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山月將碧玉鳳凰從盒中取出,觸手冰涼,立有一股寒意透人肌骨,好像是抓住了一塊寒冰。
田畹華笑道:「大俠此刻有什麼感覺?」
關山月照實說道:「冷……」
田畹華笑道:「真的冷嗎?」
關山月覺得她這一問很奇怪,正想答話時,突然感到體內衝出一股陽和之氣,那冰冷的感覺立刻一掃而空……
田畹華看著他臉上的神色,微微一笑道:「現在可是不覺得冷了?」
關山月驚奇萬分地道:「是啊!剛才我還感到寒冷澈骨,怎麼一轉眼就暖和起來了,就是用火來燒,也不應該變得這麼快!」
田畹華笑道:「這就是它的靈氣與你相通了,當你感到寒冷時,它立刻使你溫暖,相反地在你炎熱時,它又能使他涼爽,所以佩著它在身上,就可以寒暑不侵,水火不懼,使你永遠處在安全與舒暢之中。」
關山月不禁把玩著碧玉鳳凰笑道:「真想不到這小小的玩意兒會有這麼神妙的靈效,既是這樣一件奇珍,人們應經常佩著它才對,為什麼要用木盒裝起來?」
田畹華笑道:「碧玉鳳凰雖然是當世奇珍,聽說它原是當今皇上賜給一個愛妃,那愛妃不幸逝世,大內就此殉葬,我輾轉得到消息,才派人去取了來,不想動腦筋的人大有人在,更不想會因此將大俠引了來……」
關山月一歎道:「我只是剛巧坐上了那條船,心中並不想得到它……」
田畹華道:「一飲一啄都是緣份,大俠不想得到它,它卻偏偏會落到大俠手中,我本來也無意相讓,可是大俠藉著它避過沈君亮一掌後,我才明白寶物自能擇主.得失天定,因此也不敢再與大俠爭奪了……」
關山月連忙道:「此物既為貴莊捷足先得,我怎敢掠人之成……」
田畹華笑笑道:「大俠又來了,它既與大俠的神氣相通,那些神效在別人身上就沒有作用了,非其主而得之,反致其禍,大俠就不必推辭了!大俠若不信,我們再作個試驗……」
說著伸出一個指頭,在口中咬了一下,立刻有殷紅的血流出,關山月莫名其妙,田畹華卻道:「請大俠將碧玉鳳凰交給我!」
關山月連忙遞了過去,田畹華將傷處貼緊碧玉鳳凰身上,那鮮血仍是不斷地流出來,將鳳玉也染紅了。
田畹華蹙著眉尖道:「大俠可願幫我一個小忙,替我將傷處治好?」
關山月連忙道:「自然可以,但不知要如何幫法?」
一言甫畢,那碧玉鳳凰身上立刻發出一陣毫光,沾染在上面的鮮血,居然自動地由傷口倒流進去了。
片刻之後,田畹華放下碧玉鳳凰,伸出指尖,那咬破的地方已經血漬乾涸,只留下一個小小的破痕!
關山月大惑不懈,田畹華卻含笑說道:「大俠心念所及,碧玉鳳凰立生感應,除了死人無法救活,小小的一點皮傷,不勞大俠動手,它已代為治好了!」
關山月又拿起碧玉鳳凰鑒賞了一下歎道:「我真想不到……」
田畹華微笑道:「大俠將它帶在身邊,想不到的奇跡還多著呢,不過大俠也看見了,除了你之外,它對別人不會有用!」
關山月也無法不信了,只是有點不好意思道:「貴莊為了它犧牲了很多性命,水道盟主商仁為了它也喪失了幾十名部下,我卻無功而受惠……」
田畹華正色道:「由此可見自有定數,任何人都強求不來的!」
關山月摩挲著碧玉鳳凰道:「我第一次摸到它的時候,怎麼會那麼冷?」
田畹華道:「它的前主是那個皇宮中死去的妃子,伴著一個死人,它自然是冷的,換了活的主人,它就變溫暖了……」
關山月想了一下才歎道:「不管它有多少靈效,到底無法保佑它的主人不死!」
田畹華失笑道:「生死乃天心所在,任何寶貝都無法逆天而行,假如它能保佑人不死,那它的第一任主人魯班先生今天還活在世上,這碧玉鳳凰也不會易主到大俠手中了,五穀雜糧原為充飢果腹而生,可是吃一頓也不能當飽一輩子……」
關山月訕然一笑道:「莊主高論極是,我也不過是一時沒有想通,它能保佑一個人平平安安地活一輩子,也算是很不容易了,怎能夠對它作更多的要求……」
