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明顯的是偏袒冷寒月,但是東廠諸人已經領略到常玉琳這十名弩手的厲害,不敢再多作抗辯,他們的目的似乎只要求與冷寒月對手,殺了她以立威信,東廠的勝負榮譽,他們並不關心。
因此一個胖大的番僧,穿著一身大紅袍。手上拿著一對鑲著人頭骨的短槌飛身上台,打了陽首:「僧家呼嘉候教!」
冷寒月看看他手中的兵器道:「大和尚來自藏邊布達拉宮,喇嘛一宗在吐善,與中原武林素無瓜葛,大和尚何必要插入一手呢?」
呼嘉笑道:「僧家呼拉王座下第三弟子,心慕中原文明,前來遊學的,。在女菩薩手下慈悲的龍虎雙傷,是僧家的至交,僧家特來要一份公道!
『那是一對有名的凶人,大和尚怎麼不交些好朋友!」
呼嘉沉下臉道:「僧家但憑道義交友,不論其他!」
冷寒月冷笑一聲道:「你別說得好聽了,我知道你們吐蕾又想不安份了,所以才派遣門人進人中原,想結交權貴、妄圖。
非法,你最好慎重些,別為吐藩惹來一場災禍!
呼嘉臉色微微一變道:「女菩薩說些什麼僧家聽不懂,出家人也不管俗家是非,僧家只為朋友求份公道!」
「你推得倒乾淨,我可得警告你一聲,你們安安份份守在西土,朝廷不會去干擾你們。
你們若是不安份,朝廷絕不姑息,到那個時候,你別悔之嫌遲!
「女菩薩把話扯得太遠了,東廠是朝廷的機構,僧家為東廠效力,也是向朝廷效忠,怎麼談得上那些!」
冷寒月道:「好!反正我已經忠言相勸過了,再要惹出些什麼漏子,那可是你們自己找的,你要如何比劃!」
「僧家手中這一對兵器叫嘎章夏,那兩具頭骨是本教兩位得道高僧的法體,堅逾精鋼,而且更具備種法相妙用!是本教的降魔法器,僧家就以此求教!」
冷寒月道:「你們喇嘛教的那些法門,冷家莊都有資料本姑娘就憑手中這一柄寶刀相對!」
呼嘉淡淡地道:「女菩薩知道本教虛實,僧家也就不多解釋了,請賜教!」
他再打了個稽首,然後擺開架勢,準備應戰,冷寒月倒是不敢怠慢,她知道布達拉官的喇嘛們,武功別成一格,本身的氣功練得極佳,刀劍不傷,尤其是那一對八骨槌,質地堅硬施展時有許多異象,能亂人耳目,擾人心智,所以她發招時也十分謹慎。
寶刀以「平沙落雁」斜推出去,砍向對方胸前,呼嘉舉槌迎,哈嘟一聲,硬封架了回來,居然濺出了火花。
但她的手腕仍是十分沉穩,刀勢也沒有亂,因式轉式,繼續發招進攻。呼嘉也頗為震動,他以為女子力弱,可以仗他的雄渾內力壓住對方的,現在看冷寒月勁力竟與他不相上下,到是要小心應付了!
