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很惡毒的做法,因為兩個人都還俯身伏在馬上,空出的背是很容易受攻擊的目標,她們自己無法行動,完全沒有抵抗的能力,而兩匹馬距離頗遠,南宮俊一個人救援不及,最多只能救下一個人。
風七是個很精於算計的人,而且往往能在緊急中想出方法來,只是這一次,她想出來的辦法實在是很不妙,因為她的對手是南宮俊,是個比她高明的人,所以她的妙法也就不妙了。
方法的妙與不妙,是根據對像而定的。
南宮俊一判定匕首的去勢後,在兩匹馬的後股上各拍出一掌,這一掌拍得頗重,而且還有一股推送的力量,馬兒受擊之後,急躍而前,一下子就衝出了兩三丈,自然而然地避開了兩枚匕首,鐺鐺兩聲,匕首墜地作響。風七的反應的確夠快,她擲出匕首的同時,身形已經挺起向下逃去。
三個起落,她估計最少衝出了二十來丈,才略略回頭看看情形,卻看見南宮俊緊貼在她身後,雖然又衝出了兩步,她很快就停下了,因為她知道南宮俊的身法太快,她絕對無法逃得了的。
果然身形落定,南宮俊已經站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出乎本能的,她戳了兩指,襲向南宮俊的胸前。
南宮俊一伸手就抓住了她的手指,淡笑道:「你還有兩個同伴在這兒,就想丟下她們走了?」
風七的眼珠轉了一轉,笑道:「我是個女人,在危急時往往先想到自己,只有對自己的丈夫或者子女,才會有不顧一切拚命犧牲的勇氣,她們兩個人既不是我丈夫,又不是我兒子,我當然管不了。」
她一面說話,一面在尋思脫身或者偷襲的機會與方法,所以故意說了一大堆,想分散南宮俊的注意。
臨危而不亂,這個女人的確是個狠角色,南宮俊卻並沒有放鬆她的手指,笑笑道:「你嫁了沒有?」
「我?十年前就嫁了!只是我那漢子死得早,害得我一個女人家,還要出來拋頭露面替人當殺手。」
南宮俊笑道:「那還好,你雖然已嫁,卻是守寡的身份,因此你斷了兩個手指,還不至於影響你的終身。」
風七還沒聽清,略略一頓,倒是明白了,急叫道:「你要幹什麼?不行,你不能弄斷我的手指。」
她用力往後一奪,居然把手指由南宮俊的掌握中脫了出來,正自慶幸,卻聽得南宮俊笑道:「你實在太惡毒了,照你的心性而言,我真該殺了你,可是我本著上天好生之德,只取你兩根手指,那已經夠客氣的了!」
風七一聽話中有話,連忙舉起奪回的右手,搖動那兩根手指,雖然仍能夠動,卻顯得很僵硬,甚至於已經無法彎曲,不禁大驚失色,再搖了兩下,她才知道自己的右手已經廢了,不僅無法再彎曲,而且也不能使勁了。
她的眼中射出了凶光,瞪視著南宮俊半天,才跳著腳大聲叫罵道:「南宮俊,你不是人,你跟老娘有什麼過不去的,要這麼坑人法!」
因為這是右手的食指與中指,也是最得用的兩根手指,缺了這兩根手指,雖不至於全廢了,卻也差不了太多,所以風七才如此傷心。
南宮俊卻笑道:「我只廢了你兩根手指,使你以後使用兵器及暗器不太方便,減少你作惡殺人的本事,讓你安安分分地做人,說不定還可以好好地活到餘年。如果你再這樣作惡下去,總有一天會送掉性命的,望你善體我這片心意,回去好好反省一下,勸勸你的同伴,改過自新,如果下次我再碰上你們不改舊業,對你們就絕不客氣了!」
風七縱然一千個不服,可是在南宮俊的逼視下,也不敢再倔強了,她知道自己的武功還是差人一大截,對方既有放過自己的意思,就不必自己再去找死了。
南宮俊則已走向馬十兒去。馬十兒還在摸著自己的頭皮發怔,既不站起來,也沒做什麼,看見南宮俊走過來,臉上立刻現出了恐懼之色。
南宮俊笑笑道:「你放心,我如果要殺你,剛才就不會只取你的頭髮以代首了。」
馬十兒道:「少主這份人情,馬十兒記住就是。」
南宮俊笑道:「我也不要你記住什麼人情,這份人情你立刻就可以還給我,不必留到他日。」
「少主如果是要我說出主使的人,那很抱歉,即使我以後不幹這一行,我也不能壞了規矩。」
「我不想知道那些,只有一件小事情要麻煩你,就是替我駕車子,把人送到徐州去。」
「這是應該的,我們殺死了少主的車伕,理應為少主效勞的,還有別的事嗎?」
「有的!你們殺了這個車伕,人已死了,而且你們也有一個人抵了命,我不再追究,可是這輛車子,你到了徐州後,應該趕回原地,找到那車伕的家人,還給他們,而且還要對他們以後的生活做個安排。」
「這也可以做到的,少主放心。」
「我沒什麼不放心的,我已經知道了你們琅砑十八魔,以南宮世家的力量,絕對找得到你們的。如果你失了約,再找到你時,那就很難說了!」
