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像似石非石,似玉非玉,形狀有站有臥,服飾有古有今,大致都是修道人的裝束,只有一尊尖嘴如鷹,脅生肉翅,全身披鱗,頗似傳說中的雷公之狀。
魚玄機見問,逐一賞監了一遍,還用手指輕叩,錚錚有聲,乃道:「雕工精緻偶像拉丁文idola的意譯。又譯「幻像」或「假相」。詳,別具匠心。」
黑龍教主哈哈大笑道:「世上沒有一個匠人能雕出這些人像,目前他們尚有衣服蔽體,如果把衣服脫掉,可以看見毫髮肌理,無一不具論觀點對公羊三世說作了新的解釋。,為了使島主更明白起見,兄弟犧牲一尊,作為解釋吧。」
他揀了一尊年輕修道者的石像,用劍劈了開來!
但見石像體內,心肝肺臟,宛宛瞭然。
黑龍教主笑道:「縱有鬼斧神工之匠,能刻劃其外形,恐怕也無法把一塊頑石,在裡面雕鑲出心肝五臟吧。」
魚玄機歎道:「確是神妙,但不知教主這十二具石像是屬於那一位巨匠之手?」
黑龍教主笑道:「他們不是手雕的,根本就是真人,其中的五具是我在忘憂泉時掘獲的。兄弟對那五具人像研究多年,才知道所以形成之因,其後又如法泡製,用今人以不朽神膠浸凝,終於試製成功。」
魚玄機愕然道:「什麼,他們是真人泡製的?」
黑龍教主道:「不錯,魚兄如若不信,兄弟可以立刻使他們回復到人狀。」
語畢,手發一掌,將那具剖開的石像震成粉碎。
然後在懷中取出一個小瓶,打開瓶蓋,在每具石像身上酒了幾滴水,那些石像立刻屈伸運動,成了十一具真人。
黑龍教主在每個人口中投下一粒丹丸,然後手指群俠道:「此輩俱為吾之大敵,速為我擒下!」
那十一個人神情木訥,聽了黑龍教主的吩咐後,立刻一湧而前,他們手中所執的都是神兵利器。
雖然這些人的靈智受蔽,不能施展法術,但這些神兵利器執在他們手中,與他們的積年修為合為一體,威力不減!
第一個衝過來的是一個峨冠老人,他手執一柄長戈,劈面直刺蛇丐陸奇。
陸奇先還不以為意,揚掌擊出一股罡氣,若以血肉之軀,這股罡氣是可使之粉身碎骨了。陸奇心存忠厚,還不忍全力施為。
那知罡氣發出,對那老者全無影響,長戈依然刺到,戈尖寶光隱隱,陸奇見勢不對,連忙閃身後退,張口噴出了自己的飛劍。
可是那老者對劍光也如同未見,一任長虹繞體,刮阻不住他的身形,依然急衝而至。
陸奇的飛劍在他身上繞了幾匝,竟傷不到他分毫,而他的長戈卻以威挫山嶽之勢,急刺而到,把陸奇脅下剌了個大洞!
陸奇再也沒想到這怪物如此難纏,一面行法收劍,一面退後怪叫道:「這是什麼怪物!」
蕭遙道:「老化子,這是石化的厲屍,神智已泯,本身的修為仍在,不可力敵,快設法躲開,讓醉鬼去對付!」
醉仙翁朱牧將他視同性命的烈火神酒又飲了一口,以本身的三昧真火點燃,化為一道火龍直噴過去。
可是那厲屍口中也噴出一道白蒙的寒氣,阻住了火龍,身形依然向前慢慢逼近;幸虧史劍英見狀不佳,身劍合一,以紫電神劍化為一道紫虹迎上,才擋住了他。
可是那厲屍手中的長戈也是一件至寶,居然能抗拒神劍之威,相互對搏!
黑龍教主哈哈大笑,指揮那些厲屍群起相撲,把群俠逼得連連後退!
