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南宮俊卻沒有完全的相信,因為這一切都來得太容易,輕而易舉的就讓他觸到這些矛盾,那三個組合潛伏中原,培養了多年的實力,最近才突然顯露出來,可見他們都是不簡單的人物。
這一切會不會是一場戲,一場演給他看的戲?
從他來到金陵之後,所見到的一切都太明顯,那個魔教的主人很不簡單,怎麼會如此輕易地就暴露了內部的弱點,給他這個沒有正式加入的人知道呢?
南宮俊心裡在盤算著,思索著,一時沒有行動。
小秋卻問道:「總護法,你在想些什麼?」
南宮俊道:「我在想紀寶珠把人藏在哪裡?」
這原是他隨口的一句搪塞,但小秋卻信以為真,居然也幫他想了一下道:「最大的可能還是在上面的地道裡面,也就是在聖堂裡面。」
「我已經大致地轉了一下,聖殿四周都是石壁,沒有什麼可以藏人的地方。」
小秋道:「這倒不見得,總護法在進來的時候,應該可以看得見,那些通道分佈很廣。」
南宮俊道:「都通到哪兒呢?」
小秋道:「我不知道,我只負責引路帶人從一條正確的路口進入聖堂,別的路我們不准走,而且還有很多迷宮,走進去就永遠也走不出來了,百寶齋裡有些人不相信,也曾偷偷地想進入聖堂來,結果都死在迷宮裡面了!」
南宮俊道:「百寶齋的人也需要偷偷地進來嗎?」
小秋道:「聖堂是教中的禁地,除非經大祭司召喚,或是得到允准,由我們引進外,任何時間,任何人都不准進入的,違令的人殺無赦,但是有很多教主的人,仍是偷偷地進來,大概就是為了要探索那塊聖碑吧!」
南宮俊道:「我對聖碑倒不感興趣,但是那四個人是我的同伴,卻不能有意外,我一定要找到她們。小秋,你說在地道裡面,我們就找找看好了。」
小秋道:「婢子不敢,除了規定的路,誤踏一步就有生命的危險。」
南宮俊笑道:「沒關係,有我在,而且我也不要你去涉險,只要你為我打著燈籠。」
小秋道:「一盞燈籠照到的地方很有限。」
南宮俊道:「那就多找幾盞。」
「沒有了,一共只得兩盞燈籠,而且裡面的蠟燭也有限,僅能夠來回之用,我們已經在這兒耽誤了很久,現在只夠點著很快地回去的。」
南宮俊笑道:「要回去的話,從外面快多了。」
「可是燈籠內的蠟燭不夠在裡面慢慢地找的。」
南宮俊笑道:「這可難不住我的。」
他找到了兩枝大毛竹,把竹節打通了兩節,留出兩尺來長的空段,又找到了一團棉絮,浸透了油塞進裡面,立成兩枝大火炬,點上後,火光熊熊,竟比燈籠亮多了。
小秋道:「還是總護法行,婢子竟沒有想到這法子。」
南宮俊說道:「你替我拿著在前面開道,我負責保護你的安全,我們再到聖堂去。」
小秋擎著兩枝火把,南宮俊則在她身邊,兩個人又重新由升降座登上了聖台,來到聖堂中,那兒依舊空無一人。
南宮俊道:「紀寶珠恐怕帶著人跑了,她如果是埋伏在出口處,這半天見不到人,應該過來了。」
小秋道:「這個婢子可不知道。」
南宮俊笑著道:「走吧。就算她來了,也不打緊,金寶已經去召人了,我的人立刻就會來到,不怕她的人多。」
於是小秋擎著火把在前面引著路,這次因為火光較強,南宮俊可以看清通道的情形了,覺得小秋說這兒充滿了迷宮暗道的話的確是不錯的。
通道壁上鋪著許多大大小小的鏡子,反覆折照,使得一條路會變成三條,令人看了眼花繚亂。
地下則是鋪著各式的方磚,磚上有著各種圖案,小秋一面走,一面解說道:「這裡有六種圖案,叫做六合迷宮,配合陣勢而變的指示在前面的門口,今天是上上,走的是萬字方磚,下次如果是中下,就走有五幅圖案的方磚,一點都不能錯!」
南宮俊道:「萬一走錯了,那會如何呢?」
小秋道:「這可沒有人敢試,因為沒有按照指示進來的人,都沒有活著出去,裡面有金木水火土五行生剋,據說有七十二種殺人的機關消息。」
