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風扶起玄風的屍體,脫下他的內衣,果然,上面寫著密密層層的字跡,遞給慕容平。
慕容平就著火光,飛快地看了一遍,然後又還給他,顧清風接了過來,卻懷著滿腔的疑惑道:「小友這就夠了!」
慕容平笑笑道:
「軒轅十三篇確是十三式神奇的劍法,只可惜在下與道家無緣,一點都看不出它的妙處來,還是請道長慢慢研究吧!」
顧清風展開經文,略讀了幾句,皺眉道:
「不錯!這上面都是道家的丹語,恐怕貧道也無法解悟得了,小友若是有興趣,不妨與貧道共同推敲一番。」
慕容平笑笑道:
「不用了,在下只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一番,那些都是道家普通練氣的心法,想來道長會知道的。」
顧清風正色道:「貧道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慕容平想了一下才道:「何謂五行之主?」
顧清風怔了一怔,想不到他一下子就問到那麼深奧的境界上去,但還是誠意正心地回答道:
「東魂主木,西魄主金,南神主火,北精主水,中意主土,凡此五者,均皆種於一體之內。」
慕容平沉思片刻才又問道:「何謂和合四象?」
這個問題比較簡單,顧清風毫不考慮地道:
「藏目之神,凝耳之韻,調鼻之息,緘舌之氣,務使五官意識入無受無感之境,如珠之在櫝,劍之在鞘。」
慕容平連忙道:「這就行了嗎?」
顧清風一歎道:
「小友以為這很容易嗎?多少修道人窮畢生之虔修還到不了這個境界,珠在櫝而不減其光,劍在鞘而不損其利,是所謂藏真守璞,這僅是外務的修養,更進一層地及至內功就更難了……」
慕容平笑道:
「我明白了,目不視而魂在肝,鼻不嗅而魄在肺,舌不吟而神在心,耳不聞而精在腎,四肢不動而意在脾……」
顧清風失聲驚道:
「小友之參悟尤在貧道之上,請教是何處得來這些內家寶典的,此即世所謂五氣朝元之象。」
慕容平笑笑道:
「我在醫書上見過什麼肝木肺金腎水脾土之說,一直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現在才知道是魂魄精神意之寄。」
顧清風連連點頭道:
「貧道也不明白,今天聽小友一說才頓開茅塞,看來貧道也要向小友多多請求教誨才對呢!」
慕容平笑笑道:
「道長把軒轅藏經多研究一下,自然就明白了,在下也只是現學現賣,粗解皮毛,絕對不會比道長所知更多。」
顧清風手捧著藏經不禁呆住了,他沒有想到慕容平在草草瀏覽一遍後,居然將道家生死之門勘透了。
慕容平又道:
「這藏經所載的是劍式,剛才所談的都是練劍的法門,道長如欲劍法更進一步,最好是收起封劍之誓。」
顧清風訕然一笑道:
「封劍之舉,不過是自欺欺人,事實上貧道手不及劍,心中卻時刻都不忘劍法,幾十年的習慣,一時哪能丟卻?」
慕容平大笑道:
「道長這一說我就放心了,焦而化此刻鍛羽而去,一定不會甘心,他失去金北固為助,勢必求之於其他人,再度前來,絕對不是今天那樣容易打發了,道長除了將自己的劍鋒磨利之外,最好也能將全觀的弟子也加強訓練一番。」
顧清風肅容道:「貧道謹受教,小友尚有其他指示沒有?」
慕容平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想想又嚥了下去,只是笑笑不作聲,顧清風卻忍不住地催促道:「小友有話儘管說好了。」
慕容平終於輕歎道:「道長立志清修,固見松月胸襟,但是世風不古,我不犯人,人卻犯我,攻擊才是最好的防禦,道長是個聰明人,用不到我多說了!」
顧清風神色一動,猶豫未作答覆。
慕容平卻笑笑道:「在下只是提供管見,道長自行斟酌便了。」
