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萬頭攢動,頂禮參拜之際,忽而半空一聲霹靂,不遠處的寺院中,耀起萬道金光,慌亂中有人叫道:「佛祖顯聖了,快進去參佛去。」 
於是大群的人都擁進了聖光寺,進了大殿,門上的警衛攔不住,只有步步退守,直到進人大殿,到了供奉佛祖蓮座前一丈之處,就再也不准前進了ˍ 
那些擠進來的民眾都是虔誠的善男信女,對佛祖自然也不敢冒瀆。他們看到蓮座正在大放金光,也自然而然地跪了下來,不敢再靠近。 
他們的耳中只聽得馨鼓經唱之聲,鼻中嗅到一種異香,蒙-中似乎見到金身的佛祖,在耀目的金光中冉冉登座盤腿坐下,作扯花微笑狀,然後啟口以莊嚴隆重的聲音道:「爾等眾善男信女聽著,吾佛念爾等禮佛虔誠,特從西天再降法身,永領聖光寺,以庇福爾等,今特賜爾等聖水一缽,有緣者服下,得祛病去禍延壽,希望爾等今後當更加虔誠禮佛,服膺聖教……」 
於是眾信徒全體都低首觸地,日宣佛號,等他們耳中的經唱聲漸漸地微弱下去,才慢慢地抬頭,但見佛祖法身已渺,而蓮座上卻跌坐一尊綠玉佛像,身披黃金袈裟,容貌頗似前一尊玉佛,只是已由立而改為坐姿。 
由於大家是親眼看見佛祖走進來坐下後再消失的,跌坐的姿勢與現在的玉佛一般無二,他們也相信這真是佛祖再度重返了。 
而且每一個人也領到了聖水,那是在聖僧的座前的一口玉缽中盛出,那口玉缽只有尋常的飯碗大小,用玉勺舀出一盅盅的聖水,居然能源源不絕,這也是使人衷心信服的原因。 
聖水有一股檀香的香味,人口清甜,服下後使人精神立爽,通體舒坦,據說有不少人身有痼疾,也經此一劑而愈的,那天有幾萬人領受到了聖水,沒去的人真是跳腳後悔,痛失佛緣,因為到了最後一個人時,缽中的聖水恰好舀盡,這證明了佛法是萬能的。 
於是聖光寺的玉佛失蹤與復現。形成了兩樁神跡,使得聖光寺的聲譽更隆了。而玉佛換了個樣子,也就成了另一項奇跡,眾人都當做故事在說著。 
這件事在梅玉等人是十分清楚內情的,玉佛已經換了一尊,那尊立像是被人用妖術手法偷走的,這尊坐像也由韓玉玲用白蓮教的手法安放回去,施障眼法時用了迷香,但立刻再把解藥和一些補氣的藥散化在聖水中,給那些信徒們服下,使他們沒有受迷後不適的現象。 
這一切都是人為的,但是做得很機密,連一些寺內的高僧都瞞過了,因為這一次佛祖顯聖,把氣氛培養得莊嚴肅穆,使人不得不相信。 
只有幾個人知道是假的,但是其中的一個卻引起了梅玉等人的注意。 
那是寺中的雜工道人梅山。 
梅山是漢人,早年經商來此,在此地成了家,就一直留了下來,他本來家道小康,做著生意,可是因為好賭,又因為手氣不佳,把一份家當輸掉了,老婆也死了,落得替人幫傭為生。 
因為他既通漢語,又通暹、苗語,人又靈活,所以被聖光寺雇來打雜,雖是雜工道人,卻是個領班頭兒,管理著百來名火工、道人。 
第一次佛像失蹤,他極力向人鼓吹神跡,但是這一次佛像神歸,他卻四處向人說是假的,是人為的騙局! 
