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火幸餘生 方知奸佞果毒手
覓人展奇謀 足見才女有慧心
眼前四下俱是烈焰,林淇不覺也亂了章法,急切間只得將身子向上拔,縱起兩丈餘高,舉目四望,心裡不禁一涼。
就在這片刻之間,四下裡已滾成一片火海,坡上坡下,路前路後,到處都是碧焰飛騰;除非他是一頭飛鳥才可以越空飛渡,不然的話,任憑他在空中如何轉折,落腳的地點仍是在火堆上。
縱然他可以把自己的身子提得像一片輕葉,輕葉還是有重量的,那一絲的重量使他慢慢地又落下火中。
林淇沒有辦法,只得咬著牙,鼓起在螭龍鼎中所學得的正宗心法,在自己的身子四周密佈起一道氣牆,緩緩地落向火中。
腳踏到實地,烈烈的火勢似乎被氣牆所隔,未能逼近他的身體,然而火苗卻愈冒愈高,高過他的頭,在他的頭頂上又結成一片火網,將他整個身軀罩在裡面。
由於火力暫時無法傷害到他,林淇的心中略為安定,頭腦也比較冷靜下來,進一步地在做脫身的打算。
首先使他奇怪的是這片火海的來源,地面上只見烈焰飛騰,卻不見發火之物,那麼這片火是如何燒起來的呢?
再者還有令他擔心的是王梅芝,這嬌小美麗的黑衣女郎承她的情,要幫助自己一起西下,剛才自己冒險上衝之時,她也跟了過來,一定也失陷在火海中了,只不知是否已遭了火劫?
因此他急得大叫道:「王姑娘,你在哪裡?」
語音剛落,火焰中竄進一條人影,正是王梅芝,卻是她已脫去了黑衫,連頭帶腳都包在一襲銀色的軟絲之內,見了他安然無恙,才透出一口氣道:「林……公子,你沒有被火燒傷吧!真急死我了,你怎麼不等我把話說完就疾衝上來呢……」
一面說著,一面抖開身外的銀紗,將林淇也裹在裡面,然後再以埋怨的聲調道:「我為了防備毒火的侵襲,特別將家中的冰紈鮫綃帶了出來,這也是大內的貢珍之一,能避火隔熱,你沒等我拿出來就跑了……」
這一襲輕紗雖寬,裹著兩個人就顯得有些不夠了,因此王梅芝只好緊緊地貼著他,微香暗送,膚溫隱傳,原本是無比綺妮的境界,然而此刻身陷危機,兩個人都沒心思去注意這些了。
林淇在冰紈鮫綃的包裹下反而感到有點悶氣,因此對王梅芝道:「王姑娘,你還是讓我出去吧,那火還不太厲害……」
王梅芝不信地道:「胡說!元治中的毒火連鋼鐵都能熔化,你難道比鋼鐵還堅強一點!」
林淇搖頭道:「話不是這麼說,姑娘未來之際,我已經在火中停留了一段時光,那火的確無甚出奇之處!」
給他這一說,王梅芝也有點感覺了,冰紈鮫綃縱然有避火之功,可是他們深處烈焰之中,怎麼連一點熾熱的感覺都沒有呢?
想到這兒,她果然把輕紗抖開一些,先將自己的身子露出一半,熊熊的火舌不住地舐到她身上,卻是全無感覺,林淇已不耐煩地鑽了出去,也故意把護身勁氣慢慢地減弱,直等全身都暴露在火中,也是絲毫未受傷害。
他還不敢全信,再伸手在火舌上試了一下,也是冷冰冰地,這才發話道:「怎麼這火一點不熱!」
王梅芝「哦」了一聲道:「我明白了,這是假火!」
林淇奇道:「火還會有假的?」
王梅芝莊容道:「元治中那人詭計多端,心眼又多,不知用甚麼方法製造了一種假火?