來人中只有龍君兒與向妙妙身邊還有一兩件兵器可以抵擋。
龍君兒的缺玉鉤戈已祭起空中,擋住了一個,手挺青霜劍又擋住一個。
向妙妙則是仗著一幅彩稜,舞動起來,捲住了對方的兵刃掙貽d,或是把對方捲住了拋開。
這是她最厲害的防身至寶彩雲羅,本來是可以當作法寶祭起,妙用無窮,但她知道對這些厲屍全無用處,只能當作尋常兵器來使用防身了。
朱牧仗著烈火神酒所化的火龍,雖然為對方所噴的寒氣所阻,但那些厲屍對這股烈火還略有畏懼,不敢太逼近他。
陸奇則是仗著那條靈蛇小金,在急難時,急衝猛碰,別看它身細如指,衝勁奇大,經常把衝過來的厲屍撞退回去,才能使陸奇倖免於難!
史劍英最苦,他的紫電劍要敵住一人,龍君兒送給他的缺玉鉤戈要用來抵禦空中的攻擊。
那個脅生肉翅的怪人最難應付。
他手中執看一枝雷公鑿,動如閃電,不時凌空下擊,要不是史劍英數世之修為,能心分兩用,真還無法擋得住他。
黑龍教主哈哈大笑道:「魚島主,你看我這一手如何?」
魚玄機歎道:「厲害!教主是如何收伏的?」
黑龍教主笑道:「他們的確是厲屍,只是由我以化石神膠製成的厲屍。平時以神膠封凝,到了需用之時,化開神膠,以收心丹控其靈智。除我之外,任何人的命令都不聽。而且他們的修為俱在,積年的精氣浸入體內,成為不死之身,任何飛劍法寶對他們都不生威脅。」
魚玄機道:「只是他們的行動太呆板了,只要一駕遁光,他們就迫不上,何況對練就九轉玄功的人,也沒多大用處,對方留下個化身,脫出真身,他就無從施為了。」
黑龍教主道:「不錯,這的確是他們的缺點,不過有辦法補救的,而補救的辦法,這些人替我完成了。」
魚玄機正待動問。
黑龍教主笑道:「天機不可洩漏,魚兄看下去就知道了。」
這時群俠已被逼得連連後退。
方九與易紅霞在萬般無奈下,各自忍耐不住,雙雙一打招呼,施展出他們練就多年,輕易不在人身展露的殺手:陰陽殺氣。
兩人輕嘯一聲,身化青白兩道光虹,對準那些厲屍們衝去。
方九地行叟之名,就是以此而得。
他這股元陽晟氣與易紅霞的太陰昊氣,是天地間兩股至利至威的煞氣,無堅不摧,對血肉之軀,別具威效。
煞氣一發,威動山嶽。
但見這兩道細如針尖的勁氣,不斷地在那些厲屍身上字來穿去,神刀利器都難以摧毀的厲屍在兩氣之下,也被穿透了無數細孔。
只是那些厲屍的身體都被化石膠浸透,成了一具沒有感覺的行屍,身軀雖被穿透許多細孔,封仍然不影響他們的行動,只不過凶戾之勢稍減。
陸奇見狀高聲叫道:「方兄、嫂夫人,賢伉儷的陰陽二氣具如此之威,乾脆再加點功,把這些厲屍絞得粉碎就不足為患了。」
方九與易紅霞一擊得手,信心大增,運行更速,而且把勁勢加強了,竟化成兩道手臂粗細的光虹。
霎眼間,那十一具厲屍的身捏都成了蜂窩似的,在空中下擊的那具生有肉翅的怪人,因為肉翅也被穿透了,吃力不住,掉落地下。
向妙妙忙道:「史兄弟、君妹,現在看你們的了,趁這個機會你們雙劍合璧,把那些厲屍絞碎,黑龍老怪就無所施其極了,否則他召回去修修補補,仍然可以害人。」
黑龍教主見勢不佳,已經在作法出聲,把厲屍召回。
史劍英與龍君兒怎肯放過這個機會,兩人也是一聲輕嘯,雙劍合璧,以陰陽二氣為本,青紫兩道光華電射而出!