梅玉早就在注意寺內各種人等,布下了廣大的眼線,梅山還沒有向幾個人道及,梅玉已經找到了他,派了幾個親兵把他架來衙門中,開口向他笑著道:「本帥十分失禮,竟然還有一位本家的江湖前輩在此,一向有失問候,請前輩多擔待。」 
話說得十分客氣,禮貌上也不差,居然還拱手作禮,梅山慌忙跪下道:「元帥,不敢當,折殺小人了,小人只是一個粗使工人,當不起元帥的稱呼。」 
梅玉笑道:「梅山爺,我如此以禮相待,你再要裝蒜,可是太不自惜身份了。」 
梅山連連叩頭道:「元帥,小的實在不明白元帥是什麼意思……」 
梅玉神色一寒道:「梅山,你能說了這番話,可見你早已明白本帥的意思,不過你既然要裝,本帥也不在乎,這是你自己給臉不要臉,來人哪!好好地款待他一下。」 
一名親兵上前,劈頭先淋下一碗狗血,另外兩人上前,一人一隻腳踩住了他的兩邊肩膀,跟著一人上前,壓坐在他雙腿上,將他緊緊地俯貼在地上,第四人卻突地抽出了一支匕首,深深的一刀插人了他的大腿,翻手一挑,一塊肉已剜了出來,血湧如泉。 
梅山像殺豬般地叫了起來,可是一個布團放進他的口中,梅玉冷冷地道:「梅山,本帥知道你會行法熬刑,所以先用黑狗血破了你的法,你有本事能撐到一條腿上的肉剮完,本帥就相信你是冤枉的,你若是想招,就把頭點幾下,否則你就咬牙熬下去好了。」 
梅山熬到第三片肉被挑起時,將頭連點,梅玉吩咐停刑,而且立刻為他止血鎮痛,然後才道:「梅山,本帥絕不會冤枉你,甚至於已經抓到你昨夜偷偷與人約會,所以你在招供時,最好不要再有所隱瞞,否則本帥會一直剮下去,割光你身上最後一塊肉。」 
梅山像一灘爛泥般地癱在地上,終於一五一十地招了出來,他的確是白蓮教徒,不過目前已改稱為萬方教,教主叫易天方,是白蓮傳人,早年就來西南夷境,深居在三花苗洞之中,聚集了一大批的人,準備有所作為。 
聖光寺的玉佛是梅山設計弄走的,聖光寺中,他還有幾個同黨,大部分是他所屬下的火工、道人。 
萬方教原本在暹羅已經有了些地盤,像以花腳苗為主的三花苗洞,已經全是他們的勢力。 
沒想到聖光寺總寺會遷來此地,限制了他們的發展,所以才玩出了那一手,使玉佛遁形,原意是想讓玉佛在萬方教中再神跡般地出現,此舉必可打擊聖光寺的威望,增加萬方教的聲勢。 
哪知道聖光寺棋高一著,搶先來了一著玉佛返寺。梅山因為尚未得到教主易天方的進一步指示,所以只能在私下散佈傳言,說重返的玉佛是假的。 
他昨夜確曾跟幾個人偷偷地聚會,商討如何進行下一步的工作,哪知已被梅玉派人看在眼中,而且先期把幾個同黨都抓住了,那些人也都已招供了,只不過他們的地位沒他重要,知道的沒他多而已。 
梅山招得雖然不少,但仍是不夠詳細,韓玉玲姐妹是白蓮教的嫡系遺傳,但是久已停止活動,也不知道有易天方這樣一位同門。因為她們的祖父韓山重授徒很多,到她們父親韓林兒手上時,偏重於召集人馬,擴充武力,把教務給放棄了。她們後來接手萬蠱門,成為苗疆的總降頭師,也沒有在白蓮教方面多作發展,只不過她們手中還有著正籍符錄和鎮教符令玉蓮令而已。 
關於花腳苗,她們也不太清楚,因為這一支苗人從不練蠱,沒有降頭師,也不服她們管轄,族長應瓊花是傳統的女性首領,聽說招了個漢人,在她那一族中行漢化,十分文明,族人也有數萬人,是苗疆一個大族。他們生活在暹羅北部的山區中,佔地很大,自成一片勢力,連暹羅王都管不到他們去。 
萬方教的總壇萬方山莊,就在花腳苗之中,易天方的兒子易小甫就被族長應瓊花招贅為夫,雙方關係十分密切,花腳苗能有今日的文明,萬方教出力不少,而萬方教的實力也因花腳苗而壯大。 
梅玉問知了詳情之後,倒是著實傷了一番腦筋,他為建文帝著想,以為暹羅便於控制,哪知道這裡竟然存在著一股強大的對手勢力。 
為了使這個結義大哥能安穩地坐鎮西南,萬方教自然是必須敉平的,但是用什麼名義呢? 