南宮俊微微一笑,忽然一腳踏錯,往一塊雜色的花紋上踏去。
小秋大驚失色地叫道:「總護法,你小心。」
叫得已經遲了,南宮俊的腳已經踏在上面,小秋嚇得面如土色,但是說也奇怪,居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南宮俊笑說道:「大概是機關失靈了吧!」
小秋驚魂未定地道:「大概是吧,總護法的運氣真好,真是謝天謝地,再可就要小心了。」
說著她忽覺不對道:「總護法,你莫非是事先動過手腳,把機關上的開關停止了?」
南宮俊道:「何以見得呢?」
小秋道:「因為你已經走過一次進來的,那次你手中沒有燈,看不見腳下踏的是什麼圖案的方磚,居然也沒有出事,那一定是把機關停止了。」
南宮俊笑道:「地道中的機關是最大的秘密,紀寶珠視同生命,恐怕連她的丈夫都不肯告訴,我又怎麼會得知而加以破壞呢?」
「那總護法剛才怎會不觸動機關呢?我相信你是故意踏錯的,因為這一路行來,你一直很小心,絕不會錯的。」
南宮俊笑道:「好吧,我承認是故意的,因為我知道這下面並沒有機關。」
小秋惑然地問道:「這下面沒有機關嗎?」
說著他果然在每一種花式的磚上都點了一腳,依然是什麼事都沒有。
小秋道:「難道大祭司是騙我們?」
南宮俊一笑道:「她也不會騙你,因為這所地道既是關係如此重大,她又不能整天在此守著,一定要布上機關來加以保護的,只不過這條地道全長里許,如是每一塊下面都要安裝消息機關,那工夫可費得大了,她最多只是擇幾處地方安裝下去,那已經很可觀了。」
小秋哦了一聲道:「我說嘛,以前有人進去誤中機關而死,我是看見的,屍體移出來,有兩個全身發腫,兩個體無完膚,分明在機關裡中毒水及刀輪。」
南宮俊一笑道:「試想這些埋伏的消息埋藏地下,再加機關去牽動,要佔多大的位置,紀寶珠縱使不怕花費,也沒有這麼多的巧手工匠啊,這種東西可不是隨便找一個工匠就能做的。」
小秋道:「就算是只布一段地方,總護法又怎麼知道這個地方沒有布下機關的呢?」
南宮俊道:「因為我走過一趟。」
小秋不解道:「您走過一趟,意思說您經過那些有埋伏的地方。」
「不錯!我的記憶力不錯,所以我記得。」
「您經過那些地方也沒有得到誰的指點?」
南宮俊笑道:「誰能指點我?」
小秋道:「您是教主請來的,教主應該指點您呀!」
「教主如若能給我指點,他早已派大批人進來了。」
小秋一怔道:「是啊,大祭司限制很嚴,每次人覲的人不得超過十名,而且還要經過搜身,不得攜帶兵器,並在重重的監護下,才准教中弟子下來朝覲魔神阿修羅尊者,領受教養,就是怕那些人不守規矩,所以婢子對總護法能通過那些機關,實在感到不解。」
南宮俊道:「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只是一種武功的修為而已,再加上一種特殊的感覺。」
小秋問道:「武功的修為與特殊的感覺?」
「是的,那種武功沒有名目,它的功能是一種靈敏的觸覺,我落腳下去,可以輕似鴻毛,一點點地加重,如是腳下有一點點的不對勁,不像是實地,我就立刻收回腳來,改換第二塊地方,至於另一種感覺,則是更為神奇了,能夠於黑暗中預知危險而加以趨避。」
小秋道:「有這種功夫嗎?」
南宮俊笑道:「有的,而且是魔教的心法之一,魔教中人恐怕還沒有一個人會呢!」
「我的武學承自東佛,他已經得到魔教的神功秘籍,也就是金寶說的那方神碑上的大部分武學。」
小秋訝然說道:「總護法已經全學會了?」
「東佛所能我已經全會了,但是魔教的神功心法,我還沒有學全。」
小秋道:「但總護法已經是本教最高的一個了!」
南宮俊道:「倒也不敢這麼說,他們所習的與我不同,有些是我知道的,有些是我不知道的,要等交過手後才會知道高底,不過我相信在魔教中,能勝過我的人不會太多,所以你跟著我可以很放心。」
