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菩提道:「不對。」 
何妙容道:「嗯?羅大俠倒是說說看!」 
羅菩提道:「聽聖手儒醫說,百日追魂草具有異香,怎麼會有臭味呢?假如它有惡臭,家師便會立即警覺,不會中毒太深了。」 
何妙容笑道:「這種草知者不多,尤其是他認為絕了種,隨便扯兩句也沒人會揭穿的,但他既然這麼說,益發證實是與金龍草合併提煉了,拿來給我。」 
薩玲娜將兩盆花草移過去。 
何妙容一伸手,摘下金龍花,揉成汁水,滴在百日消魂草上,然後再摘下百日消魂草,折成無數小段,到屋間的檀香爐前,將草段放了進去,立即就燃燒了起來,她又採下金龍草的葉子,自己含了兩片,叫薩玲娜與羅菩提各含兩片。 
六片葉子都摘光了,她才微微一笑道:「金龍草葉,可以御毒,把它含在口裡,葉汁和了唾沫流下,就不怕中毒了。」 
羅菩提突然道:「劉老丈沒有葉子了。」 
何妙容道:「哦……我忘了,老劉,你快出去。」 
老劉站起身來,方走了兩步,身子搖搖晃晃,還沒有到門口,已倒了下去。 
何妙容道:「這就是令師中毒的情況,這兩種藥草合在一起,草臭為花香所掩,發出如檀香的氣息,花香易救,草臭難治。金龍草除非吞下肚去才會致人於死命,被花香熏倒,過一個時辰就會醒了。」 
「然而百日消魂草的惡臭,人鼻作嘔,倒翻五臟,百日始死,只有這兩種藥草混在一起,才能既芳香如檀,又具有百日消魂之威,師妹以為它們本性沖克,不能混合在一起,是未曾試驗之故。」 
羅菩提恍然道:「家師每天必修經課,必須燃點檀香,只有這方法才能夠害得到他老人家。」 
何妙容道:「很不容易呀!燃檀的人愛潔,別人調製的都不放心,一定要自己親手調製的。」 
羅菩提道:「院中沒有別的人,平常多半是家師自己動手,連我都不准觸及,他老人家說我的手上沾了血腥,怕褻瀆神明。」 
「可是諸葛山真卻有時替家師燃香,因為他是學醫的,濟世活人,是仁者之手,這一定是他了!」 
何妙容這才一笑道:「這兩種藥草混合後,藥性加強,唯龍鬚草可治療,而且還有一個特點,單中百日消魂草毒者臉色發青,中金龍草毒者,臉色發紅,而中混合性毒香後。臉色青紅交雜而成紫色,羅大俠,你看看老劉的臉色,是否與令師相同。」 
羅容提上前扶起老劉看了一下道:「完全一樣。」 
何妙容點點頭道:「這就錯不了!」 
羅菩提急道:「山主,劉老丈怎麼辦呢?你說明就好了,何必一定要實地證明給我看?白白害了劉老丈一命。」 
何妙容道:「你說令師中了百日追魂草毒,我不相信,令師一代高人,絕對不會被那種惡臭熏倒的,所以我才證明給你看,使你明白令師是如何才會中毒,什麼人才有機會在不知不覺下使他中毒。」 
「你不信的話,這兒有一節未染花香的消魂草,你聞一下,中毒是不會了,但你先得壓住中氣,免得胃裡翻嘔上來。」 
說著遞過一節點燃的細草。 
羅菩提雖然先得了警告,但觸鼻那股惡臭後,仍然忍不住心頭作惡,忙移開了,頓足大呼道:「諸葛山真,你這個老賊!」 
何妙容捺熄線香,吩咐打開窗子,散去房中的餘氣。 
然後,何妙容道:「羅大俠,假如不是師妹恰好植有此草,我閒來無事,時加試驗的話,也無法揭穿這一陰謀。」 
「假如他知道我這兒也植有這兩種草的話,也不會行此笨事了,我向你保證,這兩種草只有此地才有。」 
「但諸葛山真能叫出名目,必然見過此草,他是個學醫的人,見了這種奇花異草,豈有不加采拮的道理。」 
「光是百日消魂草,別的地方也許會生長,但金龍草則必產於雪嶺絕峰,他知道要用龍鬚草來解毒,則證明他一定擁有兩種草了,現在你如果還相信不是諸葛山真干的,我就殺了這個師妹……」 
羅菩提忙截口道:「不,我相信,可是諸葛山真為什麼要害我師父呢?他們是好朋友,我師父對他十分器重……」 
薩玲娜想了想,道:「也許諸葛山真是想借取龍鬚草之由,支使你來跟師姐打上一架,搗搗我們的蛋。」 
何妙容道:「不是,他知道我仗著龍鬚草以全命,也知道羅大俠不是那種殘忍為己之徒。」 