黑龍教主剛用一道黑色的光影把十一具厲屍集合成一堆,但雙劍已至,來回幾個圈斬,那些厲屍頓時化為無數碎塊,攤了一地。
黑龍教主咬破舌尖,一口鮮血噴出!
史劍英知道這是他畢生修為所積的血箭,勢子極厲,不想跟他硬拚,飲氣急退,龍君兒也跟著回來。
但那堆厲屍已四分五裂,再也無法凝聚成形了。
陸奇大笑道:「老妖怪,這下子你知道厲害了。」
黑龍教主也不理會,只是把噴出的那口血箭化為無數細如霧雨的血雨,酒向滿地殘屍上,口中唸唸有詞。
忽然由地底冒出了一條條的淡影;撲向那堆殘屍之上!
撲進一道,屍堆中站起一人,總共十一道虛影,屍堆上就起立了十一個人,仍然.是先前那十一個,只是僅具一片模糊的影子,看不出面目。
魚姥叫道:「不好,這又是斷魂花魅。」
鰍娘一征道:「魚姥,你不是說花魅只有十二個,已經被收走了,怎麼又冒出了十一條來了?」
魚姥道:「我也不知道,但他們身上有忘憂果的氣味,我聞得出來。忘憂果就是先前那種密粟,而且這些魅影呈暗紅色,正是花魅稟成氣候的徵候。」
黑龍教主哈哈大笑道:「魚姥,你說得不錯,多謝你為我勾來了外敵,完成了我多年的夙願。那十二花魅早已練成,總蓄在這十二具厲屍中,只是這些厲屍的精氣遍佈在身軀的廿六六竅內,無法與花魅融為一體,始終不能成形。而它們身體為化石神膠所封,寶劍利器難傷,我一直沒有
他得意之極,一直笑個不停。
群俠面面相覷,作聲不得。
魚玄機卻不解地問道:「教主,那先前被收走的呢?」
黑龍教主止住笑聲,指看自己弄碎的那具殘屍道:「我為了使花魅留在斷魂花海中守值,每天只放出一個,令其幻化成十二,吸取忘憂果實以為拘束之源。今天他們收走的只是其中之一,正因為花魅已失,這具厲屍無以為用,我才將它毀了,卻因而造成了另外十一具花魅。現在它們已
魚玄機臉上掠過一絲異色道:「教主遠謀深算,果非常人所能及,兄弟欽佩得很。」
黑嚨教主笑道:「那裡,那裡,敝人這十一具花魅跟嫂夫人管仙子所煉的護身四魅是同一類的東西,只是不知道威力孰勝,現在請嫂夫人互較一下如何?」
管玄英臉色微變道:「教主別開玩笑了,強敵當前,我們那有時間切磋,還是先把敵人解決了再說。」
黑龍教主一笑道:「沒關係,這些敵人我並不放在心上,因為他們乃俠義之輩,不曾趁隙暗算偷襲的。倒是賢伉儷巧取咐奪的手段,令人防不勝防,東方未明的前例使敝人深以為慮。你們這次率眾遠來,不知又想在敝人身上打什麼主意,因此敝人覺得還是先解決身邊的問題較好。」
管玄英與魚玄機臉色一變,飛身欲退。
黑龍教主哈哈一笑道:「賢伉儷不必費心想走了,兄弟如無充分準備,怎麼會開這個口呢?司空湛教主何在?」
地下冒出一條人影,赫然正是血魂教主司空湛。
他冒出後欠身道:「恭喜至尊,大功得成,座下已經將天羅魔煞布就,不怕這些邪魔逃走了。」
黑龍教主一笑道:「教主辛苦了,先跟令友解釋一下,免得起了誤會,同時也謝謝他們幫忙。」
由於司空湛的現身,群俠都為之一愕!