小秋充滿了敬佩之情道:「婢子以後就跟著侍候總護法吧,婢子倒不想得到什麼進益,只想能有所蔽護。」
南宮俊笑道:「自然可以,我對身邊的人絕對愛護,不讓他們受任何委屈,像月女海女二人她們受了拘禁,我不顧危險也要救出她們。只是跟著我之後,必須要對我絕對忠誠,不能再有異心。」
小秋跪了下來道:「婢子可以指天立誓,對總護法矢志忠誠,如果有異心,天誅地滅。」
南宮俊道:「好!小秋,起來吧,我答應你就是。」
小秋恭恭敬敬地叩了個頭道:「請總護法把小春也一併收留,婢子可以保證她的忠貞,我們兩個人情同一體,十分可憐,在教中既沒地位,又沒有人照顧。」
南宮俊道:「我也可以答應,現在你好好地照著路,快點前進,不必考慮腳下,到了該注意的地方我會提醒你的。」
小秋高舉著火把,高高興興地在前引路,南宮俊也寬心多了,他知道這個小女郎已經對他絕對忠心的了,先前,他的確對她存有戒心的,對於這個地道中的機關,他的確是仗著那種特殊的感應而有所瞭解,所以他才能一路很平安地通過來。
但那些都是呆的,固定的機關,最怕的是一些由人為控制隨時任意觸發的,才叫人難以預防。
現在可不必擔心了。
快走到一個拐彎處,壁上嵌著八面大銅鏡,反覆映照,使得通路變得十分複雜,像面蛛網似的四下伸展,不知道哪一條是真正的道路,哪一條是鏡中的虛影子,而南宮俊知道這些鏡子是萬萬碰不得的。
因此他笑笑道:「小秋,這個地方才是你應該注意的,也是要你來引路的時候了。」
小秋很高興地在前走著道:「這很簡單,照著有萬壽字的圖案走就行了!」
走出七八步後,她忽然也停住了,南宮俊問道:「小秋,怎麼了,你為什麼不走了?」
小秋皺著眉頭道:「我覺得有點不對勁,這條路我已經走過很多遍,雖然沒印象,多少也曾記住了一些,步伐一直都是很順當的,從來也沒有走過交叉的步子。」
南宮俊哦了一聲,仔細地看了一下道:「你不會記錯嗎?也許是你左右腳踏得不對了呢?」
照她目前的情勢是左腳踏在一塊方磚上,而有一塊有萬壽字紋的方磚卻在更左邊,勢必要用右腳叉過左腳才能夠得著,如果是右腳踩在現在的方磚上,則跨出左腳就行了,所以她才會有此一問。
小秋道:「應該不會,我走了不知多少遍,從未注意到右腳的問題,因為由起步開始就是自然地過來了,從來也不會亂了腳步,就算我左右踏錯了一隻腳,前面的一步也不對呀,又要交叉了!」
更前的一塊壽字方磚,卻又排在右斜方了,如果是右腳踏上去,則空出的左腳也一定要交叉著才能踏上去,總而言之,其中有一塊亂了順序,就破壞整個次序,產生了一種不和諧的感覺。
南宮俊仔細地觀察了一下笑著道:「小秋,你懷疑的沒錯,這個陣勢被人換過了。」
小秋惑然道:「變換過了?」
南宮俊道:「是的,你想想看,假如照你的習慣,下一步是伸向哪一塊的呢?」
小秋想了一下才道:「應該是右上角的那一塊有菊花的,可是今天應該走有萬壽字的才對!」
南宮俊蹲下身來,很細心地摸到那塗菊花紋的花磚,落手很輕,然後輕輕地用掌貼在上面,掌心吸住了磚面,徐徐地拔了起來,一直提出了地面。
那方塊底下是一個小小的石球,頂住了方磚。
南宮俊笑道:「機括就在這裡了,你看此地有兩個一大一小。大的僅可擠住這個球,如果是上面有人踏在方磚上,重量一定會增加壓力,將石球放在較小的洞上時,四周承力夠,就不會下沉了,所謂的陣圖變化,只要把方磚下的石球搬個位置就行了,這個設計的人確不錯,很有心思!」
他把揭起的方磚翻了過來,卻是萬壽字花紋,乃笑道:「你也沒記錯,本來應該是走這一步的,只是有人把花磚翻了個面,你若是照著前一步走,就會觸動機關了,不信我把那塊萬壽字花磚提起來,石球一定是放在大孔上的。」
他提起了那塊磚,下面果如所料。
