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凡和梅姑從小就在一起練劍、讀書、玩耍,很少分開過。
一起的還有不少其他的少年,大部份是女孩子,但他只喜歡那個大姐姐,而梅姑對他也總是特別照顧一點。
一個春天的上午。
春風吹得人軟綿綿的,他們練完了劍,並肩躺在綠草如茵的山坡上,四寂無人,只有鳥鳴在林梢。
梅姑或許是為春風所薰,為春色所醉,竟朦朧地睡著了。
她那窄窄春衫,因為不小心,由腰下被掀了起來。
這對十五歲的少年而言,是一種無比的誘惑,何況梅姑平日裡跟他不拘形跡,是他最親近的人。
於是,他做了一件最膽大的事,他把手從衣襟下伸進去。
也只有輕輕的一握,梅姑醒了過來,抖手給了他一巴掌,可是這男孩子並沒有放手,他反而抱住了梅姑。
也許是春天的原故!
也許她早就對這個小兄弟情有所種了!
所以梅姑也只是輕輕地掙扎了一下,就隨著他了。
駱凡雖只十五歲,卻因為跟一些出外行道的師兄們一起住宿,對男女間事,他懂得比梅姑還要多。
何況,他本來就是一個早熟而鬼精靈的孩子。
此後,他們漸漸不避形跡!人前人後都很親暱了。
以後,梅姑也出外行道了。
從梅嶺綠梅谷出來的子弟沒有一個是易與的,梅姑的人又美,技藝又精,創下了頗為轟動的名聲,也贏得了黑珍珠的美號。
那是因為她的臉較黑,但又黑得明亮,艷光四射像透了一顆晶瑩的珍珠。因而才有了那個美麗的外號。
但只有駱凡一個人知道,她的身上不但不黑,而且還像羊脂一樣的白。
不過,這一點他卻不會告訴別人的。
只是有一點駱凡很不滿意,綠梅谷主馮世奇對駱凡十分種愛,對自己的侄女梅姑也慈愷若父,但綠梅谷另外還有一項重大的任務,並不止是單純的練武行道而已。
駱凡的劍術在小一輩中是最高深的,甚至於可以跟馮世奇打成平手了,但馮世奇一直不肯把駱凡收在門下,一直不讓他參與其他人的活動,甚至於不讓他出去行道。
這使他跟梅姑迫得必須分手了,雖然有時梅姑也會回來個幾天,跟他親熱一陣,馮老人也不禁止,有時還故意成全,藉故讓他們在一起,可是卻不肯讓他們成婚,總是找各種的理由推托遲延。
駱凡對此很不滿,終於跑了出來。
馮老人既沒生氣,也沒怪他,只是找人傳話給他,要他在外面玩了,做什麼都行,只要不洩出綠梅谷的底子,並不得以綠梅谷門人自居。
事實上駱凡的劍法也不是綠梅谷的章法路數,似乎另成一體,據馮世奇說這是駱凡先人的劍法……
駱凡對闖江湖沒興趣,他只想找梅姑。
黑珍珠是名人,找她並不難。
但是每等駱凡找到她,梅姑總是另有指派,聚個一兩天!悄悄地離開了。
駱凡只好又再度去找。
綠梅谷中的人個個對他很好,許多機密的行動都不避他,只有一點,他們不要他參加行動也不告訴他梅姑的下落。
好在駱凡對他們的工作已有了深切的瞭解,他自己也會設法去找。
滿清入主,神州沉淪,綠梅谷中,都是前明遺臣子弟,他們的主要工作是要反清復明,不過後來鑒於清人勢力太盛,明裡推不倒它!仍又改從鋤奸或保護義民為主。
駱凡也就順著這個方向去找,倒是頗有心得。
有朝廷要捉拿的叛逆所在,必有密探的跟蹤,也必有綠梅門人的足跡,密探們是以螳螂捕蟬的姿態出現,綠梅谷的弟子則在暗中扮演黃雀,梅姑也多半是擔任最後的除螳工作。
這次,足足有一年多,他沒得到梅姑的消息。
幾經輾轉打聽,他終於找到了她,又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使他心中充滿了激動……
突然
隔屋的老頭兒一陣急咳!