「少主,哪怕我們以後跟你仍然是敵人,你交付的這件事,我也一定做得到!」
「好!我看你是條漢子,也不再多說了!」
他把西門姣蛟、西門巧跟東方倩都送到車上,自己騎了一匹馬,牽著東方倩的胭脂火,道:「我們走吧!」
風七忍著手痛,跑去想要解開李十八的穴道,卻一直解不開,不禁叫道:「南宮俊,你把他解開了再走!」
南宮俊道:「你們兩人所以能不死,就因為你們還能守著一點江湖道理,阻止了李十八對東方姑娘的無禮,至於那個傢伙,實在是死有餘辜的,不可原諒!」
風七道:「南宮俊,殺人不過頭點地,你認為他該死,殺了他也沒話說,卻不能叫他這麼不死不活,何況也沒有對東方倩怎麼樣,這未免太過分了吧!」
「死罪可恕,活罪難饒,叫他受一下罪吧,等馬十兒回來時,我會把解穴的手法交給他的。」
「那要等多久?」
「快則半天,最慢也不過明天。」
「等到那個時候,穴道解了還來得及嗎?」
「再等六個時辰也來得及,這用的手法是獨家的,別人解不了,所以我出手時,都會稍留分寸,以防萬一不能及時施救時,不致有性命之虞。」
「這我知道,可是耽誤的時間一久,氣血淤塞,縱然解得穴道,也將引致肢體僵硬。」
南宮俊道:「那是必然的,就是現在解開他的穴道,他臂上的主脈已經受阻,可以像平時運轉,卻不能過分用力,不能再掄刀使劍了。」
「什麼?那不等於廢了他的武功了!南宮俊,你還不如一刀殺死他好得多呢!」
南宮俊沉聲道:「以這傢伙的存心以及行事的手段,我殺了他並不為過,只是我本著好生之德,才留下他一條命,而且我也沒廢了他的武功,只是封住了他的穴道而已,他仍有兩個方法可以恢復的!」
「什麼方法?」
「一個方法是從今天開始,每天靜坐四個時辰,不受任何打擾,徐徐以內氣叩穴,如此有二十年的光景,不僅阻穴可通,而且還能使功力倍增,因為在靜坐的時間內,未受阻的經脈也得到了鍛煉,在不知不覺中,功力大進。」
風七道:「二十年,每天靜坐四個時辰,那比什麼都要累,他除了打坐之外,什麼也別想做了!」
南宮俊道:「前十年如此,後十年成了習慣,不但不覺累,而且坐後精神倍增,連睡覺都可以免了。」
「你怎麼知道的?」
「我知道,因為我試過,只不過我不必運氣衝穴,所以省了一半時間,十年而有成!」
風七道:「二十年後他幾歲了?縱使功力倍增,又有什麼用?你這個方法分明是存心磨人!」
南宮俊道:「做下這二十年功夫,很可能會作成他五十年的平安健康,若能從此息爭止殺,百歲可期。算了……這種道理,你們這種人不會懂的,你若是嫌長,有個快捷的方法,大概一年半載就可以恢復了。」
「什麼方法?這倒可一試,你……肯說嗎?」
「我既然說了,自然無意藏私,第二個方法很簡單,就是找個練過武功,跟他功力差不多的人,每天用一個時辰,以內力助他衝穴,這樣連續一個月,約莫可以恢復一成,連續十個月,大概就行了……」
「一個月下來,那個助他行功的人,功力至少要減退一成到兩成,這辦法更行不通!」
南宮俊笑道:「你們琅砑十八魔中難道連這點交情都沒有,其實每人一個月,十個人十個月就行了,每人所損的功力,不過一成而已,這也不算什麼呀!」
說完他策著馬,吩咐馬十兒趕著車子,向山下行去,風七在後面連聲喊叫,他都不理了。
出了小路,又要走上正路了,南宮俊道:「馬十兒,我想了一下,又覺得於心不忍,你就在這兒停下來吧!」
馬十兒奇怪地道:「少主你又要幹什麼?」
南宮俊道:「我想想叫李十八終生不能再用武實在太過殘忍,要你們每個人犧牲一成功力去幫助他,我想你們是不會幹的,要他自己苦練二十年,也許別人容不得他!」
馬十兒道:「減弱我們的功力去幫助他,確是有困難,我們都是憑武功混飯吃的,減弱一成功力,就將平增許多危險,而且這危險很可能影響到我們全體!」
南宮俊道:「你們還打算幹這種行業下去?」
馬十兒道:「南宮少主,你自己有家有業,不知道別人的處境,我們都有一個沉重的家庭負擔,既無恆產,又無家計,不幹這一行,將何以為生?」
「我不信除了殺人之外,就無法生活了;」
馬十兒歎口氣道:「那當然不是,可是這一行可以有很好的收人,一年幹上幾票就可以在家中安享其成了,此其一;再者,有許多的原因也促使我們無法改行,請少主見諒。我只有設法勸告大家,以後接下生意時,打聽一下對象的底細,不是該死的人不接受,這樣做或可稍稍一贖前愆,不敢說仗義,至少為除奸盡點心力。」
南宮俊歎道:「反正我好話已經說過了,以後再被我碰上你們有不義之行,我就不客氣了。至於那個李十八,你現在回去,解開了他的穴道,還可以保全他的一條左臂,但右臂的武功,是無法在短時內恢復了!」