顧清風長歎道:
「小友指示極當,貧道也曾在江湖闖蕩過,深知禍福之來,不由自己作主,今後三清宮必為多事之地,可是貧道能力有限,軒轅藏經或許確能幫助我們狙退來敵,然而短時間內我們卻無法學成它。」
慕容平想了一下,忽而心神一動,用劍在地下劃了幾個圖示,然後對顧清風微微一笑地道:「這是在下貢獻給道長的一個自保之策,在下相信世上只有道長一人看得懂,也只有道長一人明白如何使用它!」
顧清風對著地上的圖研究半天,差一點要失聲叫了起來,這是他風雷劍法中的精招,卻略略經過一些修改。
這些修改的地方,正是他劍法中缺點所在,風雷劍法長於攻而短於守,攻敵不中即無法自保。
慕容平替他想了一個補救的辦法,另外給他佈置了六個人專司守禦,那是十方劍陣中剩下來的六名全真弟子。
用這六個為輔堅守,加上他居中主攻,這是一個萬無一失的劍陣,只須稍加練習配合就可以運用了。
當他從驚喜中覺醒,準備向慕容平道謝時,慕容平已經帶著金北固離開了,觀門外響起清脆的蹄聲悠悠遠去。
口 口 口
慕容平輕騎得得地下了山,心中充滿了興奮,他原是為著好奇而上山,更是為了路見不平而管了一樁閒事。
卻想不到這場閒事給他帶來了莫大的收穫,以他超人的智慧,將草錄的軒轅藏經看了一遍,立刻就熟記在心。
軒轅十三式雖然精妙,卻並不比他所學的劍式更有用,因為那些劍式學來太費功夫,還需要道家的內力作基礎。
他的收穫是劍式中的注語,使他對劍學的瞭解進入一種新的境界,可以將他所會的劍式發揮最大的威力。
黎東方在創下那些劍式時,似乎也沒有想到這一層,根據經上的指示,他將讓許多人力無法表達的精妙之處都能表露無遺,這是一個劍手最高的境界,他自信以劍術而言,世上已不作第二人想了。
可是當一陣興奮過了之後,他又陷入惆悵了,劍下無敵有什麼用呢?他再也無法得到盈盈了。
寂寞地走了一陣,他忽然覺得有人跟在他的馬後,回頭一看,卻是金北固緊躡在他身後走著。
他怔了一怔才道:「你怎麼還跟著我?」
金北固毫無表情地道:「我說過要由你發落的,自然是跟著你!」
慕容平笑笑道:
「我沒想到你會這樣認真,我以為你跟焦而化拆伙留下是想一個人偷偷去打軒轅藏經的主意。」
金北固微有慍色道:「你怎麼把我看成這樣卑鄙?」
慕容平哈哈大笑道:
「我看人從不會錯,你外相雖然裝得老實,可是我知道你骨子裡比他還壞,看起來你似乎處處都比他笨。」
金北固道:「我本來就比他笨!」
慕容平一笑道:「守智若拙,我以為你聰明多了。」
金北固神色一變,終於歎道:
「你真了不起,焦而化與我相處了幾十年,還不如你一夕之間對我的瞭解,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慕容平微笑道:
「這太明顯了,焦而化雖然精明,卻並不比你聰明,為什麼你會處處地方都聽他的指揮呢……」
金北固一歎道:
「他武功劍法都比我高,假如我不裝著癡呆,早就會引起他的猜疑,被他殺掉了,因為世上得知軒轅藏經秘密的只有二個人,若不是我能受他的指揮,他怎會容我活在世上合作共謀藏經呢?」
慕容平微笑道:
「他利用你倒不如說你在利用了他,我相信你們得到藏經後,第一個倒霉的人一定是焦而化。」
金北固點頭道:
「不錯!我受他的氣也夠了,總要給他點苦頭吃吃,叫他知道我不是那麼容易受欺侮的人。」
慕容平想了一下道:「那今天你為什麼要跟他分手不再合作下去呢?」
金北固道:
「今天被你一鬧,藏經的秘密已洩,我知道他不再有希望了,所以我才改變主意而跟著你!」
慕容平笑道:
「你以為我會把藏經據為已有,所以才跟著我,想在我身上打主意,可是我並沒有帶走藏經,你為什麼還跟著我呢?」
金北固輕歎道:
「原來我的確有那個打算,可是現在我對藏經已經沒有興趣了,縱然我得到藏經,也不會比你所知更多。」
