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虎顫巍巍地從座上站了起來,目擊女兒以一柄金槍獨鬥綠楊俠侶兩支劍,似乎仍能佔上風。
反倒是公認為還不錯的逍遙劍客吳妙方,一支劍還壓不住錢斯民的鐵骨折扇,他既氣女兒的改節,卻又不能不為女兒的表現而感到興奮與驕傲。
王伯虎不由叫了起來:「蘭英,你是怎麼練的,這枝槍居然比我在年輕時還了得,我還以為王家的槍法到我這一代就要失傳了,沒想到你偷偷地暗下苦功也練出來了。」
王蘭英得意中一聲冷笑道:「爹!您看看清楚,我的槍法跟您不是一個路數,如果練您的槍法,我永遠也出不了頭,所以您別為我的槍法而感高興。」
王伯虎有點生氣,但仍喘著氣道:「我當然看得出來,你的槍法大部分是外來的路數,狠厲過之而沉穩不足。」
「你別忘了,槍乃兵中之王,不能光走偏鋒,我以前不把家傳的正宗槍法教給你,是格於王家的傳統,有傳子不傳女的規定,我沒有兒子,本來可以變格傳授的,但我看你資質太差,所以才沒有這樣,現在你的表現,似乎比我想像中的好出多倍,如果你能學會王家槍法,那可就……」
王蘭英截口道:「王家槍法比我現在的還好?」
「當然好得多,正宗槍法是無可匹敵的。」
王蘭英道:「不見得吧,剛才我一伸手,就把您的槍奪了過來,如果您的槍法比我高明,怎會如此呢?」
王伯虎一歎道:「剛才我根本沒把你當回事,也沒有存心跟你認真,才被你奪走了槍,再者也是功力之故。」
「我的天資本就不怎麼好,完全靠後天的勤練,自從我閉門歸隱之後,疏於練習,手法松退多了,以你現在的根底,如果勤練本門槍法,必然能大有成就。」
王蘭英笑道:「那以後慢慢再向您請教。」
王伯虎急道:「蘭英,你怎麼這麼糊塗,我先前不知道你的潛力,才委屈了你,現在我已經知道你的天賦過人,只要練成了王家的槍法,我保證你可以成為天下第一等的高手,重振王氏門中雄風,你為什麼還要跟那些邪魔外道打交道而自辱門風。」
王蘭英道:「我要爭取的是俠林領袖這個地位。」
王伯虎道:「過去的事是出於誤會,雲峰已經死了,後繼無人,這個位置遲早是你的,你還不快住手,好好向錢家夫婦道歉,大家精誠合作,共蕩邪魔。」
范英豪微微一笑道:「王老英雄,你這提議太遲了!」
王伯虎怒道:「哼!你懂什麼?」
范英豪道:「當然懂,俠林領袖的繼任當不是由你來選任,而是由俺們天魔幫來指定了,沒有我們的支持,誰也別想幹得成。」
王伯虎怒道:「放屁,你們憑什麼?」
范英豪笑笑道:「你為什麼不問問令嬡自己呢?她是最清楚的了,她這點武功是誰給她培育出來的?」
王伯虎一怔道:「莫不是天魔幫培育的吧?」
范英豪大笑道:「這下子倒是猜對了,打前年開始,劉幫主就跟令嬡暗中接過頭了,在短短兩年內,令嬡按照劉幫主指點的方法練功,才有今天的成就。
不僅如此,凡是三山五嶽,九江十陸的水陸豪傑,多半都得了劉幫主的指點而武事大進,人人都具有令嬡的身手了。」
王伯虎大驚失色道:「蘭英,這話當真嗎?」
王蘭英道:「一點也不假。」
王伯虎變色道:「蘭英……」
王蘭英邊戰邊道:「劉光遠初次與我接觸時,只是拿著您的把柄跟我談條件,我一則為保全家風,二則也為了出一口氣而答應了他。」
「接著,他進一步保證把妙方抬上俠林領袖的地位,給了我一本練功的口訣抄本,原本要我轉交給妙方的,可是我自己私下一練,發現武功進步之速,果真有一日千里之況,只有死心塌地地跟他合作了。」
「我不否認我的資質平凡,不是成大器的材料,但劉光遠卻有化朽為奇的神道,您從我的表現,就可以知道天魔幫的勢力大到什麼程度,因此我勸您認了吧!」
吳妙方連忙道:「蘭英!有這種事你怎麼不告訴我?」
王蘭英冷笑道:「為什麼要告訴你,如果你的武功練高了,還會把我放在眼中嗎?乖乖地跟著我,俠林領袖的位子還是你掛名,只要聽我的話,保你名利雙收!」
王伯虎勃然怒道:「畜生,想不到我會生出你這種女兒,如果你再不住手,我就不認你這個女兒。」