而且呼嘉在招式中,也開始夾雜施展了他的邪術,內力貫注後,那一對骨槌中的五官七竅,都發出了嗚嗚的魂器聲,更幻出鬼影作駭人之狀。
這不是幻術,那幢幢的鬼影不僅冷寒月看得見,所有觀戰的人也都可以看清楚,擂台上瀰漫著一片愁雲慘霧,攝人心魄。
坐在仲裁席上的皇帝也感到不安了,因為交戰的對手是他的女兒,他畢竟是關心的。因此開口道:「這個番僧使的是什麼邪法,竟有如此厲害?」
廠衛總監曹正琳答道:「啟稟主上,微臣不知道!」
皇帝不高興了道:「這是你主管的事,你怎麼可以不知道,你是怎麼樣辦事的?」
曹正琳惶恐地道:「人是七王爺推薦過來的,微臣不敢拒絕,當時就向主上稟奏過的,收容他們,也是稟承了主上的旨意!」
皇帝哼了一聲道:「聯叫你收容下他們,是要你就近監視,看看宸濠在鬧什麼鬼,可是你監視些什麼,連人家在廠衛中另組了天府,你都不知道!』曹正琳可伶兮兮地道:「廠衛中另設天府,微臣是知道的,因為他們的勢力太大了,微臣不敢稟奏,唯恐貽主上之憂,微臣只想以自己的力量,遣人滲透進去,深入瞭解後,再慢慢設法加以消彌!」
皇帝哼了一聲道:增值侵侵設法,恐怕連整個廠衛部被人吃掉了,聯靠你們護衛不是太危險了!」
「微臣自承無能,可是寧邸有不臣之心,微臣卻早有所悉,稟告過主上,請主請上速為之謀!」
「速為之謀,你說得倒輕鬆,國家動一次干戈,牽連有多大,何況震潦還勾結了幾個藩王暗通聲氣,若無充分的準備,輕舉妄征,連國本都將難保!」
「微臣知道茲事體大,所以才百般容忍」
皇帝也不說話了,這事情實在也難怪曹正琳的,看看台上的冷寒月倒還能支持,她的寶刀發出了耀目的寒光,那些鬼影一觸上就消散了,皇帝微覺放心地道:「想不到寒月這孩子也如此了得!」
常玉琳道:「番僧使的是邪術,冷小姐的寶刀是一柄通靈的古物,邪祟過之自消,請聖上放心!」
曹正琳道:「那只是一些障眼法,不足為慮的,倒是這番僧另有一些吞刀吐劍的異術,那可是真功夫,需要特別注意的!
皇帝叱道:「剛才問你,你說不知道,這會兒卻又來賣弄了,老早你為什麼不說?」
曹正琳忙道:「關於這次出戰的人,虛實底細,微臣都已告訴過常大將軍,轉知冷秋水了!」
常玉琳道:「總監所說的不為不詳,只不過今天名單上有兩個是你所末列的!」
「那個連咱家也不曉得,誰想到他們會臨時變更名單呢!
咱家回頭一定要好好地問問司徒平!」
「問他也沒用,他跟我十分合作,有什麼我該知道的,不用你吩咐,他也會告訴我的,只是他也無法控制天府,總監廠衛中的人事,你該切實整頓一下!
曹正琳苦笑道:「咱家知道,天府中的人是慢慢擠進來的,等咱家有了知覺,他們已成氣候,排除不易了,當然咱家下決心大加整頓,也不是做不到,可是那樣一來,這批人一定會暗中作怪,反倒防不勝防,不如把他們放在明處,至少可以瞭解他們的動向!」
他的話至少也有點道理,常玉琳手紹兵符,瞭解到大局之所趨,絕不是一兩個人的錯失,也就沒有多責怪他,只是輕歎道:「你我都夠慚愧的,實際負責的是你我二人,但我們卻要靠冷家莊來力挽狂瀾!
皇帝也歎道:「你們也別自責,論責任,朕要負最大的一部分,大家都是為國家社程生民盡心,但願寒月這孩子能勝過這一場,否則朕就太對不起人了!」
曹正琳不知道冷寒月是大內的公主,因為冷寒月獨居宮中一院,宮外也自營宅第,兩邊高興由她任,行縱也從不使人知道,連她會武功的事也都是個大秘密,只以為皇帝是怕對不起冷秋水。但常玉琳卻深知皇帝內心的沉重,表情也為之凝重起來。
冷寒月的戰局卻並不樂觀,她在力搏百招之後,應付起來,已不若先前從容,步伐也漸進呆滯,精神也跟著渙散,漸漸著了魔意。
因為番僧的口中,此時又發出了另一種聲音,那聲音卻如女子漫聲低唱,骨槌中發出的聲音也轉為柔靡,幢幢的鬼影一改為春光柔媚之象,動作也似輕柔多了。