史劍英忙問道:「司空伯伯,這是怎麼回事?」
司空湛笑道:「史老弟!對不起,瞞了你半天,但這是有原因的,魚玄機夫婦狡獪猶無比,難得他們自投羅網,因此半點風聲都不能洩漏,免得他們聞風而遁。」
史劍英一怔道:「那位黑龍教主……」
司空湛笑道:「黑龍教主本無其人,黑沼乃是修羅魔教法壇所在之地,後來因為修羅立教西方,為恐法地為人所據,才專設一人在此坐鎮。原先的黑龍教主,乃是修羅總教摩為尊者之化名,而西方小雷音寺,則由旭什摩羅大至尊主掌。他們二位本是孿生兄弟,經常互易所職,卻從無一
史劍英一笑道:「這個設想可真妙!」
司空湛又道:「鳩什摩羅大至尊近年閉關練法,就是為了修練這十二魔神,那是聚宇內十二凶邪,以法力將之封固。再以斷魂花海中之毒氣以及一些凶人的精魂,溶入花中,煉成十二花魅,使能完全受控制,再設法貫入這十二魔神之中,使其降服。怎奈他們頑強異常,將元神散佈體內
陸奇忍不住笑罵道:「司空老鬼,你早說一聲不就行了,害得我們白操了半天的心!」
司空湛一笑道:「這可講不得的,否則各位不擅作偽,稍有不慎,就告吹了,不過各位也應該想得到,溪中設阱,兄弟已經派了個人在途中告警。斷魂花海中設了十幾種埋伏,都沒有施展;剛才一場拼鬧,那些魔神雖緊緊相逼,卻沒有傷到各位……」
陸奇道:「老化子這兒就挨了一傢伙。」
司空湛笑道:「這一點雖然有失敬之處,但要請陸兄見諒,修羅教中門規至嚴,凡未經應邀而闖魔宮者,必定以之為償。陸兄曾兩度侵入,大至尊雖然不欲與陸兄為敵,而且也感到那個規定不合理,但誡條訂自先人,不得更易。所以只好虛應故事一番,好在僅是一點浮傷,並未使陸兄
這時鳩什摩羅至尊已現出本形,頂戴金冠,身披甲胃,赫然為魔教至尊之氣派,朗聲道:「管玄英、魚玄機。敝師弟東方未明雖然心懷異志,為爾等所誘,罪無可恕。但他己身死不究,可是修羅門中人,為爾等拘為煞魅,這是本教所不能容者,你們要付出代價來!」
魚玄機臉色煞白,管玄英卸一撇雙眉,厲聲道:「鳩什摩羅,儘管你是魔教至尊,本仙子卻未必怕你!」
鳩什摩羅笑道:「當然,你們到黑沼就是懷 異心而來,自然有所準備了,昨天假意巡遊,實際上卸在探測黑沼十二奇珍的下落,想擄為己有。不過你沒想到所謂十二奇珍,也就是魔教十二至寶,你們搶得去嗎!」
管玄英道:「廣成遺闕中的魔鼎我們出入自如,又何懼於你那些魔法!」
她厲吼一聲,搖散頭上長髮,召集黨翼,大聲叫道:「各位道友,身陷重圍,請跟我一起突圍。」
他們一起有七八個人,聚集在魚玄機與管玄英身畔,每個人都臉呈憤色,但也帶 一半驚惶。
史劍英等人也都準備攔截。
鳩什摩羅笑道:「各位佳賓請掠陣就行了,今天得各位之助,把這些人誘到此絕地來,本教已十分領情,制敵之策,敝人已有了妥善佈置,毋勞費心了。」