田畹華微笑道:「大俠想通這一點就好了.不過我要提醒大俠一句,它只能在無形中保護你,真到有人用刀子砍過來,除非是剛好砍在它的身上,那自然沒有關係,要是砍在其他的地方,一樣能送了你的命,大俠可不能太信賴它!」
關山月一怔道:「莊主這話是什麼意思?」
田畹華笑笑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大俠身擁此等異寶,難保不受人凱覦,所以大俠可能會為了它而招致許多麻煩……」
關山月豪聲大笑道:「就是它不在我身邊,我的麻煩也不少,一個江湖人,只能有兩種立場,非正即邪,正邪不能相容,殺伐爭鬥是免不了的事,我憑著良心做事,盡我的能力,去伸張正義,生死之事.從來沒有放在心上,自然也不會去顧慮那麼多了……」
田畹華一歎道:「天生奇珍,必有德者居之,冥冥中安排大俠為碧玉鳳凰的得主,恐怕就是要它為大俠留此有用之身,替天下做更多的好事!」
關山月被她誇獎得有點不好意思,忙又轉變話題道:「莊主不是說要我幫助治療傷勢……」
田畹華臉色微紅道:「是的!假如大俠能屈駕幾天的話……」
關山月略一沉吟道;「我身上的事情很多,也很急,不過莊主之傷是為了救我所致,無論如何也要為莊主效一點勞以表微衷……」
田畹華低下頭道:「一點皮肉之傷,靠著碧玉鳳凰之功,片刻即可痊癒,可是我受的內傷,恐怕要十天才可以收效……」
關山月一怔道:「十天?要這麼久?」
田畹華抬起頭道:「大俠如感到不方便,也就算了,我自己加意調息也可以復原,只不過多費一點時間罷了……」
關山月感到十分為難,他急於到溫嬌那裡去看看李塞鴻與溫嬌之間的糾紛是如何解決的……
現在已經耽誤了,要是再躲擱十天,實在是等不及,可是剛才已經答應了人家,而且還說得那麼好聽……
雖然田畹華並不堅持需要自己的幫助,可是她的傷是因為自己而起的,無論如何也不好意思拒絕她的……
這時剛好玉芳端了一個食盒進來,見到他愁眉不展的樣子,乃將食盒放在桌上,笑嘻嘻地問道:「關大俠,你得到了碧玉鳳凰,還有什麼難題不能解決!」
田畹華連忙向她斥責地說道:「玉芳!你少嚕嗦!」
玉芳微笑道:「婢子用盡心思,燒了幾樣拿手好菜,準備請關大俠品嚐一番,他這個食不下嚥的樣子,豈不是令婢子太失望了,關大俠,你到底有什麼事不開心……」
關山月苦笑一聲道:「其實也沒有什麼,貴莊主為了救我而受傷……」
玉芳笑道:「這還不簡單,你可以利用碧玉鳳凰幫莊主治傷!」
關山月歎道:「這一點我當然是義不容辭,可是身上的事情很急,實在不能耽擱十天之久,是以感到為難……」
玉芳一眨眼道:「誰講要十天,兩個晚上就夠了……」
關山月一怔,睜大了眼睛,田畹華卻喝道:「玉芳!你又在作死了,那絕對不行……」
說完又對關山月道:「關大俠!我沒有說謊,要使我的內傷痊癒,十天是不夠的,不過可以幫助我歸經順氣,使我能在兩個月內,利用自修的方法慢慢復原,這比我一個人單獨行起來,已經提早了四個月……」
玉芳笑了一下道:「可是有速成的方法,兩夜即可完全康復……」
田畹華莊容道:「不行,那個方法太侮辱關大俠了,而且我也不能把那種形相落入關大俠的眼中,你別忘了我是一個孀婦……」
玉芳道:「關大俠是正人君子,自然會諒解您的,至於第二點理由更不足論了,您居孀在心喪,向來不拘形式……」
關山月卻精神一振道:「假如只有兩夜的時間能使莊主痊癒,我……」
田畹華搖搖頭道:「關大俠,這不行的,我已經是落溷殘花……」
玉芳卻莊容正色,道,「莊主!您不要這樣說,您是個節勵冰霜的貞女,這從您對那個沈君亮的態度上已經可以看出來了,關大俠是個守正不阿的君子……」
田畹華也莊容道:「正因為關大俠是個真正君子,我才不敢那樣做!」