王蘭英冷冷一笑道:「認不認在您,不認也無所謂,反正您從來也沒有把我當做女兒,否則您怎麼光是替游天香與凌雲峰打算,從不計較到我的終身幸福。住手是不可能的,我必須殺死這些人,對劉光遠作一個交代,俠林領袖的地位我是志在必得,有沒有您支持都是一樣的,不是嗎?」
范英豪跟著笑道:「俠林領袖的這個位子在劉幫主的掌握中,隨便找個人都能捧上台去,所以要我到府上,無非是看重老英雄過去的一點聲望,您老別太固執了!」
王伯虎怒不可遏,突然撲了過來,兩手向前一伸道:「蘭英,你有種就先殺了我這個老頭子!」
王蘭英一槍刺來,到底下不了手,猶豫之下,王伯虎劈手就奪過了金槍,反手一桿,將王蘭英擊倒在地。
王伯虎憤怒地道:「你以為跟姓劉的學了一點邪門功夫就抖起來了,論到正宗的槍法,你還差得遠呢!」
王蘭英在冷不及防之下,被槍桿擊中腰部倒地,但她很快就翻身跳起道:「爹!您別逼我下殺手!」
王伯虎更為震怒叫道:「畜生,你居然敢對我說這種件逆不道的話,我宰了你!」
手舞金槍,毒蛇般地擲去,王蘭英仗著空手,上下左右推架,王伯虎使盡絕招,居然刺不中她。
王蘭英冷冷地笑道:「爹!算了吧,您的幾手槍法我早就摸透了,所謂正宗槍法,早已過時了,現在講究的是玄門功夫。」
王伯虎手不停揮,槍尖如萬朵梨花,直逼而去,口中還喝叫道:「我看你用什麼玄門功夫!」
王蘭英突然解下腰間的綢巾一拋一裹,綢巾將槍尖裹住了往前一拉,王伯虎被她連人帶槍拉了過去。
緊跟著手一點,制住了王伯虎肋下的穴道,輕而易舉地又將槍奪了回去。
她轉身朝范氏三傑道:「三位幫幫忙,快把這些傢伙解決了,古秋萍跟他們是一起的,說不定什麼時候會來,如果在這個時候闖了來,我一切的計劃都要落空了。」
凌美美忍不住一指張七和魏九道:「王蘭英,古大哥早已來了,就在你的身邊,你的醜行全都看在他眼裡了。」
被凌美美一指,古秋萍再也無法假裝了,從臉上撕下了面具,聶紅線也同樣動作,恢復了原來面目。
古秋萍冷笑道:「王大小姐,我們早已恭候多時了!」
王蘭英大驚失色,朝范英豪道:「這……這是怎麼了?」
范氏三傑也愕然失色。
范英豪道:「我也不曉得,明明是張七跟魏九,怎麼變成了他們呢?」
古秋萍微笑道:「你們那兩個夥伴在姑蘇城外就送了命,借他們兩張臉,我好來探探真相的,總算你們都很幫忙,把凌莊主的死因都說了出來,王蘭英,古某已經來了,劉光遠要的毒經就在我身邊,你打算怎麼騙去呢?」
王蘭英的臉色微變後,又告平靜下來。
她冷冷地道:「古秋萍,你別神氣,這不是我的錯,而是劉幫主的計劃不夠周密,但毒經只要在你身邊,我絕對有辦法取過來。」
古秋萍將衣服的下襟一掀,露出腰間一個布袋,裡面裝著一本像書冊般的東西,他拍拍布袋道:「毒經就在這袋子裡,我看你用什麼法子取去?」
王蘭英一揮手道:「大家上。」
范氏三傑各拉兵刃,上前動手。
王蘭英也擺動金槍,招呼吳妙方一起上,這邊的綠楊俠侶與錢斯民加上古秋萍與聶紅線也是五個人,分成五對廝殺。
范英豪斗古秋萍,一個用刀,一個用劍,兩個人實力相當,戰成平手。
吳妙方仍是與錢斯民對手。
王蘭英的金槍則力戰晏小倩,佔盡了上風,范英俊與范英傑雙戰錢斯同與聶紅線,似乎都技高一籌。
凌氏姐妹忙上前幫助,也沒多大起色。
羅秋遠對許君武道:「師父,我們也該出手了。」
他的腰下暗藏著鐵板,拉出來就攻向范英俊。
許君武只有手中一枝竹杖,用來做指路的,此刻卻作為武器,居然凌厲無匹,一出手就在吳妙方的背上敲了一下,打得他踉蹌跌出圈外。
王蘭英見狀叫了起來,道:「這兩個傢伙的武功恢復了,證明毒經確在古秋萍的身邊,大家加點勁。」
范英豪卻道:「王女俠,雖然證明了毒經在他身邊,但我們此刻的力量不足,還是先退再說吧!」
王蘭英道:「退,要往哪兒退,我已經跟老頭子翻了臉,弄得無家可歸,還能往哪兒退去?」
范英豪道:「是張七他們出了岔子,怪不得你,惟今之計,只有先退黃山,請劉幫主另外再設法吧!」
王蘭英歎了一口氣道:「劉光遠真誤事,派了那兩個膿包來,害得我進退兩難,裡外不是。」
