色,眼珠有點藍,據說是一位波斯小國的公主。
這麼一輛車子,如何來到揚州城的沒人知道,反正它突然在揚州城中出現了。
後來,大家總算知道了那位豪闊的客人住在獅子林,那是揚州很有名的一所園林。(與蘇州城內師子林同名)。園主袁寶林是揚州最大的珠寶號的老闆。
好奇的人輾轉打聽,才知道這位大富商宮大老闆雖是漢人,卻一直都在波斯那邊做珠寶生意,所以中國人不大知道他。
這次他是帶了一批珠寶,到中國來順便玩玩,也順便做做生意,主要是想認識幾個同行,交交朋友,以便日後業務發展。
波斯的珠寶以及機械玩具一向都是富人們心目中的奇珍,這是「物以稀為貴」的原則使然。
揚州有的是富戶,不在乎花錢,只希望能擁有一些別人所沒有的東西以資誇耀,於是舶來的商品都成了奇貨可居。
這位宮大老闆既是從波斯來的,想必帶來了不少奇珍異品,於是一些商人開始動腦筋想搭上線了。
再者,是一些有錢的收藏家,他們也希望能交這個朋友,向他買一些奇特的珍品,來充實自己的收藏。
同時他們也收藏了一些波斯或天竺的珠寶,一向視同拱壁,秘不示人,這時卻希望請宮大老闆鑒定一下。
雖然,他們搜購這些東西時,已經請名家鑒定過了,但是有誰能比這位宮大老闆更權威呢?
因此,宮大老闆出現在揚州三天,已經引起了一陣大轟動,獅子林外車水馬龍,儘是衣冠之士。
有的是夤緣請主人袁老先生介紹相識,有的則乾脆慕名投帖拜訪。當然,大家的來意都不外乎那幾點。
宮大老闆對人很客氣,差不多來者都予以接見。然後,他對大家的請求則作了相同的答覆。
兄弟這次來主要是為交幾個朋友,也瞻仰一下中原風光,以慰故國之思,至於閣下的要求,兄弟於後天再行統一答覆。
因為提出同樣要求的人太多了,為了不使每一位都失望,兄弟總得想一個面面俱顧的辦法。」
他待人的態度雖客氣,這番話卻架子十足,將對方當作個登門求告的人了。
雖然夠資格登門訪問的都是揚州城中的富豪大戶,但他們在宮大老闆的面前,卻擺不出譜來。
人就是這樣賤,你越是對他倨傲,他反而對你服氣,一個個都鞠躬如儀地稱謝出門而去。
到了後天,獅子林的門口貼了一張大告示,其實卻是宮少秋的一封公開信而已。
大意說他這次來游江都,想買一點中華的珠玉珍玩,也將拋售一些波斯的珠寶珍玩,更想見識一下揚州收藏家們的珍藏。
因此他決定在後日上午,假獅子林中的奇珍閣,開一次賽珍大會。
居屆時,他將列出自己所攜來的各類珍玩,公開陳列,有意者可任意選購,若一件物品有兩位以上買,則以競價方式,由開價最高者成交。
有意出售者,亦請將貨物帶來,當面看貨議價。
至於一些不願割愛的珍品,則在奇珍閣二樓公開陳列,讓同好者共賞,他也會與緱揚地方的幾位名家共作鑒賞評估。
除了這封信之外,還有一些請柬,則分別送到那些來拜訪過的人家中。
這是一件更為轟動的大事,尤其是最後的一項,使得許多未曾趕熱鬧的人,也不禁砰然心動了。
自己所擁有的珍品,若是能在這個場合下,得人一評,立刻就會身價百倍,而且名動天下。
本來,像這種聚會是很容易出亂子的,尤其是一些自認為擁有價值連城,稀世奇珍的人,平時唯恐被人知道了會打歪主意,更何況是公開陳列呢?