梅姑神色一變,匆匆掩上衣襟:「有人來了!」
駱凡歎了口氣道:「我就知道好事多磨,每到這個時候,一定會有人前來打擾我們的……唉……」
梅姑卻神色凝重地道:「小凡,別孩子氣,這次絕不會是我們自己人,忠叔白天見到你,知道你晚上一定會來,早作了一切的部署,把暗樁都佈置好了,若是自己人,他不會驚動我們的。」
「不是自己人,那會是什麼人來呢?」
「多半是穆家大宅來的人。」
「穆老大的家裡?」
「是的。」
「這兒是他的老巢?」
「小凡,你既然盯上了追風十八騎,就知道他們不是單純的黑道人物,那只是一種掩護!」
「我知道他們還狙殺了不少的義士。」
「而且還有好幾個是我們的同志好不容易打進了他們的圈子,結果卻莫名其妙的死在他們的手中。」
「我知道,去年耿平師兄就死在這兒,也是你們這家店裡,你是看著他被殺的?」
「是的,他原本是來作眼線的,卻被穆家大院的人發現了,平師兄故意在這兒鬧事作為警告,結果一出去就被殺了,我明知道他危險,卻不敢通知他!」
「為什麼?為了怕洩你們的底子?」
「是的!我們好不容易在此立了足。」
「什麼!立足?難道你們打算在這兒開一輩子的酒店?」
「穆家大院在此一天,我們這酒店就得開下去。」
「穆家大院是個什麼地方?」
「我們懷疑它是密探總頭目的所在地,一直無法確定,今天你一來,似乎又能多得到一點證實。」
「什麼,你在此一年多了,還是不能證實?」
「是的!因為對手太狡猾了,表面上完全不露形跡,而穆家大宅內,卻門禁森嚴,不准任何人進去。」
「你們沒有摸進去瞧瞧?」
「沒有,我們不敢冒險,穆老大每年一度來此,就是為了述職與領取新的指示。」
「追風十八騎是密探組織?」
「不!只有穆老大跟三五個兄弟才是,其他卻是真正的黑道人物,因為我們這個酒店開在這兒,才發現這個秘密,連追風十八騎的弟兄們,恐怕都不明白!」
「你又如何知道的呢?」
「因為有兩個人來到穆家大宅去送家書,實際上卻是去送緊急情報,他們走後,外面必傳來一件大事。」
「這倒是有點跡象了,你查出那總頭目是誰?」
「極大的可能是穆大奶奶。」
駱凡幾乎難以相信地道:「穆老大的老婆?」
「恐怕只是他名義上的老婆,我們從大內得來的消息,知道密探總頭目是個中年婦人,穆家大宅中只有一個中年婦人,就是穆大奶奶。」
「她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不知道,沒有人見過她,只有平師兄看過她兩眼,只可惜沒有來得及把所知的送出去就被殺死了。」
駱凡陷入了深思。
「梅姐,知道了對方的性質以及身份之後,你們又打算如何呢?」
梅姑道:「那還用問,自然是設法瓦解這個地方,除去那個逆賊。」
駱凡一笑道:「恐怕不能說是逆賊,因為是人家在當政,正大光明殿上,坐的是他們的主子。」
梅姑咬牙切齒道:「但是,那個婆娘卻絕對是個逆賊,她本是義師中人,中途變節投過去的。」
「何以得知呢?」
「因為最近義師中有幾個分壇被破,也有五名首領被殺,這五個人的身份極其秘密,除了參與最高機密的自己人之外,絕不可能知道的。」
「那你們怎麼會知道那人是誰呢?」
「義師聯盟中有十八位長老參與最高機密,其中有六個是中年婦人,我們不知道其中那一個有問題。」