白蓮教餘孽是必須消除的,這對朝廷是可以交代了,但是韓家姐妹與白蓮教的關係更深,不能在這方面做文章。其次是他們盜去王佛,也是一項罪名,但是梅玉自作聰明,安排了一手王佛歸寺的公開神跡,現在玉佛已安然地在聖光寺中享受香火了,總不能打自己嘴巴再以玉佛被竊的理由去追究了。 
一切公開派兵征討的原因都不存在,但又不能白白地放過萬方教,最後還是韓家姐妹來解決問題。 
她們是白蓮教正宗,卻有人以白蓮教的手法來惹是生非,她們倒是名正言順的可以清理門戶,追究叛徒。 
於是一群人在韓氏姐妹的率領下出發了。 
韓氏姐妹是原來面目,梅玉與方天傑則化裝成兩個粗漢,姚秀姑和李珠則裝得年紀稍大,稱是白蓮教中的護法,他們是以白蓮教正統的身份去登門興師問罪。 
當然前後明暗,梅玉還派了一些呼應的人,聖光寺和暹羅王室也都派了一些護衛的人,喬裝前往接應,這一批明著的人在整個西南夷而言,都是極為重要的。 
花腳苗對外開放的一個市鎮叫花鎮,人口約莫有三百多,密密地集中在兩條街,一條東街,一條西街,鎮上有個小鎮官兒,是逼羅工委派的,專管地方一應事務。 
不過花鎮上經常有著上千的流動人口,大部分是做生意的,有運東西來賣的,也有收購山地土產的,使得這個市鎮很熱鬧,鎮口居然有了二十幾家客棧兼飯館。 
韓氏姐妹落腳在一家最大的客棧中,隨即四下打聽萬方山莊的情形,那自然是很引人注目的。 
可是先頭的人員已把萬方山莊的情形探清楚了,韓玉玲只是故作姿態而已,不過這番做作倒還是引起了迴響,立刻就有人前來探聽了。 
來人是個老婦人,帶了四名大漢,韓玉玲認得居然是前次漏網的金花門主段金花,立刻冷笑道:「好哇!你這老婆子原來逃到這裡來了,我們正在抓你呢!」 
段金花也頗為吃驚地道:「怎麼會是你們呢?你們來幹什麼?」 
韓金玲道:「聖光寺中玉佛失蹤,是有人用白蓮教手法搗鬼,我們當然要來查看一下。」 
「那又關你們什麼事?」 
「段老婆子,你少孤陋寡聞了,白蓮教的第七世主韓山童是我們祖父,我們姐妹倆是正宗白蓮教傳人,現在有人用本教手法在外惹事,我們該不該問?」 
「你胡說,易教主才是白蓮教正統,他是上代教主劉福通的嫡傳大弟子。」 
「什麼上代教主?那應該是我們的父親韓林,劉福通只是我父親的部屬而已,居然敢潛位稱教主。」 
「你們家的這本賬我理不清,我只問你們的來意,你們可是來討取玉佛的?」 
「討取玉佛只是一部分任務,我們主要是來找易天方。」 
「易教主有諭,要討取玉佛,除非是梅玉親自前來談判,否則一概不見。」 
韓玉玲臉色一沉道:「易天方敢對我搭這種臭架子,他是不要命了,你去告訴他,說王蓮神符在我手中,叫他來跪接神符。」 
「什麼是玉蓮神符?」 
「告訴你不會懂的,那是我白蓮教中最高鎮教符,就像帝皇的傳國玉璽一樣,沒有這個,他還稱什麼教主?」 
段金花一臉疑惑地走了,大概又過了兩個時辰,又有個三十來歲的青年男子來了,一抱拳道:「屬下易小甫,參見兩位公主。」 
韓金玲道:「你叫我什麼?」 
「公主,這是以舊日的關係而言,其實韓教主早已兵敗身故,二位的這個公主也不過是口頭上稱呼而已。」 
「混賬東西!居然敢如此反上,告訴你,我們擁有玉蓮符令,就是正統的教主。」 
她招招手,韓金玲取出一個錦盒,打開蓋子,裡面是一朵玉雕的蓮花。 