若非親耳聽見,誰也無法相信一個高大猙獰的大男人能九發出如此婉著好聽的歌聲。
冷寒月的動作漸漸地慢了下來。目中水光隱隱,似乎在跟著對方的指引,漫步婆婆起舞。
曹正琳叫道:「不好!這是天龍天賊魔唱,是一種極為邪惡的功夫,冷寒月恐怕要糟!」
皇帝也急了道:「那怎麼行,堂堂正正的比武,怎麼能施這種邪法,王琳,你快制止他們!」
常玉琳卻是識貨的,憂慮地道:「冷小姐已經入了魔,此時若加制止,則神智立將迷亂成瘋,永遠也無法清醒了,好在我事先警告過對方,不得傷害玲小姐的性命,因此她最多受點傷而已!」
曹正琳在旁幸災樂禍地道:「這可很難說了,司徒乎根本約束不了他們,而冷寒月殺了他們好幾個人,他們極思報復,恐怕不會聽你的話!」
「他們不妨試試看,我就給他們一個厲害瞧瞧,全部驅逐出境,一個都不准留在京師!』」
曹正琳苦笑道:「常大人,恢真要能做到這一點就功德無量了,咱家一直想趕他滾蛋;卻是力不從心!」
「你別以為我不敢,你怕寧邸,我卻不怕,到了必要時,我會那樣做了,不過那時你的面子上就很不好看了,我要趕時,連你一些手下也包括在內!」
「這跟咱家的手下沒關係,他們都是忠心耿耿的!」
「曹總監,我不客氣的講一句,你手下的忠心恐怕靠不住。
寧邸的人就是他們引進來的,現在究竟那些人靠得住,連你都沒把握!」
曹正琳不敢再說了,他的確沒把握,他的手下人是否還像以前一樣的忠心了。』場上的冷寒月越來越不濟,她的行動似乎已受對方的控制,呼嘉要她怎麼動;她就怎麼動,此刻呼嘉如果要她的性命,是十分容易的事……
但呼嘉大概是受到了常玉琳的關照。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加強了他的控制力,倒是東棚的幾個人十分起勁,大聲地叫道:「殺!殺!劈了這個小妮子!」
呼嘉笑著道:「冷寒月,你聽見了沒有,大家都要本師殺了你呢,你年紀輕輕,捨得死嗎?」
冷寒月茫然地道:「不!我不要死,請佛爺慈悲!」
呼嘉點點頭道:「本師也不想殺你,只不過你得罪的太多,他們都是本師的朋友,本師也必須對他們作個交代,你看該如何呢」
冷寒月連自主的能力都沒有了。只會說:「佛爺慈悲!」
呼嘉道:「這樣吧,本師也不為己茬,你自殘一臂,讓本師對朋友們作個交代,饒了你一命吧!
「多謝佛爺!」
她擎起了寶刀,伸出了自己的左臂,就準備砍下去,常玉琳已待喝止。可是他看西棚的水文青未作任何表示,倒是不敢造次。何況他也知道這類迷魂大法十分厲害,若是驟加喝止,冷寒月終身都將成為一個白癡了。
呼嘉笑吟吟地在等著,冷寒月的刀霍地下落,可是到了她手臂上時,左臂忽地一落,刀式成為六月飛霜殺手,橫地劃出,在呼嘉喉間一掠而過。
誰也沒防到她會驟然變招的,呼嘉仰天倒下,喉頭血如泉湧,冷寒月恢復了清醒,指著腳下的呼嘉道:「你仗著一點迷魂邪術,居然在本姑娘面前搗鬼,真是瞎了狗眼,本姑娘對天下各門武功都曾下過功夫研究,豈會上你的當,這是你自尋死路,可怪不得本姑娘辣手!」
呼嘉在台上已經不動了,冷寒月在喝采聲中下了台,東棚中的人沉不起氣了,一聲呼喝,有四個人飛身躍出,各仗兵刃,圍攻上來。
冷寒月舞起寶刀,形成一片刀幕?把他們隔開,水文青也突地飛身而出,劍光如電,一下子就劈倒了兩個人,另外兩個人也沒攻幾招,就倒了下來,那是常玉琳所遣的弩手同時發動,管出如飛蝗,這種以機簧發射的彎箭勁力奇強,射手們久經訓練,認人奇準,攻擊的都是要穴,所以那兩個人也迅速了帳。
常玉琳勃然震怒,把司徒平叫了過來噸道:「司徒統領,你的人實在太不像話了,我早已宣佈過,比武必須在台上舉行,私下不得生事,他們居然敢不遵守約定,現在我正式宣盧比武結束,你回去好好約束你的手下,今後只要有一個人敢向冷家莊生事,我就唯你是問!」
