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奇崛、雲飄鶴慘叫聲中,冷汗浸出,心下大海難堪:
「有此異樣,顯是練『玄黃功』之故。那老者如此害人,只恨自己求功心切,處處以君子之心度人了。那老者這般可惡,百般戲弄折磨我們,將死尚不知是何道理,此中大恨,何能道盡!」
二人折騰多時,一個時辰過後,那諸多苦楚竟是無形民散。其苦一去,二人又覺氣力較前大為增進,四肢百骸尤是舒泰無比。
二人精神大震,不知所以,隱覺此中更是玄妙。
文奇崛心下一動,揣測道:
「玄黃功』諸多怪疑,可是練成一式,定要歷此一難?」
「此功尚有八式,我們還要生受八次不成?」
雲飄鶴知已功力有進,驚喜之下,卻是笑道:
「兄弟,愚兄已是大受其益,自不疑它了。練就如此奇功,仗此鏟奸除惡,拯救武林,既是百次之苦,愚兄亦是甘受。」
文奇崛聽此頜首。二人再不多言,又觀其壁上,依法習練『玄黃功』第二式「女蝸補天」。
此式練過,二人又是腹中裂痛,卻比先前為烈。二人苦苦熬過,自不稍待,接著練那第三式「帝殺嗤尤」。
他們不懼死痛,這般練下,七天過後,竟又練完了第四式「界射十日」,第五式「鯨竊息壤」,第六式「禹化為熊」。第七式「精衛填海」,第八式「刑天爭神」。
二人練就八式,見那第九式名為「舞一而足」,俱是搖頭。
雲飄鶴動問道:「此式稱謂玄奧;兄弟可知其意?」
文奇崛思之片刻,口道:
「促乃古代傳說中的一種奇異怪獸,似龍,惟有一足。
好在此功九式,皆是以遠占神話名之,自不必烙求其意,我們依法而練就是了。」
二人照壁習練,頓覺此式招式繁複,氣運異他,遠比先前八式難練之至。他們自不畏苦;一想此式一就,便可大功告成,行走天下,尤覺鬥志健旺,信心十足。這般耗時三日,他們自覺習練已熟,索性委坐於地,靜待那最後一次的奇痛來臨。
他們久等不覺有恙,頗以為怪。乃至過了一日,疼痛尤是沒有發作,他們心廠納罕,相顧夫色。
又奇崛對雲飄鶴道:「大哥,莫非練至此節,大功告成,我們就不用受那劇痛之苦了?」
雲飄鶴疑雲便重,回道:
「玄黃功』處處古怪,我們何不試上一試。」
他身形不動,對準遠處石壁,出手遙擊,一擊之下,卻見那石壁紋絲不動,竟是全然不見功效!
文奇崛見之又驚。雲飄鶴失聲道:
「兄弟,我的功力已是大不如前,這是怎麼了?」
文奇崛起身上前,急切道:
「大哥,你再試試看。」
雲飄鶴又是猛擊幾掌,一如前狀。他如受重擊,一下跳起,竟是雙手抓住文奇崛的雙肩搖道:
「兄弟,我們上當了!
文奇崛雙目駭直,許久才反應過來。他急不可待,也是出手拍向石壁,哪料如此相擊,直如泥手如海,微風過淨,亦是毫無反響。
文奇崛一瞬之間,頭腦轟響;縱是不練這「玄黃功」,以己之力,這般重手,那石壁當也碎其一洞,搖上幾搖,眼下這等結果,非是「玄黃功」一無有成,就連自己先前的一身功力,竟也全失!
轉眼之間,這般巨變,文奇崛怔怔呆呆,疑是人夢。
他自擂雙手,又細細撫摸,癡癡道:
「笑話!全是笑話!我文奇崛怎會全無功力,鬥雞不能?」
他又擊幾下石壁,忽哈哈一笑:
「大哥,你太多心了。我們打它不得,定是這石壁硬異常。你若不信,你接我一拳,不就行了嗎?」
雲飄鶴見他踉蹌走來,自知文奇崛受此重創,一時承受不住,方變得這番模樣。雲飄鶴心境和他一無二致,今見他如此,強自打起精神,忍痛道:
「兄弟,我們是多心了。『玄黃功』非同小可,我們不知它奧妙所在,豈可灰心喪氣了」
他見文奇崛如是未覺,仍是抓住他手,讓他一揍,雲飄鶴心下大傷,哀道:
「兄弟,你怎麼了』兄弟,大哥的話你也不聽了?」
文奇崛忽然把手停住,一頓之下,他猛然抱住雲飄鶴,哭道:
「大哥,我們全完了!大哥,我們什麼也於不成了!」
他發聲而哭,雲飄鶴心如刀絞,亦是再忍不住。他們抱在一處,哭作一團。
不知何時,二人淚似哭干,頭裂目眩,百骸如空。他們對望一眼,忽又齊發苦笑。
文奇崛哺哺道:
「大哥,小弟什麼都明白了,你呢?」
雲飄鶴怔怔道:
「兄弟,愚兄什麼也不想明白了。」
文奇崛咧嘴欲笑,卻發不出聲來。他目中若空,平平道:
「小弟真的明白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天意,都是報應。小弟殺人逾百,己遭天遣,罪不可想,小弟卻想就此悔過,輕輕了斷,真是太傻。」