易小南看了一眼道:「這是什麼東西,我沒見過。」 
「你當然沒見過,可是你父親見過,他應該告訴你。」 
「家父說了,本教有一株鎮教之寶玉蓮花,久年失落在外,要本教子弟全心尋找,務必要收回來,既然在公主手中,即請賜還吧!」 
「什麼?易小甫,你要弄清楚,這是我家的傳家之寶,為什麼要還給你們?」 
「家父說了,兩位公主現在已經歸於梅國公,身為一品命婦,也不會對教務關心了,如果王蓮符令在二位手中,就請二位擲下,家父就把玉佛作為交換,家父有了符令之後,自當號召同 
門,光大本教。」 
「他當真以教主自居了?」 
「這倒不假,家父說了,二位雖是韓教主後人,但教主卻不是世襲的,敝師祖劉福通已是六傳教主,傳到家父則是七傳了。」 
「誰准許你們私相傳授的?」 
「這個就不清楚了,反正這也不關我的事。」 
「不關你的事?你不是白蓮弟子?」 
「我不是,我已人贅應氏為婿,現在是花腳苗的大祭師,是三花苗峒的九峒總護法,這次來只是代表家父來跟你們談談條件。」 
韓玉玲成竹在胸,冷冷地哼了一聲道:「你們的目的只是要收回玉蓮符令?」 
「是的,家父願意用玉佛來交換。」 
「聖光寺中已經有玉佛坐鎮了,我還要這尊玉佛幹嗎?」 
「公主,玉佛歸寺的手法大家都心照不宣了,可是我們如果把這一尊玉佛公開在人間展示,那又如何呢?」 
韓玉玲道:「那也沒什麼了不起,我們最多說跟聖光寺的前一尊玉佛很像而已,世上的佛像很多,每一尊都差不多的,你們能拿出一尊來,聖光寺就能拿出十尊來。」 
「哪有這麼多?」 
「聖光寺鑒於前失,已經著人前往中原,聘請巧匠搜求美玉,雕刻大大小小,各式的佛像多座,將來如果再遺失一尊,就搬一尊出來代替。」 
「這跟原來那一尊會相像嗎?」 
「為什麼要相像,佛祖如來法身千萬,並沒有固定於一相,所以你們拿去那一尊玉佛毫無用處,你想我會用玉蓮符令換回來嗎?」 
易小甫不由得呆了,他沒想到對方會來這一手的,頓了頓才道:「你們不肯交換也沒關係,反正我也見過玉蓮花是什麼樣子了,回去叫人照樣雕一朵就成了。」 
韓玉玲冷笑一聲道:「沒這麼容易,玉蓮符令為白蓮教鎮教之寶,豈是可以隨便偽造的?它有許多異征,你聽說過沒有?」 
「它有什麼異處?」 
「它能自動懲戒徒叛,為本教的家法之一。」 
捧著錦盒的韓金玲口中喃喃念了幾句咒語,那朵玉蓮忽地自動離盒飛起,發出五彩光華,罩向易小甫。 
易小市大驚失色,雙腳一頓,身上也湧出五色光霧,將人掩了起來,韓玉玲冷笑道:「這是本教最粗淺的遁法,想能逃過玉蓮符令中的誅血神刀,豈不是做夢嗎?只是要你回去通知你老子,才饒你一命,取你一臂為懲,你注意聽著,叫易天方從速前來領罪。」 
彩霧中聽得一聲痛呼,一條人影沖天而去,霧氣隨之消散,玉蓮花已安然飛返盒中,地上留著一條手臂,外面還裹著衣袖,正是易小甫身上穿著的,可知那條手臂也是他所留下的。 
方天傑詫然驚呼道:「真有這麼靈異嗎?」 
韓金玲笑道:「方兄太易受騙了,這不過是一點機巧,加上聯眼法而已,砍他手臂的是我袖中的飛力,不過混在一起施用,的確能使人防不勝防而已。」 
梅玉拍拍頸子笑道:「原來是唬人的,卻真把我給嚇著了,我還以為你們真有那個寶貝,隨時能取人腦袋呢,我以後可不敢惹你們生氣了。」 