小秋變了色道:「這是誰動手的呢?」
南宮俊道:「當然是個極力要你命的人,而且這人的功夫必須很高,這些方磚每塊重約十斤,沒有提手的柄,要靠掌心的吸力才能拔出地面,這如果內力不到相當境界是辦不到的,像你就不行。」
小秋道:「我不行的話,大祭司身邊的八侍也不行了,想來想去,只有大祭司有此可能了。」
南宮俊笑道:「大概是如此了吧。她要保持聖堂的秘密,不能留個活口,自然就要除去你們了。」
小秋黯然歎道:「大祭司對我們未見其恩,先見其害,這怪不得我們要背叛她了。」
南宮俊道:「都差不多,你跟著其中任何一個都一樣的,除了成為他們的心腹,共同擁有他們的機密,否則你的生命是很輕賤的,隨時都會被犧牲掉。」
小秋道:「教主那邊也是這樣嗎?」
南宮俊道:「這個我接觸較淺,不敢胡說,可是我跟副教主紀寶玉倒是領教過一次,那是在紅粉金剛的老家止劍谷中的天心坪,那些劍女俱知是她靜修之處,不知她卻另辟別徑出來享樂,被我發現了線索,她居然把一個侍候她多年的梁老婆子殺了滅口……」
「什麼,副教主會做這種事?」
南宮俊道:「這個我絕對可以證實的,因此可知教主也差不多,魔教本就是一個邪氣的組合,不管他們如何求變化革新,但是本質如此,好不起來的。」
小秋淒苦的長歎道:「總護法,你是儀義世家的傳人,為什麼甘冒大不韙而參加本教呢?」
南宮俊道:「我受東佛所托,原為阻遏魔教在中土萌芽入侵,而且我所習又全是魔教的功夫,跟魔教多少還有點淵源,教主派山、海、日、月四童找上我,我只是口頭上的接受觀察一陣,並沒有正式答應。」
「可是後來你見到了教主,不是成了定局嗎?」
南宮俊一笑道:「告訴你老實話,我根本沒有見到教主,那是為了嚇嚇他們而說的!」
小秋不禁一呆。
南宮俊又笑道:「其實我的話中有一點破綻,教主自己也不知道這通道中的機關變化,我又怎能得到他的指點而進來呢?」
小秋道:「對啊,那您是怎麼進來的呢?」
南宮俊道:「第六感,那是種很神奇的功夫,當我接近一樣東西的時候,安全或是危險,可以形成一種自動的反應感覺,就這樣的我閉著眼一步步走了進來。」
「這聽來似乎太神奇了一點!」
「不算神奇,剛才我能找出這石磚下的秘密,就是一個例子。學成這種功夫不難,但要很長的時間,而且施展時要全神貫注,極耗功力,因此沒什麼實用,只必要時才偶一為之。
不過我這總護法也不假!」
小秋道:「可是您既沒見過教主,又怎麼能保護我?」
南宮俊一笑道:「教主給你的保護有限,但是我給你的保護卻是絕對的,只要我活著,絕不讓你受到傷害,只要你們跟著我,整個南宮世家都可保護你們的!」
小秋感激地道:「謝謝你,公子!」
由總護法一變為公子,這個稱呼上的改變是有意義的,那也表示她選擇了南宮俊,而且不是選擇他在魔教中的地位,而選擇了他南宮世家的少主的地位。
南宮俊笑笑道:「這樣稱呼也好,海女跟月女也都是這樣子稱呼,比什麼總護法好聽多了!小秋,像這樣子的轉移中心,地道中共有幾處?」
小秋略想了一下道:「總共有十幾處吧!」
小秋道:「有的差不多,有的完全一樣。」
「差不多與一樣之間又有什麼區別的呢?」
小秋道:「我曾經數過這些洞門,這兒連真帶假一共是十六個。有些地方只有十四或十五個。」
南宮俊點點頭問道:「只有十四、十五、十六三種。」
小秋道:「是的,只有三種。」
南宮俊又道:「這些洞門有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你可知道嗎?」
小秋說道:「不知道,它們看上去好像全是一樣的,但是有些卻是由鏡子照出的幻影,由於我每次進來,手中只提著燈籠,靠那一點光亮,根本就看不清楚,今天這兩支火炬光亮得多了,但還看不清楚。」
南宮俊道:「好!你暫時等一下,我要靜一靜!」