范英豪道:「沒關係,劉幫主已握有九分天下,憑這幾塊料也難成氣候,咱們先走吧!」
他一揚手,拋出一顆鴨蛋大的圓球,觸地即爆,立刻冒起一蓬白色的濃煙,群俠怕是什麼毒物之類,連忙閒住呼吸,退到煙霧不及之處。
過了一會兒,濃霧漸稀,古秋萍試了一下道:「這是江湖上用來障眼的煙霧彈,是沒有毒的。」
可是那五個人都已走了,許君武恨恨地道:「早知道沒有事,瞎子一定追了下去,這玩意兒可遮不了我的眼。」
古秋萍笑道:「走了算了,殺了他們也無濟於事。」
於是大家上前,將王伯虎的穴道解了。
王伯虎雖然行動受制,耳目卻是管用的,一切的經過他全知道,恢復行動後,舉起右掌,就朝頭頂上拍去,意圖自殺。
錢斯同連忙擋住道:「老爺子,這是何苦呢?」
王伯虎目中垂淚,一言不發。
晏小倩道:「老爺子,這是蘭英糊塗,跟您沒關係,您守正不阿,令人十分欽佩,可千萬別想不開了,除魔大業,還要您來領導呢!」
王伯虎黯然歎道:「家門不幸,生此孽女,叫我怎麼對得起天下人,更有何面目偷生於世呢!」
語畢垂淚不止,大家都出言安慰,慢慢使他的情緒穩定下來。
凌美美上前道:「王爺爺,我爹的死,我們已經知道內情了,洩漏名單的事,蘭姨說是我娘所為,您想是否有此可能呢?」
王伯虎想了一下道:「把你母親嫁給你爹,是我一手促成的,可是我沒想道會鑄成這麼大的錯失,假如他們夫婦之間的感情不融治,這倒是非常可能的。」
晏小倩道:「照他們夫婦反目的情形看來,他們兩個貌合而神離,同床而異夢,已是不止一天了。」
王伯虎一拍桌子道:「都怪我,都怪我。」
凌美美道:「王爺爺,不怪您,從錢伯母的口中,我們聽說了娘以前許多的事情,固然使我們很難堪,但我們做子女的又能說什麼呢?只是有一點我們不明白……」
「哪一點?」
「我娘為什麼會這個樣子呢,從她的言行以及她所受的教誨,娘不會是個壞人,為什麼會是……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王伯虎道:「這也怪不得你娘,她並不是故意要做那些事,那是她的病,一種先天性的病症,發作起來她自己也無法控制。」
凌美美愕然道:「病?」
「不錯!」
「什麼病?」
「花癡。」
眾人俱是一怔。
凌美美道:「什麼是花癡?」
晏小倩想了半天,才道:「那是一種很可憐的病,尤其是女人得了這種病,更是她終生的不幸。」
凌氏姐妹仍然不瞭解。
聶紅線道:「這是一種身體上的病,一發起來就想跟男人接近,雖然心裡知道不對,但也無法控制,所以這是一種很痛苦的病。」
古秋萍用阻止的目光看了她一下。
聶紅線道:「這應該告訴她們,否則她們將對自己的母親產生更多誤會,而且這種病是先天性的,有遺傳的可能。」
凌氏姐妹臉色變了。
凌芳芳叫道:「我們也會得這種病嗎?那可怎麼辦?」
古秋萍道:「你們放心好了,這種病在發育時期就有徵候了,你們都過了二十歲,還沒有發病的徵候,這證明你們都很幸運,沒有染上這種病。」
王伯虎道:「是的,天香在十四歲的那一年第一次發作,當時我們都不知道她有這種病,她跟家裡的一個小廝發生了一點兒事,剛好被你的外公,也是我的好友游東海發現了,他一氣而成疾,終告不治,當時你的外公氣得要殺死她,是我在旁邊硬拉住了,所以你母親一直很感激我。」
做兒女的究竟還是關切父母的,武林雙美立刻覺得安慰多了。
凌芳芳說道:「既然是先天的宿疾,自然就怪不得娘了,外公居然要殺死娘,未免太狠心了。」
王伯虎道:「你們的外公先前並不知道她有這種病,盛怒之下殺了那名小廝,要殺你母親時,被我攔阻了。」
「你們的外公當然也捨不得殺她,便把你母親關了起來,自己氣病了,我延請一位名醫來替他治病。」
「哪知你外公因此觸發了原有的肝疾而終告不治,在臨死前才從那位名醫處得知了你母親是患有先天性的惡疾,心中頗感後悔,所以才有遺囑,叫我為她擇婿而嫁時,必須是俠林領袖的繼承人。」
凌美美又問道:「那又為什麼呢?」