薩玲娜道:「那是為什麼呢?」 
何妙容道:「為了龍鬚草。他知道羅大俠來乞取,我一定會給他,尤其是為了拯救佛印上人。」 
薩玲娜道:「這是為什麼?」 
何妙蓉道:「因為先母曾蒙佛印上人救命之德。我怎麼樣也不能拒絕的,這件事老劉也許知道。對了,老劉沒練過內功,不能耽擱太久,快救他起來。說著在身邊取出一莖象燈心似的乾草。遞給薩玲娜。 
薩玲娜呆住了,沒伸手去接。 
羅菩提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麼?」 
何妙容臉容肅穆地道:「龍鬚草。」 
「龍鬚草」這三個字,使得羅菩提心頭大震,不由失聲道:「這不是山主活命的依賴嗎?怎麼摘了下來?」 
薩玲娜也道:「是啊?師姐,以後你怎麼辦?」 
何妙容神色平靜地道:「沒什麼以後了,告訴你們一件最秘密的消息,百獸谷中的龍鬚草死了一本,這草每年結實一次,每株結實兩枚,六本母草剛好可以維持我一年的壽命,可是上個月死了一本,我最長的壽命也只能活十個月了。」 
「因此我將另外五本都摘了下來,師妹,快把老劉救醒過來。羅大俠,這一本你拿去,令師有百日可延,你趕回黃山,最快要多久?」 
羅菩提想了一下道:「我來程的時候,費了一個月。」 
何妙容笑笑道:「你在這兒耽擱了十幾天,這麼說來,你是來不及趕上藏龍池的事,那你就走吧!」 
說著又取出一枚龍鬚草,交給羅菩提。 
羅菩提望著她,遲遲不敢去接。 
何妙容道:「我已經摘下來了,你不接受也沒用了,何必白白糟蹋呢!諸葛山真只以為我有一本,沒想到我有六本,下個月藏龍池畔。我還可以跟他較量一下,比比運氣,也許我不會輸給他呢!」 
羅菩提道:「藏龍池究竟是怎麼回事?」 
何妙容道:「你當真一無所知嗎?」 
羅菩提道:「在下的確一無所知。」 
何妙容沉吟著道:「這件事情雖然秘密,但令師佛印上人乃一代高僧,他應該知道這事才對!」 
羅菩提誠懇地道:「家師也未道及。」 
何妙容想想道:「那也許可能,令師胸懷,慈悲為本,縱然得知也不會存有奪取之意,占天地之靈氣來綿延為壽的事,令師是做不出來的。」 
羅菩提又道:「藏龍池究竟是怎麼回事?」 
何妙容道:「藏龍池以藏龍而得名,原先是有蛟龍潛伏,但已經絕跡了。只是在潭底深處,遺有一粒卵,恰好在溫玉的掩蓋之下,仍然保有其靈氣,蟄伏近百年,漸漸孕化而成龍形,即將破殼而出,就是這麼回事而已。」 
羅菩提不解地道:「那又怎麼樣呢?」 
何妙容道:「龜、龍、麟、鳳,為宇宙四靈,但此四物俱已絕種,只有藏龍池下還留有一顆龍種,自是稀世之珍。」 
薩玲娜笑道:「師姐,麟龍鳳絕了種還可以說,那烏龜可多得很,聖人列之為四靈,我就不明白,你說絕了種,我就更不明白了,成筐成籮的都找得到。」 
何妙容微笑道:「你只是讀死書,未經考究。四靈之龜,絕非現下所見的烏龜,乃是指一種萬年火龜而言。」 
「此物蟄伏在地底火泉深處,潛煉萬年,內丹成而始出土,得其內丹而合藥,可以使人延年益壽。」 
羅菩提笑道:「這都是無稽之談。」 
何妙容道:「不然,經史不載,但前人筆記中卻載有此事,信而有徵,只是永壽之說不確,最多只能延壽至兩三百年而已。前人有壽長至三百者,就是得到這些靈物之助,但靈物既罕,爭之者眾多,所以才漸漸絕了種嗣。」 
羅菩提到:「那麼,藏龍池的那條蟄龍,也有此效了?」 
「是的,取其肝而合藥,可得兼人之壽。」 
羅菩提哦了一聲道:「難怪世上將龍肝鳳心,列之為珍稀。原來不是指它好吃,而是取其異效。」 
何妙容笑道:『世人有幾個嘗過龍肝鳳心,不過是因其難得而列為異珍。可是現在真有一條蟄龍等待著宰割呢!」 
羅菩提一歎道:「縱得兼人之壽,又有什麼意思呢?遲早仍不免一死,卻要糟蹋一件靈物。」 
何妙容看了他一眼,笑笑道:「到底是佛印傳人,心胸與常人不同,可是有的人卻不這麼說呢!他們為了想多活幾年,連殺人都干,何況是頭牲畜呢!」 
羅菩提忽然道:「山主,那幼龍脫殼之期,在什麼時候?」 