他說完一指周圍道:「四下已布下血魂煞網,除了我這十二魔神外,另外還有魔教中十二都天魔煞,隱匿以伺,你們只要能逃得過它們的追噬,本座就網開一面,放你等逃出。」
群邪又懼又怒。
鳩什摩羅厲聲道:「修羅門中雖以魔為道,但也非一般人所謂的邪惡之輩,否則早為天理所不容。修羅教與佛教為西土兩大主要宗教,因為魔教行事較為激烈,遂為眾所詬誶,以邪視之,但真正懂得魔教精義的人,自然會瞭解的。魔教的主旨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以一德我,我十
魚玄機怒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反正我們已經進入你的圈套,自然是由你怎麼說了。」
鳩什摩羅微笑道:「魚玄機,你不必狡辯,你們遣青蟒蠱姬霞城散人來,鼓如簧之舌,說動我爭奪天下霸權,叫我去收服萬妖門下。因為你們早知道向飄然與十三奇化敵為友,藉此機會使十三奇與我為敵,好趁機掠我基業,這一點你總不能否認吧?」
魚玄機冷笑道:「那兩個人已為你所執,在威脅之下,還不是由你指使,叫他們怎麼說,就怎麼說!」
鳩什摩羅一笑道:「好,你不承認也沒關係,可是昨天你們在賓舍聚議謀奪黑沼的事,又怎麼說呢?」
魚玄機道:「昨天我們什麼也沒說。」
鳩什摩羅笑道:「你再賴也沒有用,我已經用修羅教中天視地聽大法,把你們每一個人的說話行動,留影在水晶球中,隨時都可以再現作為你們的罪證。」
魚玄機啞口無言,他們昨天密議之時,雖然已經作了嚴密佈署,但對方是修羅至容,則是絕對瞞不過的。
鳩什摩羅又道:「各位道友,昨夜主謀的是魚玄機夫婦,他們還傷我師弟東方未明,絕無可恕。但各位只是為其眩惑而已,尚未對本教有直接敵對之行動,如果各位此刻脫離他們,敝人可以保證不傷害各位。」
魚玄機冷冷地道:「鳩什摩羅,你不必挑撥離間了,這些朋友與我們立下血誓,生死與共,絕不會離棄我們的。」
那些人臉上雖有猶豫之色,劫沒有一個作任何表示的。
司空湛一歎道:「至尊,魚老邪夫婦為大奸巨惡,他們這些朋友本就是狼狽為奸之徒而,且都受了他們的邪毒禁制,絕不可能回頭了。他們唯一的生路就是跟這一對老邪物,的確是生死與共,無法分離了。」
鳩什摩羅一歎道:「這也是各位擇友不慎,既然如此,我也沒辦法了,請各位注意吧。
手臂一揮,那十一具魔神口發厲嘯,撲了上去。
他們本是魔教煞神,再與花魅相合,氣候更深,在連聲厲嘯中,猛撲而上。群邪也呼喝一聲,飛劍法寶,一起都出了手。
但見場中幻起一片彩色。
可是這些魔神悍然不懼,他們雖然有形有質,但卻像是一團湮、一蓬霧,刀光劍影,對他們毫無威脅,斬碎了,碎而復聚,蹈隙而入。
剎那間,已有三四個人為魔神罩體!