然而,這次大家卻很放心,那是由於袁寶林的關係。
袁寶林所開的珠寶號也叫奇珍閣,不但是揚州最大的,也是天下最大的,據說他們家的後台是江湖武林第一世家南宮氏,從來也沒有出過一點問題。
告示貼出後,得到請柬的人固然雀躍萬分,很多得到帖子的,則千方百計轉托各種關係,也想要弄份帖子。
把個袁寶林弄得十分為難!
奇珍閣雖然地方不小,畢竟容納量有限,原來只準備了一百份請柬,臨時又加印了一倍,但還是不敷應付,介罪了不少人。
袁寶林不禁皺眉道:「少爺,你這下子可把事情弄大了,有許多武林大豪也想來湊熱鬧,有些我回絕了,有些我實在得罪不起,只有補了張帖子。」
南宮少秋笑道:「好呀!人多才熱鬧,辦這種盛會,人少了於面子上也不太好看,一張帖子出去,要請的人一個不缺,連不要請的也都想擠湊上來,可見袁老的面子大。」
袁寶林苦笑道:「少爺,老奴沒這麼大的面於,恐怕連當今皇帝也沒這麼大的面子,人家都是衝著你宮大先生來的。」
「我怎麼又成了宮大先生了?」
「揚州不興喊掌櫃的,都是叫老闆,可是喊你宮大老闆顯得不夠尊敬,不知道是誰首先喊出這個稱呼,但立刻被人採用而流傳開了!」
南宮少秋笑道:『做生意要做到不被人叫大老闆,就像做官到不為人稱大人,這才是夠風光的事。」
袁寶林道:「少爺,為了你這一風光,老漢可苦了,把所有的人手都召來了,那天恐怕還不夠招呼的。
所以只好補了一張貼子給江都知府,央請他在那天,把府行的三班捕快衙役,全部遣來幫忙。」
南宮少秋道:「那天弄了許多做公的走來走去,不是太刺眼了嗎?」
「他們不會穿公眼,都是便衣穿著。」」
「為什麼要這麼多人呢?」
「我的少爺,最近幾天,揚州城中冠蓋雲集不說,也來了許多江湖人和陌生人,這些人都不是我們邀請的客人,也不可能進園子來湊熱鬧。他們來幹什麼呢?」
「難道他們還打算上獅子林來發一票橫財?」
袁寶林長歎一聲道:「老漢確有這層顧慮,否則這批江湖人來得太沒道理了。」
南宮少秋笑道:「袁老!你太過慮了,我相信有不少人知道你這奇珍閣有南宮世家作後台。
因此,到獅子林來劫一票,沒有人會有這個膽子,也沒有人有這個本事,以前倒還有一個人或可一試,現在不必擔心了!」
胡美珍忙問道:「少爺!是誰?」
南宮少秋一笑道:「當然是你了,你若是滲到人群中,突然放它幾個勾魂屁,那可是防不勝防,除此之外,大概再也沒人敢來撒野了。」
胡美珍雖然笑了,卻也忍不住紅了臉。
阿寶這時才開口道:「少爺,為了你這一番盛舉,可把我跟袁老累苦了,我們調集了所有的珠寶行號,還虧得胡姑娘大力幫忙.才湊齊了這一批奇珍異寶……」
「你們放心,辛苦總有代價的,尤其是在這樣一個盛會之上,必然能賣出一個好價錢來的。」
阿寶道:「少爺,我倒不想賺錢,只問我們這麼做,是否值得呢?」
「假如光為了引一個胡風來到,未免太小題大做了,但想到另一個好處,我認為值得一試!」
「什麼理由呢?」
「阿寶,那批擄去天仇的人,目的在錢。」
「不可能,他們開出的數目太不合理了!」
「數目是大得驚人,但你們家是拿得出來的,以天仇對你們的重要性,也值這個數目對嗎?」
「話雖如此,但主母想到即使加了對方的願,對方也不會肯放人的。」
南宮少秋道:「這是另外一回事,既然對方開出的數額是你們能負擔的,可知他們的目的確實是在錢!而且也需要大筆的錢,那麼像這樣的一個盛會,他們很可能會來插一腳的!』」
「他們來幹什麼呢?」
「自然是來發財。這一次,我的新花樣可以說是把江南容易拿得動的財富都集中了,他們縱然不會當場公開下手,但是趁此機會弄清底細,以後斟酌情形,慢慢下手的可能性卻很大,對不對?」
胡美珍道:「對,寶哥!我若是沒有跟隨少爺,遇到這種機會我也一定會來的。事實上這個主意有一大半出之於我的獻議,我是根據我本身的習慣,以及江湖人的心性,擬下的這場行動。」