大家調笑了一陣,專心等待易天方前來了,哪知道等了半天之後,卻見幾個官兵匆匆來了,那是暹羅王室派駐在此地的守軍,不過才幾十個人,領頭的那名軍官要請見王夫,方天傑只有挺身而出道:「什麼事?」 
那位軍官忙躬身道:「王夫!請快點退走吧,易小甫點齊了大批的苗兵,要來殺害各位!」 
方天傑一聽勃然大怒道:「什麼?他敢點苗人來殺我們,那不是要造反了,你們是幹什麼的!」 
「王夫請息怒,小的們仍在此鎮壓,也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小人這一標才四十五人,如何鎮得住數萬苗人,平時他們還守法,尚能圖個相安無事,現在鎮官正在交涉想壓住他們,不過易小甫是他們的總護法和大祭司,大概是擋不住的。」 
「他們想利用苗人作亂,那不是螳臂擋車嗎?」 
「是的,但是易小甫不會在乎的,死的是苗人,跟他沒有關係,萬方教的人都是惟恐天下不亂,王夫還是躲一下。」 
梅玉也道:「他們鼓動苗人起來倒是很討厭,我們先避一下吧,我不願意把軍隊開來,也是為了避免引起戰事。」 
大家急忙收拾了一下,正待出去,已經來不及了,前前後後,都被手握短刀的苗人圍住了,足足有幾百人之多,那名軍官連忙率同部屬前去交涉,片刻後回來道:「王夫,他們要抓走兩位公主。」 
方天傑怒道:「這還成話,殺!突圍出去。」 
那位軍官道:「王夫,他們的人太多……」 
「別怕人多,我們自然會有人接應的,立即突圍!」 
這些軍隊都是經過方天傑訓練的,也都知道方天傑治軍之嚴,軍令一下,不敢有違,領先殺了上去。 
這邊六個人也各執兵器隨上,展開了廝殺,這些苗人們武藝並不高,卻一個個悍不畏死,身受重傷了還死戰不退,倒是頗為討厭,幸好他們是在鬧市之中,兩邊都是房屋,苗人無法大批擁集,所以還能邊戰邊退,不過退出街口後,地方寬廣了,苗人也多了,密密重重地包圍住他們。 
抵擋不了多久,那三十多官兵已經被殺死了、大半,梅玉與方天傑和韓氏姐妹等人則因為身手矯疾,還能維持住不受傷而已。 
梅玉急道:「二位娘子,你們說有辦法對付群毆的,那就快拿出辦法來吧,再拖下去,大家都沒命了。」 
韓玉玲、金玲姐妹都嬌叱了一聲,把滿頭長髮搖散了開來,仗劍了幾下,然後張口一噴,一片血霧罩出,血霧只聞到腥風刺鼻,立見鬼影幢幢,瞅瞅撲人,那些鬼都是青面獠牙的惡鬼,惡鬼之後,則是大群的虎豹豺狼等惡獸吼聲連連,向著苗人衝撲而去。 
梅玉等人明知這是眼前的幻象,卻也嚇了一大跳,那些苗人則更不用說了,呼天號地,急奔著向後退去,在後面的人還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麼事,攔住去路不放,可是這批嚇昏了頭的苗人居然紅了眼,擺開兵器硬砍硬殺,變成了自相殘殺,糾纏了一刻時分,數千名包圍的苗人都退去了,卻遺下了數以百計的屍體,那都是被自己人殺死的。 
重圍退了,梅玉等人回到鎮上客棧中休息,韓氏姐妹卻是臉色蒼白,一進門就坐倒了下來。 
梅玉關心地道:「二位娘子施術很辛苦嗎?」 
韓金玲道:「這不是普通的障眼法,而是令我姐妹舌尖鮮血的化血神兵大法,那些虎豹惡鬼看似虛影,但卻真有傷人的能力,而且不畏雞狗等破解,乃我白蓮教最精華大法之一,施時十分耗人心力,所以能者無多,而且也不能輕易施術。」 