說著把解穴的手法與方法告訴了他,馬十兒倒是非常感激地走了,南宮俊只好把馬都繫在車後,自己去駕車。
行出里許,卻見一排人阻路,男男女女十四個,正是琅砑十八魔中的其餘十四個。
當頭兩個是一老一少,老者已近花甲,少者尚僅少艾,而且是那個少婦先開口道:「南宮少主,在前面沒找到你,奴家就想到你一定不會落班兒,遲早會追了去的,所以由得他們三個傢伙自作聰明者,正好拿他們做餌,把你這條大魚釣出來,現在果然沒有算錯!」
她向車子裡看看又笑道:「你真有本事,居然把人都救了回來,那就說明我們的三個同伴沒命了!」
南宮俊很沉穩地道:「芳駕排行第幾,怎麼稱呼?」
少婦笑道:「好叫少主得知,奴家姓花,花十七,這是奴家的漢子,陸十二,巧得很,他今年剛好六十二歲,而奴家才十七,這紅顏白髮,實在難以成匹……」
陸十二皺眉道:「渾家,你別惹人笑話了,十年前你就十七,十年後你還是十七……」
花十七瞪著眼道:「死東西,賊骨頭,奴家的生日,你從沒有記住過,倒是奴家的年紀,你一點都沒少算。就算是二十七又怎麼樣,還是比你差了一大截,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這個你還能不承認!」
陸十二道:「好!好!我承認,我也知道你巴不得我早死,你好改嫁。」
花十七跳腳道:「老殺才,你真是沒良心,奴家嫁給你之後,還要自己拋頭露面,出來賺銀子替你養拖油瓶!」
南宮俊冷冷地道:「二位這一套肉麻當有趣的無聊把戲可以停止了,你們自己不覺得噁心嗎?」
花十七一怔怒道:「南宮俊你不是閒事管得太多了嗎?我們夫妻吵架,關你什麼事!」
南宮俊冷冷地道:「本來是不關我的事,可是你們假意在此爭吵,吸引我的注意,然後在後面偷襲我的車子,這就跟我有關係了!所以我才叫你們可以停止了。」
花十七一震道:「胡說!你看見了,我們十四個人都在此,誰也沒有跑過去,你難道沒長眼睛?」
南宮俊道:「我本來沒有看見,是忖測之詞,可是現在聽你這麼一說,倒是要看看了,我背後可沒有長眼睛……」
說著正要回頭,陸十二已經發動了攻勢,一擺手中的花槍,直刺而來,口中喝道:「小子,你就認命吧!」
槍勢十分勁厲,南宮俊坐在車轅上,被他一連幾槍,逼得跳了下來,撤出了腰間的佩劍,才架開了他的另一槍「毒蛇出洞」,心中不僅微震,因為這老兒的手勁太強了,那支塗著紅漆的槍桿,竟是純鋼鑄就的。
一般的花槌乃為取其輕巧,除了槍尖部分用鋼鐵外,槍身部分都是用輕巧而韌性的木桿,因為花槍要比正式的長槍要短,要輕,而槍式也變化多,出手詭異。
可是陸十二這兩支花槍全為純鋼鑄造,重量就在百斤之外,他執在手中搬弄飛舞,輕若無物,而且兼具了棍棒斧錘的招式與長處,一時倒真不好應付。
陸十二的招式越來越緊,南宮俊無劍招架,竟是處在被動的情況下,無法還手。
花十七見狀叫道:「這小子不怎麼樣嘛,大家一起上,聯手快剁翻了他。」
不僅自己一擺雙刀上來,連她身邊的兩個中年漢子,也都一個手持判官筆,一個手舞單鞭合攻上來。
多了三個敵人,南宮俊反而輕鬆了,他的一支劍守緊門戶,還能反攻回擊,因為這三個人加進來,反而擠著了陸十二,使他有些招式揮灑不開,礙手礙腳的!
因此十幾回合後,陸十二性起吼道:「下去!下去!媽的,你們這一攪和,等於是幫了他的忙。」
其實不用他喊,別人也有了同感,花十七道:「好!好!看你一個人耍狠去,死老鬼,你要是叫人宰了,可別怪老娘不關心你、見死不救,那可是你自己找的!」
然後她轉向其餘二人道:「走!咱們攻車子去!」
她撲向了馬車,而後面原先埋伏在路旁的兩個人,原是慢慢向前掩近的,這時也突然增快了速度。
他們撲向了左邊的門,他們都很快,也很狠毒,車簾都沒撩開,花刀、長劍就隔著車簾刺了進去,撤回兵刃時,他們才用力一帶,把車簾也帶了下來。
花十七道:「裡面怎麼沒人?」
話還沒說完,兩邊車門處冒出兩條人影,西門姣蛟在左,東方倩在右,一刀一劍,急攻而出,這兩個人是恨透了,出手就是殺著,寒光過處,已有三個人倒了下去。
攻向西門姣蛟的兩個漢子,雙雙倒地,都是一劍穿胸而過,他們的武功並不弱,甚至於比西門姣蛟還略高一點,但是因為過分大意,認為車上的人絕無反抗能力,尤其想不到的是李十八已經把解藥給了南宮俊。
忘憂散香迷性雖烈,卻沒有毒性,迷住的人,睡上一個周天以後,就會慢慢地清醒,因此一般中了迷的人,也不太需要解藥,尤其是南宮俊把人都放在車上,自己駕車,空出兩匹駿馬跟在車後,這更使他們相信人沒清醒了。