比武的事件總算完滿的結束了,結果是勝負雙方都很滿意,東廠雖然全軍皆墨,但是卻把天府塞來的好手全數盡殲,重新又能控制全局了,因此事後東廠統領司徒平雖然又挨了一頓申斥,說他不盡職,律下不周,令他嚴加整頓,他還是欣然地接受了。
冷家莊方面更不必說了,這一次比武,冷家莊一共才出手三個人,但個個都以獲全勝,面子上爭足了,實權也增加了不少。
「但令人不安的是比武後的第三天,東廠、西廠及內廠中三廠衛,突然不辭而別,走掉了一大批人,為數在五六十名,這五六十名全是幹練的好手,三廠的人數雖多,突然少了這麼多的人,人手頓感不足,連例行的工作都推動不開了。
光是人員上的缺乏還容易解決,廠衛是肥缺,不必說是二檔頭,三擋頭了,就是職位最低的番子也有人搶著幹,隨時都能補進一批人來,令人不安的是那一大批人的無故失蹤。
有些人是明白的,那一批無故失蹤的人,都是天府潛伏進來的人員,他們也感覺到朝廷對他們有了排擠之意,故而作緊急的撤退了。
使人耽慮的是天府的勢力居然會有這麼大,走的那一批人幾乎都是廠衛中的精英,有些固然是後來被引進的,有些則是司徒平自己憑交情拉來的朋友,視為心腹手足的親信人員,現在也跟著跑了。
司徒平感到事態嚴重,不得不到冷家莊來求教,說明這件事,常玉琳也在,他也是聽見了風聲,趕來商量的。
見了司徒平,常玉琳立刻道:「司徒統領,你來得正好,你的手下跑了一大批,你說是怎麼回事!」
「大將軍,卑職所統領東廠,只走了十九名,其餘是另外兩廠中的人手,與卑職無關!」。
「怎麼會與你無關,雖說三廠分立,但都歸老曹監督,實際上也是由你在負責的!」
「卑職只管連繫協調而已,在人事提調上,卻是他們自己負責。」
「你別忙著推卸責任,現在的問題不在追究責任,而是要瞭解這些人的去向,你的手下有十九個走掉了;這十九人你總不能說不知道,你必須要有個交代!」
司徒平想了一下道:「這十九個人有三名是卑職的知己心腹,天府的人向他們遊說時,他們曾暗中知會過卑職,當時卑職就叫他們不妨將計附,跟他們多合作,以便徹底地瞭解他們的意圖!
「只有這三個人來向你報告嗎?」
「不!還有三個,他們是後來經熟人輾轉推薦進來的,平時還算盡責,對他們的忠心,卑職卻不敢擔保!
「他們是同時向你報告,還是分別地向你接觸!
『都時別前來的,事實上他們自己之間,也都不知道別人與卑職的知心程度,卑職也不告訴他們詳細情形,使他們每個人都以為只有目己才是卑職唯一心腹!」
「你倒是很小心,權術運用已深得個中三昧!」
「卑職統領廠衛,責任重大,卑職不敢輕率。」
「可是你的這三個私人似乎都有了問題,否則他們悄然離去,怎會不通知你一聲!」
『庫職想也許是情況不容許,有人在旁看著,他們不便留下信息,不過卑職對他們深具信心,他們一定會有信息傳回來的!」
「會不會他們被人看破企圖,殺害滅口了呢?」
司徒平道:「卑職想不可能,那三個人都是大檔頭的身份,是正式的官方人員,他們如敢殺害官差,那就太無法無天了!」
水文青怕她又犯大小姐脾氣,連忙打圓場道:「好了,司徒統領,既然有人跟著一起離開,相信不久之後一定會有消息傳來,等瞭解他們的行蹤後,再作區處吧!」
這是個結論,也是目前唯一可作的準備。
司徒平倒是沒有吹牛,什天之後。他接到了輾轉遞來的迅息,失蹤的那一批人,已全部遷到江西廬山之麓的星子系,那兒是寧王的轄治區,所謂天府的總部.就設在那兒,看來寧王已知滲透的工作失敗,為了保存實力,免得為朝廷逐一擊破,乾脆自起護灶了。
正式掛著的招牌是天府別府,名義上是寧王的別業,佔地數十畝,宅第連雲,設在翻陽湖畔,建有私人船場,水陸兩路,俱與南昌寧陳相通。門禁森嚴,地方官府,閒雜人等,都不准擅人,據傳來的消息說,那兒聚集了有上千人,不知做些什麼!