慕容平微微一怔道:「你怎麼知道的?」
金北固笑道:「你最後那幾句話,已經把藏經的奧秘全部說出來了,與其得到一部死的經,不如跟著一個活的人。」
慕容平笑笑道:「你的理由不會這麼簡單吧?」
金北固點點頭道:
「不錯!我知道你一目之下,已經把藏經整個地背了下來,否則你絕無法說出那番道理來。」
慕容平覺得這個傢伙的確不簡單了,他雖然悶聲不響,料事之明,卻並不在自己之下,笑笑又道:「你跟著我會有什麼好處?」
金北固笑道:
「你天資過人,雖有過目不忘之能,可是藏經之妙義,絕不是一眼就能看透的,你現在不過是知其大概而已,要想進一層地瞭解,勢必非借重我不可,你背出一句經文,我就解釋其中的微妙之處給你聽……」
慕容平搖頭道:「你想我會同意嗎?」
金北固道:「你應該不會拒絕,這樣對我們大家都有好處。」
慕容平一笑道:「你不必費心了,我想我所知道的已經夠了!」
金北固笑笑道:
「我現在再說你也不會相信的,因此你不妨讓我跟著,等你隨時覺得需要的時候,我隨時都可以候命。」
慕容平想了一下,終於笑笑道:「那你就等著吧,也許會有機會的。」
說完重新策馬就道,金北固卻一聲不響地跟在後面步行著,腳力之快,並不比他騎著馬差。
慕容平到底有點不過意,出了終南山後,在一個市鎮上幫他買了另一頭馬,金北固也不客氣,仍是默默地追隨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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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騎進了長安,慕容平的心又急起來了,馳馬掠過樂游原,一逕向秋楓山莊進發,當遠遠一抹紅林映入眼簾時,他的心中又湧起如海的波濤,許秋英、顧芳蓮、還有那苗女龍姑都在急切地等著他。
這些女郎雖然北不上盈盈在他心中的地位,但畢竟還是被他愛過而又深愛著他的,今後他更要好好地對她們。
蹄塵踏過小橋,穿過楓林,他感到有點奇怪。
秋楓山莊應該住著不少的人,為什麼會如此冷靜呢?為什麼莊門上掛著一片素白,像是在辦喪事呢?是誰死了?
他急急地策馬進了莊門,居然找不到一個問訊的人,下馬走進正屋,迎面佈置著一片靈堂,素帷白燭。
他一看靈堂上供的神位,不由更怔住了。
那是他的牌位,「先夫慕容平之位」。
他好好地活著,此地卻供上了他的靈位,他還沒有娶親,卻有人把他稱為先夫,慕容平不禁啼笑皆非。
金北固也跟著進來了,見到靈位也是微微一怔,但是卻不動聲色地向四下張望著,看到靠牆角放著許多冥錠的紙包。
金北固過去一看,不禁笑道:
「你的家室還真不少,讓我數數看,一二三四……」
慕容平趕過去一看,更是作聲不得,那冥包上卻寫著先夫慕容平冥用,底下是一大排名字,寫著:
「未亡人顧氏芳蓮、許氏秋明、孫氏絳珠、上官婉兒。」
最妙的是沙龍姑,竟然安上了一個不倫不類的妾字。
金北固笑笑道:「正室是五個,如夫人卻只有一個,這豈不成了眾月拱星,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好笑的事。」
慕容平一氣之下,抬腳就把那些錠紙包踩得扁平,又把那靈堂牌位都用劍砍得粉碎,可是他心中忽地一動。
因為他在那一堆未亡人的名字裡居然發現了柴小清,先前沒有注意,此刻想起來倒是大惑不解。
柴小清雖然也像神州五劍的女兒一樣與自己有過一段關係,可是她早已與自己反目成仇了。
在廬山的時候,她為了對自己報復,糾合了王立明等人差一點殺死了自己,龍姑是親眼目睹的。
為什麼把她也列名進去了呢?難道她也來了嗎,還有這上面列著孫絳珠與上官婉兒,難道她們也來了?