小秋不敢說話,南宮俊閉上了眼,一會兒,他的身心進人了一種空虛的境界,然後徐徐動作,在洞中四下轉了一圈,他的每一步落腳以及每一次伸手出去探索,都是十分小心。
有時他略試就縮了回來,有時他一直推過去,一直進入到洞裡又退回來,如是一周轉回來,已經用了半個時辰,小秋則一直在看著他的動作,緊張地呆了。
因為看他落腳下去,有時明明是很危險,幾乎要踏中死路了,可是他踏下去,一點事都沒有,有時他舉起了腳,在快到磚面時縮了回去,蹲下身子,用掌心吸起那塊花磚,將底下的石球由大洞移到小洞中,再放好花磚,把觸發的樞紐全部關掉了。
小秋看得實在佩服,覺得他的這種感覺的確靈驗,每一次他觸一下又縮回時,都是觸發的石球移到大洞去的開放狀態,等南宮俊回到她身邊,深吁了一口氣。
小秋才道:「公子您真行,有了您這一套功夫,任何機關都奈何不了您了。」
南宮俊道:「是的!不過也只有在這種黑暗的地穴中,我才會運功去試探,若是在一般很普通的場合中,我不會特地去注意時,一樣會上當。」
「誰會在那種地方去設機關?」
「這金陵城外,有一家叫杏花村的小酒樓,佈置得很高明,曾叫我上了一次當。」
「杏花村?沒聽說呀!他們是屬於哪一條路的?」
南宮俊笑道:「那倒沒有仔細打聽,好在我上的當也不大,所以沒去注意。」
「公子是怎麼上當的呢?」
「我去喝酒,只剩下一副座頭,我過去才坐下,身子一歪,差點沒摔倒,原來那條凳子只有三條腿!」
小秋忍不住笑了道:「原來是這樣的機關!」
「這真是最高明的機關,已經有三個人上過當,原來那家店裡生意太好,來不及換凳子,早上一個胖客人把凳子腿坐斷了一條後,又有三個人跟著上當!」
「這又不是人家故意的,算什麼機關呢!」
南宮俊笑道:「這叫無意插柳柳成蔭,像這兒的機關佈置,已經耗盡了匠心,又何嘗能難得了我。可是村店中無意之失,卻能使我栽個跟頭,因此我才有個感慨,若要布設機關,就要那樣才算高明!」
小秋實在還不懂這種深奧的意思,但只有裝著明白地點點頭問道:「公子,您幹嗎要把這兒的機關都關了?」
「找起來比較方便多了。」
「藏人的地方會在這兒?」
「她已經說過把人藏在聖堂中,就在這附近,我大致試探了一次,已經有了點眉目。」
小秋哦了一聲。
南宮俊道:「現在你退到我們過來的洞口裡去,那兒是絕對安全的,另外還有十五個洞口,我都一一試過,只有兩個是真的。」
「會嗎?只有兩個是通道?」
南宮俊笑道:「別緊張,在這兩個中,還有一個是充滿了危險的死洞,進入十幾丈後,去路已斷,回頭不得了,因此真正的通道只有一個。」
「那其他十幾個看來像通道的洞口都是假的了?」
「是的,都是利用的折射而幻成的虛影,但是我相信這些假的通道後又有真的通道,那條真的通道,很可能也是一條假的通道。」
「這……這又是怎麼說呢?」
「這叫做虛虛實實,這兒既然已經為人動過手腳想來坑住我,就不可以常情度之,那條真的通道,在二十丈之內是安全的,二十丈之後,我就不清楚了,因為我的神功反應試探只能及到二十丈,如若那也是一個較為深的陷阱死洞,就把我坑住了。」
「不可能吧,如果一共只有兩個是真的通道,而其中一個已能確定是死路,那另一個就沒問題了,因為這兒必然有一條是正確的通路。」
南宮俊笑道:「未必如此,你先退幾步,我來做個試驗,把你的劍借給我。」
小秋忙把自己的佩劍交給南宮俊,自己舉著火把,退到來時的那個洞中兩尺左右的地方,這樣已經能受到掩蔽,卻仍能看到外面的情形。
但見南宮俊站在一個地方,抽出了長劍,然後迅速地在洞中急行了一圈,他一面走,一面用手中的長劍去點向那些被他指為虛幻的洞門。」
只聽見當當,嗖嗖,嘶嘶之聲不絕!
當當是銅鏡被劍氣擊破發出的聲響,嗖嗖是暗器彈射掠空之聲,嘶嘶是那些暗器沒人石磚的聲音!