雲飄鶴黯然神傷,搖頭道:
「兄弟如此說來,愚兄替天行道,更沒做過虧心之事,今番這樣,也是報應嗎?」
文奇崛漠然接道:
「古人云『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以愚兄遭遇看來,那實是妄語鬼話。天意或許本就是惡,至於那善字,當是人為自欺,純屬騙人。」
雲飄鶴憤然罵道:
「蒼天無限,何等不公!惡人當道,大不滅他,反是幫他,似我等之人,拯救大下之舉,滿懷正義之心,全是錯了嗎7」
文奇崛見雲飄鶴罵不絕口,苦笑道:
「大哥枉用氣力,卻不如我們兄弟喝上幾杯,大醉一場。想我們一醉七日,全然不覺,真是好極!小弟今日已知酒的妙處,從今往後;小弟決心,做個真正的酒鬼,陪伴大哥天天狂飲,爛醉如泥,豈不是好?」
二人縱聲大笑,攜手回到外面酒罐跟前。他們待見罐底尚有「玄黃酒」,面上俱是一動。
他們舉著酒罐,輪流喝著。那諸多穢物,卻是如視未見。不消多時,酒罐見底,文奇崛把它摔在地L,立有一聲炸響,其聲如雷,在洞中滾來滾去。
二人靜靜聽那響聲,不發一言。直待那聲響全然消逝,二人方喘出氣來。
文奇崛道:
「大哥,你沒醉吧?」
雲飄鶴道:
「兄弟,你也沒醉?」
文奇崛自覺渾然無事,惑道:
「大哥酒量過人,如許些酒,自是少了。小弟不勝酒力,焉能如此?小弟今日求醉,也是不能了!」
雲飄鶴似被點醒,擊手道:
「這就怪了。那日愚兄無奈喝此,沒喝許多便人事不知,方才愚兄喝的並不為少,這會竟一無所覺,豈不咄咄怪事!」
二人深知有異,一時凝重起來。再想自己已然練過「玄黃功」,只有此節和前日不同,莫非正因此故,自己才飲而不醉?
不醉之下,二人馬上思及武功盡失之事,心道:
「前番飲而即醉,後是功失;今日功夫不醉,可又是什麼徵兆?……難到,我們若再去習練『玄黃功』,失去的武功又會回轉嗎?」
他們據此推測,自覺心頭一亮,怦然大動。他們對視一眼,文奇崛微微一笑,自嘲道:
「欲醉不能,小弟命苦如此,只好又要習練『玄黃功』,聊以解憂。大哥可願陪伴小弟嗎?」
雲飄鶴會心一笑,道:
「酒已全於,愚見自也想讓小弟相陪,做那解憂之事。
小弟先行說出,愚兄卻是不領小弟的人情了,哪有不應之理?」
二人又是大笑。他們攜手回歸壁前,重又練起「玄黃功」。一式「盤古開大」練過,二人立覺體內漸生氣浪,如蛇湧動。他們狂喜之下,自知功力已見復回,不覺更加謹慎。一待那腹痛重又降臨,他們再不為苦,挨過之後,接著再練。如此又費七日,前八式俱已練完。
二人這等時候,想起前番之變,均是不寒而慄。他們默望第九式「要一而足」,終不敢貿然再練。
文奇崛道:
「我們功力失而復得,多是後喝的『玄黃功』之效。這裡已無酒可覓,若是貪求全功,只怕又要重蹈覆轍,再無繞幸之理。我們就此罷手,大哥以為如何了」
雲飄鶴亦是此想,連連點頭,口道:
「貪多務得,知足常樂,我們絕處逢生,是該收手了。」
文奇崛長歎一聲,憾道:
「話雖如此,我們未獲全功,終是可惜。我們當把這八式演練純熟,精而再精,或能聊補此中缺爾。」
雲飄鶴聽此頜首,亦是一歎。
一月之後,二人已將『玄黃功』前八式演練數遍,自知再無機漏,精上加精。奇的是那練過一式便覺腹痛的怪事,竟是每每重統一次,痛即有減,至此已然全無了。
此刻,他們站立壁前,面對第九式「愛一而足」,雲奇崛道:
「我們在此已近四十九日,不想只是練就前八式而。
今日思及那老者之言,真是慚愧。」
雲飄鶴道:
「我們重仟在身,自不能在此久留,我們可把九式功法記在心中,他日有暇,無牽無掛,再練不遲。」
他們對壁默念,直待把九武功法倒背如流,爛記於心,方是停下。雲飄鶴抬腳欲走,卻聽文奇崛追:「大哥且慢。『玄黃功』如此怪異,我們有此繞幸,若是他人無意到此。照壁習練,只怕是禍非福了。我們不如將石壁毀去,也好令人免受其害。」
他道此出手,猛擊石壁,頓見氣浪排空,光湧急嘯,宏光滿洞。文奇崛暗喜「玄黃功」
厲害如廝,心下一暢,萬不想宏光過後,壁上擊出的大洞之中,裡面竟是傳出一聲驚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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