「那就該詳細調查她們。」
梅姑歎了一口長氣。
「小凡,沒有這麼容易的,第一、她們的行跡飄忽,連自己人都無法把握,又如何去監視調查?第二、這件事十分重大,如果宣洩出去,得知長老中有人變節投向朝廷,勢必引起人心大亂,所以必須要秘密去偵察,秘密地處決。」
「這件任務就交給了你?」
梅姑道:「叔叔是義師中的刑堂堂主,專司鋤奸之職,這件事沒有人交下來,是我們主動要做。」
「怎麼每件任務都派上你呢?」
「不是叔叔派的,是我自動請求的。」
「為什麼?」
「我們馮家本來與義師無關,因為我爹加人才搭上了關係,爹死於朝廷密探的暗殺,我嬸嬸堂兄、堂妹都受了波及,叔叔才接下了爹的職位,因此,叔叔的介入,完全是受我爹影響,對那些危險性較大的工作,我當然要爭著去做了!」
駱凡道:「我幫你完成這項任務後,你能不能抽身退出你們那個圈子?」他只是說說,根本沒期望有答案。
那知道梅姑居然點點頭道:「可以!這本來就是我最後一樁工作。」
反倒是駱凡難以相信了,睜大眼睛看看梅姑。
梅姑微笑道:「叔叔親口答應的?他老人家說我們為義師奉獻的夠多了,至少要留條根以對泉下先人,所以要我早點抽身離開,跟你到別處去過日子。」
駱凡搖搖頭道:「上別處去?那兒才可以安身,你早已踏入江湖,我現在也投了進來,這是一個大染缸,跳了進去,就再也別想能出來了!」
梅姑笑道:「那倒不然,我在這兒安安靜靜地耽了一年多,什麼事也沒有,而且也沒人認得我。」
駱凡笑道:「這個地方不同,尋常江湖人不到,有些人則是不敢在此鬧事,可是我想也不見得安寧,否則你一進來就不會賞我一刀子!相信這不是第一次。」
梅姑低下了頭。
「第三次,前兩回有人摸了進來,我早就得到了信息,躲在屋子裡,不聲不響,進屋就給他一刀,悄悄地解決了。」
「沒有驚動別人?」
「沒有,忠叔那兒有的是化骨散,連痕跡都不留。」
「事後也沒有人來追查嗎?萬一他們還有同路望風的。」
梅姑笑著道:「那兩個都是大宅子裡的人,偷偷地想上這兒來撈點便宜,自然不敢告訴誰了,因此也沒有懷疑到我們這兒,我做事很小心,屋子四周,五十丈開外都有暗椿,若是另外還有人,我們會知道的。」
「我來時怎麼沒看見有人?」
「叫你看見了還行,他們躲得很隱秘,而且只利用暗號發消息,沒有任何行動,誰也不會知道的。」
「我悄悄摸進來,你們也沒知道。」
「那是忠叔通知的,叫他們別聲張,以免驚動了別人,因為我們怕有人綴著你,反而把我們給掀了出來,現在看來倒是有點道理。」
駱凡一驚道:「你是說來人是踩著我身後進來的?」
梅姑道:「想來不會錯,當然來人還沒現身,不敢確定,但確知不是我們自已人,否則外圍的人就不會通知了。」
正說之間,窗外忽然傳來一陣咕咕的夜梟鳴叫聲。
梅姑急道:「來人已逼近了,共計是三個人,小凡,你打算如何應付,我還要在這兒耽下去,不能洩漏身份,問明一下對方的身份,假如是敵非友,就必須把他們全部放倒。」
駱凡道:「我不會有朋友,若是跟著我來的,多半是跟追風十八騎有關的,放倒了他們行嗎?」
「外圍通知,似乎只有這三人,沒有人接應……」
駱凡忽然伸手,把梅姑的衣領扯破,然後才壓低了聲音說道:「哭!我剛欺負過你!快哭呀……」