西門姣蛟是恨透了這批人,所以一出手毫不留情,暴起一劍,搠向左邊一個漢子的心窩。右邊的漢子一驚一呆,正想有所行動,哪知道車門處地方很窄,被自己的同伴擠住了,而西門姣蛟動作又快,抽出劍來,改搠向他的心窩,只是眨眼間的事,好像是她早已決定的行動,連思考都沒有,就接著了下一步行動了。
就是這樣,兩個好手糊糊塗塗地就送了命。
東方倩那邊倒下的是使判官筆的漢子,花十七把車簾扯落時,東方倩跟著竄出,手中的刀也劈出,是這傢伙想先上來揀個便宜,剛好趕上了攔腰一刀。
這車中兩頭母老虎出了柙,使得對方大為恐慌,而適時南宮俊劍光突緊,在槍桿上一削,陸十二大叫大吼,雙槍拋落地下,雙手鮮血淋漓,拋下的槍身旁邊,散了一堆手指,正好是八枚,雙手除了拇指還在外,其餘八枚手指都被他一劍削落下來,所以他叫完之後,又呆呆地看著南宮俊,似乎還難以相信似的。
南宮俊按劍笑道:「陸十二,如果我就是那點本事,也不夠繼承南宮世家了,你活了這一大把年紀,怎麼腦筋還是如此簡單,認為憑你一個人的力量就能應付我了!」
陸十二一面運功止血,一面咬牙道:「小子!你狠!那麼你說,你在我面前裝腔作勢是為了什麼?』」
南宮俊用手指指車子道:「為了讓你們撲上車子去,她們服下解藥已經清醒了,正是一肚子火的時候,難得你們這時候湊了上來,我若是對車子不聞不問,你們一定會想到了準備,所以我必須對車子表示十分關切,然後又必須要裝著被你們絆住身子,所以我選了你這個陸十二為對象,你的花槍也著實了得,雙膀子的勁力更是驚人,讓你絆住我你們不會起疑的。」
陸十二倒是沉得住,冷冷地道:「小子,你好算計,可是你也要放明白一點,你的一劍沒削掉我的腦袋,只削斷了我八枚手指,這是很不理智的事!」
南宮俊道:「做生意有賺有賠,你既是受酬殺人的職業兇手,自然也有賠得起的度量。」
陸十二道:「今天老子認栽,可是以後你得小心,陸老兒這八根手指,要你付的代價可大了,我要加收十倍的利息回來,一根手指,一對胳臂!」
南宮俊道:「只可惜我只有兩條手臂,一起給了你,也不夠賠你的八枚手指的損失呀!」
「其餘的缺數,我們會從你們南宮世家的人身上取滿補償的,而且都是有點身價的人。」
「南宮世家的人個個都有身價,我倒不怕你取償,只怕你賠得更慘,我能一劍斬下你雙手的手指,這劍式你能破得了嗎?而我的劍法還是平平而已!」
陸十二神容黯淡,厲聲大叫道:「笑話,琅砑十八魔又不是沒殺過你們南宮世家的人,劍法神奇又有什麼用!」
南宮俊神色一寒,殺機已起,但是很快又淡了下去,道:「陸十二,南宮世家家訓不准以私仇相報而殺人,所以我不計較你們殺過南宮世家的人,但是以後只要給我知道了你們行不義之事,我就絕不輕恕,你雙手俱傷,退過一邊去吧!」
陸十二還待叫罵,卻被花十七瞪了一眼道:「行了,陸老兒,琅砑十八魔又不是靠鬥嘴皮取勝的,你往後挪一挪,把地位讓出來,別人好動手!」
陸十二悻然退下,花十七看看地下的三條殘屍,輕輕歎道:「琅砑十八魔自出道以來,今天可算是栽足跟斗了,接連損失將近一半的人,卻連一文錢都還沒賺到手!」
南宮俊道:「你們這個時候退下去,至少還可以保住一半的本,如果再要糾纏不清,恐怕要血本無歸了。」
花十七苦笑道:「你說得倒輕鬆,我們收了人家的定金,就得付給事主所要的人頭,交不出去,就得交出我們自己的人頭,殺手是不得毀約的,所以我們明知不敵,也不能再退後了,只有一條路,拼到底。」
南宮俊愕然道:「你們當真至死不悟?」
花十七道:「不錯,規約如此,雖死無悔!」
東方倩與西門姣蛟突擊得手後,兩人一刀一劍,守在他們車子的兩邊,已經不耐煩了。
西門姣蛟是不大開口說話的,可是殺性特重,要不是顧及車上還有一個瞎眼的西門巧,她早就衝出去殺人了。
東方倩比較穩重,但是她今天也憋了一肚子氣,被人用迷香迷倒,她引為奇恥大辱,只想痛痛快快地大砍大殺一陣,以洩心頭之火。因此忙道:「俊哥,這些都是比石頭還冥頑不靈的傢伙,跟他們沒什麼好說的!」
南宮俊道:「不教而誅是我們的不是,教而不悛,則是他們自取死途,所以話不能不說。」
東方倩道:「那麼現在我們可以出去殺個痛快了?」
南宮俊道:「不行,現在你們還不能出去。」
東方倩道:「為什麼呢,難道還沒教訓夠?」
南宮俊道:「那倒不是,而是車子裡還有一個人,那個人恰巧也是他們要殺死的對象,而巧娘的武功太差,雙目失明,需要人保護,你們一離開,對方立刻就會乘虛而人,這些殺人兇手是不懂得什麼武林道義的。」
西門巧立刻在車中道:「少主,你們不必管我,只是希望你們以後善待小姐,別再讓她走人歧途就好了!」
南宮俊忙道:「那怎麼可以,我們任何一個人都不能受損失,你放心留在車上好了!」
東方倩道:「可是我們不能這樣拖下去呀!」