水文青聽了消息後,緊皺著眉頭道:「他們搬到江西去,倒是不好對付了,那兒是寧王的地盤,有他的大軍駐紮,朝廷的力量也到達不了。?」
冷寒月道:「那就不去管他們,反正在江西,他們也玩不出什麼花樣來!」
「話倒不能這麼說,我認為他們志在奪權,不會處於江西一隅,把人手調回江西去,只是一道障眼法,他們的目的,仍是在京師!」
「可是他們的人在江西,管不到這邊!
「江西只是個指揮總部而已,重點仍是放在京師!」
常玉琳道:「兄弟也有同感,不知文青兄有何高見?」
「以前他們想明裡控制京師,現在只有暗中行動了,只是不知道他們下手的對象是那一個,還有,京師中的內閣要員,有那些是跟江西有來往的!」
常玉琳道:「這個問題兄弟一直在注意中,卻是很慚愧,全無端倪,倒是他們幾個想拉擾的對象,兄弟略有眉目,他們派遣了私人代表,去找那些人商談,都遭到了拒絕,而且還暗中知會兄弟過!」
『』哦!是那些人呢?」
「兵部尚書於學龍是第一個對象,餘下是兩位待郎和戶部的兩位待郎,還有幾位主事!」
「兵部管軍政,戶部掌財政,這是最重要的兩個部門,任何人要想有所異圖。都不會放過這兩個地方的!」
「不過寧邸似乎白費心思了,那些人都是朝廷的忠貞臣屬,沒有受他們的遊說!」
水文青一笑道:「王琳,不是我洩你的氣,那些人恐怕有一半靠不住!」
『怎麼可能呢,他們立刻就向我報告了!」
「換我也會這麼做的,報告一下可以核朝廷之疑,以免朝廷查到他們身上,暗底下怎麼做是另一回事」
「那該怎麼去判別呢,我總不能平白無故地去盤查他們,假如他們是真的忠心朝廷,豈不受冤屈了!」
冷寒月道:「表哥,你的專長是帶兵,這一套你不懂的,還是交給文青去辦吧!」
常玉琳笑道:「本來就是他在辦,雖然我兼領了一個部門,也只是桂個名義,我的人員,全部受他調度!
水文青道:「王琳!辦這種事越秘密越好,但是最後又必須要人出頭,只有煩你擔個名義了,現在你把名單給我,由我來斟酌調查吧!先把京中的餘黨消除了,再來謀取天府!」
常玉琳立即寫了一大堆的名字,水文青看看之後,找來了冷寒月道:「寒月,有一份工作給你了,要你受點委屈,但也是給你體驗一下一種新的身份!」
三天之後,兵部待郎馬家駒的府門外,來了一對賣藝的夫婦,帶著小姨子,一共三個人。
人數雖少,玩意兒可真實在,繩上舞花刀,飛鏢打金錢,一看就知道是下過苦功的。
馬侍郎府第外有一片廣場,馬侍郎本人沒什麼架子,也沒禁止一些老百姓在那兒做生意,所以那兒挺熱鬧,他們家的人也很和氣,是京中有口皆碑最是好的一個好官兒,賣藝的場子就設在廣場上,擺了三天,頗吸引了不少熱聞。
今兒個那對夫婦來得比平常早了點兒,老早拉開了場子,所以一般捧場的人還沒有到,這兩口子為了招來看客,鑼鼓點子敲得特別響,等閡圍有七八十人圈上時,男的開口說話了,他向四周打了個羅揖,然後開口道:「各位看官,ˍ愚夫婦原來不是指著這個混飯的,咱們千里迢迢,打從關外到江西去投奔親友,因為一時手頭告乏。才籍著一點家傳防身本事,博各位行家一笑,設場三天,承蒙各位大力幫忙,勉強湊足了到江西的路費,愚夫婦十分感激,是給各位辭行的,明天我們要走了,在各位高明眼前,不敢藏拙,愚夫婦打算把一點壓底的家傳全給抖出來,敬請各位指教!」