阿寶道:「我也知道那批賊人可能會來,但同時來到的江湖人也很多,我們怎麼去找出來呢?」
南宮少秋道:「這要你留心了。」
我一個都沒見過,也沒一點線索。」
南宮少秋道:「寶哥!姐夫家是北地第一世家,歷年珍藏,想必有不少值錢的東西,那些東西沒有被毀吧!」
「沒有!我曾經遍尋火窟,沒有找到那些珍藏的殘骸,可知是被那些兇手帶走了!」
「這就是了,這些東西十分名貴,所以他們不敢脫手,但是這次不同了,他們是賣給一個波斯的胡商,將來會帶到波斯去賣給外國人,你想他們會來試試嗎?」
阿寶十分激動地道:「非常可能,非常可能……」
他跪下了一條腿,激動萬分地道:「原來少爺費盡心力,是在為慕容家探查仇蹤,阿寶太混帳了,居然還認為少爺是在胡鬧,阿寶該死!」
「沒有呀!你一直很合作,沒有違抗我的任何吩咐。」
阿寶低下頭來道:「阿寶給主母的報告上如此說的。」
南宮少秋笑道:「原來你還跟大姐有聯絡。」
「阿空只是下人,這次要動用的經費數額太巨,阿寶不敢作主,必須請主母定奪。」
「你還是小氣,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那些東西只是搬到此地來賣掉而已。而且經我這麼一渲染可能會身價大漲,賣出個大價錢,你有什麼擔心的?」
阿寶低頭不語。
南宮少秋問道:「大姐如何指示?」
「主母說,少爺做事雖不按常情,每有奇效,即使是兒戲行徑,也必然別有深意,要我全力支持。」
南宮少秋微笑道:「這不是大姐的話,而是我姑姑的話,大姐一定是把你的報告給姑姑看了,這是姑姑給她的保證。看來大姐對我的信心還不夠!」
阿寶的頭更低了。
南宮少秋歎道:「寶哥,天仇的失蹤雖然關係重大,卻不是我探索的主要目標,我們這次探查的重點,還是放在慕容家的滅門血案上!」
「這件事過去已經四年了,仍然沒有一點線索可循,你知道為什麼嗎?」
「是對方太狡猾了,也太擅於掩飾。」
「這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是我們一直採用江湖的方法和路子去查,而對方也是很老練的江湖人,懂得如何迴避,人暗我明,自然沒有結果了。所以我出來,要另外開一條路子,換一個方式來進行。」
「是!悉聽少爺吩咐!」
「好!那你最好準備一筆錢,明天我要大大的購買一批寶貨,不過你放心,我對珠寶古玩的眼光很準,絕不會吃虧上當的!」
「少爺開玩笑了,我已經遵照少爺吩咐,籌措了五十萬兩銀票,另外還有五萬兩赤金!」
「這怎麼夠呢?明天的交易都是珍品!」
「我們還有自備的貨色,約可抵三百萬兩之數。」
「這還差不多,不過,你最好還是再準備個百萬兩左右,明天在圓林外面去瞧瞧!」
「瞧什麼?」
「買東西呀!你想那些江湖人是幹什麼來的,他們不得其門而人,熱鬧瞧不成,卻又不甘心白跑一趟。
那麼只有把他們帶來的東西,在園子外另設市集,作價賣掉。在我估計中,明天園外的那個市場,可能比裡面還熱鬧呢!」
袁寶林道:「這倒是不錯,就在園外半里處,有一片廣場,上是作市墟之用,明天又不是墟期,但是已經有人在那兒佔位子,設攤子了。」
南宮少秋微笑道:「袁老!要真正買到便宜貨,還是外面的那個市場好,賣主急於脫手又不太識貨,一件萬兩身價的珍品,
很可能以五百兩就能買到手。」
袁寶林苦笑道:「少爺,明天這圓子裡就夠我忙的了,哪還有工夫到外面去。」
南官少秋道:「寶哥!明天你最好還是在外面多留點心,假如看見什麼眼熟的東西,儘管出錢買下來。
記住,不能太慷慨,一定要殺價磨時間,否則反而會引起對方的疑心。再者,別會急著盤問對方的來歷!」
阿寶道:「小的懂得,毋勞少爺關照的!」
南宮少秋輕輕一歎道:「我知道你的江湖閱歷比我老練,但是你太容易衝動了,那樣會誤事的!