玉芳呆了一呆道:「那也隨便您了,不過婢子有句不中聽的話要奉達莊主,您受傷的事已經傳遍全莊,一兩天或許他們不敢蠢動,時日一久,難保他們不出問題!您得力的人又不多,真要鬧起來,那可是大問題……」
田畹華神色一沉道:「他們敢!」
玉芳輕歎一聲道:「他們都是些無惡不作的亡命之徒,有什麼不敢的,您能鎮壓住他們還好點,光靠婢子與秦老頭兒……」
田畹華擺擺手道:「不要說了,我不相信他們有這個膽子!」
玉芳歎了一口氣道:「好吧!反正婢子已經盡到心了,真到那個時候,婢子最多拚上一命.以報莊主的教養之恩……」
關山月實在忍不住了道:「莊主照這樣說來,我就是留在這兒十天,對你的幫助也不大,而且還會給你引來許多麻煩……」
田畹華擺擺手道:「事情沒這麼嚴重,你別信玉芳危言聳聽……」
關山月搖搖頭道:「我相信玉芳姑娘說的是真活,歷魔山莊中收容的都是窮凶極惡之輩,他們只是為情勢所逼,並末甘心留此!」
田畹華連忙道:「他們真敢背叛我,我自有應付之策!」
玉芳正色道:「背叛你或許不敢,假如他們利用這個機會逃離山莊為惡人間,那個禍患就大了,您又不能出去一個個抓他們回來!」
關山月急了道:「這話不錯.而且這事如能縮短時日,這對我也大有方便……」
玉芳連忙道:「莊主!您看關大俠都答應了,您何必還堅持呢!我相信只要大家的心術端正,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田畹華歎一聲道:「關大俠在紅粉六厲的風月陣中都能闖得過來,不會有什麼問題的,我是擔心我自己萬一守不住……」
玉芳湊在她耳邊低語幾句,田畹華紅著臉笑罵道:「混賬!
那更不成體統了!」
玉芳也紅著臉微笑道:「這算不了什麼,您平時還不是拿婢子……」
田畹華立刻叫道:「你敢再說!」
玉芳笑道:「婢子不說了,這只是有備無患,莊主,我看,事不宜遲,從今晚就開始吧,您先去準備一下,由婢子慢慢對關大俠解釋,莊主,您就去吧,婢子侍候關大俠用過了酒菜之後,就陪他前來……」
田畹華還在猶豫,當不住玉芳一再催促,才慢慢地起身,臉色桃紅,目中隱隱含著一片淚光,低聲道:「關大俠!非是妾身不顧廉恥,對大俠作此非分之請,實在也是情勢所逼,玉芳的話提醒了我,假如讓莊上的那批惡人逃了出去,則不但有失先夫之濟世本意,而造成人間的禍害了……」
關山月自然不懂她說些什麼,可是他對玉芳提出的警告倒是認為頗為嚴重,厲魔山莊的那些人他已見識過一些……
可是當他開口有欲所言時,田畹華已飄身離去道:「由玉芳慢慢告訴大俠吧!」
輕輕一閃,人已到了屋後,關山月莫盼其妙地坐下來,準備聽玉芳作何解釋,誰知玉芳只是打開食盒道:「關大俠請用酒菜!」
關山月腹中立刻感到飢腸轆轆,他不知道自己通過亡魂三界時一共費了多少時間,但是他明白自己有很久沒吃東西了,何況那些酒菜都是玉芳精心烹製,色香俱佳,引得他口中唾液直冒……
可是他為了矜持,仍是先問道:「到底是用什麼方法……」
玉芳笑著道:「大俠不必問了,反正大俠已經答應了,而且這對大家都好,大俠只要立心正直,任何事情都不會成問題的。」
關山月道:「至少我要知道如何做法?」
玉芳笑道:「等大俠用過酒菜,我再說也不遲,其實大俠不問最好,到了那個時候,你自然知道如何做法的!」
關山月滿腹狐疑,但是飢餓的感覺更厲害,便不管三七二十一,決定先裝飽肚子再說,於是埋頭大吃起來。
菜的確燒得好,由於作料齊全,比諸在山上那一頓吃得更令他滿意,而且酒也醇美可口,又吃又喝,使他暫時地忘記了一切,直等灑足萊飽之後,他忽然想起一個很奇怪的問題,乃含笑向玉芳道,「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你是莊主的姬妾,莊主明明是個女人……」
玉芳臉色微微一動道:「莊主自然是個女人,難道你看出她那點不像女人?」