一圈繞完,洞中頓時面目全非,那些銅鏡都在中間被南宮俊用劍尖凝聚的真力,擊破了碗大的洞。
雖然破洞的四周仍然能映照,但這個破洞已經能使人看清是面鏡子了。
鏡子的後面,有的是實在的山壁,有的是空洞。
而洞中地下鋪著方磚的地方,都已釘滿了許多小型的鋼箭,飛刀,狼牙釘,梅花針等暗器。
數量足有千百支之多,而且都是泛著藍色,證明那是淬過毒的,不過它們卻沒有傷害到南宮俊,只在南宮俊身子四周布成一個圓圈,那是被南宮俊揮舞的長劍擋出來的,有些鑽過了他舞出的劍幕,釘在他的身上,卻只能穿透他的衣服,沒有傷到他的肌膚。
小秋的臉都嚇白了,直等她能確實知道再無暗器射出,才過去招呼道:「公子,您還好吧?」
南宮俊笑道:「還好,我沒想到會有這麼多,幸虧我沒有托大,沒有完全靠著我的護身真氣,我看這些袖箭的勁力之強,就不是護身真氣所能擋住的!」
小秋道:「公子功力之高,已經到了驚人的境界,這些針都是淬過毒的,別說是射中身體了,就是沾上一點肌膚,也能把人爛掉,而公子居然能百毒不侵!」
南宮俊笑笑道:「我還沒有這麼大的本事,這些針雖然射穿了我的衣服,但是在離我肌膚還有一分的地方就被我的真氣所阻,無法前進了。」
小秋訝然道:「只有一分的距離,那多危險!」
南宮俊道:「也不算危險,這一分的真氣,我足足練了十多年,只要管用,倒不必在乎厚薄了!」
其實他想說這一分厚薄的所謂的外殼,可以抵禦得住利兵水火,棒敲棍打,比什麼寶甲都有效。但是這種話對一個功力沒有到這種境界的人,說了也是沒用的,那是一種只有自己才能體驗的境界。
於是他又用手把沾在衣服上的細針拔掉。
小秋道:「沾不得,這些針上有毒的。」
說完忽又覺得自己太過分幼稚了,南宮俊既然已經練至百毒不侵的境界,自然不會怕這點毒了。
因此她欽佩地道:「公子,您的武功成就真高,在魔教中,恐怕只有三個人能跟您一比的!」
南宮俊道:「是哪三個人?」
「教主,副教主,大祭司。但是他們是否能比您高明,婢子卻不知道,婢子從來也沒有見到他們施展過。」
「那你又怎麼知道他們能跟我相若了呢?」
小秋道:「因為他們也都有水火不侵之能,每次在祭典時,他們都要去吻一下那枝握在阿修羅大神手中的神劍,那枝劍終年在火中燒得通紅,他們吻上卻一無所傷,婢子是以此為判斷的。」
南宮俊心中卻動了一下,用嘴唇去吻燒紅的鋼鐵,他自己還沒有這份能耐,難道那三個人都還比他高不成?不過他也沒有在小秋面前說破。
只是笑笑道:「小秋,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引發這些機關,破壞這些銅鏡嗎?」
「這個婢子不知道,公子既然能夠順利地通過,實在是用不著冒險去引發消息的。」
南宮俊道:「我是為了回頭救人出來時的安全。」
「救人?」小秋惑然不解。
南宮俊卻找了一面後空的銅鏡,用手搬開。
小秋用火照去,居然又是一條通道。
小秋詫然道:「這兒還有路?」
南宮俊笑道:「這可不是通向百寶齋的路,而是通到另一個地方去的路!」
「另一個地方?那會是什麼地方呢?」
「我不知道是什麼地方,但是我相信所謂的聖碑,以及她們掠來的人,都在那個地方。」
這個地洞可沒有那麼寬廣,僅可容一人通行,小秋把火炬交給南宮俊一支,由南宮俊領先,一步步地向前走著,地道很曲折,但是越走越低,那的確是深入地下。
小秋道:「真想不到還有這麼一個地方。」
南宮俊笑道:「既然有那麼一方聖碑,就一定要有一個收藏的地方,這並不足奇。」
「可是公子怎知是在銅鏡之後呢?」
南宮俊道:「我並不知道,只認為那個地方鏡子設得太多,多得沒道理,而且也不合奇門生剋之理,除非是想掩蓋什麼,等我把那些鏡子一塊塊擊破,而這一方後面居然是空洞,於是就比較明白了。」
「有空洞的鏡子不止這一塊呀?」
「但是這一塊卻是搖動的,不像其他的鏡子釘的那麼死,只有經常挪動的,才會有此現象。」
「公子不僅藝高,而且心細博學,小婢十分欽佩。」
她是出自內心的敬佩,南宮俊微微一笑。