「有這麼神奇,難怪剛才有人在呼叫要快噴黑狗血,然後又有人叫狗血失效。」 
「我知道對方也是白蓮弟子,必擅破法之術,所以施出去的法,一定要他們破不了,叫他們知道誰才是白蓮正統,這易家父子簡直該死,竟然敢跟我來爭正。」 
韓金玲輕歎道:「姐姐,本教本無嫡庶之分,我們的先父韓林兒就有自稱教主過。」 
「可是傳教玉蓮符在我們手中,就輪不到這些雜種來稱尊,尤其是把花樣耍到我跟前來了。」 
「姐姐,傳教玉符雖然在我們手中,可是我們自己不去開展教務,倒是不能禁止別人去開展。」 
韓玉玲莊容道:「妹妹,當初我也問過你,要不要把白蓮教發展開來,你自己也拒絕了,情願棲身在苗疆擔任總降頭師和萬蠱門主,那是為了什麼?」 
韓金玲結結巴巴的無法回答,韓玉玲卻坦然地道:「在爺面前,沒什麼好隱瞞的,我們都不願將白蓮教發展下去,就是因為我們知道白蓮教的一切都很邪惡,都是違背正理人道的。」 
韓金玲道:「那可是我們祖上所遺……」 
「祖上所遺未必就是好的,對的,我們既已知道它的邪惡而鄙棄它,就該阻止別的人也去利用它。」 
韓金玲終於在姐姐的正言下低了頭,倒是梅玉鼓掌道:「說得好,大義凜然,擲地有聲。玉玲,你若是立朝為言官,必然會使奸佞絕跡,朝堂為之一清。」 
韓玉玲笑笑道:「永樂帝察事聖明,再加上鄭三寶兼了錦衣衛,專事肅清吏治,朝上已經沒有一個奸臣了。」 
梅玉一歎道:「這倒也說得是,我在邊廷多年,聽說朝中的情形,無權臣,無桀臣,無佞臣,吏治大清,一片昇平氣象,的確是比大哥理國時強得多了。」 
韓玉玲道:「無權臣,無佞臣是可以說的,無桀臣卻還難說,國公親王中身擁重兵的,對皇帝老子還是不太買賬,皇帝也不敢過於刺激他們,像雲南的沐王爺,還有爺這位汝國公,西南都護使,皇帝可不是真心的信賴你們,喜歡你們,只不過在無可奈何之下討好你們而已。」 
說得梅玉哈哈大笑起來,他的身世特殊,遭遇特殊,所以地位也特殊,對皇帝是沒有多少敬意,所以也不在意這種大不敬的言詞,這也不是自今日開始,遠在建文為帝王時,他對大哥雖然尊敬和忠心,卻只是一種手足般的感情,始終沒把建文當皇帝。 
話題再回到目前的難題上,梅玉歎了口氣道:「那個易小甫居然敢用苗人來對付我們,倒是大出我意外,看樣子我是該把部隊開來了。」 
韓玉玲道:「爺若是用武力去殺,未免太傷天和了,九黎峒的花腳苗有幾萬人呢,爺難道能把他們都殺光。」 
「沒有這麼嚴重吧,今天才殺了幾個人,就把上千人都嚇跑了。」 
韓玉玲輕歎道:「爺,花腳苗悍勇好鬥,泯不畏死,今天是利用鬼神才把他們嚇退的,若是對面交鋒,他們每人都能拼戰到死,連十歲以上的小童都不會例外。」 
梅玉皺眉道:「那不是很討厭嘛!在大哥的治下有這麼一股生苗,豈不是十分危險的事。娘子,你能不能再施幾次法,把他們徹底收眼下來。」 
韓玉玲苦笑道:「我的法施為一次,需要歇息七天才能復原,何況還不一定真能見效,因為對方也是白蓮教弟子,一樣會施法行術,驅他們拚命的。」 
「那要怎麼辦呢?除了硬殺硬砍之外,幾乎別無他策了。對了,我可以用火藥,鄭和從船上卸了幾門大炮給我,架起炮來轟,不怕他們頑抗了。」 