何妙容道:「就在這一兩天中,我剛從藏龍池畔回來,看見那兒池水波瀾,也許已經脫殼而出了。」 
羅菩提道:「山主為什麼不將它擒殺取肝呢?」 
何妙容笑道:「我能有這本事就好了,它所蟄伏的潭底深有千尺,且有四道暗流,通達飛龍湍,那是怒江之源,被吸了進去,屍體就會在怒江飄流出來了。」 
羅菩提道:「那誰也無法傷害它呀!」 
「是的,只有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 
「就是這個月的月中,月圓之夜,它氣候初成,會出來到池面上吸取月光精華,十四、十五、十六,一共三夜,每夜有一個時辰在池面遊戲,過了這三天,它氣候已成,由池底的泉眼去往怒江,然後深入大海,誰也無法捕捉到它了。」 
羅菩提道:「山主怎麼這麼清楚呢?」 
何妙容道:「我有一部前人的密笈記載,那是百年前一位異人所著,這異人也是我與薩師妹的師祖。」 
「他老人家曾經探測過藏龍池,發現有龍骨和龍鱗,斷定此處曾為龍穴,也是母蚊前來產卵的地方,因為龍既是靈物,非靈地不居,藏龍池底有溫玉為床,正是最理想的龍窩,另一個證明,就是藏龍之處,才有龍鬚草的生產。」 
羅菩提又問道:「其他的人也是為此而來嗎?」 
「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原因可以吸引他們。」 
「他們是因何而得知呢?」 
「也許是他們由別處得來的消息,也許是諸葛山真告訴他們的,因為他們每個人都有一本龍鬚草,除了諸葛山真,別人是無法供給的。」 
「什麼?他們都有龍鬚草?」 
「是的。」 
「這……」 
「我不是告訴過你嗎?龍鬚草本來不止我所有的幾本,在藏龍池畔生長了不少,自從諸葛山真來了之後才斷了根,他本來想獨佔此草,專為屠龍之用,後來不知怎的,訪知我也種植了幾本,植於百獸谷之內,才叫你來動它的腦筋,可惜的是他所知的不詳,以為我只有一本了。」 
「諸葛山真到過藏龍池嗎?」 
「到過,連百獸谷也去過一次,是想去破壞龍鬚草的,但未能得逞,被家師發動守谷的靈獸趕跑了。」 
「令師仍居在百獸谷內?」 
何妙容看了薩玲娜一眼,才道:「是的!她就是薩師妹的高堂,但她老人家因為走火入魔,無法行動。」 
「所以把取龍肝的事責成在我身上,要不是她老人家行動不便,我也不必如此著急了,諸葛山真即使會同五奇聯手,也討不了好處,」 
羅菩提又道:『幼龍與龍鬚草有什麼關係?」 
「關係太大了。」 
「山主能否賜告?」 
何妙容點點頭道:「龍鬚草是母龍遺便得靈氣滋育而長,幼龍聞到它的氣味乃生眷戀之意,才會依依前來,乘其不備而屠之,否則此物為水中之王,水性極佳,警覺性又高,稍有警兆,立刻潛入水底,誰也捉不到它了。」 
羅菩提又問道:「山主是志在必得了?」 
何妙容一歎道:「家師走火入魔,必須以龍血為之消彌,我生具異疾,也只有龍肝可根治,如若我的龍鬚草不死去一本,家師還不願行此殺生之舉,現在就說不得了。何況我不下手,諸葛山真也不會罷手的,與其讓他得去,倒不如由我取得,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儘管問吧!」 
羅菩提道:「有的!諸葛山真既然有獨佔之心,為什麼又要通知宇內五奇共同奪取此物呢?」 
「那是他不知道家師走火入魔,恐怕一個人的力量難以得手,才將五奇邀來幫忙,只有你,他是拉不動的,他才變了方法,借陷害令尊師來跟我搗蛋。」 
羅菩提又問道:「山主對屠龍之舉,有多大把握?」 
何妙容歎了口氣道:「六奇齊集,我只有薩師妹一個人為助,論把握實在不大,但也沒辦法,好在我的壽命也僅有幾個月,拼了命也得跟他們爭一下。」 
薩玲娜接口道:「師姐!我們百花山中的人手也不少呀?」 
何妙容白了她一眼道:「你以為那些人是好對付的嗎?八奇並列,雖然沒有正式交過手,但他們絕不會比我們差,何必叫那些女孩子白白送命呢?因為師尊也需要龍血,而你又是他老人家的女兒,我才搭上你一份,否則連你都不要。」 