王伯虎道:「像你母親病發時自己不能控制,但對方可以拒絕她的,只要找不到對象,她的病發作很短,一陣子就會好的,如果她嫁的人是個天下第一英雄,自然使人對這種身份有嚇阻的作用。」
凌美美想了想才道:「難道娘嫁了個普通人,人人就可以欺侮她了嗎?那這些男人也大混賬了!」
王伯虎歎道:「話不能這麼說,你母親實在很美,是武林公認的第一大美人,假如她主動去接近一個男人,很少有人能拒絕她的。」
晏小倩道:「那也不見得,她也碰過釘子。」
王伯虎看看錢斯同,又看看許君武道:「不錯!在這兒就有兩位,斯同與許大俠都曾受過她的糾纏,但那時她的病情只在初發之際,只感到需要接近一個男人而已,何況你們都是心有所屬,才能懸崖勒馬。
如果你們恰好碰上她病況嚴重的時候,後果就很難說了,再說武林中人良莠不齊,未必人人都像二位這樣君子。」
晏小情忍不住道:「王老爺子,您既然知道她身體有病,為什麼不制止她跟別人的來往呢?」
王伯虎一歎道:「誰說我沒有,我不是一度將她關在我家裡,不准她出去,但誰知差一點就……」
王伯虎突然住口不言。
凌美美急道:「怎麼樣?」
王伯虎終於下定了決心道:「這就是劉光遠用來挾制我們的秘密,現在我說出來給你們聽好了。」
王伯虎頓了頓,回憶似地道:「那是一個中秋的晚上,我們都吃了一點酒,共同賞月後,各自回到房中,那年我因為斷弦已久,蘭英為了孝心,替我找了個身邊人,是個三十來歲的寡婦……」
晏小倩點點頭道:「我記得,她叫月桃,納寵之日,我們還來賀喜呢,聽說就是中秋之夜暴斃的。」
王伯虎恨聲道:「是我點了她的死穴,殺死她的。」
晏小倩忙道:「為什麼?」
王伯虎道:「那天我回房,感到有點異常,精神特別振奮,而月桃先上了床,熄了燈,我微帶酒意,發現月桃居然脫了衣服,談笑了一陣,等到接觸時,才發現懷抱中的人不太對勁,掌燈一看,居然是天香。」
大家也猜到差不多了。
但晏小倩仍問道:「怎麼會呢?」
王伯虎道:「我一直也不明白。」
晏小倩道:「那時您已經納妾兩個多月,無論如何,感覺上也不會一樣的呀!您怎麼會那麼久才發現呢?」
王伯虎道:「事情就是這麼不可思議,所以我才懷疑有人搗鬼,那天我喝的酒並不多,而且從來也沒有因酒亂過性,就是那天晚上,我不知道怎麼神智模糊了,一直到接觸後,才發現到人不對勁。」
晏小情含蓄地問道:「您是感官上不對嗎?」
王伯虎點點頭。
除了凌氏姐妹之外,別的人全懂了。
游天香雖然在十四歲時破了身,但以後一直沒有跟男人接觸過,肌肉緊縮,自非一個改嫁的寡婦所能比擬。
但錯誤到這個程度,實在也不可原諒了。
王伯虎傷感地道:「這不能算是懸崖勒馬了,等於是在泥沼前踏進了一隻馬腳,再收得快,總是一個污點了。天香發現是我,自己也很驚愕,立刻披衣出門而去。」
晏小倩道:「您原來以為是誰?」
王伯虎怒罵道:「是誰?那時家中只有吳妙方一個混賬年輕男子,所以我一直就不肯原諒他。」
晏小倩想想道:「問題是天香姐怎麼會到您房中去。」
王伯虎道:「天香于歸後,我才找機會問她……」
晏小情急道:「她怎麼說?」
王伯虎道:「她說那天她的病發了,發得很厲害,是月桃替她拉的線,說已經約好妙方,在一間屋子裡私會,她就身不由己地來了。」
晏小倩道:「她不知道是您的臥房嗎?」
王伯虎道:「我雖視她如女,但我治家禮教頗嚴,從不讓她到我臥房去,連蘭英也如此,因此她不會知道是我臥室,否則也不會有這件憾事發生了。」
晏小情輕歎道:「陰錯陽差,她有病,您醉酒,這件事或系為人所故為,但錯卻不在你們兩人。」
王伯虎歎道:「可是我無法原諒自己,差一點想拉刀殺了自己,但轉念一想,我不明不白地死了,這件事若一宣揚出來,不僅有負老友所托,而且也誤了天香一生,因此我只好忍愧偷生下去。」
晏小倩道:「但您至少該問個明白,月桃一定知道。」
王伯虎怒道:「這賤人太可惡了,她竟推說完全不知情,我問她為什麼不在房中,她說她貪圖月色,想多賞一會兒再回房,我一氣之下,點了她的死穴。」
古秋萍這時候才開口說道:「前輩這件事做得太魯莽了,也許她是真的不知情而在外面賞月呢?」