能夠在一夕之間,無聲無息地滅了慕容世家,對手必然是一批極端狡獪之徒,你千萬要小心一點。」
阿寶居然恭恭敬敬地道:「是,小的懂了,小的一定會小心謝謝少爺。」
南宮少秋笑笑道:「珍姐,有些心急的人,恐怕在今天晚上就會開市做起買賣來了,怎麼樣咱們瞧瞧去。」
胡美珍笑道:「得了,少爺,你那份德性,一出去就會被人圍了起來,被人家當熱鬧瞧了。」
南宮少秋笑道:「那本來就不是我的真相,既然那副相貌出不了門,我們換副樣子出去好了。」
胡美珍想想道:「也好,我也想出去瞧瞧。那位女王峰之外,還有些什麼妙人兒會來湊熱鬧。」
南宮少秋笑道:「你說的妙人兒指何而言?」
胡美珍道:「拆開妙字,是為少女,六合四靈中,除了一個碧落仙子之外,其他五個人多少總要沾點黑道的邊兒的,這種盛會,她們知道了,會不來湊熱鬧嗎?」
南宮少秋道:「四靈各處一方,別人恐怕難得趕來。」
胡美珍微笑道:「四靈各處一方,只是外人傳說而已,其實誰也沒規定誰必須要在哪兒的。
像我號稱東狐,有時也到西邊南方走走,在江南地帶,我也碰到過點絳唇席容容和地魔女單小紅。」
「啊,你也認識她們?」
「不認識,只是見過她們,知道她們而已!」
「她們侵入到你的地盤來,你也不介意?」
胡美珍笑了起來:「少爺!這話欠通,江南並不是我的地盤,這一個地區井不屬於我,大家各行其道,互不於涉。
她們到江南來,我到西北去,用不到拜碼頭、遞帖子,我們也不是坐地分贓的綠林大盜,無所謂勢力範圍的。」
「對不起,珍姐,還是你們的胸襟開朗,我還以為你們被人在外號上分了她界,就劃定了勢力範圍了。」
「我沒有這麼大的胃口,也沒這個興趣,江湖這麼大,也不是找一個人吃得下的,何況我們都是獨行客,無幫無派,佔不了地盤。
再說真要照地界分,豈不是便宜了碧落仙子和地魔女了,她們兩個人一上一下,縱橫四方,吃定了我們!」
南宮少秋哈哈大笑道:「大姐,可見你心中多少還是有點介意的,只是沒有認真計較而已。」
胡美珍也微微一笑道:「女人嘛!難免有點小心眼兒的,我承認是有點不痛快,那倒不是什麼地盤的問題。
我氣她們的是,跑到江南來做了案子,既不留號,也不留名,栽在我的頭上,害我來背黑鍋。」
南宮少秋微笑道:「難道她們惹下了你惹不起的人?」
「笑話,這世上還沒有我惹不起的人。不!這話說得太狂,像你們南宮世家,我是真的惹不起。」
南宮少秋笑了笑:「那是她們選的對象錯誤,找上了良善商民,在有害仁義!」
「那也沒有,這些傢伙都是該殺之徒,她們不下手,我遲早也會找了去,不放過他們的。」
「那大姐就沒有生氣的理由了。行俠仗義,人人都有份,並沒有限定必須由誰來做的,再說她們不留名號,正是對大姐的尊重,不便在大姐的地區內揚名立威……」
胡美珍笑道:「我沒有那麼小心眼,我只是有點氣她們太過好事,撈過了界而已,有一兩個對象,我也看準了,沒來得及下手積她們搶了先。」
「可是大姐也到她們的地區內去下過手,她們也沒有表示.對不對?」
「來而不往非札也,我總不能一直掠人之美,多少總要做些事回報她們。」
南宮少秋還要開口!