看上去雖然唬人,卻是全無熱度……」
林淇連忙道:「既然這火不傷人,我們還是快闖出去吧!」
王梅芝搖頭道:「不行,愈是這樣愈見得他處心積慮的可怕,他絕不會只布下一片假火嚇嚇人就了事,一定還有更厲害的佈置!」
林淇急了道:「我們也不能老守在這兒,總得想個法子離開呀!」
王梅芝沉思片刻道:「唯一的方法還是我們用冰紈鮫綃裹了起來,慢慢地前進,這樣他無論施展甚麼毒計也傷害不到我們了!」
林淇搖頭道:「不行!這一襲輕紗最多只容一人,兩個人裹在一起,連腿都不能彎,更別說移動前進了!」
王梅芝怔了一下道:「那你披著它先走吧!我守在這兒好了,元治中的目的在對付你,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林淇連連搖頭道:「這如何使得,萬一姑娘有了甚麼危險,在下何以安心?好在我的護身氣功還能擋得一下,盡力急衝,也許能闖出去!」
王梅芝一撇嘴道:「我知道你本事大,用不著人家白操心……」
林淇實在懶得跟她在嘴上嘔氣,只是笑笑道:「姑娘請多小心,我先走一步!」
說完身形一晃,就朝火焰中竄了過去,這時已無法認明方向,好在他記得此刻身在坡頂,只要朝著低的地方衝過去就不會錯,因此氣凝於心,順著坡勢向下急進,接連幾個起落,已經出去很遠。
耳後傳來王梅芝的聲聲急叫招呼,他也不加理睬。
跑出約有里許遠近時,他才脫出火勢的範圍,只見身後依然烈焰飛騰,乃大聲招呼道:
「王姑娘,我已經出來了,你也快來吧!」
王梅芝沒有回音,遠處的叢草中卻響起一個冷冷的聲音道:「小子,你在作夢呢!你以為已經脫出火困了,卻不知正好落入我的算計之中!」
林淇聞聲驚望,只見草叢中站起一人,布衣青衫,相貌斯文,唯獨那一雙眼睛裡卻閃著詭譎的光芒,不覺失聲問道:「你是誰?」
那人哈哈一笑道:「那小丫頭不是告訴過你了嗎?」
林淇「哼」了一聲道:「原來你就是元治中!」
元治中微微一笑道:「不錯!敝人還有一個外號叫做『萬妙神君』,算無遺策,計出萬全……」
林淇不屑地道:「你不是說過要用毒火來對付我嗎,弄了半天,卻還是一片假火!」
元治中大笑道:「最妙的計謀就是虛實莫測,我那一片假火是虛攻,卻種下真火之苗,而且那火苗就種在你的身上!」
林淇聞言一驚!趕緊在身上到處摸了一遍,絲毫未發現異狀,正想發言斥責他說謊騙人時,元治中已哈哈大笑,輕輕擊來一掌,又快又陰,而且力量還大得出奇。
林淇以為他危言聳聽,只是為了想趁機偷襲,乃大喝一聲,運足全力,雙掌朝上一翻,口中怒罵道:「無恥的賊徒……」
兩股掌風相接,發出「蓬」的一聲大震,元治中的身子被反彈出好幾步,然後發出哈哈的一聲大笑道:「小子,我這『萬妙神君』之名號豈是輕易得來的,火苗已種,火種也引發了,你等著嘗嘗烈火燒身的滋味吧!」
說完飄身退後了幾步,林淇正想追上去,驀覺身上有點不太對勁,鼻中也嗅到一股焦臭之味,同時胸前開始冒出一縷輕煙。
元治中在遠處宏爽大笑道:「小子,趁你還沒有成為烤豬以前,我不妨把你致死的原因告訴你,那一片假火之中,暗藏著一種最易燃燒的青磷水霧,那些霧氣都被你身上的衣服及毛孔吸收了進去,方纔我與你對了一掌,就是要引發你動用真力,使你的體溫增加,再利用那一絲增加的體溫引燃你吸收在毛孔中的磷質,進而燃著你的衣服,現在火勢已發,你開始準備著受活罪吧!」
語音未畢,林淇只感到全身都熾熱難耐,衣服上也獵獵冒出火花,內外交熾,傷痛徹心……
急怒交加下,他驀地大喝一聲:「賊子,我死了也饒不了你!」
身形如急箭般射起,掌上用足了力道,擊出勁風如潮,元治中趨避略遲,被勁風掃到一點,步子一個踉蹌,歪歪撞撞地跌出數步。
林淇還想再攻出一掌,身上的火勢已更形猛烈,像一個火人似的痛倒在地上。
這時王梅芝也披著冰紈鮫綃由火堆中衝了出來,見狀大驚叫道:「林公子,快在地上打滾!」
林淇總算是功力深厚,尚未到達不省人事的階段,急忙在地下連連翻滾。
可是那磷火十分歹毒,一沾即燃,貼地的一面剛被壓熄,離開地面後馬上又燃燒起來……