是誰告訴她們我死了呢?無憑無據,又不見屍首,她們怎麼會相信呢?就算這幾個女孩子閱歷淺,她們的父親都是老江湖,不應該如此魯莽呀?
懷著滿腹的疑困不得其解,可是莊中卻空空的連一個人都沒有,他想找個人問問都辦不到。
在室中發一陣脾氣,將靈堂都搗毀了,他又走到後面,卻看見後園的草地上新起了一座土墳。
一個老頭子在那兒彎腰燒著錢紙,他一看那墓碑,赫然又是他的名字,倒是真的驚奇了。
有墓有碑,自然也有屍體,他沒有死,那這墓中埋的是誰呢?搶步過去先一腳踢倒了墓碑,然後用劍去挖墳。
他急於想看看墓裡的屍體是誰,那燒紙的老頭子卻瘋狂似的撲了過來,空著一雙手向他就抓。
慕容平背著臉沒看見,金北固已代他擋住了,頓地一腳,將那老頭子踢得翻滾在地,可是那老頭子飛快又爬了起來,繼續撲過來,口中還怒吼道:
「萬惡的狗強盜,你們殺了小平,割去了他的頭還不夠,現在居然要刨他的墳,毀他的屍……老漢跟你們拼了!」
慕容平聞聲回顧,不禁又是一怔。
這老頭子神容枯稿,他幾乎都認不出了,可是在身材與臉形輪廓上,勉強還可以看出他是胡大剛。
是在青城山中將他一手帶大的胡伯伯,因此他連忙叫道:
「伯伯!是我!小平回來了……」
胡大剛對他看了兩眼,才以驚悸的聲音低呼道:
「小……小平!伯伯知道您死不瞑目,伯伯也想跟著去替你報仇的,可是她們硬求我留下照顧你的墳墓。」
慕容平見他肥胖的臉上已瘦得顴骨外凸,連繞頰的叫須也失去了光采,變得又黃又枯,心中一酸,慘聲道:
「伯伯!您看看清楚,我是小平!」
胡大剛哽咽著道:
「伯伯認得你是小平,你死得太慘了,小平!你若是真的有靈,應該保佑那幾位姑娘,順利地殺死那個惡賊!」
慕容平又好氣又好笑,大聲叫道:
「伯伯!您再看看清楚,我沒有死!誰說我死了?」
胡大剛怔住了,半信半疑地道:「小平!你不要嚇我,伯伯年紀大了……」
慕容平知道跟他多說也沒有用,上前握住他的手道:
「伯伯!您摸摸看,我是個活生生的人!」
胡大剛觸手有感,證明眼前是個有血有肉的活人,不會是虛無縹渺的幽靈,也不是冷冰冰的屍體,倒不禁呆了。
凝視良久後,他才確定這真是慕容平無誤,不覺歡動顏色,抓住慕容平的手連連搖撼叫道:「小平!你沒有死!你沒有死!」
慕容平見他情緒太激動了,乃含笑不語,直等他的情緒平靜下來,才拍拍他的手笑著說道:「我自然沒有死!是誰說我死了?」
胡大剛聞言又仔細地看了他一眼道:
「你沒有死,那這墓中的屍體是誰呢?」
慕容平笑笑道:「這就要問您了,難道您連我都不認識了?」
胡大剛輕吁了一口氣道:「伯伯雖然是從小看著你長大,卻從來不知道你身上有什麼特徵,而且這屍體上又沒有腦袋……」
慕容平連忙道:「一具無頭屍體就能冒充我,騙得你們都相信了?」
胡大剛卻歎了一聲道:
「那屍體雖然沒有腦袋,體形皮膚一切都跟你像極了,而且龍姑一口咬定是你,我們才相信了!」
慕容平怔然道:「龍姑怎能認出是我呢?」
胡大剛道:「你曾經到她家求醫,由她的父親替你刮骨療毒,她是由屍體上的傷痕認出來的,自然不會有疑問了!」
慕容平呆了一呆才道:「哪有這麼巧的事?」
胡大剛道:「一點也不錯,龍姑侍候過你,每天為你換藥,她對你身上的劍疤自然異常熟悉,經她認定之後……」
慕容平攔住他的話頭問道:「是誰把屍體送來的?」
胡大剛道:「柴小清。」
慕容平叫起來道:「柴小清!這怎麼可能?您又不是不知道她對我如何?她的話能夠相信嗎?