南宮俊道:「不會的,你們守住兩邊的車門,我來開路,只要能轉上大路,就不怕他們人多。」
說著拾起陸十二掉在地上的花槍,拉著韁繩,牽馬拉車,向前徐行。
花十七領了其他的殺手們繼續採取了包圍的姿態,慢慢隨著移動,他們雖不甘心,卻因為先前連折了三個人,心懷戒意,不敢貿然上前了。
走出三十多丈後,一個漢子忍不住,一揮練子索,逼向了西門姣蛟,跟她交纏上了。
這次因為小心多了,不敢急躁求進,慢慢地試招,採取了游鬥的方式,纏住了西門姣蛟,而另一個瘦削的悍婦執鬼頭刀卻守伺在一邊,等候著只要一有空隙,就地欺進去攻殺西門巧。這是很惡毒的戰法。
西門姣蛟既要照顧自己,又要照顧門戶,而對方的索練槍又十分靈活,忽上忽下,她站在車門處,舉動十分不便,無可奈何之下,只得跳了下去。
這一來劍勢雖是運開了,卻也使南宮俊無法再牽馬前進了,除非他能把西門姣蛟放下,不理西門巧的死活。
這邊牽制住了,東方倩那邊也開始有人上了,兩個手使護手鉤的漢子,一左一右,雙鉤並進。
東方倩的刀式是夠潑烈的,但是她的刀吃虧在上面加了九個銅環,這些圓環並沒有什麼用,只有在抖動時,會啷啷直響,增加對方心理的威脅。
環裝在刀背上,每一個有小酒盅那麼大,也沒增加多少重量,更無不便之處,可是遇上這兩個使鉤的漢子,可就受累死了,鉤尖是彎的,一下子很輕易的就鉤住了刀上的圓環,也就陷住了她刀法的發揮,好不容易才擺脫了一個,第二柄鉤又來了,最後竟變成對方拚命用鉤子鉤她的刀環,而她則拚命地要脫出對方的拘束。
雙方陷入了膠著狀態後,使索練槍的那個漢子道:「這婆娘的刀法不怎麼樣嘛,先前商八、商九兄弟死在她一招之下,實在太冤枉了。他們要是小心點兒,一個對一個,都能把這丫頭收拾下來。大家加點勁,不必再動什麼花招了,憑真本事我們也足夠把點子料理下來了。」
花十七的雙刀一揚,笑向南宮俊道:「小伙子,看樣子我們也閒不住了,一起湊個熱鬧吧!」
仗刀徑進,卻沒有其他兩起順利了,因為南宮俊此刻使的是陸十二的花槍,比她的刀長出一倍有餘。而且全是鋼鐵所鑄,既重又韌,橫桿一架就把雙刀盪開一邊,花十七隻有仗著曼妙的輕功才能支持下來。
花十七攻出十幾招後,反被南宮俊逼得透不過氣,只有喘著叫道:「死漢子,老婆在跟人拚命,你卻能夠在一邊看熱鬧,你心裡怎麼過意得去?」
陸十二的手指才包紮好,伸出一對沒有指頭的手道:「娘子,我的手指都已斷了,想要幫你忙也幫不上!」
花十七怒道:「你的手指弄斷了,腳趾可沒斷吧!」
一句話提醒了陸十二,他忙道:「是啊!我怎麼忘了呢,這是壓箱最拿手的功夫,怎麼不拿出呢!」
說完身形一欺,躍進圈子,再度縱身時,雙腳齊出,一踢面門,一攻胸膛,勢子十分凌厲,而且在踢出時,他的靴尖上居然冒出一對尖刃,面對著這種奇異的身法,南宮俊倒也不敢大意,只有小心應付了。
九個人分成三堆,都是三對一的場面,琅砑十八魔卻還有三個人守伺在一邊,不過,南宮俊已經漸漸挪近過來叫西門巧也下了車子,由三個人將她圍在中間保護著。
這樣一來,西門姣蛟雖然手下略遜,但是南宮俊還可以支援她一下,堪堪戰成不相上下。
琅砑十八魔的武功身手的確不弱,他們中間雖沒橫江一窩蜂宇文雷那樣的高手,但至少有他們的三號卜天靈那等的造詣,比起其他的一些黃蜂殺手高明多了。
更絕的是他們的武功在單打獨鬥時是一套,聯手作戰時又是一套,叫人摸不透他們的路子,所以應付起來很頭痛,有些招式看他們用過了,再次使用時,居然又有變化,不是由實化虛,就是由虛化實,使人防不勝防。
幸好西門巧自己也會幾下子,她的眼睛雖然看不見,聽風辨位的能耐很高。偶而招呼不到的時候,她自己還能擋兩下,東方倩的一柄刀使盡了威風,卻仍是奈何對方不得,因為跟她交手的兩個人,已經對她的刀法有了相當瞭解,她要發出殺手時,對方早就避過了,根本不跟她作全力接觸,除非她追殺過去,但那樣一來,對西門巧的保護就有了缺口。他們三個人背對背,是一個三角形,圍住了西門巧,已經是最省人力的陣形,絕不能再少一個。
南宮俊的花槍虎虎生風,不但封住了花十七的雙刀,而且還要防備陸十二的飛腿以及鞋具上的兩柄兵刃,也是頗為吃力,主要的原因是他的殺手不肯施展。
東方倩道:「俊哥,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南宮俊道:「我知道,他們有人可以換班,我們卻一直要拖下去,時間越長,對我們越不利!」
東方倩道:「我也知道你的殺手沒有施展!」
「是的,有幾式凶狠凌厲的劍法,我如施展開來,可以把他們的人解決一半,另一半的人也討不了好去!」