王梅芝又叫道:「把衣服脫掉……」
林淇在地下像個火球似的不住滾,哪有空暇騰出手來脫衣服,可是王梅芝的話卻觸動了他的靈機。
一聲大吼,他鼓足最大的力量,將蓄藏在丹中的勁氣發了出來。
空中飛起無數的火花,像流星似的四下飄落。
他最後的一震,居然將身上的衣服全部都震碎飛出,同時也將毛孔中的磷火逼了出來,可是全身赤條條地連一絲一縷都不留了。
元治中一聲驚呼,身形幾下急竄,像脫弦的急箭逃了開去。
林淇不顧一切地要想追上去,王梅芝又急叫道:「林公子,窮寇莫追,注意自己的身體要緊……」
這一言提醒了林淇,發現了自己的狼狽相,連忙鑽到一叢長草中躲了起來。
王梅芝跟著要走過來問道:「林公子,你身上的傷勢如何?」
林淇檢查一下,發現身上到處都蕩起了水泡,然而此時卻顧不得疼痛,連忙出聲大叫道:
「王姑娘,你給我找一點蔽體的東西……」
王梅芝本來要撥開長草來檢查他的傷勢,聽見他的叫聲後,才意識到他是赤身裸體的,不禁臉上一紅,趕忙又退了出去。
再者林淇的要求也使她大是作難,因為她此刻自己也只穿著緊身的一套衫褲,根本無法分出一件,呆了片刻後,她才想起自己的黑色外衣還留在火堆的那一邊,連忙又披著冰紈鮫綃,越過了火堆去取了過來,丟到草叢中。
片刻之後,林淇在草叢中走了出來,王梅芝見了他的樣子,縱然是驚魂乍定,也忍不住大聲笑了起來。
因為二人的身材懸殊,那一襲黑衣只能遮到他的膝蓋,還緊緊地包在身上,赤腳裸脛,一臉黑灰,頭髮半枯半焦,狼狽之至。
林淇訕然地道:「我的樣子一定很狼狽!」
王梅芝忍住笑道:「哪裡!哪裡!你穿上女人的衣服比女人還好看,有人說西施是粗服亂頭,不減姿色,這句話奉贈閣下也大為恰當!」
林淇滿臉飛紅地道:「王姑娘別再取笑了……唉!那元治中的手段真可怕……」
王梅芝「哼」了一聲道:「你要是肯聽我的話,一起披著冰紈鮫綃出來,何至於吃他這個大虧!」
林淇乃是羞慚地道:「現在說這些還有甚麼用呢……若不是服了姑娘預先給我的冰雪丸,恐怕毒火燒身之時,連自救的力量都沒有了!」
王梅芝見他一直在自怨自艾,倒是不忍心再譏笑他,改為關心地問道:「你身上的傷勢如何?」
林淇皺眉歎道:「大傷沒有,只是燒起了一些水泡!」
王梅芝一急道:「水泡千萬不能弄破,磷火本身含有毒素,幸好冰雪丸能祛除火毒,我們趕快找個人家,再用冰雪丸化成水塗上去,拔除火毒,否則可是後患無窮!」
林淇趕忙問道:「那要多久時間?」
王梅芝正容道:「冰雪丸效用很高,外敷內服,大概兩三天就會好了!」
林淇頓足高歎道:「唉!欲速則不達,但願這兩三天不會耽誤了大事!」
王梅芝笑笑道:「急也沒有用,誰叫你不聽我的話呢!」
林淇眉色一動,王梅芝已知其意,連忙道:「你別急著又想趕路,你身上的水泡若是不收下去,毒不毒的姑且別論,就是磨破了皮,血水淋淋的你也受不了!」
林淇長歎無語,王梅芝已經把他心裡面的話都點了出來,看來除掉耐心靜養外,再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王梅芝又給他吃了兩顆冰雪丸,這才慢慢上路,林淇心急如焚,卻也不敢走快,因為王梅芝早已指明厲害,若是磨破了水泡,火毒蔓延開來,生膿潰爛,反而更要耽誤行程,幸好走出沒有多久就是一個小鎮。
找了一家客店住下,靜養了兩天。
總算冰雪丸的效驗如神,使他身上的灸傷之處一一都平復了下去。
林淇檢點這一次的粗心莽撞,損失非常慘重,除了時間的耽誤外,只剩下了一顆珠子與一支金簫,被燒掉了不少重要的東西,其中包括了柳無非交給他的簫譜,幸而那些樂章他已經背熟了,再者也幸好孫東海留下的那本遺笈放在柳無非身邊,否則他就很難對九泉之下的陰靈交代了。
一路上披星戴月,總算再也沒有遇見其他的阻攔,很順利地趕到了山西,可是林淇又有了新的憂慮。
他想到柳無非與孫冬等人只比他們遲了一天動身,可是他為了調息身上的火傷已經耽擱了兩天,照道理來說,柳無非他們趕路絕不會如此之急,自己與王梅芝卻是日夜兼程,該早就追上了,怎麼會連一點消息都沒有呢?