韓玉玲一笑道:「那固然是個辦法,但是殺孽太重,不若妾身的辦法好。」 
「娘子要採用什麼手段?」 
「爺別忘了,妾身姐妹苗疆降頭師和萬蠱門主。」 
「你的意思是用蠱?花腳苗中無人練蠱,不是你們的治下,對他們用蠱有用嗎?」 
「花腳苗不練蠱,並不表示不怕蠱,蠱術的施為是不限對象的,妾身只要弄點蠱去治治他們,管保他們會乖乖就範。」 
「那就請娘子大小施為吧!」 
「不勞爺的吩咐,妾身已經施為了,剛才在決鬥時,我們已經放出了金花蠱。」 
「什麼是金花蠱?」 
「金花蠱是妾身最新研製的蠱,專門對付花門人之用,也是段金花解不了的蠱,上次進剿金花門,段金花逃逸無蹤,妾身想到她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所以特地練了這種蠱,準備她哪一天死灰復燃,想東山再起時,就用來對付她。因此,前天看到她之後,妾身已準備妥當了。」 
「這金花蠱很厲害嗎?」 
「很厲害,蠱蟲很小,很能隨風擴散,為人呼吸人肺後,潛伏髒內,當時毫無感覺,但只要妾身吹起一種特製的蘆竹哨聲,立刻發作,嚙食內腑,使人疼痛難熬。」 
「這太厲害了,一次可以散播多少?」 
「一次可及十里範圍。」 
「那不是每個人都要波及了?」 
「是的,不過我們自己備有解藥,把藥散化在水中,立即飲下即止,妾身這就去準備解藥,叫人傳話出去,只要感到胸腹疼痛者,立刻來飲水止痛,可是那些苗人可沒有這麼幸運了,可以逼他們投降。」 
梅玉聽說有如此神效,倒是興奮無比,立刻叫方天傑命人去準備了。 
兩個時辰後,韓玉玲和韓金玲吹起了蘆笛,其聲清悅,傳佈很遠,沒有多久,就聽得了一片呻吟喊痛之聲,方天傑早已命店家和士兵們四出通知,而且也備妥了兩缸藥水,來人就灌下一碗,疼痛立止,叩拜而去。 
來求治的也有一些花腳苗人,為數不多,是花腳族苗在鎮上作耳目的。 
這些人能說漢語,在鎮上作各種營生,兼為族中通消息,他們的身份其實早已暴露了,可是梅玉和方天傑裝做不知道,照樣給她們治療,而且借他們的口,把消息傳到苗寨,說那天來犯的苗人,都中了這種金花蠱,而且這種蠱還會擴散傳染,一天之內,就能染及身邊的人。 
沒有多久,苗寨中已經動盪不安了,他們雖然還沒有感到內臟疼痛,都已開始疑神疑鬼了。 
第二天,開來了兩標軍隊,一支是暹宮的御林軍,那是女王萬麗妹心繫王夫方天傑的安全,派了一標人馬前來接應護衛,另一標人馬則是聖僧朱允炊派來的衛隊,由李珠率領,進剿方山莊。 
這兩標人合起來約有兩千人,雖然並不多,但是甲冑鮮明,訓練有素,武器精良,堪稱鐵甲雄獅。 
有了這兩標人馬,軍容更盛,於是擊鼓出發,直搗苗寨而去,前面則是韓氏姐妹,吹奏著那種追魂的蘆笛,一直來到苗寨前停下了。 
苗寨在山上,山路口通道上建了一座石堡,扼守山道,倒是十分險要。 
可是此刻堡門緊閉,堡上卻一個人都沒有,梅玉著人喊了一陣話,仍然沒有回應,梅玉火了,吩咐架起炮轟門。 
那是幾門用馬匹拖拉的小鋼炮,射程並不遠,可是爆炸力很大,專門對付敵方的衝鋒騎陣之用,此刻用來轟炸堡門立威,倒是十分見效,轟轟轟幾聲之後,木條密排成的厚門上已經被轟穿了幾個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