關山月忙道:「我沒有說她不像女人,可是女人怎會置姬妾。」
玉芳默然片刻才低聲道:「我再說你也不會明白的,也許……」
關山月見她忽然停止了,連忙問道:「你為什麼不說下去了?」
玉芳似怨似艾地白了他一眼道:「我還是不說的好,你吃好了沒有?」
關山月拍拍肚子滿足地笑道:「吃好了!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飽過!」
玉芳一笑道:「這是第二次了,上次在山上大俠也是這樣說的,假如這一次大俠不是為了故意恭維,那就是上一次口不由心。」
關山月覺得她的心很細,每一件事都記得清清楚楚,連一句話都沒有放過,乃真誠地一笑道:「我每一次的話都是真心的,上次領略到你的手藝後,我以為世上不會有更好的烹調了,可是今天一嘗,才知道你的手藝還比我所想的高明,假如我有機會再吃到一次你烹調的菜餚,或許又覺得今天的菜餚不足為奇了……」
玉芳忽然變得有點暴躁地道:「一飲一食,俱是前生注定,我倒是希望大俠能夠嘗遍我所有會調製的萊餚,但是也只怕大俠今天所吃的是最後一次的了!」
關山月奇怪道:「這是怎麼說呢?」
玉芳幽怨地道:「我是說也許下一次我燒好菜放在大俠面前,大俠也不屑一顧了,尤其是經過今夜治療以後……」
關山月奇怪地問道:「療傷與吃菜有什麼關係呢?」
玉芳頓了一頓才道;「也許沒關係,可也說不定,等過了今天再說吧,現在請大俠拿起碧玉鳳凰,跟著我來!」
關山月更是一頭霧水,只好捧著那木盒,跟在玉芳身後,向屋後走去,經過幾間陳設華麗的穿堂,就是上樓的階梯,地上鋪著猩紅色的毛毯,玉芳一逕地向樓上走去,關山月也只得默默地跟著她上樓!
到了樓上,關山月不禁一怔。
但見全樓是一個很大的敞廳,一半用煙般的輕紗隔了起來,紗前是各式各樣的華麗傢俱擺設!
輕紗後面是一個玉石砌成的長方形浴池,其中盛著大半池色似乳白的水,霧氣氰氳,甜香而醉人!
田畹華全身赤裸地坐在池中,幸好是用背對著外面,而且,還隔著輕紗,所以只能夠看見她的肩胛!
在乳白色的水映照下,她的肌膚微微泛著淡紅色,別具一種誘人的風情,在玉池的周圍坐著六個女子。
那是紅粉六厲,每人還是原先的打扮,每人手中,捧著一具奇形怪狀的樂器。有的像笙,有的像笛。
玉芳若無其事地道:「請大俠寬衣!」
關山月一驚道:「寬衣!為了什麼?」
玉芳淡淡地道:「自然是替莊主療傷!」
關山月忙道:「療傷怎能是這個樣子的!」
玉芳抬眼道:「那池中是溫玉瓊漿,功可增元益神,生肌補血,莊主受的內傷頗重,必須在短短的兩天內,將受傷的瘀血化去,更以新血,已傷的肌肉化去,勢非借重這種瓊漿不可,大俠可以用雙手按在莊主的三焦穴上,藉碧玉鳳凰之功,助其速成……」
這種療傷的手法,關山月倒是明白的,可是他不明白為什麼要叫自己也脫去衣服,玉芳已經知道他的意思,笑道:「那玉漿蝕力極強,大俠不除衣固然可以,可是浸到玉池中後,衣物立刻會為玉漿蝕化得一絲不剩……」
關山月又是一驚,玉芳笑笑道:「大俠放心好了,你有著碧玉鳳凰護身,那玉漿傷不倒你的,同時莊主也是靠著你的碧玉鳳凰保護著未受傷的肌肉,不致為玉漿所蝕……」
關山月茫然地道:「為什麼要用這種厲害的藥物呢?」
玉芳道:「要在短短的兩天內,完成近半年的苦練,自然要借重這種劇烈的藥物,先作澈底的破壞,再重新生長,變成一個新人,大俠可以將碧玉鳳凰含在口中,聽見音樂聲一響,立刻開始運功施為……」
關山月遲遲不見動作,玉芳忍不住催促道:「大俠是怎麼了?紅粉六厲這一次是利用九天玄音幫助莊主療傷時,抵制心魔擾亂,絕不會再對大俠施展風流陣仗了!」
關山月顧忌的不是這些,可是也說不出口來,只是將碧玉鳳凰含入口中,掀開紗帳,就朝浴池走了過去。
當他跨下浴池,只覺得那乳白的水液涼可澈心,同時他身上的衣服沾上水汁後,立刻化成一股白氣!