梅姑還不明白他的用意。
駱凡從衣兜裡拿出了幾塊碎銀子放在桌上,急聲道:「小娘子你不是江湖人,但是你若能找個江湖人問問,我劍在江湖這四個字還是響噹噹的,我也不是個採花的淫賊,實在是被你的姿色吸引,才做了這糊塗事!」
梅姑終於也明白了,而且她也聽見了牆外有輕巧的腳步聲落進牆裡,證明來人已經進了內院,而且身手很高,於是立刻低聲飲泣起來,手在桌上卻寫了個「殺」字。
駱凡搖搖頭。
他卻寫了個「朦」宇,口中說道:「小娘子,你別一個勁兒的哭呀!倒是擺句話,你年紀輕輕,將來日子還長呢!守寡也不是辦法,我還沒成家,你要是願意跟我呢,就算再嫁給我,拿著桌上這塊銀子,咱們另外找房子過日子,若是你不願意,我留下這塊銀子拍屁股一走,神不知,鬼不覺,就當什麼事也沒發生……」
梅姑仍是哭個不停。
駱凡急叫道:「小娘子,你倒是開口說話呀,哭也不是辦法,我是誠心誠意的,才跟你說這些,否則我大可一走了之!」
梅姑抽抽噎噎地道:「這銀子多重?」
駱凡也是一怔,兩人雖是在做戲,但也沒想到她會冒出這麼一句話,頓了一頓才道:「五十兩,你是否嫌少?」
梅姑泣聲道:「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只好再跟著你了,可是這五十兩銀子,要另外成個家,怎麼夠呢……」
駱凡歡喜的說道:「你要跟我,那太簡單了,銀子不夠好辨,我再去賺去,我賺銀子很容易。」
「不!我知道你又要去殺人。」
「娘子!沒辦法,我只會殺人賺銀子,不過,你放心,我賺的銀子全是官府頒的賞銀,你可以堂堂正正的花。」
「不!不!你弄擰我的意思了,我不是嫌你的銀子少,也不要你再去賺那個血腥錢,我是說我只有一個老爹,把他扔下也於心不忍,你也留下來,幫我們開店好了。」
「你是說那個老頭兒?」
「是呀!」
「他是你爹,還是你的公公?」
「是我漢子的爹,他只有一個兒子,不幸死得早,剩下他一個人,孤苦伶仃一個人。」
「是你漢子的爹!那不行,他會歡迎我嗎?再說大家在一起,這有多彆扭!」
「不會的,老人家很通情理,他也勸我改嫁,只是一時沒有適當的人,現在當然沒得挑了,只要你也把他當成個老人家奉養就成了。」
「這不行,我可不能平白給自己又找個老子。」
「哈哈!有這種便宜事,這混球還不幹,沒關係!他不幹有人干。」聲音是從窗子外面傳來的。
駱凡神色一變,抓了劍一滾身,先吹熄了燈,然後砰的一聲,窗子碎了,是駱凡用一隻椅子砸碎的。
但他的人卻沒有跟著出去。
屋外院子裡站著三條影子,其中一人冷笑道:「姓駱的,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強暴民婦,還不乖乖的滾出來,大爺把你捆了送官去。」
屋中的梅姑趁機大聲地哭了起來,道:「我不要活了!我不要活了,這叫我以後怎麼做人呀!嗚嗚……」
屋外那人笑道:「馮嫂子,你別傷心,等我們宰了那王八蛋來給你出氣……」
屋中的梅姑仍是哭著道:「屋外是那位大爺,你們把那殺胚趕走也就算了,可千萬別殺人否則鬧到官裡去,我可沒臉做人了……」
屋外冷笑道:「那可不白叫他佔了便宜了!」