整個人就成為一團暗紅色的光彩,不住地跳躍掙扎,又慢慢地寂然不動,最後慢慢地消失,受為無影無躁。
而撲噬過的魔神則變為更紅更深的影子,在空中飄浮 。
史劍英看看心驚,問旁立的司空湛道:「司空老伯,這些魔神厲煞這麼厲害。」
司空湛笑道:「但對你老弟卻全無威脅,魔之為魔,不在外而在內,外魔的作用在與心魔相合。那些人如果心無魔念,不管這些外魔如何擾亂,仍然不得其隙而入,對付它們的方法只要抱元守一,心無雜念,自然萬魔不侵。」
方九過來道:「司空兄,你把魔教的底子都掀了出來,不怕你們大至尊相責嗎?」
司空湛道:「不曾的,這原是至尊的授意,告訴各位一個祛魔之法。因為這些天魔剛修練成形,戾性末泯,有時會不受控制,轉而對各位相擾,那豈不是引起誤會了。」
這時魚玄機與管玄英的黨翼已去了一大半,除了他們夫婦兩人之外,只有兩個人修為較深,還能默運玄功為抗。
可是那十二天魔在飽吸精血之後,凶氣更盛,爭先恐後,群起攫撲,像是蒼蠅聞見了血腥,揮驅不散。
魚玄機感到壓力越來越重,不禁焦灼道:「夫人,我們要速謀脫身之計,否則就走不掉了。」
管玄英急道:「我何嘗不想走,但是這些天魔如同附骨之疤,外面又有血魂天羅,怎麼走得了?」
魚玄機道:「好在現在只剩下四個人了,你那護身寒魅可以放出來,我們以元神附在上面,以魅制魅,至少可以擺脫這些天魔的困擾,至於血魂天羅,總有辦法衝破的。」
管玄英一歎道:「這是我們最後一道防身的屏障,如果不行的話,我們就只有束手就擒了。」
魚玄機道:「夫人,我們九轉玄助已臻大成,修成不死之身,還有什麼可顧忌的呢,最了不起捨了這些防身法寶,通出元神,再覓地重煉而已。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而且你要超快,如果再折損一人,我們就少了一個機會,你那些寒魅如果沒有元神相附為注,可抵不過這些天魔的
管玄英無可奈何地歎了一聲:「好吧!玄機,這都是你惹出來的,否則我們在碧瑤宮中何等逍遙自在。」
魚玄機苦笑道:「夫人,現在怪我不是太遲了嗎?而且你如果不起私心,坑了東方未明,我們何至於樹下魔教這個強敵,弄到今天這個狀況。光憑十三奇,縱然制不住他們,也不會被他們制住吧。」
管玄英又是一聲輕歎,抖手打開了腰間的皮囊,一股白濛濛的寒氣立刻透囊而出。
白氣由散而凝,成為四個東方未明的形相。
魚玄機忙喝道:「兩位道友,連擇其一,將元神遁附其上,然後分頭奪圍,生死存亡,就在此一舉了。」
四具寒魅果然向四周分頭衝去,由於各附了一個元神之故,它們顯得分外的蹺勇,口中呵呵作嘯,立刻跟撲來的天魔鬥成一團。
雙方都是久積的凶戾之氣所化,也都曾飽吸修道人的精魂,由於都是同一類型之物,所以誰也侵害不了誰,只是相搏翻碼,打得很熱鬧而已。
搏戰片刻後,寒魅因為有元人的元神在內支持,較為悍厲,將那些煞魅打得東倒西歪,已奪圍而出。
可是那些煞魅都佔了數量上的優勢,起初是三敵一,到了吃虧的時候,軌變成了四敵一,五敵一了。
鳩什摩羅指揮那些煞魅也採取避輕就重,放過另外兩人,集中全力,纏住了魚玄機與管玄英元神所附約兩具護身寒魅,力戰不退。
另外那兩具寒魅擺脫了糾纏,風也似的朝外撲去。
但一接觸在血魂煞網上,就像蒼蠅投上了蛛網,一下子被粘在上面,一任如何掙扎,總是無法擺脫。