羅菩提算了一下道:「今天是初九,還有五天時間,就是蟄龍出水的日子,我也許可以幫一點忙。」 
何妙容愕然道:「你也打算參加了?」 
羅菩提道:「是的。」 
何妙容忙搖搖頭道:「算了吧!還是救令師要緊,再說取得了龍肝之後,對你也沒有用處。」 
羅菩提肅容道:「山主慨贈龍鬚草,我自然也該為山主略盡薄情,雖然我能幫的忙並不大,但多少也有點用。」 
「可是救令師更要緊。」 
羅菩提一歎道:「家師可能不要緊,因為這既是出於諸葛山真的陷害,他必然不會使家師喪命的。」 
「不管怎麼說,這種事可不能冒險。」 
羅菩提想了一下道:「那就請劉老丈辛苦一趟,替我持龍鬚草前往救治家師,我留在這兒幫忙。」 
何妙容道:「這當然可以,可是……」 
羅菩提道:「可是什麼?」 
何妙容歎道:「可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硬插上一手呢?」 
羅菩提道:「我想起了一件事,諸葛山真之所以要陷害家師,與山主搗蛋的可能性不太大,他知道我的個性損人利己的事絕不會做,此草既為山主活命所需。我絕不會明取的,既不會強取,自然也不至於與山主衝突。」 
何妙容道:「這也有理,那他的用心何在呢?」 
羅菩提道:「最主要的原因是困住家師,以免阻撓他前來屠龍的計劃,我小的時候,曾見他與家師反目一次,那是家師見他殺生煉藥;頗為不滿,兩人爭吵了一陣,最後還是他向家師認錯,才言歸舊好。」 
何妙容笑笑道:「這種理由太牽強了,諸葛山真雖不是什麼好人,但令師並不知他有屠龍之舉。」 
羅菩提道:「不,家師知道的,去年家師富壽之時,他曾說:『明年八月就是龍化之時,』家師當時就數說了他一番,叫他別造孽,他也就答應了,我不明就裡,問了一聲,他們也不說,只說不關我的事,我也不便多問了。」 
「今年在家師壽辰前三個月,家師就托人帶給我一封親諭,叫我必須找到他同去慶祝,這是從沒有的事,我心中就感到奇怪。」 
「後來發現家師受害,我也就忘了,現在對照起來,分明是家師不准他作孽屠龍,他才出此下策。」 
何妙容道:「令師太純正了,他多年籌劃,豈會因令師一句話而放棄的,這不是自取其禍嗎?」 
羅菩提道:「所以我一定要留下,阻止他的此舉,而且還要揭穿他的陰謀,這個人太陰險了。」 
何妙容想想道:「諸葛山真之奸,知者不多,令師跟他是朋友,可能瞭解這一點,如今遭了他的毒手,你還是別當面拆穿他的好,否則將來會吃他的虧」 
羅菩提莊容道:「我不怕,而且我一定要當眾揭發他的陰謀,使別人不再上他的當,另外五奇中有兩三個人的行為尚稱正直,這次不知是受了他什麼誘惑而來此,即使取得龍肝,他也不肯與人分享的,要提醒他們。」 
何妙容一笑道:「武林八奇把我自己也算上;就只有你與終年不醒常醉客堪稱正直,其餘都不是好人,用不著你去提醒,他們都不容易受諸葛山真擺佈的。」 
羅菩提道:「我不管,家師既然不准他來此,必是認為他不足以擁有此等稀世之珍,為了這個我也要阻止他。」 
何妙容想想道:「也好,能得你幫忙,我們總是歡迎的。龍鬚草我會叫老劉急速送去,這幾天你就在百花谷中住著,讓薩師妹多陪陪你,我可沒空,藏龍池離此只有百里之遠,假如十四那天我還沒回來,你們就在月出前趕去。」 
「師妹認得路的,記住,千萬別早去,否則,諸葛山真老奸似鬼,說不定會先對付你們,你們可鬥不過他。」 
羅菩提道:「還是住在山下去等好一點。」 
何妙容道:「那可不行。」 
羅菩提道:「為什麼?」 
何妙容道:「諸葛山真一定在下面等著,見你不曾回去。知道必然有了緣故,為了掩飾他陷害令師的奸計,他必不容你輕鬆的,只有這百花谷他進不來,在屠龍之前,最好還是別多生是非。」 
說完,稍頓又道:「藏龍池的藏龍是我們師祖最早發現,守護百年,歷傳至家師直到我們,我不敢以主人自居,但也不能讓別人得手,羅大俠以為如何?」 