龍姑更是糊塗!」
胡大剛卻輕歎一聲道:「這不能怪龍姑,實在是柴小清說得太逼真了,而且地所指出的行程與事實,使我們不能不信。」
慕容平頓了一頓才問道:「她怎麼說的?」
胡大剛道:「她說你在巫山與高猛相遇,還說盈盈郡主另有一個生身父親,叫做周志宏,你們在巫山全照過面了,由於你對那周志宏很不好,使得郡主對你轉愛為恨,改愛高猛,你去找高猛拚命,結果被高猛殺死了。」
慕容平低頭沉思不語,胡大剛不禁問道:「這都對嗎?」
慕容平苦笑一下道:「除了我被高猛殺死外,其餘一切都很對!」
胡大剛道:「這就是了,否則我們也不會相信他的話,因為孫一峰與上官不予帶著女兒上巫山去找你……」
慕容平一掀眉頭道:「他們也上巫山去了?」
胡大剛點頭道:「是的!許明非回家之後,立刻派人去通知他們,叫他們到此地來相會的,誰知他們走到半路,卻聽說你跟幾個人向巫山進發,他們就追上巫山去了,結果遲了一步,剛好遇見柴小清在收殮你的屍體。」
慕容平冷笑一聲道:
「柴小清倒是真不錯,居然找到一具能冒充我的屍體!」
胡大剛立刻道:「小平!你不要這麼說,柴小清帶著你的屍體來到此地,我看她的悲傷之情絕對不是裝出來的。」
慕容平冷冷地道:「她會為我悲傷?她恨不得殺死我!」
胡大剛一歎道:
「小平!我很少接觸女人,但是我敢相信柴小清對你的感情絕非虛偽,她想殺你是一回事,你被人家殺死了又是一回事,據我所知,她帶著棺木來到此地,眼淚一直沒有幹過,整天不說一句話,三四天粒米不進,人瘦得剩下一把骨頭,這些都不是裝得出來的。」
慕容平呆了一呆才道:「她在哪兒找到屍體的?」
胡大剛道:「巫山下的江邊上。」
慕容平又道:「她看著我被人殺死的嗎?」
胡大剛搖搖頭道:
「沒有,山主與高猛上巫山去找七煞劍派的晦氣,她與她的父母也在那裡,正在打得激烈的時候,那個周志宏帶著郡主也跟去了,由於周志宏更厲害,他們自知不敵,都紛紛逃走,柴小清聽說你也會去,又溜回來找你。」
慕容平道:「結果找到我的無頭屍體!」
胡大剛點點頭,慕容平冷笑一聲道:「她怎麼知道這屍體就是我呢?」
胡大剛道:「她只是覺得那屍體有點像你,可是還不相信你真的死了,那時江邊還有一個打漁的老漁夫。」
慕容平搖頭道:「這就不對了,我並沒有看見江邊還有別人。」
胡大剛道:「那個老漁夫見你們打得很厲害,躲在江邊的蘆葦裡不敢出來,一切的情形都是那漁夫告訴柴小清的。」
慕容平想想道:「那老漁夫怎麼說?」
胡大剛道:
「那老漁夫說你叫慕容平,殺死你的人叫高猛,他將你們動手的情形描述了一遍,更說最後高猛割下你的頭,坐著船走了,不久之後,孫一峰與上官不予父女四人也來到了,才買了棺木,將屍體運到了此地,經過龍姑指認之後,大家才相信你的確是死了,於是大家才為你設靈……」
慕容平卻神色微動地問道:「我被殺死的情形都是那老漁夫說的了?」
胡大剛想想道:
「是的!因為那老漁夫不像是江湖中人,他所說的人名都沒有錯,一切的情節也合理,自然沒有人懷疑……」
慕容平又道:「那老漁夫是什麼樣子?」
胡大剛輕歎道:「這個就不知道了,由於龍姑證實了你的屍體,大家傷心都來不及,哪裡還有心情去問這些無關緊要的事呢?」
慕容平又道:「他們人呢?」
胡大剛一急道:
「他們都到君山去找高猛為你報仇去了!連龍姑都帶著那兩頭猴子去,就留下我一個人守靈,他們說要把你的頭帶回來重新安葬,同時還要帶高猛的頭來血祭,尤其是那幾個女孩子,她們都為這件事急瘋了,每個人都把你當作了真正的丈夫,說是將來她們要結蘆守在你的墓旁,一輩子陪著你。」