鳩什摩羅赫赫冷笑道:「本座早就警告過你們了,今日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絕不容爾等出去了。」
暗紅色的煞網粘住了兩具寒魅之後,又慢慢包隆上來。
沒有多久,已密密重重地裡住了他們,略經一陣波動掙扎,再次擴散開來,連同寒魅與附身的元神都已消失無蹤,想來是形神俱滅了。
鳩什摩羅又朝場中兩具寒魅喝道:「魚玄機、管玄英,你們兩個同伴已經劫化了,你們還硬搏什麼,及早束手就縛,本座念爾等修為不易,保你們一靈不泯。」
那兩具寒魅都面呈慘厲之色,雙雙怪哮一聲,突地掙開了煞魅的羈絆,往花海被焚的殘燼上撲去。
只有這一帶末被血魂煞羅所罩,這兩個凶人雖然分出兩具寒魅助同伴脫身,卻似存有私心。
他們故意為煞魅所羈,讓另外二人脫身,目的就是讓他們去試一下禁制的厲害,看到了血魂煞羅如此威力,那兩個人都是千載修為,只在一旋踵間形神俱滅,不禁心膽俱裂,不敢再往血魂煞網上去嘗試。
他們不約而同,飛向花海上空,想從這邊突圍了。
到了那裡,他們還是心懷恐懼地不敢疾行,仍是穩住身形,滿懷警覺地緩緩而進。
飛騰了幾千丈後,已至花海邊緣,劫一無警兆,眼看 還有幾丈就可以脫困了,他們才歡嘯一聲, 正待遁出元神而逃,忽然一個霹靂,挾 一道金光,直擊向二人而來,轟然聲中,把他們震翻落地。
跟著遁光急閃,落下十幾道人影。
正是留在天山的神州百子以及古月真人、覺岸上人、玄冰宮主騎鯨客、向飄然以及謝氏姊妹。
剛才那一聲霹靂,正是古月真人的太乙天雷,乾坤正氣,碎然一發,威力無邊。
兩具寒魅被震得萎靡無力,為追上來的鳩什摩羅至尊一揮袍袖收了去。管玄英與魚玄機雖然已施玄功,通出了元神,卻已在群俠的重重包圍之中了。
鳩什摩羅不理二人,朝古月真人一拱手道:「多謝掌教及時來助,兄弟十分感激。」
古月真人也稽首答禮道:「至尊言重了,貧道等得到司空兄發出信火傳訊,才知道是至尊假黑沼為阱,誘群邪入伏,貧道等理當前來,共襄盛舉。」
鳩什摩羅道:「如非掌教員人那太乙神雷發得及時,兄弟還是無法制住這兩個凶人的。」
魚玄機與管玄英癡癡地站在原地,那兩具寒魅卻似為一種極大的力量牽扯 往地下沉去,雖然他們拚命地掙扎,但仍是敵不過那股無形的巨力,直急得四目怒瞪,但又含善乞憐之色,望看鳩什摩羅。
旭什摩羅輕歎一聲道:「東方師弟,我知道你很不甘心,但這沒有辦法,雖然你是為人所誘,但如果你不是自己意念不堅,別人是無法左右你的。修羅門中的教規你很清楚,犯了叛教之罪者,必須拘住元神,貶為神魔,為本教執役四十甲子,始能脫罪重返原位。幸得管玄英將你一分為
寒魅終於點點頭,身子沉入地下不見了。
鳩什摩羅朝魚玄機與管玄英道:「現在輪到你們兩人了,你們作惡多端,罪無可赦,不是本人單獨可以決定的,聽候大家對你們的發落吧。」
魚玄機怒聲道:「旭什摩羅,我們雖然一時不慎墮入奸計,但是要我們就範卻還沒那麼容易,我們就站在這裡,看你又有什麼方法能奈何我們。」
旭什摩羅一笑道:「你們自以為修成了九轉玄功,已成不死之身,但你們對生與死之間的界限還是不夠明白。以眼前那座山峰為例,自互古就有了,至今已數十萬年,依然屹立,可以算得上是不死了,但也只是存在而已。草木附其身而生根,雀鳥據其體而巢, 獸蟲掌共盾而瑾穴,它?