羅菩提道:「我沒有意見,山主為了保命,令師為了療疾,取之無可厚非,諸葛山真如果是為了救人,我也贊成。但他為了取得龍肝,竟然下手陷害家師,可見其用心不軌為了這個緣故,我才要阻止他的。」 
何妙容笑了笑道:「那我就先謝謝你了。」 
羅菩提忙道:「山主太客氣了。」 
何妙容轉向薩玲娜道:「師妹,你負責好好款待羅大俠,我還要去注意一下別人的行動,怕他們在蟄龍出水以前擅自施為,弄得大家都落了空,白忙一場,那可就太不值得了。」 
羅菩提笑笑道:「那倒不必山主煩心,我想諸葛山真也不會讓別人壞事的,他此來也是志在必得呀!」 
何妙容點點頭道:「話雖如此說,但還是小心一點的好,諸葛山真未必能管得住他們,何況不得龍肝,他最多少活幾年,仍然可以活到老而死,我卻活不成了,我自然要謹慎一點才行。」 
說完,她就告辭走了。 
薩玲娜陪著羅菩提游了一下。羅菩提忽然想起老劉不知康復了沒有,是否可以趕路了?請薩玲娜帶他到老劉休息的地方看看。 
薩玲娜帶他來到一個房中,只見一個叫莎莎的女郎在那兒。 
薩玲娜一問,才知道何妙容已經打發老劉下山去了。 
薩玲娜笑道:「師姐辦事最周到了,大俠放心吧!」 
這時,莎莎恭聲道:「山主交待過了,別的事都不勞費心,請羅公子在這兒住著,由婢子負責侍候。」 
羅菩提忙道:「我不用人侍候。」 
薩玲娜一笑道:「百花谷從不招待男賓,也沒有客房的設施,只有這兒是議事廳,羅大俠將就住下吧!」 
「別的人脫略已慣,大俠看起來也不順眼,只有這莎莎最為拘謹文靜,師姐才指定她侍候大俠,大俠就別客氣了。」 
羅菩提道:「我真的不要人侍候。」 
薩玲娜道:「所謂侍候,只是招呼大俠起居,聽候差遣。拿拿東西,大俠要上哪兒去,由她帶路,通知那些女孩於迴避一下,不會使大俠感到不便的。」 
羅菩提對夷俗略有所聞,知道她們從來不拘形跡。 
況又是女孩子聚居之地,在炎夏之際,她們的衣著必很隨便,自己一個青年男子,碰上了確有許多不便,因此也不反對了。 
薩玲娜的事情也忙,招呼一下就走了。 
羅菩提記得此地的禁忌,也不想走動,只是住在屋子裡休息。 
莎莎侍候得很周到,端送茶水,慇勤而識趣,從來不打擾他。 
這廳房蓋得很高,仍然很悶熱。 
莎莎在早晚總要提些水來給他沐浴,在他看書的時候,靜靜的在一旁為他揮扇,使得羅菩提很過意不去。 
三餐供應極豐,都是薩玲娜來請他用膳。 
這樣過了兩天。 
第三天清早,他實在悶得難受,剛好薩玲娜來請他用早餐,由於兩天的接觸,他們比較熟了。 
薩玲娜也不再客套,乾脆稱他為羅大哥了。 
在餐桌前,薩玲娜笑著道:「這兩天羅大哥又悶壞了吧,我是沒辦法,大大小小的事都要我招呼,所以我趕了兩天,把事情都交待清楚了,現在可以空出時間來陪大哥了,大哥平時喜歡作何消遣?」 
羅菩提苦笑道:「這可把我問著了,我從離開師門後浪跡江湖,從沒有閒的時候,哪有消遣的閒性呢?」 
薩玲娜道:「大哥在忙些什麼?」 
羅菩提淡淡道:「行俠世間,無非是濟危扶傾而已,路見不平,伸手管管閒事,沒事也得找事做。」 
「總有空的時間吧!」 
「那就四處逛逛,我出身佛門,除了遊覽山水外,就是找寺院的老僧談談禪,那機會也很少,因為一般的出家人都是混世的,真正懂得佛理的可實在太少。」 
薩玲娜道:「這就難了,琴棋書畫、舞刀弄劍,我都可以勉強巴結,唯獨對佛理一竅不通,整個百花山上,恐怕只有家母一人懂得佛學的。」 
羅菩提心中一動道:「令堂必是一位前輩高人,在下理應前去拜謁一次。姑娘可否為我先稟一聲?」 
薩玲娜歉然道:「家母自從走火入魔後,深居在百獸谷中,除了師姐之外,連我也不准進入省視!」 
「有事只能在谷中請示,羅大哥到此的第一天,我去問過了,家母對羅大哥仗義援手之事十分感激,卻吩咐不必相見。」 
羅菩提哦了一聲道:「那我就十分遺憾了,我在中原就聽說何山主有驅獸之能,百獸谷中育有許多奇獸,十分想去見識一番,令堂為何不見我呢?」 
薩玲娜道:「這就不知道了。」 
羅菩提想想道:「是不是令堂對我有什麼成見?」 