「俊哥,我也知道這些劍式過於狠毒,施展開來,必將有人死傷,可是對敵人仁慈,就是對我們自己殘忍,你再不施展,我們就會支撐不住了。」
「我知道,可是我有不能施展的原因,琅砑十八魔只是被人買出來的一批職業殺手,不是我們真正的敵人,真正的敵人還在一邊等著呢!」
東方倩移目旁掠,果然看見有兩個黑衣人站在一邊,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忙問道:
「是那兩個黑衣人?」
「不錯,他們恐怕也就是買兇殺我們的事主。」
「那很好,連他們也一起解決了。」
「沒那麼容易,再說他們也不會參加戰鬥的,他們買動了這批兇手,主要的目的不是殺死你們而是要殺死我,能夠成功固好,不能成功,他們也大有收穫!」
「收穫,什麼收穫?」
「瞭解我的劍招,他們的武功跟我同出一源,相差無幾,最擔心的就是幾手特殊變化的殺著,所以他們才不惜重金,僱用殺手來對付我,目的也是想要看一下我的特殊劍式,等他們把這些招式看了去加以研究後,就可以肆無忌憚,橫行天下,再無人能克制他們了。」
東方倩道:「不是多少問題,而是強弱的問題,一個對一個,我們或許強一點,一對二,勉強拉個平手,一對三,我們是必然會輸的。」
南宮俊道:「琅砑十八魔,被我們拼得只剩下九個了,一個對六個都未能奈何我們,你現在還急些什麼!」
東方倩歎道:「我不急,我是在替你急,我知道你盡有自保脫身的辦法,可是西門姑娘她們若是受了殺害,對你今後的盛名,恐怕大有影響,難以再使江湖人信服了。」
「南宮世家的名聲可不是靠勝利得來的,南宮世家人死於非命的已有好幾個了,就是死在他們琅砑十八魔手中的,也不是今天頭一回了,可也沒有損及我南宮世家的威名,所以,這實在不足以擔心。」
東方倩急了:「俊哥,我真不明白,難道就是為了怕被人看出你的劍招,你非要冒這麼大的險嗎?假若你一定要到了有人被殺的時候才肯出手,那現在時候就到了……」
說著她突然撤回刀來,拄地不動,而跟她交手的兩個漢子,先前聽取了她跟南宮俊的談話,也放鬆了功勢,只是緊緊地把她圈住,不再極力以求競功了。
不僅是這兩個如此,連另外四個搏擊者,也都是同樣的情況,他們也知道委託他們的事主的身份,再經南宮俊一說,才知道只是要他們來試探南宮俊的殺手劍招,心中自然不太是滋味,雖然為了行規,但是誰也不肯拚命去引出南宮俊的殺手來,因為他們為了躁急求進,已經折損了好些人,誰也不願再做傻瓜了。
東方倩驚道:「你說那兩個是百花宮的?」
「目前只有那一批的人才會有買兇殺我的理由,因為我只跟他們一家有過節。」
「那他們為什麼又要留下我的性命呢?」
「你雖被三十六紅粉金剛除了名,但是慕容大姐還是跟你很好的,其他姐妹對你的感情也不錯……」
「大家雖非同胞,但是自小就在一起生活長大,感情之深尤勝手足,這也不足為奇呀!」
「但是百花宮主跟你姑姑同出一源,她們恐怕還要同創一番事業,自然不想太開罪紅粉姐妹!」
東方倩不禁默然。
南宮俊又道:「不過那只是他們先前易於得手時的打算,現在的事態已經威脅到他們的安全了,對你也不再會客氣了,你千萬別掉以輕心。」
東方倩道:「俊哥,我會小心的。可是我們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們可拖不起,西門姑娘的內力不長。」
南宮俊笑道:「沒關係,她的內力很足,只是以前很少用劍動手,才顯得生疏,很難得有這種機會給她練習練習的。你看,現在她不是已經從容多了?」
西門姣蛟是慢慢地在打鬥中體會到許多用劍之道的,那一套靈蛇劍法,在她手中使來也漸見凝煉,跟她交手的兩個,已經不再佔到上風了,只不過他們以三敵六,總是件較為吃力的事。
「俊哥!我們必須要設法突圍,否則遲早總會累倒的,以寡擊眾,最忌久鬥……」
南宮俊道:「現在對方只剩下了九個人,並不太多!」
所以儘管東方倩停手不戰,那兩個漢子居然也止手不前,雙方變成了停頓對峙的場面,更妙的是這兒一停,圍攻西門姣蛟的兩名漢子也停了下來,最後花十七也停了,只剩陸十二雙腿飛踢,不僅威力大減,轉到西門姣蛟面前換式時,西門姣蛟可不講什麼規矩,在背後也是一劍撩過,幸虧他聞風急躍及時,差點又丟了兩腳,因此他落地之後,立刻就叫道:「你們是怎麼回事,怎麼停手不戰了?」
花十七道:「你難道沒聽見南宮俊的話!」
陸十二道:「聽見了又能如何?」
「聽見了我們就犯不著做傻瓜,我們做的是賣命的買賣不錯,但是賣的是別人的命,可不是自己的命。」
「可是我們已經收了貨款,約期交貨。」