魚玄機冷笑道:「問題是你怎麼把我們變成山?」
鳩什摩羅一笑道:「我不需要動手,你們已經受羈制了。這片斷魂花海是我故意留下,仗 朱仙翁的一口劫火,將墨蛛絲與血蔓之精煉化成為天魔索,深埋地下。現在正是它們破土而出的時候,剛才把兩具寒魅拖入地下的就是天魔索,現在把你們圈牢的也是天魔索。」
魚玄機與管玄英聞言臉色大變,拚命掙扎。
但他們身上似乎加了一道無形的桎梏,儘管他們用盡力氣,也不過只是躍起尺來高,又被扯了回來。
鳩什摩羅笑笑道:「這是修羅教中羈束一切凶神惡煞的至寶,一旦受縛,連元神也被捆住了,你們如果不信,可以施展九轉玄功一試,是否脫得了身。」
魚玄機還要掙扎。
管玄英一歎道:「沒有用的,我早已試過了,還是乖乖的認命吧!」
魚玄機仍自不信,一連施展五六個化身,但每次都被那股無形的力量扯了回來,最後只有黯然低頭不語。
謝氏姊妹雙雙出來,朝司空湛跪下道:「司空伯伯,請准侄女為死去的雙親復仇!」
司空湛道:「快起來,我已經請准了至尊,允許你們快意恩仇,放手施為,只他們已修成不死之身,要想殺死他們是不可能的。」
謝瑜急了道:「伯伯,難道就沒有辦法使他們形神俱滅嗎?」
司空湛道:「有的,百子陰魔劍可以斬屍滅神,要煉成這種魔劍,須以一百名孕婦的精血,溶合在飛劍之中祭煉匹十九天就可以了!」
謝瑜道:「好!侄女這就練劍去!」
謝玲神色一沉道:「妹妹!」
謝瑜道:「姊姊丁難道你不想為父母報仇嗎?」
謝玲道:「我當然想,可是要祭煉成那枝魔劍,就得殺死百名孕婦,連同腹中胎兒,就是兩百條生命,難道你能做那種事嗎?」
謝瑜一怔!
鳩什摩羅笑道:「謝姑娘,還有一個辦法,就是你守候在此地,每天用飛劍從他們的心口穿透一次。百年之後,整整是三萬六千劍,不能有一天間斷,剛好能刺破他們全身三萬六千個氣竅,使他們靈氣全洩,不誅而滅。」
謝瑜道:「這個方法倒可一試,不必傷害生靈!」
謝玲道:「可是把百載光陰,都消耗在此地,難道師父教了我們法術就是為了給我們報仇之用嗎?」
謝瑜這才低頭不語了。
司空湛笑道:「還是玲兒懂事,父母之仇固重,但為人本身的責任更為重要。你師父教誨你們以這一身所學,除暴安良,濟危救困,行道人間,可不是要你們快意私仇的,但父母之仇,不可不報,你們各發一劍,以盡心意吧!」
謝瑜這才磕了頭,抬手一指,一道劍光飛出,直向魚玄機射去。謝玲也發出一道劍光,卻是飛向謝瑜的飛劍,將她的劍擋住。
謝瑜道:「姊姊,你怎麼不讓我刺這一劍?」
謝玲正色道:「妹妹!他們多行不義,已經自食惡果了,現在他們連還手之力都沒有,乘人之危而洩私憤,豈是吾輩所應為,還不快把劍收回去!」
謝瑜看看四周的人,每一雙眼睛都對她流露出不滿之色,才慢慢收回了飛劍。
騎鯨客臉色一沉,歎了口氣道:「司空兄,瑜兒心性太窄,殊非修道人之器性。」
司空湛忙道:「歐陽兄儘管以門規施懲,兄弟絕對同意?」
騎鯨客道:「瑜兒!我罰你在此結廬千年,守看這兩個人,每天為他們驅除蛇蟲之擾,加意照拂,如果有一點私行洩憤之舉動,我立刻追回法力,驅出門戶!」
司空湛拱手道:「歐陽兄這樣措置太好了,正可以磨磨她的心性,匡其入正途,兄弟為泉下死友致謝!」
古月真人朝鳩什摩羅道:「貧道等在天山邀集天下修道友好與會,以商衛道之策,至尊如肯撥冗降臨,定將為此會生色。」
鳩什摩羅笑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但見滿天彩光飛騰,一起湧向天山而去。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