薩玲娜笑道:「我想也不會吧!大概是她老人家生性不慣見生人,我是她女兒,每年只准見她一次,還是在谷口由師姐扶她出來的。」 
「不過,百獸谷也沒有什麼奇異的野獸,多半是猿猴虎豹之屬,只是受師姐調教得較為通曉人意,撲擊之道較常獸敏捷而已,羅大哥對此有興趣的話,我可以召出來演練一番,讓大哥觀賞。」 
「它們也懂得行軍佈陣嗎?」 
薩玲娜笑道:「師姐教練得還不錯,比人更靈異。一個百獸陣,抵得上一支勁旅,去年有幾個滇邊有名人物前來,堅請一試,結果都被獸群追得團團亂轉,拋兵棄刃,狼狽而歸,不過在羅大哥眼中,自然不算回事。」 
羅菩提笑笑道:「能把獸類訓練得如此通靈,可真不容易,令堂可謂當代奇人,唯憾無緣拜謁。」 
薩玲娜笑道:「家母可不會馴獸,這是師姐的家傳奇技。」 
「她的母親跟家母是師姐妹,先師祖就傳了兩個門人,各擅一技。家母在武功上專攻,何伯母專攻雜學奇技,但何伯母棄世較早,師姐又跟家母習武,成就還在我之上,師姐一人還真算繼承了師祖之學。」 
羅菩提:「令尊大人呢?」 
薩玲娜道:「去世了,家母是漢人,家父卻是本山土居,跟師姐的父母恰恰相反,但是兩位老人家都棄世太早,何師姐的令慈是蠻族的酋長,先父還是他的部屬,所以嚴格說起來,我和家母都還是師姐的部屬。」 
羅菩提一笑道「但山主自己不這麼想吧?」 
「是的,但家母對名份極為重視,她雖是師姐的業師,卻稱她為山主,師姐再三要求,家母都不答應。」 
「在外面我拗不過師姐的命令,改口以師姐妹相稱,在家母面前,即必須稱她為山主,否則就會挨罵了。」 
「令堂是很守份的人。」 
「是的,但也是應該的,師姐的才略確實不愧為一族之長,不僅我們尊敬她,蠻區其他部落也敬之如神明。」 
羅菩提想了想,又問道:「令堂的娘家名姓可容見告?」 
薩玲娜面有難色,但最後她還是說道:「我實在不知道外祖父姓什麼,只知道名叫凌波。」 
羅菩提微怔道:「凌波仙子姑射女。」 
薩玲娜奇道:「羅大哥怎麼知道的?家母實是叫此名號,但家母自幼即在此生長;從未到過中原。」 
羅菩提想了半天才道:「我彷彿聽說過這七個字,一時想不起來,因為剛才聽了令堂的名諱,一時脫口而出,不意真的合了令堂的尊號。」 
「這也不是家母的名號,除了大哥之外,也沒有人提起過,我只是在一幀家母的小像上看見有此題號,羅大哥居然會聽人說起過,還想得起是誰嗎?」羅菩提敲敲腦袋,又想了半天。 
最後他仍是搖搖頭,苦笑了一下子:「實在想不起來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還是我從家師學藝時,聽人說到這七個字,也沒有特別留心,也許家師還能記得,以後有機會,我再問問他老人家。」 
薩玲娜道:「問明白了千萬告訴我一聲,因為家母不善繪畫,那幀小像卻十分傳神,家母異常珍惜,必然是她一個知己的朋友所繪贈,我問她老人家時,卻挨了一頓罵,因此我很想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 
羅菩提道:「既是令堂不願你知道,你又何必要探究竟呢?」 
薩玲娜輕歎道;』』羅大哥!告訴你也沒關係……」 
羅菩提一怔道:「難道有什麼難言之隱麼?」 
薩玲娜道:「家母年輕時貌美如仙,家父卻醜惡不堪,他們的感情並不好,甚至根本不像夫婦。」 
「家父死時我已經七歲了,頗知人事,家母毫無戚色,卻經常對那幀小像發呆流淚,我想其間必然有個秘密,甚至於與我的身世也有關係。」羅菩提微愕道:「你有父有母,縱然令尊……」 
薩玲娜忙道:「我並不以身為蠻族為恥,但我隱約感到我不可能是家父的血裔,因為家父死後三年內,每年的忌辰,家母不叫我到靈前致祭,在我生日的那天,卻要我在那幀畫像前叩頭,到我十歲之後才停止此舉。」 
「那可能是受了師姐的勸告之故,因為我想那個繪像的人,才是我的生身之父,羅大哥,你的看法如何?」 
羅菩提搓著手道:「這種事我不敢隨便亂說,你也不該胡亂猜測,尤其事關令母的名節。」 