「事主跟著來的,也看得很清楚,我們不是沒盡力,也折損了好些人的命了,這種買賣本來就沒有保證完成,不是萬無一失的。信得過我們就展延一下交貨期限,我們另外想法子交貨;信不過我們,就另請高明,我們最多放棄另一半貨款而已!」
陸十二微怔道:「你的意思是要如何呢?」
花十七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們大夥兒的主意,這次的行動失敗,撒腿走人。」
「這……事主方面怎麼交待呢?」
「那是辛老大接頭招攬的,他人已死了,還有什麼好交待的,事主的代表在這兒,他們也不是聾子,應該聽見我們的談話了!」
說完,一聲招呼,把大家都叫過來,朝南宮俊一點頭道:「南宮少主,很對不起,打擾了半天,好在你們那邊並沒有損失,反倒是我們又送了三條命,加上了陸十二的八枚爪子,再算上先前我們的人數,我們的虧已經吃大了……因此你也不好意思再追究下去了,是不是?」
這個女的倒真是能放能收,自己攔著人家大砍大殺一陣,看出佔不了便宜居然若無其事的想收場了。
南宮俊未置可否,東方倩已怒道:「哪有這麼便宜!」
花十七微笑道:「東方女俠,我混了那麼多年的江湖了,看事情還會走眼嗎?現在是優勢操在我們手中,所以這進退之勢,也操之在我,你別不服氣,如果你們不肯罷休,咱們也可以硬拚下去,未必是我們吃虧呢!」
東方倩正待開口表示要拼到底,南宮俊卻道:「倩妹!南宮世家的處世第一戒就是戒意氣用事。」
一句話就把東方倩壓了下去。
花十七笑道:「少主不愧高明,以前我們遇到的幾個南宮世家人,就是缺少了這一份忍的修養,所以才會遭殃,大丈夫當能屈能伸,像我們琅砑十八魔看風聲不對,立刻就收篷轉舵另作打算,所以我們才能混了這麼多年而沒有被人挖掉……」
東方倩又忍不住道:「也就是到此為止,今後你們再也別想幹這種血腥買賣,賺這種血腥錢了。」
花十七笑道:「這個不勞芳駕提醒,我們也知道,琅砑十八魔已去其半,今後就是不散伙也不行,我們另招夥伴,就是另起爐灶,你再找我們也找不到了!」
南宮俊沉聲道:「如果你們從此洗手,我可以放過你們,如果再給我碰上你們怙惡不悛,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花十七笑道:「我們會記住的。」
轉身而行,那個黑衣人攔住了道:「花娘子,你們打算就此擱手了?」
花十七笑道:「是啊!二位自始至終都在看著,我們的確是盡了全力,事情辦不成可不能怪我。」
黑衣人冷冷地道:「我們可是預付了一大半的定銀。」
「是的,我們都收到了,還有剩下的尾數,二位如果方便,就請賜下,不然,指定一個地方,我們明天派人來取。」
「什麼!你們還要收餘款?」
「當然要了,我們拼了命,為的就是錢,當時議明的是我們這邊若傷一人加銀一萬兩,現在眼睛看得見的,已經死了六個了,還有三個在山上,想來也凶多吉少了,不過那三萬兩等以後抬了屍體再來收錢,我們做買賣一向是硬碰硬的,童叟無欺。」
「可是你們並沒有完成交易。」
花十七冷冷地道:「第一次這三個女的跟一個車伕都著了道兒,你們是看見的。」
「可是並沒有南宮俊在內。」
花十七道:「不錯!這就是你們的錯,你們提供的消息是說南宮俊一定在車上,如果他在車上,一定逃不過我們的算計,交易已完成了。」
黑衣人倒是被她的言詞蓋住了,花十七又道:「正因為你們消息錯誤,漏了難惹的南宮俊,所以才害得我們洩了密,造成如此大的損失,這責任不該我們負。」
「可是現在點子都在這兒,你們也佔著上風,為什麼又要半途撒手呢?」
「你們自己的勢力很大,高手也很多,為什麼你們自己不幹,要花重金來請我們呢?」
「這個……我們出錢,你們拿錢辦事,無須解釋吧!」
「原來我也不太清楚的,經南宮俊這麼一說,我才明白了,你們是想套出南宮俊的殺手劍式,叫我們去送死,難怪你們一直
反對用忘憂散香,要我們以全力猝擊,朋友,你弄清楚,我們賣的是人命,可不賣武功!」
「你們也沒把人命交出來。」
「六條人命就是送在你們的錯誤上,那還不夠!」
黑衣人剛要開口,花十七又道:「你只要說一句不付,咱們就走著瞧,琅砑十八魔可不是怕人賴賬的。」
旁立的一個瘦子始終沒有開口,這時才開口道:「計全,你少開口,不會說話就別亂說,你做得了主嗎?」
花十七道:「計老大,一切都是你接的頭,早就該你開口了,盡讓那個二愣子在滿口嚼舌。」
計老大用眼色止住了計全的發作,拱手道:「花娘子,以前都是跟辛老大接頭,不知道你的精明,計泰在這兒向你賠個不是,希望你別跟我家老二一般見識。」
「這還像句話,計老大如何交代呢?」
計泰道:「聽花娘子說的事由,果真是我們的錯失呢!」