王伯虎道:「怎麼可能呢,她扶著我回房,到了外屋中,她說給我泡壺濃茶醒醒酒,茶泡來了,她又說先上床了,我看見她進房的,否則我縱然酒醉糊塗,也不會把人認錯了,而且我喝的那杯茶也有問題,我雖然中年納妾,但只是要個人照料起居而已,對男女之事很淡薄,何以那天會特別振奮,所以我認定是她搗鬼,見她矢口否認,一怒之下才致她死命。」
古秋萍說道:「照您這麼說來,她倒真是有問題了,但前輩有沒有考慮到,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王伯虎道:「沒有問,我認為不必問。」
「為什麼不問呢?」
「她有個娘家的兄長,在鏢行裡當夥計,人品很不好,她要我收為門下,我不答應,她才出此下策來要挾我。」
古秋萍道:「她的那個哥哥呢?」
王伯虎搖頭道:「不知道,第二天我就把月桃的屍體收殮叫他領回,給了他一筆銀子,從此就不知下落了。」
古秋萍道:「月桃的娘家姓什麼?」
「姓葉,她的兄長叫葉凱家。」
古秋萍沒聽清楚,道:「葉開甲,開門的開,甲乙的甲。」
王伯虎道:「不,凱旋的凱,家庭的家。」
古秋萍道:「這兩個字的讀音很近,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晏小倩任了怔,旋即道:「古兄弟,你莫非認為劉光遠的總管葉開甲就是月桃的哥哥,那不可能吧?」
古秋萍道:「怎麼會不可能,否則劉光遠怎會探悉這種隱秘之事,我認為這是十分可能的事。」
晏小倩道:「那葉開甲的武功十分了得。」
古秋萍道:「經過劉光遠的教授後,每個人的武功都很了得,像范氏三傑,根本就是江湖無名之輩,卻能與你們幾個不相上下,還有王老前輩的令嬡……」
王伯虎一愕道:「是啊,蘭英的確不是練武的材料,一套槍法,練了十幾年還是平平,我才放棄了培育她的希望,沒想到她經劉光遠指導後,竟然一日千里,功力超過了我,可是月桃的哥哥並不知道我的隱事呀!」
古秋萍冷笑道:「他領走屍體時問了沒有?」
「沒有,他根本不敢跟我多說話。」
「這就是了。」
「你是說……」
「他的妹妹突然死了,他豈有不問之理,而且也用不著拿了銀子就溜呀,他分明是心中有愧。」
王伯虎道:「我殺死月桃時,只有蘭英在側,連吳妙方都不知道為什麼,葉凱家怎麼會知道呢?」
古秋萍道:「月桃是婦道人家,前輩禮防既嚴,她也難與外人接觸,如果她給前輩喝的那杯茶中,含有助興的春藥,她又從何得來的呢,這種藥物只有在下五門江湖手中才有,而葉凱家似乎就是這種人。」
王伯虎一怔道:「古大俠的意思是說……」
古秋萍道:「照我的推測,這件事根本就是葉凱家在暗中授意的,事敗之後,他才急急忙忙地溜了。
狐鼠一窩,他投到了劉光遠的門下,這傢伙的鬼聰明是有一點的,把握住手中的資料,用來威脅令嬡和凌夫人,凌夫人因為咎在本身,愧對前輩很多,同時他們夫妻感情又不好,不得不犧牲丈夫來保全前輩和她娘家的名譽。
因為葉開甲對她的身世知道得太詳細了,如果此事公開出去,前輩與她的父親游東海俱將聲譽掃地,兩位都是俠林領袖,一旦為人所不齒,將是什麼滋味!」
大家都不做聲了,越想越有理。
晏小倩一歎道:「還是古兄弟想得透徹,將這些零碎的事情都湊攏了,否則我實在不明白天香姐怎麼會受劉光遠擺佈的。」
凌美美卻淒聲道:「這麼說來,王爺爺有苦衷,娘也有苦衷,你們都值得同情,卻苦了我爹爹一世英名,落得如此下場。」
王伯虎黯然道:「美美,我除了對你抱歉之外,實沒有第二句話說,我願意接受你們任何的處分。」
凌美美哭著道:「那有什麼用呢?」
王伯虎道:「那你想怎麼樣?」
「能使我爹復生嗎?」
王伯虎痛苦地道:「死者無以復生,生者可以用死來贖罪,我一定到你爹爹的靈前去自絕以謝。」
晏小倩道:「凌莊主知道天香姐有病嗎?」
王伯虎搖搖頭道:「不知道。」
晏小倩道:「您沒告訴他?」
王伯虎道:「沒有。我怕告訴他之後,他會拒絕娶天香,等他們婚後,天香的病態似乎輕得多了,也不像婚前那麼好動,我看他們經常雙行雙止,夫妻之情似乎很篤,我又何必在雲峰心中留個壞印象呢!」