大家一聽他們要走,倒是頗為惋措,因為那小娘們兒的模樣還挺迷人的,腰桿兒那麼細,胸脯又那麼拯,雖說是天足,可是那一雙腳瘦長長的,十分玲成好看,遺憾的是皮膚黑了點兒,人也冷了點兒,一本正。不太愛跟人搭汕,不過這對京師的人,倒是個新刺激,走江湖跑馬解的娘們兒多少總有幾分姿色,可是在場子上媚眼亂拋,瞧膩了反倒沒什麼看頭。
不過大家賞識的是達兩口子的真功夫男的一口劍,女的兩把刀,舞起來虎虎生風,連水都潑不進去。
這句話絕非吹噓,拉場子的第二天,演到緊要關頭上,剛好就來了一陣急雨,大夥兒瞧得熱鬧,沒捨得離開,直著脖子硬淋。
那陣雨也沒下多久,只是雨點較大較密,所以每個人的頭髮衣服都淋濕了,唯獨那個女的,站在橫索上舞刀,雨停了,她的刀也舞完了,跳了繩索,衣衫如舊,頭髮也沒亂,足見她的功夫踏實了。
京師的人固然愛熱鬧,但識貨的人也多,花拳繡腿,固然有人律場,真功夫一樣也有人賞識,三天下來,這兩口子賺了有百來兩銀子,所以他們說籌足了旅費,倒不是假話,只可惜他們要走了。
鑼聲響了一陣後,又來了二三十個捧場客,足夠圍成大圈子了,他們開始獻技。
首先還是那個女的耍刀,而且也是在繩索上耍,兩頭兩校粗茅竹插進地下,中間拉了根麻繩。粗才盈指,搖搖晃晃的,沒一點功夫,連站都站不住,更甭說在上面要刀了,可是這女.的兩把刀舞得像發瘋似的不說,身段美妙;就像只小鳥兒站在樹梢,煞是好看。
舞到一半時,男的停下了敲鑼.拿了一筐白蘿蔔,」個個都比拳頭略大,請了幾個幫閒的漢子,吩咐他們拿了蘿蔔對準繩上的女子丟過去。
當時他就聲明了,只要有一枚蘿蔔砸中他的渾家,立刻奉銀十兩。
這一來立刻引起了那些幫閒的漢子,他們倒並不在乎贏那十兩銀子,但是能夠砸那小娘們一下,讓她出出醜,也是件挺有意思的事,。因此他們丟得很起勁,看熱鬧的人吆喝得更起勁。
這是一種很微妙的心理,大家未必存心要跟這兩口子過不去,但是能夠挫一下他們的驕氣,總是件趁心的事。
起先是一個個地丟,那個女子在繩子上舞刀如雪,蘿蔔丟過來,她就用刀去劈,劈得還真準一刀迎中,把蘿蔔一分為二,分向兩邊而去,引起了一陣喝采。
到了後來,那些漢子有些不服氣了,幾個人同時出了手,而且還分別從好幾個方向,可是那小娘們兒也真行,她在繩子上單足點索,刀舞得快而急,但十分清楚,讓每個人都看得明白,她的刀鋒迎向了每一棵丟來的蘿蔔都將它一分為二,地下堆滿了被劈開的白蘿蔔,沒一棵能砸到她身上,也沒一棵能漏過她的刀鋒。
最後,只剩下兩棵蘿蔔了,丟的那個漢子使了捉挾,他故意不去砸人,丟得高高的,從她頭上越過,叫她的刀夠不著,而且分了兩個方向。
那個女的在繩上微微一笑,身子向下一沉,利用繩子的彈力將身子反彈了起來,再度拔高兩丈許。追上了一棵蘿蔔刀鋒下落,劈成了兩片,然後她輕吐出聲,擲出了手中的另一口刀,擦的一聲,把另一棵蘿蔔也削成兩半!