計全忙道:「老大,這怎麼算是我們的錯失呢?」
計泰瞪他一眼道:「你能不能不開口?」
計全悻然退後,計泰才笑道:「花娘子,既是責任在我,我們自然要把尾數付清,而且你們的人員撫恤的銀兩更應該照優給付。」
花十七道:「到底是計老大懂事,那就謝了,計老大就請賜下,我們好走路辦後事。」
計泰道:「兄弟沒帶在身上,明天在徐州奉上。」
「計老大,你是有名的笑面虎,吃人不吐骨頭,臉上還是帶著笑容的,怎麼跟老娘也來上了,我們既然稱為琅砑十八魔,又豈是好給人吃的。」
「花娘子,這是什麼話!兄弟絕無此心。」
「你沒有此心,我倒是有點害怕,明天到了你們徐州老窩,只怕是有進無出。」
「冤枉!冤枉!兄弟是因為身上沒帶銀子,而且花娘子自己也說過,明天可以指定一個地點的。」
「那是要你們承認責任的話,既然你承認了,反正是要付的,何必留在明天呢!」
「兄弟實在沒帶。」
「如果我們今天順利交貨,你們是否也打算拖到明天呢?計老大,我們的交易不止一天了,規矩你都清楚,都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計全道:「可是,你們今天沒有交貨。」
「沒交貨,可交代了責任,如果是我們的錯失,沒第二句話,哪怕我們死剩最後一個,也一定要將收的銀子退給你,現在是你們的消息錯誤才出的岔,我們不求賠償,已經夠客氣了,該給的一個也不能少。」
計泰道:「實在是身上沒有帶著。」
「計老大,如果你真是沒帶,立刻把衣服給我脫下來,我負責另外送兩套新的衣服給你們,然後我們的賬就算清了如何?兩身衣服賣幾萬兩銀子。」
計泰臉上浮起一陣乾笑道:「花娘子,你別開玩笑了。」
「你妹子不跟你開玩笑,計老大,是你自己付,還是脫衣服,或是由我們動手替你脫?
我講在前面,輪到我們動手,剝了衣服,我還是不認賬的。」
「花娘子,實不相瞞,兄弟身上帶著的銀票只夠付尾數,六位貴友的恤葬費用卻沒有準備,因為你們一向無往不勝,從沒有像今天這個樣子。」
「沒關係,先把尾數付了,另外那些銀子暫存,哪天我們遇上再算好了,拿來吧!」
「花娘子,這個,由於事情發展出乎意外,兄弟必須要請示一下,否則難以交代。」
「你帶出多少銀子來,可是早經請示過的,計老大,你也知道老娘面前沒過門好打,拿來吧!」
「花十七,你要這樣子說,我也沒辦法,已付的定銀我要不回來,還不知如何交代呢,餘下的尾數是在我身邊,但是付錢的條件不對!」
「很好!你說說看什麼條件才對?」
計全又插嘴道:「就是你們把議定的人頭交來!」
花十七道:「這恐怕要另外談生意了,我們一次完美的計劃,叫你們自己給弄砸了,害我們蒙受了不少的損失,這趟生意我們已經賠得不少,不再打折扣了。」
計泰道:「那兄弟就無法做主,只有回去請示,花娘子明天到徐州去,當面解決不好嗎?」
「計老大,好得很,你大概是看我們今天被人家殺得七零八落,就認為琅砑十八魔已垮定了,居然跟我們談價錢,殺斤兩起來了……」
「花娘子,你可要弄清楚,在我們頭上想來硬的,你們可是打錯了主意!」
「琅砑十八魔既然幹了這一行營生,還會在乎狠主顧!姓計的,有種的你再進個不字兒!」
計氏兄弟對看了一眼,然後兩人轉身前行,腰間劍已出鞘,小心翼翼地走著,花十七冷笑一聲,變了臉色,忽然人影急閃,攔在計氏兄弟面前。
計泰厲聲道:「你們真的想蠻幹嗎?」
花十七飄身落地,笑道:「計老大,好話說過了!」
計全埋頭忽然出劍,卻被一支三節棍架住了。棍子的後半截神龍擺尾,電疾無比地兜上去,只得一招,就在計全的下巴上重重的一擊,把他打昏過去。
花十七出手更快,上面右手雙龍搶珠,計泰用劍去削時,她的手突然收回,左手的匕首已經一下子點在他的喉嚨上,刀尖入肉分許,沉聲道:「計老大,你怎麼說?」
計泰歎口氣,伸手入胸,取出一張銀票遞了過去,花十七一把攫住,計泰道:「花娘子,你們會後悔的。」
花十七一手攫去了銀票,看了一看,收入懷中笑道:「計老大,我們還算夠意思的,沒把你放平了留下給南宮俊,扛上你的寶貝弟弟走吧,我們送你一程!」
計泰彎腰扛起暈倒的計全,悻悻地走在前面,其餘的人也把地上的屍體整理好了,掮上隨行。
花十七向南宮俊道:「對不起少主,實在很抱歉,阻了你的行程,我們的價款已經收訖,因此前途不會再找你們麻煩,你可以從容安心上路了。」
語畢,扭轉身追同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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