晏小倩道:「老爺子,這是您做得最錯的一件事,花癡雖然無藥可治,但婚後魚水情歡,可以壓住病根不再發作。
凌雲峰是個很通情理的人,如果您告訴了他實情,他一定會諒解的,正因為您秘而不言,新婚之夕,他發現天香已非完壁,自然有所懷疑,感情怎麼好得起來。
他臨死之前的那一天大發牢騷,多半就是為了這件事,雖然他不好意思說,我卻看出他內心的不滿。」
王伯虎一歎道:「做人實在很難,我有幾次想說出來,總覺得難於啟齒,何況天香本身也不知道有病。」
晏小倩愕然道:「什麼,她自己也不知道?」
B虎道:「是的,即使到現在,她還不知道,病發時她根本沒有理智,正常的時候,她也向我談過這些情形,總歸咎於她的美麗與倔強,她以為自己是喜歡去征服一個男人,她是為自己的驕傲而活下去的,所以她能原諒自己的放縱,如果她自己知道身染這種惡疾時,她一定沒有活下去的勇氣了。」
許君武是受她影響最深的一個人,為了游天香,使得愛侶反目,情天永缺,到現在尤未能重圓。
因此,他忍不住道:「也許她早死了倒好一點,至少不會有這些事了,王老英雄,你該讓她第一次就死在她父親手中。」
王伯虎勃然道:「許大俠,凌家的人有資格責怪我,你卻談不到這些,天香是個病人,你卻是個正常人,你與銅琶仙子有情在先,為什麼移情別戀的?」
許君武道:「我始終沒有移情,是她死纏著我。」
王伯虎冷笑道:「為什麼你不能遠遠地離開她呢?天香雖然行為失於檢點,但她自尊心極強,碰了一次釘子,絕不會再賴著你,你的一切該你自己負責。」
古秋萍這時也幫游天香辯護道:「許前輩,這話不錯,在姑蘇你們劫後重逢,林仙子表示得很明白,她並不恨凌夫人介人,氣的還是你用情不專。」
許君武難堪地道:「其實我跟游天香也沒什麼,我們在一起只是討論武功,綽約因為不懂武,在一起沒話說,她才自己退的,怪不得我。」
古秋萍冷冷地道:「應該怪你,林仙子有一句話說得很對,你是永遠以自我為中心的,從不為別人打算,你與林仙子的情變,你自己應該負責,連凌夫人都沒有責任,你如愛林仙子,就當以她的好惡為尚,她還不會武功時,你就不應該跟一個會武功的女子來往,尤其是一個很美的女子。」
許君武悵然若失地道:「話是不錯,但你也該明白,練武的人,對一個會武的同好是如何地投契……」
晏小倩覺得談這些問題已沒有意思,乃笑笑道:「許大俠,別的事我不管,只有一點你說錯了,天香姐的問題只牽連到她自己的丈夫,沒有她,三大天魔仍然會作惡武林,天魔幫的組織也不會中止,你與三魔之交惡是另一個問題,那可怪不得天香姐。」
許君武覺得這是個下台的大好機會,忙說道:「是啊!我也沒有把游天香跟三魔的問題扯到一塊兒去,現在說什麼也太遲了,為今之計,我們應該同仇敵愾,共驅邪魔,王老英雄更是不能輕生,以你的身份登高一呼,必可號召武林中許多有正義感的同道,合力同心地來對付天魔幫。」
王伯虎感慨地搖頭道:「這個老朽恐怕無能為力了,殘年餘力,當竭誠以效,但絕不能居於領導地位了,領導者必須德望俱重,老朽則愧負良多,更何況逆女逆婿,都投到天魔幫,老朽實愧顏無地……」
錢斯同想想也是不錯,假如劉光遠掌握了游天香與王伯虎那一些醜事,適時宣佈出來,再加歪曲,則群心背棄,其效果還會適得其反,變成人人不屑與伍,因為俠林中人固不乏敗類,大多數是注重德操的。
然而除了王伯虎之外,有誰還有登高一呼的聲望呢?
俠林中也都是些生性高傲之輩,主事者聲望不夠,他們根本不加理會,以他們夫婦來說,綠楊俠侶名氣不低,人望卻不孚,如果他們夫婦具名柬邀俠林群豪,不僅到者寥寥,恐怕還會引來許多冤家對頭呢!
這個人選確是費煞周章,難怪王伯虎當年選俠林領袖繼承人時,非鐵定要凌雲峰不可,因為除了他之外,還找不到一個可與言匹的對象呢!
其他幾個人顯然也為這件事傷腦筋。
要對付天魔幫,絕非一兩個人可以做到的,召集了俠林群豪,或許還有一點希望,而凌雲峰一死,誰又夠資格召集呢?