梅姑哭著道:「苦命人只有自認命薄,哎呀!他拿了兵器要衝出去,求求你們千萬別在這兒殺人……」
窗外的三個人都緊張地握著兵刃,望著窗子。
但駱凡卻早已悄悄地開了門,掩到外面,身形突起,長劍一揮,一個傢伙已無聲無息地倒了下來。
其餘兩人大驚失色,一個人急退了兩步,另外一人則執劍砍了上來。
駱凡只閃了一閃身子,劍鋒貼著他的衣服劈下,他的身形又搶了進去,嗤的一聲,劍尖由心口刺進去,然後又從背後透出來?駱凡不愧是名殺手,抬腿一蹬對方的胸口,抽出了劍,把對方向後踢倒下去。
他在眨眼之間,連殺兩人,又轉身逼向第三人。
那是一個青衣老者,舉劍相擊,劍勢十分老練穩健,駱凡一連幾下急攻,都被對方擋過,他似乎發了急,正要改變攻勢,那老者卻連忙搖手道:「慢來!慢來—朋友,有話好商量,老朽可不是找你來拚命的。」
駱凡冷笑道:「那你們來幹嘛?」
「這老朽住在穆家大宅裡。」
「原來是穆傳芳那老王八蛋派來的,那更饒不得你。」
老者連忙道:「朋友,穆家大院的主人可不是穆傳芳,老朽是奉了敝上之命前來相請朋友。」
「什麼?穆家大院的主人不是穆傳芳那又是誰?」
「這個……朋友去了就會知道。」
駱凡哈哈一笑道:「老子才不上你們的當呢,跟你去了,你們好仗著人多來對付我,穆傳芳那老小子想用這套來賺我,老子才不吃他這一套,我跟你們沒有好談的,何況你們又撞破了我的好事,我必須要宰了你。」
挺劍又是幾下急刺,這次的攻勢更為凌厲,青衣老者連躲帶招架,卻也避不開最後一劍,刺在肋下,直透進去。
他「哎呀」叫了一聲,仰身跌倒。
駱凡上前正想補上一劍,忽聽得遠處的牆上有人輕喝道:「朋友!好劍法!」
駱凡微怔止手。
他一直十分小心地注意啊!卻沒有發現何時來了人,而且那人就站在牆頭上,怔過後駱凡叫道:「又是何方神聖,滾下來受死!」
那人輕飄飄地跳落地,身形十分美妙。
駱凡不禁心中一震,從那人落地的身法,已經可以知道是位絕世高手了,就憑這份造詣已經很難應付了,何況牆頭上又颼颼颼地跳進來一列人,竟有八人之多,每人都穿著黑色披風,臉上蒙著黑紗,看不清面目,跟那人一樣。
那個人已輕飄飄地來到面前,輕輕一笑道:「閣下強暴了那店中的小寡婦,被我的手下發現了,閣下惱羞成怒,無非想是殺人滅口而已,可是閣下算一下,能把我們這些人一個個全殺光嗎?」
駱凡頓了一頓才道:「殺不了也沒關係,大不了我抽身一走,反正我駱凡並不是什麼大名人,不怕丟人的。」
那人哈哈一笑道:「朋友放心,我們才沒精神管這些閒事呢,別說你只是沾了那小寡婦一下,就是殺了她也不關我們的事,我是為了別的事找你!」
駱凡道:「別的什麼事?」
那人道:「我會告訴你。」
駱凡道:「我從不跟人攀交情。」
「朋友!別把話說得太早,你聽過我們的來意再作決定也不遲!」
駱凡一頓道:「你們是從穆家大宅來的?」
「不錯!」
「你……」
「穆家大宅的主人就是我。」
「什麼?你是穆大奶奶?」
「不是!穆傳芳只是我的手下,他的老婆也是我的手下,只是對外由他們出面而已。」
「你們要我幹什麼?」
「朋友這一身劍法非凡,不知是那一家門戶出身?」
「沒有門戶,家傳武藝!」
「這就難怪了,剛才朋友幾招出手,我看來也不屬於那一家,朋友,你這身功夫做殺手太委屈了!」