走了約莫有三四十丈,地道已到盡頭,卻是一扇很厚的木門,門上鎖著很粗的鐵鏈以及一把大銅鎖。
南宮俊道:「是這裡了,這上面的符篆是什麼意思?」
小秋道:「那是梵文,是禁止擅入,違者必殺之意。」
「你竟然看得懂梵文。」
小秋道:「只懂一點,是一位老婆婆教給我們的,那也是教中的一位長老,原先是執管聖堂的,可是已經在五年前去世了,她是大祭司的姨母。」
南宮俊拉了一下那根鐵鏈,發現它十分堅固,用足神力也無:法拉動,然後又取出身邊暗藏著的一枝短劍,那是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刃。在鋼鎖上砍了一下也是不動分毫,這鎖與鏈子都是精鋼所鑄,利器難傷,不由得歎了口氣道:「行百里者半九十,想不到這扇門卻把我們給擋住了。」
他默運真力,把聲音透過了木門送了進去道:「倩妹,西門姑娘,月女,海女,你們在不在裡面?」
叫完又把耳朵貼在木門上聽了片刻,居然聽見女子的回應聲,只是較為模糊,不由興奮地道:「人的確被他們囚禁在此地,只是如何進去呢?那鑰匙不知道是由誰保管的?」
小秋道:「聖碑的鑰匙在教主那兒,這通道的門鑰匙,必然是在大祭司那兒,向她要是不可能的,我們只有自己想辦法。公子,把您的寶劍給婢子試試看。」
南宮俊說道:「我都不行,你還能行嗎?」
小秋道:「婢子學過開鎖六術,這把鎖鎖孔很大,得要一根粗鐵棒才能撥動,婢子看這柄短劍的粗細差不多,或許可一試。」
南宮俊忙把短劍交給她,小秋撥弄一陣後,居然打開了。
南宮俊不由得大喜道:「小秋,真想不到你還有這麼一手本事,行,我推薦你做南宮世家的武土。」
小秋又驚又喜道:「公子別開玩笑了,婢子怎麼夠格,南宮世家的武士,聽說都是奇技異能的成名之士。」
南宮俊笑道:「你錯了!南宮的武士人人都有奇技異能不錯,卻未必一定是江湖知名之士,首要是品德。」
小秋道:「這品德一項又是如何考核呢?」
南宮俊笑道:「南宮世家的濟世宗旨就是衛道,因此所謂品德的標準,也就是看那個人是否有衛道的決心與捨身全道的勇氣。」
小秋不禁道:「這一點我倒是很有自信,當我決心去做一件事的時候,什麼都改變不了我的。」
南宮俊一笑道:「是的,我們相處雖短,我已看出你是一個很有決斷的女孩子,所以我才要回去推薦你,不過一位武士的受聘,我只在推薦,由考核到准許還要經過好幾個人,這個等我慢慢地告訴你!」
這時小秋已經解下了鋼鏈,拉開了那扇厚門,露出另一截通道。
南宮俊再度傳聲道:「倩妹!你們在哪裡?」
裡面傳來女子的嗯嗯聲,好像就在不遠處,只是不清楚,大概是嘴唇被綁,勉力擠出的聲音。
小秋道:「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我們快去救人!」
她擎著一具火把,急步向前行去,大概就是因為南宮俊答應推薦她為武士之故,使她十分興奮,也急於要有所表現,所以她很積極。
南宮俊卻連忙跟出,而且提醒她道:「小秋,注意,可別太性急,小心內有埋伏!」
幸得有此一聲招呼,使得小秋的腳步一頓,戒心重生,然後她就感到一陣勁風壓頂而來。
不知道是什麼,然而她曉得那必然是一股很強的勁道襲到,所以她沒有硬架,趕緊蜷身縮頭,滾前了兩步,只聽到咚的一聲,火花與石屑紛飛,在火把的照明中,約略可以看見,他們已經進入到一間石室。
那石室不過五丈見方那麼寬,卻很高,總有十來丈高,而那股襲來的強勁,卻是一個躲在頂上的人,持著大銅錘自上擊下,那枚銅錘足足有籮筐那麼大,想來重量也在數百斤,自上而下,更逾千斤,小秋幸虧是躲開了,如若她招架的話,絕對是架不住的。
這人一擊不中,只低哼了一聲,舉錘又再度向小秋擊去,動作快速如風,小秋無法招架,只有再度閃身躲開,可也十分危險,因為那個人動作很快,力氣又大,這麼大的銅錘,舉在他手中十分輕鬆,攻擊起來毫不費力,所以他居然能追著小秋,一路不停地攻擊。
小秋卻只能閃避,由於對方追得快,她幾乎連喘息一下的機會都沒有,拚命地奔竄跳躍,才能躲過對方一連串的攻擊,而且躲得心驚肉跳!