胡美珍笑道:「少爺你別說了,我對她們沒有成見,也不會氣量窄得去找她們過不去。」
南宮少秋笑道:「我知道大姐是個明白人,所以要再三解說,無非是怕大姐回頭真碰上她們時,鬧得不愉快。」
「原來少爺擔心得是這個,那大可放一百甘個心,我若是真心要跟她們過不去,也不會等到現在了!」
「還有就是萬一她們要跟大姐別別苗頭時,請大姐稍子曲忍,不要傷了和氣。」
「我不惹她們,她們還敢惹我。」
南宮少秋連忙道:「大姐,算是小弟求你行不行,我知道你那氳氤奪命神功的厲害,一屁出來,神仙難逃。彼此都是性情中人,何苦一定不能相容呢?」
「少爺,看樣子你是打算拉她們人伙呢?」
「假如可能的話,我是有這個意思!」
「少爺,你要這麼多的人手幹嗎?救出慕容家孤固然不容易,但是你有南宮世家的實力為後盾!」
南宮少秋道:「不單是為了這件事,你也知道,我身上還有責任,目前我姐姐在主理門戶。
但她是慕容家的遺孀,不能永遠留在我家,一段時間後,還要北返去重建慕容家園的,我就要挑起南宮世家的擔子!」
「那你們家也有的是人手。」
南宮少秋一歎道:「目前還可以撐下去,但那些人都有了歲數了,目前,他們礙於家父的面子,不好意思退隱,等到我接手,我也不好意思再麻煩他們了,所以我一定要設法找我的同伴。」
「你看中了六合四靈?」
南宮少秋一笑道:「既然現今武林靈氣,全鍾於女將,你們六位是最理想的人選。」
「她們都是獨來獨往慣了,肯為南宮家臣嗎?」
「大姐,這話就錯了,我只是邀集一批志同道合的武林俠義,共同為一個理想而奮鬥,並不是召募家臣。
你可以問問我那些叔叔伯伯,他們在我家所受的尊重,又怎能以家臣名之,再說小弟對大姐,又何嘗有半點簡便!」
「為南宮家臣也沒什麼屈辱,在武林中而言,正是一種榮譽,有許多的知名之士,想進南宮家的門還摸不著呢,我是蒙你少爺看得起,至於別人我就不敢說了!」
南宮少秋笑道:「反正我是出於誠意邀請,當然,也需要大姐落力協助,能成固喜,不成也不能勉強!」
胡美珍輕歎道:「我會盡最大的努力幫助你的,但是對這件事,我卻不敢樂觀,因為你要找的是一批女人,一批最難纏的女人,個個自命不凡,心高氣傲!」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像大姐,不就是為小弟的誠意感動了嗎?」
胡美珍道:「少爺!我不是被你的誠意所感而是為你的武功所服,你要想降服一批江湖人,最好的辦法奠過於拿出真功夫來!」
南宮少秋笑笑,卻沒有再辯下去。
他也知道胡美珍對於自己要邀集其他的女將來助陣表現得並不熱衷,而且自己先邀了胡美珍,再邀別人會困難得多。
女人小心眼兒特別多。即使是一批豁達的江湖女郎,也未能免俗!
但南宮少秋卻充滿了信心。
他有把握贏得每一個女郎的友誼和臂助的,最重要的是這是一批不平凡的女人,而他要邀她們去從事的,也是一件不平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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