浸在水中的部分看不見,可是他露出水面的部分,被水沾染後,都隨著那股白氣消失了!
他這才知道那水汁果如玉芳所說的厲害非常,心中一個疏神,腳下忘了停止,一直朝著田畹華走去!
直到他的膝蓋觸著一團柔軟的肌膚,他才驚覺地停止了,肌膚相處,足證他的衣服也被藥水蝕化了!
田畹華本來是閉著兩眼,被關山月碰了一下,才睜開眼睛,朝他微微一笑,以極低的聲音道:「請大俠雙手按我的三焦之處,不管我有什麼反應,都不可放手,這是一個很危險的治法,若非大俠這等正人君子,妾身無論如何也不肯嘗試的!」
關山月口中含著碧玉鳳凰,沒有辦法說話,只好點點頭,伸出雙手,摸索到她三焦的位置,用掌心貼緊上去!
觸手溫軟.那是他從所未有的一種感覺,心中未免有點不安,可是他知道這事關係緊要,不敢多生妄念!
連忙誠意正心,目觀鼻,舌抵顎,用平時打坐練氣的方法,將心神歸順到一塵不染的境界,準備開始!
玉芳也跟著進來了,見狀忙道:「大俠這樣子不行的!」
關山月無法啟口,僅以目光,作了個詢問的表示。
玉芳笑道:「大俠現在是替莊主療傷,必須目注在莊主身上,根據莊主的情緒反應而施以適當的處置!」
關山月將碧玉鳳凰塞到嘴的一邊,含糊地問道:「我怎麼知道莊主的情緒反應呢?」
玉芳道:「你看著莊主的臉上,將自己的一切都丟開,使心神與莊主合而為一,自然能體會莊主的情緒思想了!」
關山月只得將目光凝注在田畹華的臉上,見她秀眉微蹙,好像不勝痛苦之狀,玉芳連忙道,「莊主本身的抗力已經抵不住藥性了,快開始吧!」
那六個女子都已將樂器準備妥當,聽見玉芳下了開始的口令後,立刻吹奏起來,或按或挑,十分忙碌!
可是關山月耳中卻聽不見一點聲音,不禁有些奇怪,目光又移向玉芳,想問問她是什麼原故!
玉芳卻一臉急色道:「大俠不要看我了,快注意莊主的臉,等你完全忘卻自我。與莊主合而為一時,自然有所知覺!」
關山月所她說得這麼嚴重,倒是心中一驚,遂目注田畹華,盡量抿除雜念,一心一意去體會她的知覺!
果然片刻之後,他耳中開始聽到一絲裊裊的樂音,非絲非竹,卻是十分柔媚悅耳,遂貫注心神聽去!
那樂音越來越清晰了,也越來越美妙了!
如玉人深夜弄笛,如仙子雲端撫琴,使他的心神十分熨貼,諸念俱息,除了耳中的樂音外,再也不知其他。
可是他的掌心卻感到田畹華的身子起了一陣輕微的顫動,觸手之處由溫膩而變為火熱!
那股熱力一直傳到他的心田處,使他感到十分不安,而田畹華的臉上也透出一陣紅暈!
關山月心中一動,忽然想起玉芳的話,知道這是九天玄音,用以幫助田畹華抵制心魔的擾亂!
看田畹華的神態,一定是心神受了樂音的引誘而躍躍欲動,連忙將自已的真力從掌心透了過去!
漸漸地,田畹華又恢復了常態,身上的灼熱也開始冷卻下去,玉芳在旁邊一直很緊張,這時才吁了一口氣道:「好了!就是這樣,現在大俠與莊主心神已合為一體了,痛癢相關,喜憂俱共,我可以去準備一下以後的事了!」
說著起身離去,田畹華神色微動,似乎叫她不要走開,可是玉芳卻裝著沒看見,一逕向外走去。
樂音又變了,這次變得很低沉,好像一個飽經憂患的人,在雨夜荒店,對著孤燈舉杯愁飲!