到底是女人家心細,晏小倩看到全身戴孝的凌氏姐妹,靈機—動道:「有了,不如讓兩位侄女具名,懇請凌莊主生前好友,為凌莊主報仇,凌莊主是俠林領袖,由兩個晚輩出名,相信大家必不好意思拒絕了。」
王伯虎立刻道:「對,這個辦法很好,何況雲峰之死,也可以說為了整個快林,大家有義務替他報仇。」
這個問題總算得到了結果。
錢斯同道:「王老爺子,我們都離開快林朋友很久了,俠林人士的動態一點都不知道,這些事恐怕還要您多偏勞了。」
王伯虎一口答應道:「沒問題,雖然我已經把工作交給了雲峰,但俠林動態仍然有一份資料的,我們先擬定一份文告,立刻找人書就,分頭送出,這件事刻不容緩,各位也就留在敞莊中,先事籌劃一下。」
於是大家都留了下來。
只有晏小倩抽空回家去了一趟,將經過情形告訴了守候在那裡的崔妙妙母女與李小桃。
等晏小倩再回到王家時,天已經黑了,找來找去,卻找不到一個人,連王伯虎也不知上哪兒去了。
問問莊中的下人,也不知道,她正感奇怪,忽然黑暗中有人向她打了個手勢,她連忙過去,發現正是古秋萍。
晏小倩忙問道:「古兄弟,這是怎麼回事?」
古秋萍卻偷偷地塞了一張字條到她的手裡,低聲道:「我來不及多說了,請照我字條上所說的行事。」
說完身形急閃,又隱入了暗中。
晏小倩莫名其妙,正想找個燈火,打開字條來看看內容,忽見遠處有幾個人手執火把走過來。
那時她正處身於王家的花園裡面,心知一定有什麼變故,但古秋萍顯然是安全的,這一點使她安了心,遂反迎上那些人去。
走到臨近,她意外的發現王伯虎也在。
沒等晏小倩先開口,王伯虎先問道:「小倩,你上哪兒去了,我們等你用飯卻找不到你了!」
晏小倩道:「我回去了一趟,斯同沒告訴您?」
王伯虎道:「沒有,我也沒問他,大家都在地室集議,就等著你了!你回去幹嗎,你家好久沒人了!」
晏小倩道:「現在可有了,我大伯的寡婦崔可清與他的老母崔妙妙,還有一個李小桃,都住在我家。」
王伯虎微怔道:「他們不是在姑蘇嗎?」
晏小倩笑道:「他們跟古兄弟一起來的。」
王伯虎哦了聲道:「為什麼不一起請來呢?」
「崔老太太的人很固執,她們母女出身綠林,不願意來見您這位依林領袖,所以便留在我家裡了。」
王伯虎皺皺眉道:「那還是把他們接來的好,天魔幫的人無孔不入,落在人家手裡又要添麻煩。」
晏小情笑笑道:「沒關係,原來她們已被李光祖擒去了又放出來的,天魔幫根本就不重視她們。」
王伯虎這才點點頭。
晏小倩反問道:「王老爺子,您這兒有地室嗎?」
「不錯。」
「我怎麼從來都沒聽說過?」
王伯虎一笑道:「我擔任俠林領袖時,總有許多秘密事務要處理,一定得準備隱秘的場所,這所地室是我利用地窖改修的,除了幾個貼身的人,誰也不知道。」
晏小倩笑笑道:「難怪我找不到人了,問了宅裡的人,他們也不曉得,原來是您這兒還有密室呢!」
王伯虎道:「是的,由於天魔幫的耳目太厲害了,我們必須避忌一下,以免機密外洩,所以我叫大家到地室躲起來,在那兒商量事情也方便些。」
「地室在哪兒?」
「就在這座花園底下,入口地方是一間堆雜物的小屋子,指定一個老花匠看守著,平時很少啟用,我特地叫人清理了一下,作為你們棲身之所,快走吧!別讓他們等著!」
語畢轉身前行,所去的方向正是古秋萍逸去的路線,晏小倩知道其中必有蹊蹺,藉著火把餘光,偷偷地打開古秋萍的字條看了一下,字很大,語氣簡單:「老賊可惡,盼勿露聲色。
虛與委蛇,以將計就計。」
「老賊」兩字,使她心中一驚,這分明是指王伯虎而言,沒想到這位俠林領袖真的為虎作悵,跟三魔勾通一氣,但不知古秋萍將計就計是什麼意思。
王伯虎突然回頭,瞧見她手中的字條忙問道:「小倩,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晏小倩很鎮定地道:「沒什麼。」
王伯虎目光很銳利,道:「你的臉色不太對呢!」
晏小倩畢竟老於世故,微微一笑道:「這是那位寶貝將軍千金李小桃小姐托我給古兄弟的字條,現在的女孩子可真不得了,訴起相思來,讓我看了都要臉紅,您要不要瞧瞧,文詞精彩極了。」
說著很大方地將宇條折合著遞去,王伯虎反倒不好意思了,李小桃單戀古秋萍的事,他是知道的,倒也深信不疑。
於是他微笑道:「我怎麼可以看人家的私信呢?」