一個躲,一個追,後面的南宮俊已經進來了,他看見小秋雖然危險,卻還能支持一下,而最重要的就是要瞭解洞室的環境以及消除洞中的黑暗。
幸好,他看見石室的壁間,每隔半丈就插著一枝粗若人臂的銅燎,想必是有人來時用以照明的。
整個石室中足足有二十多枝,於是他飛身而進,迅速地繞了一周,把那些銅燎都點了起來。
每支銅燎都冒起了尺來高的火焰,光亮很強,整個石室照得通明,南宮俊這才看清那追逐小秋的是個通體黑漆如墨的怪人,厚唇巨目,上身赤裸,下身繫著一條獸皮的短裙,大頭上只有寸多長的短髮。
她的胸前隆起兩堆黑漆漆的肥肉,光照上去都發亮,分明是個女子,而且是個女崑崙奴。
身材高矮跟小秋差不多,卻比她整個粗了三倍,也厚了三倍,整個身體已經是圓的了。
而她的手腳四肢,則要比小秋粗上六七倍還不止,無怪乎有那麼大的力氣,更難得的是她雖然粗大渾圓,卻一點都不笨滯,手持大錘,動作如風。
南宮俊見小秋已經躲不過了,才選了一個位置道:「小秋,躲到我這兒來。」
小秋在那一場亡命的追逐下,已經忘其所以,她那時只曉得躲閃,這時聽見了南宮俊的聲音,才趕緊過去,剛閃在南宮俊的身後,那怪人舉錘又橫掃而至。
南宮俊沒有躲,他已經看了一陣,對怪人的出手,已有相當的瞭解,身子微偏,讓過正鋒然後手指在錘上一點,攻擊的方向就移過一邊了。
怪人一錘擊空,身形被手中的銅錘帶出去,失了控制,南宮俊又適時地勾出了一腳,把那怪人絆了一跤,怪人跌了出去,在地下滾了幾滾,一直到石壁邊上,咚的一聲大震,銅錘撞在石壁上才停止。
她跌了這一跤,頭也撞在牆上,同時地一震,石屑紛飛,她卻似一無所傷,跳起來一聲怪吼,舉錘朝南宮俊直砸而下,南宮俊又躲開了,而且順勢給了她肚子一掌,這一掌用了不少的勁道,打的她兩個滾翻。
不過這怪女子的確有兩下子,南宮俊蓄足功力的一掌,擊在她的肚子上,居然毫無用處,只能把她打倒而已,她一跳起來,持錘再度攻來。
而且因為連吃了兩次虧,使她謹慎多了,不再莽撞,右手舉著錘,左手又掏出了一根黑色的繩索。
那根繩索粗若人指,長約丈許,是她在裙兜裡掏出來的,持在手中,慢慢地揮動,居然是一條通體全黑的怪蛇,頭呈三角形,紅舌狺狺,還是活的!
那女子執著蛇尾,巧妙地控制著蛇身,利用蛇頭來咬南宮俊,這一手的確相當難以應付的。
幸好南宮俊身藏著一塊萬年雄精,那是所有毒物蟲蛇的剋星,那條蛇到南宮俊身邊,反而把頭側過避開,不敢去咬他,否則可就慘了。
那女子連連趕了幾次,最後確定了那條蛇是怕南宮俊,不敢去咬他,不禁現出了驚色,一聲怪叫,居然就把那條怪蛇當作長鞭,揮舞著來攻擊南宮俊,這一著很使南宮俊傷腦筋,他倒不是怕別的,這女子不擅招式,揮舞過來的蛇鞭也很容易擋住,只是南宮俊不敢冒險去接。
雖然他身懷雄黃之精,能克蛇蟲,但是那條蛇是在被人急揮亂舞中,那就很難說了,說不定一碰上,它會不顧一切地來上一口。
因此他也只有採取閃避的方法了,可是那怪女的招式很精,動作又快,竟感到很是困難。
小秋在旁邊倒是很幫忙,抽冷子已經來了好幾下子夾擊,可是沒有用,她攻的都是那怪女的背部,這怪女不但武功精絕,一身的橫練功夫尤為了得,小秋的長劍刺在背上,一點都不在乎,而她回身一錘,卻把小秋撂得遠遠的,急得小秋叫道:「公子,這是哪兒冒出來的妖怪呀?您得趕快想法子用殺手對付她,可不能留情了。」
南宮俊已經被累出一身汗來,他覺得這是自己有生以來最吃力的一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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