「我可不是殺手,我殺的可全是官府懸賞緝拿的兇犯,我殺他們不犯法!」
那人笑了。
臉在面紗後,分不出男女。
光聽聲音,也無法判定是男女,他給人一種無法捉摸的印象。
那人道:「朋友!犯法不犯法我不管,你殺人的代價太低,若要富貴,我可以挑你一條門路,跟我來!」
說完他轉身欲行,似乎料定駱凡一定會來的。
但駱凡卻往相反的放向縱去。
駱凡心中打算跟那人去了,這是打入對方、揭穿那人真面目的最好機會,但是他必須要做得像一個多疑的殺手,這種人是不會輕易相信人的。
所以他向著相反的方向急竄,而且還是認真地跑,動作極快,不過也只竄到牆前,牆頭上已經排著四個黑衣人,像是石像般的一動不動。
駱凡拉劍欲待硬闖,可是他的手才摸到劍柄,那四個黑衣人在他之先採取了動作,嗆然輕響,四支劍已由四個不同的方向刺過來,招勢凌厲而狠毒。
駱凡的心中微微一動。
他知道這四個人的目的不在殺傷他。
但是,由他們出劍的手法看,也不僅是在逼他回去,更含有考驗他的意思,既然是考驗,駱凡倒是覺得要表現一下了。
所以,他也穩住了身形,手仍然是按在劍柄上,保持住一個很優美的姿勢。
那四個人是居高臨下而發動攻擊的。
他們也把駱凡的動向,衝擊的距離作了預估,駱凡若是不止步而強行上竄,那麼人在半空中時,恰好就成為四支劍攻擊的交點。
照駱凡的身形而看,他應該是停不住的。
但是,他們沒料到的是,駱凡的離開只是一種姿態,以退為進的手腕而已,他心中已作好了準備,隨時都可以煞住進勢的。
他們更沒有估計到駱凡的身手是如此的高,因此駱凡在他們認為不可能的位置上停了下來。
距離他們預計的攻擊交點不到一尺,這是要命的一尺,使他們凌厲如匹的一擊整個地走了樣。
因為他們的攻勢是一發而無法收回的,四支劍就在駱凡身前一尺之處交會撞擊,發出嗆然一聲震鳴。
就在這時候,駱凡出手了。
他的長劍只閃了一閃,四條人影已飛跌開去,每個人都空了手,每個人也都抱著手腕,瞧他們的表情就已知道,他們都十分痛楚,卻又不敢哼出聲來,倒是有兩個大漢痛得流下了眼淚來。
四支劍都在駱凡手中抓著。
他冷冷一笑,怒目回視,那個蒙面人又過來了,神態很從容,像是非常欣賞,微一點頭說道:「多謝閣下劍下留情,沒有殺他們。」
駱凡丟掉了手中的四柄劍,冷笑一聲:「駱某除非萬不得已,從不免費殺人,他們沒有死的原因,只因為沒人付代價而已!」
蒙面人哦了一聲道:「若是有人出代價呢?」
「那還要看是誰出價,駱某不是職業殺手,不接受私人委託,因為駱某不想在身上背著案子,成為一個黑人!」
蒙面人又點點頭,似乎更為滿意了,然後道:「我代表官府出價,每人一千兩,你殺了他們好了!」
這個決定不但使駱凡微微一怔,也使得那四個黑衣人大為驚詫,他們似乎難以相信。
頓了一頓,駱凡才問道:「你真要殺死他們?」
「是的,而且是代表官方出價,當然不會開玩笑。」
「理由呢?官方不會隨便殺人的,也不會無緣無故地懸賞判處一個人死刑,一定要公佈罪名才告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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