晏小倩很自然地收了回來道:「我本來也不應該看的,因為李小桃交給我時很慎重,我怕她有什麼要緊的話,才先看了一下,古兄弟對她煩透了,只是沒法擺脫而已,這封情書,我看也不必交給他了。」
說著就湊上火把,將字條燒掉了。
王伯虎笑道:「這一來不是辜負了人家一片心意嗎?」
晏小倩笑道:「左右不過是些廢話,我轉告一聲就是了,如果遞過去,給那兩姐妹看見了又是麻煩。」
王伯虎笑笑道:「這位飄萍劍客可真有兩下子,每個女孩子對他都像著了魔似的。」
晏小倩也笑著道:「誰說不是呢?不過古秋萍也確是值得人傾心,武功好,才高品端,生性任俠。」
王伯虎道:「就是跟女孩子無緣。」
晏小倩笑道:「也就是這一點吸引人,假如他濫施感情,跟誰都來上一手,大家都將以淫徒視之就不吃香了。」
王伯虎點點頭道:「他跟聶紅線是不是有一手呢?」
晏小倩笑笑道:「怎麼會呢,他連凌家姐妹都漠然視之,更不可能對一個半老徐娘有意思呀!」
王伯虎道:「可是李光祖對這很生氣呢,他說古秋萍拐走了他的逃妾,他發誓要把他們剁成碎塊。」
晏小倩心中一動,覺得古秋萍的字條在腦子裡跳動。
這個老頭兒終於漏了一句口風,不管他以前裝得多好,但總有一點馬腳會漏出來的,他不折不扣是個老奸賊。
所幸古秋萍比大家發現得早,否則真是不堪設想了。
王伯虎可能也發覺自己的話說錯了,笑著道:「蘭英曾經跟我提過,那時我既不相信,也不關切,因為我覺得與我們無關,不值得理會,古秋萍身在綠林,與俠林扯不到一塊兒去,沒想到蘭英是受了劉光遠的指示,居然假我的名義,把消息轉到雲峰那兒去了。」
晏小倩迷然道:「那也沒什麼,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古秋萍毫不在乎,真情揭露後,只有提高他的聲譽,倒是那些與三魔勾結的人,永遠也洗不掉身上的污點了。」
王伯虎連連點頭,神色間有一點不自然。
這時他們已走到那間小屋前,幾個從人在門口站定,立刻布下監守,動作迅速熟練,像是訓練有素,王伯虎則拿了一支火把道:「我們進去吧,這個地方不能暴露,別站得太久了。」
晏小倩無言隨他進屋,屋中蛛網密封,雜亂無章。
一塊大門板上堆了許多破舊的農具,從外表上,怎麼也看不出是秘密門戶的入口,王伯虎輕輕推開門板,露出一個大洞,有石級一直通下去,現得很深很遠。
晏小倩因為有了古秋萍的通知,所以毫不考慮地跟著王伯虎走下去。
晏小倩邊走邊道:「老爺子,這個地方可真隱秘,但如果給蘭英姐知道了,仍然瞞不過天魔幫的。」
王伯虎笑道:「她不會曉得的,這個地方是我年輕時練槍法的,王家槍傳子不傳女,所以她不知道。」
晏小倩道:「那可很難說,蘭英姐並不像您所想的那麼懦弱無能,如果您這幾年不管事,一切都交給她代理,以她的精明,應該是能找到這地方的。」
王伯虎哈哈一笑道;「我承認對她的估計錯誤,但是你放心好了,她要跟我老頭子比,到底還差一截呢!」
說著已來到地室,果然是一所很大的地室,佔地很廣,用許多大石柱撐起來,每根柱子上都鑲著銅鬥,內貯菜油,點著手指粗的燈心,火苗高達尺許,照得四處通明。
王伯虎捺熄了手中火把,笑問道:「你看這兒如何?」
晏小情道:「了不起,這簡直是一所地下的宮室,只是出口太小,被人在上面一堵就堵死在裡面了,再者門戶也太薄,不足以抗強敵,似是美中不足。」
王伯虎得意地笑道:「我建了這麼巨大的工程,豈會只留一道門戶,這兒四通八達,出口多著呢!北通大街,西通碼頭,還有好幾處秘密出口,而且每個地方都設有機關埋伏,哪怕人家佔了我的莊院,守在地下,我仍有隨時突擊的能力與脫走的通路。」
晏小倩道:「這麼說來,倒是所萬無一失的金湯城市了,老爺子,我不明白,您要這麼一所秘密城堡幹嗎?」
王伯虎笑笑道:「這可不是我建的,我祖上是明朝的東廠錦衣衛統領,這是用作秘密機關的,江山易手,我們失勢了,就留下這點基業,再經我稍加改變。」
晏小倩的臉色變得很不自然,因為江湖上的豪傑,多半是前朝的忠貞義民,朝政不修,權奸當道,利用一批江湖敗類,設置東廠,專事殘害忠良,差不多的江湖人都受過他們的殘害或壓迫,想不到王伯虎竟是權奸的餘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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