每一杯酒下去,都撩起他不得意的往事,雨點打在窗上,漸淅瀝瀝,入耳皆愁,尤增蕭索!
悵念知己長辭,人世坎坷,年華日逝,兩鬢已灰,而孑然一身,老病纏綿,天涯飄零,何處是歸程!
田畹華的臉上,現出了愁容,好像也感染了那個人的愁緒,覺得舉目無一是處,頓起生不如死之慨!
關山月的感受也是一樣的,可是他掌心卻感到田畹華的身子在涼下去,涼得比身外的池水更冰!
這一定是心魔在作祟,他連忙又加強真力貫注過去,卻不見什麼效用,不但田畹華的體溫沒有增加,關山月自己卻感染了她的涼意,覺得冷了起來,而且那樂聲更形淒楚,如泣如訴,差一點使他落下了眼淚!
關山月心中大感恐懼,簡直不知道該怎麼才好,幸而靈機一動,想到這完全是樂音所致!
樂音既然是為著對付心魔而來,自然也需要用心靈的力量去對抗它,於是他鎮定心神,腦中去思索一些快意的事!
可是他這一生中遭遇的事很少有值得興奮的,彈劍江湖,行俠人世,卻處處都碰上挫折!
從大漠上初現雄風開始,雖然仗著師父明駝令主的威名,一下子就成為舉世矚目的人物!
可是身外浮名,換來的只有惆悵,強梁日張,魔道日興,邪惡的敵人愈來愈多,邪惡的勢力愈來愈強!
再加上身世坎坷;母親月華夫人的慘死,使他的江湖豪情一掃而空,不知不覺地落下了淚來!
田畹華已冷得發抖了,他自己也感到寒意澈骨,快要支持不住了,幸得心頭一點靈智不泯,他又將思想轉了一個方向,開始去找尋一些值得懷念的事!
有什麼值得懷念呢?
張菁菁對他的如海深情.蛇姬江帆對他的眷戀,樂小虹對他無邪的信任,以及很多女子對他的感情!
然而他卻硬著心,絕情地辜負了她們,想到這裡,他心中有著一絲歉疚,就是這一絲歉疚使他萌起了心底的溫情!
「生命畢竟是可愛的,那麼多美麗的女郎,她們為我獻出過熱情,我應該好好地報答她們……」
這一個思想使他的身上泛起一點暖意,他知道自己已經找到了應付的方法,就順著這個思想發展下去!
於是他立刻體驗到世界是多麼美麗,生命是多麼有意義。
張菁菁,江帆!她們都是人間絕色!
於是他又想到自己的師父與林香亭那種祟高的戀情,以及觀在雙雙犧隱的優遊歲月,那才是真正的生活……
由於他身上的熱力在不知不覺間傳給田畹華,使她也漸漸地恢復了暖意,臉色由蒼白轉為微紅!
關山月忽然發現眼前的田畹華竟具有一種超人的美!這是一種成熟的婦人風韻,他無法用言詞來形容!
可是他感覺到這種風韻是張菁菁等人所沒有的,也是他所見過的任何一個女子所沒有的!
他曾經在李塞鴻的眼角眉梢隱約地發現到一絲這種韻味,可是他對李塞鴻一向視如尊長,抱有相當敬意!
所以他並沒有為那種隱約的風韻而動心過,然而現在他卻為田畹華而動心了!真正地動心了!
他所以能夠忍心離開張菁菁,拒絕江帆,都因為她們雖然長得美,卻缺少一種吸引他的力量!
樂聲又變了,這次是一種柔靡的樂曲,使他興起了一種從所未有的衝動,而田畹華的身子又開始坐得像火一般地熱!
關山月心中又是一動,按在田畹華身上的兩隻手也起了一種異樣的感覺,他神志一懍,連忙抽回雙手!
自己的身上也感到一陣火辣辣的灼熱,樂聲頓然而止,紗帳一掀,王芳飛也似地搶了進來,厲聲對那六個女子喝道:「你們要死了.居然奏出這種淫曲……」
那六個女子紛紛起立,擎著手中的樂器朝玉芳身上攻去,王芳見狀,臉色又是一變,連忙動手相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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