慕容平低頭不語,胡大剛卻急了道:
「這件事若非出於誤會,便是有人故意設下的圈套,雖然他們去的人很多,恐怕仍不是高猛的對手。」
慕容平沉聲道:「他們走了多久?」
胡大剛道:「才一天!你趕快追上去還來得及!」
慕容平道:
「假如只走一天,我相信一定可以追得上,可是我目前一定要把事情弄弄清楚,到底是誰設下那個圈套呢,假如不是柴小清,就一定要是那個老漁夫,在我的記憶中,好像並不認識這樣一個人!」
胡大剛更急道:「只要你不死,還管這些事幹嗎呢?最要緊的莫過於把他們追回來,免得他們跟高猛起了誤會。」
慕容平一言不發,突然用劍加緊刨墓,由於是新土,所以動作很輕鬆,片刻之後,已見一紅棺……
胡大剛又急急地道:「你還看它幹什麼?」
慕容平道:「這關係很大,我或許可以找出一點線索,推究是哪一個人設下的圈套了,才可以決定應付的方法。」
胡大剛一怔道:「什麼應付的方法?」
金北固也忍不住插嘴道:
「是啊!目前最急的是把人追回,再慢慢研究其他的問題也不遲。」
慕容平卻鎮靜地道:「目前可能設計誆騙的只有兩方面,不是高猛就是王立明那一批人,高猛的可能性大,可是那周志宏對我恨切入骨,也許他設下這個圈套,那他的目的在於我,對其他人不會怎麼樣的,我自然可以慢慢地對付他,假如是王立明那邊的人,則一定會知道我要趕去君山,可能會在半路上阻止我,或者是陷害我,我自然要作好萬一的準備,所以我必須先把事情弄弄清楚。」
胡大剛這才不響了,金北固一歎道:
「慕容平!我真佩服你臨事冷靜的修養,撇開你的劍法武功不論,光學學你這份氣度,我也覺得跟著你不冤枉。」
慕容平笑了一下,便將棺木從土堆中拖了出來,用劍去砍棺蓋,可是劍砍上去,只削掉一點木屑,乃笑笑道:
「這個傢伙沾了我的光,居然用得這麼好的棺木,將來我真的死了,還不知道是否有這麼大的福氣呢!」
金北固也笑道:
「他已經夠倒霉的了,為你白白地丟了腦袋,落不到全屍不算,還要受你刨墳破棺,連死後都不得安寧!」
慕容平笑笑道:
「不過我也對得起他了,有那麼多的女孩子為他哭干了眼淚,五個妻子一個姬妾為他守喪。」
胡大剛微戚不滿地道:「小平!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情說風涼話!」
慕容平一歎道:「我不是說風涼話,我實在是羨慕他,有的時候我倒希望是真的死了,反而免卻許多煩惱。」
胡大剛一怔道:「小平!你這是什麼話?」
慕容平苦笑一聲道:「我現在死了,至少還有著一大批女孩子為我傷心,哭泣拚命要替我報仇,假如我將來死了,說不定她們中間還有人要刨我的墳,鞭我的屍體來洩憤呢!現在她們只記著我的好處,將來她們只會記得我的壞處了,我死了,她們固然傷心,我活著,說不定她們會傷心得更厲害。」
胡大剛還是不懂,慕容平忽而又轉笑道:
「伯伯!你不會明白的,我也無法使您明白,現在不說那些,還是借重您的鋼斧,替我把棺木劈開吧!」
胡大剛停頓了一下,回頭走到一邊,拿起倚在樹身上的斧頭,用力地砍劈了一陣,總算將棺蓋劈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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