薩玲娜苦笑道:「師姐可能知道內情,她也沒認為我是家父的孩子,每年清明,她自己祭祖,老叫我忙東忙西,卻不叫我到先父墳上去致祭,她一直叫族人注重禮教,慎終追遠,莫忘先人,何以對我例外呢?」 
羅菩提頓了一頓道:「你為什麼不在不顯痕跡之下,問問山主呢?」 
薩玲娜道:「我問過了,她叫我別胡思亂想,就是這一句回復,再問下去,她就生氣不說了。」 
羅菩提也覺得此事可堪推敲,但生性不喜多事。更不願參予別人的秘密,本來為了好奇,現在反而後悔多此一舉了。於是忙道:「那你就別胡思亂想了。」 
薩玲娜道:「不!在蠻夷的習俗中以母為重,有的人根本不知有父,但師姐教化我們以漢禮是遵。」 
「聖人云:知母不知有父,乃禽獸也。我不想做禽獸,所以我一定弄清楚,在家母與師姐的口中無法問出究竟了,難得居然獨有這一點線索,請你一定要幫我查清楚這一件事。」 
羅菩提道:「那只是很平常的一句話。」 
薩玲娜道:「不!羅大哥,唐宋八大家,甚至遠及樂府古詩我都看得出,就是沒見這句詩,這七個字題在家母的肖像上,又出自人口,必然有點關係。」 
羅菩提只得答應了,忙又把話岔開到別處。 
薩玲娜又問他是否想看百獸佈陣,說谷口有塊空地就是為佈陣之用,邀請他前往一觀,羅菩提居然拒絕了。 
那是他忽然想起了這七個字,乃是出於他師尊佛印上人之口。 
那時他也很小,曾經見師父對著一株老梅,念出這七個字,還湊上了另外七句,成了一首七律—一 
「凌波仙子姑射女,偶動靈心下太虛,欲將心事向明月,其奈明月照溝渠,芳心一點千斛淚,付與東風拋柳絮,人間天上常相億,貝葉青燈伴木魚。」 
這是僅有的一次,他看見了師父眼中的淚痕,可是他年齡太小,腦海中僅有個淺淺的印象。 
若不是今天薩玲娜提起了凌波二字,他幾乎已經忘記了,因為這兩個字,他才記起了那八句感情的詩的第一句,順口而出,不想居然對了岔,莫非師父在俗時與薩玲娜的母親會有一番私情嗎? 
這情節太湊巧,但非不可能。因為師父念那八句詩時,意態消沉,目現淚痕,分明有絕大的感觸。 
再有一點是師父精於繪事,尤其是畫像,惟妙惟肖,自然可能是替薩玲娜的母親畫肖像之人。正因為事情與師父有關,他才不想深究了。 
而薩玲娜叫自己去百獸谷。觀看獸陣,很可能是借此想引動她母親的注意,進而探詢他自己的身世。 
從她母親對那幀肖像如此重視的情形來看,如果知道自己能提供消息,一定回追問的,那時是否該把師傅說出來呢?師父已落髮為僧,正表示謝絕情緣之意,可見是正在努力設法忘卻往事,自己可不能多事,替師父惹來煩惱。 
薩玲娜見羅菩提謝辭觀摩獸陣,顯得很失望地道:「羅大哥,你與師姐都名列八奇,劍術武功一定精深非凡,我很想觀摩一下,所以才借百獸陣相請。」 
羅菩提微微一笑說道:「薩姑娘,我只是浪得虛名,連我都不知道何以能與何山主並列,何況所謂八奇,也不是個個都有真才實學的,你把我看得這麼高,可能要失望了。」 
薩玲娜一笑道:「羅大哥太客氣了,別的人不敢說,你的武功絕不會差,師姐在評論八奇時,特別推重你與終年不醒常醉客,不僅是為了人品正直,也由於你們的武功超凡,絕非徒擁虛名。」 
「我自知才疏學淺,不敢討教,才想借百獸陣以求教益。那獸陣是師姐親自教練的陣法,陣中百獸是精選的。」 
「據師姐說,世上能闖過此陣的人,不會超過四五個,你就是其中之一,羅大哥,你就去試一試好不好?」 
羅菩提堅拒道:「薩姑娘,這一點很抱歉,家師授技之時,曾再三告誡,習技乃為自衛與行俠,除此二途之外,力戒炫示,所以我從不與人爭勝賭狠,即使是觀摩切磋,也在禁止之例,師命如此,請恕我矯情。」 
給他如此一說,薩玲娜倒是不再敦促了,改口說道:「那自然是不能勉強,羅大哥,你來此已經兩天了,一直把自己關在這間房子裡,未免太悶氣了,我陪你出去走走可好?」 
羅菩提對這個提議倒很贊成,他也實在想出去逛逛。 
只是因為自己是個陌生男子,在這一片全是女孩子的群芳園之中,行動處處不方便,才不想走動,現在有薩玲娜陪著他,一切就不會有所顧忌了,於是穿上衣服,跟薩玲娜走到外面來。 