這個問題令他憂慮,然而父親的情況不明更使他著急,他只得丟開一些心思,專程上山。
太行、王屋二山傳說是連在一起的,愚公移山的不屈精神感動了天帝,乃命大力之神將兩山劈開,辟出一條通路。
這雖是一項神話,可是兩山分割之處一削如壁,的確有鬼斧神工之妙。
林淇與王梅芝二人到達山下,立刻就束裝登山,整整化了兩天的工夫,找遍了方圓七百里的山境,卻又不禁大失所望。
因為這山上除了崇峰峻嶺之外,野木陰森,只有少許的山民獵戶居住,不僅找不到林世輝與段金花的蹤跡,甚至於連侯行夫等人也不見蹤影。
這一來可把個年輕俠士急得像個沒頭的蒼蠅,一味只是滿山亂竄,還是王梅芝勸他不必太焦躁,同時分析了一下可能的情況。
在王梅芝的看法中,識為段金花身受重創,舉世之間,既然只有一人能夠治療,那人必定是個蹈世遠隱的高人,而且對醫道也一定特別有心得。
自古醫者父母心,這山上的居民獵戶多少一定有幾個人曾受過他的恩惠,唯一的線索不妨向那些人打聽一下。
林淇的心中未必同意她的看法,可是捨此以外別無他法,只得姑且依照她的辦法試一下。
誰知一連問了十幾個人,仍然毫無頭緒,那些人的答覆都很乾脆。
「不知道!」
三個字之外,連一句多話都沒有,然而細心的王梅芝卻看出他們似乎都有些言不由衷,只是悶在肚裡不作聲。
問到第十四個人,那是個靠著捕蛇為生的村女,屋中放著一些竹簍等貯蛇的用具,也養著一些毒蛇,另外有掛著幾件男子的衣服,想來不是她的丈夫,便是她的父親,出外捕蛇未歸。
王梅芝等林淇問訊未得效果之後,突然打開了養蛇的竹簍,將那些毒蛇都放了出來,那個村女趕著要攔阻她,誰知王梅芝伸手突然點了她的穴道,冷然在毒蛇中找出一條五采斑斕的小蛇,在那名村女的肋下咬了一口,又將那條毒蛇弄死,塞在村女手中,便拖著林淇離開了。
林淇對她這些動作起初趕到莫名其妙,一開始就想出手攔阻,然而王梅芝卻正著臉色對他道:「假若你想找到尊大人的下落,現在就別管她的事!」
林淇雖然有點明白她的用意何在,然而這些日子的盤桓中,他看出她是個本性極為善良的女孩子,絕不會無端做出這些殘忍而不講理的事,只得將信將疑地由著她去。
王梅芝將林淇拉到一塊岩石後面躲了起來,得意地道:「等到她那個親人回來,我相信就會找到那個人的下落了,我用的這條蛇叫花匹練,乃是天下五大毒蛇之一,咬上之後,可以使人在片刻之內不治身死……」
林淇一驚道:「恐怕等不到她的親人回來,她就會死掉了……」
王梅芝笑了笑道:「你放心好了,我點的是府會、百結兩穴,剛好可以阻止毒液進入心臟,她不過是暫時吃點苦頭而已,絕不會有性命之慮!」
林淇想了一想又道:「我總覺得這種作法不太妥當,萬一他們確實不知道那位高人的下落呢?」
王梅芝冷笑一聲道:「我的判斷絕不會錯,這些人一定都知道他的下落,只是受到囑咐不准洩漏而已,萬一那女子真的死了,我就給她抵命!」
林淇見她生氣了,再想到她是在為自己出力,只得不開口了。
等了一陣之後,果然遠遠地來了一個中年漢子,身上背著竹筐,走到門口就出聲叫道:
「阿金,我今天終於把那條大頭蛇捉到了,等一下給萬老爺子送去,他一定會高興死了……」
說著進了屋門,馬上又驚叫起來:「阿金,你是怎麼了……」