這手功夫引起了如雷的采聲,但也引起了另一小堆人的驚呼出聲,因為那口擲出的刀,直向人堆飛,眼看就要刺中那些人了,女子落回繩子上,輕輕一抖手,刀尖離著一個人還有半尺許時,突地停止,然後又倒著飛了回去,原來刀柄上繫著根細細的索子,還在那女子的手腕上,刀她收了回去,害得那傢伙嚇出了一身汗。
最後玩的這一手既驚且險,卻十分精采,引起了如雷的掌聲,雖然他們說不要錢,但當那女的從索上下來,淺淺彎腰向四周致禮時,銅錢,碎銀子像雨點般的落下來。叫好之聲,仍是不絕。
男的出來,一面打躬,一面道謝賞賜,一面彎腰拾錢,女的則拉過蘿蔔,把削成一半的蘿蔔收起來,這表示他們最後一場的表演已經完畢了。
看熱鬧的人也漸漸地散了,這時場中來了兩名漢子,都是三十上下年紀,態度倒是很客氣,先衝著男的一拱手陪笑道:「朋友!尊夫人好身手!」
男的也拱手道:「不敢當,莊稼玩意窮途末路,多蒙各位捧場!」
「朋友!賢伉儷的功夫都是受過真傳的,不知道貴師們如何稱呼,家鄉何處,尊姓大名可否見告!」
「兄弟高人鳳,那是拙荊賈若鳳,家居長白天池!」
「長白使刀名家只有鳳凰刀賈而村老英雄!」
「那是先岳,兄弟也是受藝於先岳門下!」
「果然是出於名家,聽高兄口氣,莫非賈老英雄已然作古了?」
「去世一年多了!」
「前輩英逝,令人十分遺憾,聽高兄表示過,賢伉儷是打算到江西而去?」
「是的,前年湖師兄於成風來探視先岳,說起他在江西寧王府當護衛,頗為受到重視,邀兄弟一起去,兄弟因為先岳無人照顧,只有懇辭了,等先岳逝世,愚夫婦喪制期後,想到在長白枯守一世,沒多大出息,才想到江西去謀個出路!」
漢了點點頭道「原來是這樣子,男兒當志在四方,尤其是賢伉儷學了一身好武功,埋沒了太可惜,是該找個出路的,江西那邊約好了沒有?」
「這倒沒有,但敝師兄說寧王府那兒缺人,我們去了,由他介紹,謀得一枝之棲是沒有問題的!」
漢子道:「兄弟林光,這是敞友龍行雨,我們都是萬勝刀門下弟子!」
高人風道:「萬勝刀是刀中主流先岳在世時,對萬勝刀萬老爺子十分推崇,許為天下第一刀!」
『那是令岳拾愛,家師只是門人眾多,真正以刀上造詣,不見得就高於賈老爺子了!
「不然!先岳說了,萬勝刀為刀中正宗,刀式沉穩凝煉。
那才是名家之鳳,鳳凰刀多用巧,好走險路。著重在個人修為,容易學,雖望有大成,所以敝師兄弟雖有六七人,大都在小鏢局中謀生,沒一個有成就的,只有於師兄一個人混得好一點!」
「高兄太謙虛了,看過賢抗憤的身手後,兄弟認為不遜於任何名家之下了,敝兄弟也是從江西出來的,跟於兄也有相當交情,他在寧王府是相當得意,二位去了,謀個出身是沒有問題的,只不過那兒的能人高手太多,想要出人頭地也恐怕就較為困難了!」
高人鳳苦笑道:「愚夫婦是在長白混不下去了,只想找個謀生之處,那裡還敢出人頭地!」
「話不是這麼說,人往高處走,二位有一身好本事,何必太委屈自己呢!二位既是沒有事先約好去處,何必要捨近求遠呢,這兒的馬侍郎府中就缺人!」
「這個……愚夫婦去幹什麼呢!愚夫婦雖然窮途末路,但有一身傲骨,去當庸僕,還是不太習慣的!」
「高兄說那裡話來,敝兄弟在馬府當教師,二位去了,自然也是教師的職位!」
「教師!我們去教誰?」
「教師只是一個職稱,誰也不教,馬大人身在兵部,有許多機密文件要人傳遞,我們只是護送那些文件!」
「兵部公文,有公人傳遞,也要人護送嗎?」
林光笑道:「高兄不清楚,公人只是送遞一般的公文,另有許多私人的秘密文件,要另遣專人送達的,這份工作地位清高,待遇優厚,我們原在寧即當護衛,馬侍郎特地跟寧王商量,把我們聘了來,但是我們太忙,有時分不開身來,很想找兩個幫手,一時卻沒有適當的人,若有賢伉儷前來協助,就太好了!」
「這…一年不知有多少酬俸!」
「年捧六千兩,每接一件差事,磕酬五百兩!」
「什麼!有這麼多!於師兄在寧邸,聽說每年也不過才四千兩。」
「那兒人多,馬侍郎這兒卻缺人,所以待遇高一點!」
重利誘人,因此高人風和賈若鳳跟著林光進了傳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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