薩玲娜一面走,一面指點四處的環境。 
百花山是一片廣闊的山谷,種植了許多奇花異草,有的為了美觀,有的則是用以製藥,薩玲娜博學廣記,不但熟知草木之名,而且還能深知其性能用途,羅菩提也增長了不少的見聞和知識。 
谷中的百花使大部分被派出去了,想是為了中原群豪齊會蠻荒,參與藏龍池奪珍之舉,何妙容動用她們去刺探消息監視行蹤,所以谷中只留下了十幾個女孩子,用以監督那些羈囚在谷中的江湖惡徒幹活。 
他們走到工場處,恰好是莎妮輪值,見到他們,忙過來行禮,薩玲娜問道:「他們沒什麼異動吧?你要小心點,這兩天中,人手不多,你們必須特別留神。」 
莎妮頓了一頓才道:「大姐,我覺得不太對勁!」 
薩玲娜哦了一聲道:「怎麼個不對勁法,我看他們都很乖,幹活也十分賣勁,似乎比平常安靜多了。」 
莎妮道:「正是如此,我才覺得不太對勁,平素他們都是懶洋洋的,一定要用鞭子抽著才肯賣勁。」 
「今天卻不用監督,一個個自動拚命幹活,從早上到現在,不過才兩個時辰,而他們所幹的活兒,足有平時兩天的成績。」薩玲娜聞言神色微動道:「哦!這倒是很難得的事,也許他們都知道悔改,還有什麼反常的情形呢?」 
莎妮道:「有的。平常姐妹們督促他們幹活時,為了天氣太熱,衣服穿少了一點,他們一個個都直瞪眼的,現出一副饞相。」 
「今天居然特別正經起來了,連斜眼都不瞟一下,剛才我故意試了一下,脫去上服,混到他們中間去,他們居然也完全木然無動於衷,這不是很奇怪嗎?」 
薩玲娜聞言,眉頭微皺,沉吟著道:「會有這種事,別是你耽心過甚吧!也許是你以前對他們太凶,使他們不敢……」 
莎妮道:「絕對不會,我有這個感覺,以前我監工時,他們有的故意怠工,為了把我拉近一點,寧可挨上幾鞭,也能看真切一點,今天我挨到他們身邊都沒有用,看都不看我一眼。」羅菩提道:「這不是好事嗎?證明他們已經改過自新了。」莎妮道:「不會這麼快,山主以色相來考驗他們的為人,完全是針對著人性的弱點,即使真正悔改的人,也不會做到全然無動於衷的程度,這完全是一種反常的表現,我才擔心起來,大姐看看這是什麼原故吧?」 
薩玲娜略作沉思才道:「山主不在,萬一發生了什麼事故,倒頗難應付,莎妮!你叫他們提前收工,帶他們沐浴去,同時你們也參加。」 
莎妮一怔道:「那不是要革心甄試了嗎?大部分的姐妹都不在,這怎麼分配得開呢?」 
薩玲娜想想道:「革心甄試有七情六慾十三關,今天自然無法舉行,我們只作個初步測試好了。」 
莎妮答應而去。薩玲娜道:「羅大哥,群囚反常必有緣故,藏龍池之戰就在旦夕,關係尤大,所以我一定要弄清楚,師姐不在山上,萬一有事,希望你能幫忙!」 
羅菩提道:「我對你們的情形完全不清楚……」 
薩薩娜道:「沒關係,你看看就會明白的。」 
羅菩提點點頭,沒多說。 
薩玲娜又道:「現在我們先到監視亭去,萬一有變,我們能應付的,自然不敢勞駕,萬一應付不了時,還望大哥鼎力相助。」羅菩提為了好奇,倒是滿口答應。 
薩玲娜遂陪他先回到居處,請他將兵器帶上,她自己也換了一身勁裝,腰纏軟劍,肩掛長弓,箭囊中插滿了佩翎長箭,手執蠻刀,腿肚上雙插兩支匕首,腰帶上還密密的佩上一排柳葉飛刀。 
羅曾提笑道:「你一身都披掛上兵器幹嗎?」 
薩玲娜正色道:「我必須帶這麼多,因為到時只有我一個人有兵器,還不一定夠用呢!羅大哥,你用什麼暗器?」 
羅菩提道:「我從不用暗器。」 
薩玲娜輕歎道:「大哥是光明磊落的俠士,自然不屑如此,可是要處身在這批窮兇惡極的暴徒之間,是不得不多提防。」 
話落,笑笑又道:「我也不能太勉強羅大哥,只能請你幫個忙,替我帶著這幾筒弩箭,等使用時再交給我好了。」 
說著將手中所提的小包打開,裡面是七八支圓形的鋼筒,粗若鴨卵,長約尺許,羅菩提拿起一支來看看,但見這圓筒一端如同蓮蓬,開有十個小圓孔,每個圓孔中都嵌著一支雪亮的箭簇,後端則有兩個按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