想是他已經發現屋中的變故了,然後又是一陣亂響,更夾著那男子憂急的哭聲,還不住地叫道:「阿金……阿金……」
林淇心中十分不安,可是王梅芝輕輕地碰觸一下他的手臂,示意他向前望,但見那男子的背上還背著竹筐,手中卻抱著那個昏迷不醒的村女,急急地向前走去。
王梅芝眨著眼睛朝他笑了一下來表示心中的得意,二人一直等那男子走出很遠,才遙遙地跟躡在後面。
那個中年男子好像急著救人,匆匆地趕著路,根本沒有注意到後面有人跟蹤,一直走了有個把時辰,才來到一片斷崖前面,伸手拉扯崖下的蔓籐。
林淇忍不住輕聲說道:「想不到那斷崖上面還有文章……」
蓋以這斷崖上是一柱孤峰接天,壁立千仞,根本無法攀登,是以他們雖然幾次經過此地,也未曾想到上面會有人跡。
那男子將蔓籐扯得十分急,片刻之後,才有一個低沉的聲音喝道:「甚麼人?」
男子立刻叫道:「萬老爺子,是小的陳老大!」
上面怒聲低喝道:「我不是關照過這幾天不准來打擾我嗎,你又來做甚麼?」
男子惶急地道:「小的女兒阿金被花匹練咬傷了,想請您老人家給治一治!」
上面怒叫道:「混賬!虧你還是個捉蛇的!花匹練咬過之後,還有不死的道理,我只能治病,可不能治命!」
男子以帶哭的聲音道:「萬老爺子,阿金的確沒有死,請老爺子大發慈悲救救她的命吧!」
上面沉吟片刻後,才問道:「沒有死!那她現在是甚麼樣子?」
男子以聲道:「心還在跳,創口流黑水,毒勢卻沒有蔓延開來,她的人昏過去了,像是睡著了一般,一動都不動……」
上面又問道:「她被咬在甚麼地方?」
男子連忙道:「在胸口上面一點?」
上面沉吟片刻才道:「那她半個月之內都不會死,現在你不必急,先把她帶回家去,我自然會到你家去替她醫治,今天可不行……」
那男子急得要哭道:「老爺子,她還能拖到半個月嗎……」
上面發出怒聲道:「混賬東西!我說不會死就不會死,死了由我替她抵命,你難道連我的話都不相信起來了……」
那男子好似對樹上面之人十分信服,也十分敬畏,抱起女子又準備離去,跟在後面的林淇與王梅芝卻十分失望。
因為那人的聲音雖是由上面傳來,卻聽不準他的處身何在?唯一可判斷的是聲音絕非來自峰頂,倒像是在崖壁上發出的。
那崖壁光滑異常,並無停身之處,這人又藏在那兒呢……
那男子走了幾步,忽而又停了下去,再度去拉那蔓籐,上面已怒聲罵道:「陳老大,我叫你回去你還囉唆甚麼,再煩下去我就不管你的女兒了!」
那男子以恭敬的口吻道:「老爺子,您要的大蝮蛇小的我已抓到了!」
上面立刻以興奮的聲音道:「真的!可是我指定的那一條?」
男子應聲道:「一點也不錯!小的遵著您老的吩咐,守准它今天正午會離洞出遊,堵在它的歸路上,用雄黃將它迷昏過去,果然得手了……」
上面又默然片刻,最後由崖壁的草叢中拋出一口大籮筐,筐上繫著麻繩,那男子連忙抱著女兒坐進籮筐中,籮筐又飛似地向崖壁上升去。
林淇十分興奮,正想跟蹤而上,卻被王梅芝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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