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劍行 第 4 卷 第十章 計護寶經
    三清宮中的道士們都在極度的興奮中,以至於忽略了身外的環境,聽見他的叫聲後,才有所警覺……

    玄風朝後一望道:「是藏經樓起火了……」

    有幾個道士倉惶地向後湧去,準備去救火,玄風道長卻神色一動,搶在他們的面前,阻此他們前去道:「站住!你們急什麼?」

    然後面含怒色地朝金焦二人道:「二位施主另外還帶了幫手嗎?」

    焦而化冷冷地道:「我們兩個人一向獨來獨往,哪裡來的幫手?」

    玄風道長也冷笑一聲道:

    「本觀弟子齊集於此,這火因何而起?而且偏偏是藏經閣失火,二位難道不覺得有些異常嗎?」

    焦而化笑了一聲道:「我倒不覺得奇怪,這明明是你們自己放的火!」

    玄風怒道:「我們自己為什麼要放火?」

    焦而化冷笑道:

    「誰知道呢?也許是你們自己保不住軒轅藏經,才故意放火焚燬經樓,以息止我們奪經之念。」

    玄風怒道:

    「貧道是個出家人,不會做這種卑鄙之事,而且貧道若有毀經之意,也不會等到二位來時才放火。」

    焦而化道:「那是你故意做給我們看的。」

    玄風大聲道:「這話怎麼說?」

    焦而化冷笑道:

    「這是最通常的江湖手段,你事先將軒轅藏經移到別處,再趁著我們在場時放火燒了藏經樓。」

    玄風氣得滿臉通紅道:「藏經樓中收藏著許多道家的經典,而且有不少是本觀先師們手錄的遺澤,在本觀弟子心目中看來,比什麼軒轅藏經珍貴多了,貧道怎會為了一部軒轅藏經,作出這種欺師忘宗的乖謬行為?」

    焦而化笑笑道: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們二人沒有帶一個幫手,這場火也賴不到我們身上,你還是快去救火吧!」

    玄風凝重地搖搖頭道:「貧道不想去救!」

    焦而化淡淡地道:「為什麼?難道你願意那些經典被燒光嗎?」

    玄風哼了一聲道:「貧道無法硬說這場大火不是二位放的!」

    焦而化笑道:

    「自然不是我們放的,要是你們自己也沒有放火,那就是一場天火,合該你們藏經樓遭劫!」

    玄風突地哈哈大笑道:

    「施主說得好!這是一場天火,藏經樓該遭天劫!天意叫二位施主奪不走軒轅藏經,二位該可以死心了!」

    金北固神色一變叫道:「什麼?難道軒轅藏經也在樓上?」

    玄風仍是大笑道:

    「不錯!軒轅藏經放在頂樓,此刻恐怕早已化為灰燼了!」

    金北固飛身要往後面搶去,焦而化喝止他道:「老二!你幹什麼?」

    金北固道:「去把經書搶出來……」

    焦而化冷笑一聲道:

    「老二!你也太容易受騙了,這麼重要的東西,他們會放在那個無人看守的地方?你別聽他的鬼話了。」

    玄風卻淡淡一笑道:「以二位施主之能,假如是暗中前來取經,任何隱秘的地方也無法瞞過二位,因此貧道乾脆不自作聰明,就將藏經放在最不受注意的地方,這樣反而安全一點。」

    金北固愕然道:「老大!這倒是可能的,看來我們是自作聰明了!」

    玄風立刻厲聲道:「二位自己承認放火了!」

    金北固也厲聲道:「不錯!火是我們放的!」

    玄風怒道:「二位自命清高,剛才為什麼不敢承認?」

    金北固冷笑道:

    「火是我們自己放的,我們先潛入藏經樓,埋伏下火種,計算準時間,等待火勢自動發作……」

    玄風冷笑道:「二位用心很深,為何又耍賴呢?」

    金北固沉下臉道:

    「我們幾時賴了,你說我們另帶幫手縱火,我們自然不承認,你並沒有問那場火是否我們放的。」

    玄風呆了一呆道:

    「施主此言雖屬強辯,倒不能說沒有道理,貧道因見二位都在此地,故而沒有想到二位身上。」

    金北固哼了一聲道:「我們做的事哪會給你想得到。」

    玄風卻又笑起來道:

    「可是軒轅藏經亦在火勃之中,二位也沒想到吧!火是二位自己放的,這可怨不得貧道了……」

    金北固怔了片刻才一歎道:

    「焦老大!十年苦心,卻毀在我們自己手上,這也只好歸諸天意了,走吧!還是靠我們自己的本事去苦練吧!」

    焦而化卻冷冷一笑道:「我沒有那麼容易放手!」

    金北固一瞪眼道:

    「藏經已毀,就是宰光了這批臭道士又有什麼用呢?」

    焦而化哼了一聲道:

    「我不會像你這麼老實,容易受騙,假如那藏經真在樓上,他會任它遭受火焚而不去搶救嗎?」

    金北固神色又是一動,玄風卻淡然道:

    「貧道自知力不足與二位抗衡,留著藏經,反足以引來殺身之禍,倒不如任之焚燬,好叫二位死心。」

    焦而化笑笑道:「玄風!你這些話只能騙騙金老二。」

    玄風怫然道:「施主憑什麼認為貧道說謊?」

    焦而化冷笑道:

    「金老二與顧清風對手時並沒有佔到上風,你明明有保全藏經之力,何以會甘心任它焚燬?」

    玄風輕歎道:

    「二位施主十年前闖劍陣時,武功何等驚人,今日金施主對顧道兄時,雖然未曾用劍,貧道也看出二位武功較之十年前更進一層,藏經旦夕不保,貧道實不願落入二位之手,唯聽之焚燬一途矣。」

    他說話的神色平靜而自然,好似不加思索就說了出來,因此那心計較深的焦而化也有點相信了。

    玄風移頭向後面看了一下道:

    「軒轅藏經已經焚燬了,如蒙二位允許,貧道想率領門下弟子去撲滅火勢,以免延燒到其他地方。」

    「你快去吧!我希望你動作快一點,能夠將軒轅藏經的斷簡殘片搶出一兩片來,證明它的確是焚燬了。」

    玄風立刻道:「這個貧道可不敢擔保。」

    焦而化沉下臉道:

    「快去!少嚕囌,假如你提不出一個確切的證據,我們絕不會死心,纏得你今生今世都別想安寧。」

    玄風遲疑片刻,才掉頭向那些道士們施令道:「立刻取水救火!」

    那近百名道士一哄而散,動作十分迅速,卻毫不凌亂,有的分散取水,有的則迅疾奔向火場,現出平時早有訓練。

    玄風與顧清風同時啟步走向後殿,金北固與焦而化二人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們後面,慕容平也遙遙暗躡。

    藏經樓是一棟孤獨的小樓,分為上下兩層,焦而化埋藏火種的是頂樓,現在發火的也是頂樓。

    有部份空手的弟子想衝進底樓去搶救未遭波及的經卷,玄風卻喝止了他們,叫他們趕緊撲滅火勢。

    顧清風連忙道:

    「道兄為什麼阻止他們搶救經卷呢?據小弟所知重要的經卷全在底樓,也許可以救出一部份來!」

    玄風長歎一聲道:

    「我何嘗不如此想,可是他們一定會懷疑軒轅藏經也雜在那些經卷中被搶救出來,豈不是反而添麻煩?」

    顧清風瞪了身後兩人一眼道:

    「那道兄是忍心放棄那些前人的手澤了?」

    玄風黯然歎道:

    「現在只希望能盡快壓滅火勢,能保留多少算多少,萬一搶救不及,只能歸諸於天劫使然了。」

    這時已有很多人提了水桶前來,開始撲滅火焰,他們的動作很快,武功基礎也極佳,站在樓下澆水,水力卻可以直接到達樓上,人多,水源近,工具充足,每個人又出死力施為,片刻工夫,火苗已被壓了下去。

    又過了一陣子,火勢己整個被撲滅了,從外面看來,只有部份屋瓦被燒墮下來,損失並不太嚴重。

    玄風對樓窗中冒出裊裊的青煙與水氣望了一眼歎道:

    「火起之時,貧道希望軒轅藏經燒得一點都不剩,現在倒希望還能留下一點殘骸,以為取信二位之用。」

    焦而化冷笑道:

    「不錯!你們三清的尊神若是有靈,他應該聽見你的祝告而幫助你,因為這關係著你們的生死。」

    顧清風怒聲道:「玄風道兄!你為什麼要這樣怕他們?」

    金北固冷冷一笑道:

    「顧道長!神州五劍在我們眼中並不算一會事,別看我剛才打不過你,要是我用劍來對付你,早就宰了你。」

    顧清風雖然不太服氣,卻也無話可說,他對於技擊之道頗有自知之明,自己化劍為指已有三年苦功。

    金北固在拳掌上雖然勝不了自己,可是他看出對方的長處並不在此,甚至於根本不懂得拳掌功夫。

    他所用的招式完全是從劍式上演化出來的,只是沒有經過一番抉擇與練習,才現得那麼笨拙與生疏。

    因為有些劍式並不適用於拳掌,有些必須稍加修飾,顧清風深自瞭解,只要三個月的研琢,對方的成就就足可壓倒自己三年的苦練,自然這是指空手對敵而言,假如雙方都用劍,他今天就佔不了便宜。

    想到這兒,他神情又有點異樣,泰山論劍,他雖然以謙虛為懷,倡議五劍並尊,實際上他確信自己可以穩居其首。

    三年前碰上一個無名少年,吃了一個悶虧,雖然無人知道,卻已使他心灰氣短,想不到今天又碰上這兩個人。

    金北固已然難敵,那個焦而化心機極深,他的劍法一定更是刁鑽惡毒,世上的無名高手太多了。

    此時火勢已全滅,玄風首先跳上了樓窗,然而焦而化本想跟著上去,但是他只一抬腿,立刻又停住道:

    「金老二!你跟去看看,我在這兒監視著樓下的人。」

    他心思細密異常,連一點小地方都不放過,金北固答應著去了,顧清風也懶得上去了,輕輕一哼道:「閣下太多疑了!玄風道兄不會騙人的。」

    焦而化冷笑一聲道:「假如是顧道長主持本觀,在下一定信得過,我與玄風打了近二十年的交道,對他太瞭解了。」

    顧清風與玄風只有三年交往,多少對他也有點瞭解,在有些地方他固然正直不苟,有時也不免機心太重。

    所以他對焦而化的話,倒是未加駁斥,片刻之後,樓上先後飄下二人,玄風空著一雙手,神色如恆。

    金北固卻拿著幾頁水淋淋的焦破殘篇苦著臉道:

    「焦老大!這次我們是找自己的麻煩了,那藏經就放在第二層木架上,只剩下這一點點了。」

    焦而化一言不發,接過那幾頁殘篇看了一下才道:「不錯!這的確是原本,原來這藏經只有九十六頁。」

    玄風輕歎道:「是的!全經分十三篇,共九十六頁,現在是整個都完了,火雖由二位所放,貧道也成了師門罪人。」

    焦而化猛地出劍,抵在玄風的心口前厲聲道:

    「玄風!你少跟我要滑頭,那藏經當真全毀了嗎?」

    玄風怒聲道:「物證尚在,你難道還不相信?」

    焦而化冷笑道:「正因為物證在此,我才不相信你!」

    這一番話連金北固也覺得他是在故意找麻煩了,皺皺眉頭,正要出言阻止,卻被顧清風搶先道:「焦施主!既然你已經認出是真跡,怎麼還要要賴呢?」

    焦而化冷笑一聲道:「我從來沒有見過原經,怎麼知道是真跡呢?」

    金北固一怔道:「剛才你明明說是真跡。」

    焦而化點頭道:

    「不錯!我說過它是真跡,也相信被燒燬的真跡,因為我在燒剩的殘篇上得到了確切的證明。」

    金北固莫名其妙的道:「你得到什麼證明?」

    焦而化一隻手持劍比准玄風,另一隻手舉著殘篇道:「你自己看去!」

    金北固又看了半天,顧清風也湊著看了一下道:

    「此經貧道亦曾過目,確是真跡無誤!」

    焦而化笑笑道:「顧道長在讀此經時,可曾看到這些墨污?」

    顧清風見殘篇上有幾點墨污,搖搖頭道:

    「此經原來雖十分整潔,可是它繫手抄本,墨跡染水之後,自然會化開來,墨污是理所當然之事。」

    焦而化大笑道:

    「顧道長也太容易受騙了,這經文原篇是用極好的徽墨所書,乃越久越亮,經水不染,怎會有墨污?」

    顧清風一怔道:「那施主是說此經是贗品了?」

    焦而化搖頭道:「也不是,此經若是贗品,應該全篇俱為水染,不會只在幾個字上產生墨污,現在道長明白了嗎?」

    顧清風搖頭道:「貧道還是不明白!」

    焦而化冷冷一笑道:

    「顧道長也是老實人,所以不往深處想,此經本身不怕水染,那墨污只有一個可能的來源。」

    金北固恍然叫道:「我明白了!這經文已經被人臨拓過了!」

    焦而化大笑道:

    「你總算想通了,那墨污正是臨摹之時,落筆太重,墨跡透了過去,被水一浸才污染開來。」

    玄風變色道:

    「胡說!貧道使想留副本,只須抄錄一遍就夠了,何必要描摹原本,留下痕跡呢?」

    焦而化笑道:

    「你說得很對,可是這藏經的奧秘並不全在經文的字句,字體本身也佔著極大的關鍵,你除了臨摹之外,再也沒有別的方法可以保留藏經,而且我現在也知道為什麼要另外留下一部副本了。」

    玄風低頭不語,金北固卻代問道:「為什麼?」

    焦而化一笑:

    「假若我們今天不放火,說不定他會將原經送給我們,因為那部原經,每頁都有三分多厚,保管收藏都太費事,他不得已,才雜入其他藏經一起,我們火焚藏經樓,正好合了他的心意……」

    玄風立刻道:

    「你錯了!貧道無論如何也不會將藏經交給你們,萬一不敵時,貧道準備將原經當著你們的面加以銷毀!」

    焦而化笑道:

    「不錯!不錯!這是一個更好的方法,如此一來,你身邊那一份摹本就再沒有人來搶奪了!」

    玄風一怔道:「你怎麼知道貧道身邊有一份臨本?」

    焦而化笑道:

    「這是最簡單的道理,原經太大,自然不好放在身邊,否則你當會考慮交出摹本而留下原經。」

    金北固迫不及待地道:「他身邊真的藏有描本嗎?」

    焦而化一笑道:

    「我相信不會錯,他為了便於攜帶,一定是用極薄的絲絹描繪了一份副本,所以才會在原經上留上下墨跡。」

    玄風大叫道:「姓焦的,你不愧聰明,一切都猜得很對。」

    焦而化笑道:「這不是猜的,而是我根據跡象所推測的事實。」

    玄風怒哼一聲道:「不管你猜也好,推測也好,可是有一件事你可沒想對,軒轅藏經確有副本,卻不在貧道身上。」

    金北固連忙問道:「那在什麼地方?」

    焦而化笑笑道:「玄風!你是自己拿出來,還是由我殺了你之後……」

    金北固忙道:「假如不在他身邊,殺了他豈非斷了線索?」

    焦而化冷笑一聲道:「依你之見該怎麼辦?」

    金北固道:

    「你看住這老牛鼻子,我去將那些臭道七一個個殺了,看他肯不肯將抄本交出來。」

    那些救火的道士們聞言臉色俱都一變,各人拋開了手中的水桶,迅速又將十方劍陣排列起來。

    焦而化一笑道:

    「你一個人行嗎?要知道除了十方劍陣之外,還有一個風雷劍客在場,他不會讓你這樣做的。」

    金北固呆了一呆道:「那怎麼辦,要不我們一起動手!」

    焦而化搖搖頭道:

    「這也不行,只要這老傢伙一離開了我劍尖的威脅,他第一件事,就是去毀了經文的抄本……」

    焦而化臉色一沉道: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我們都又白忙一場?」

    焦而化臉色一沉道:「沒那麼容易,玄風!我跟你打一場賭!」

    玄風搖頭道:「出家人與世無爭,貧道從不接受任何睹約!」

    焦而化冷笑道:「出家人也不准打誑言,你卻說了不少假話!」

    玄風微怒道:「那是逼不得已,相信祖師爺會原諒我的!」

    焦而化笑笑道:

    「祖師爺也會原諒這場賭約的,因為你別無選擇的餘地!」

    玄風想了一下才道:「怎麼賭法?」

    焦而化沉聲道:「你說經文抄本不在你身邊?」

    玄風點頭道:「不在!」

    焦而化笑笑道:

    「很好!我說他一定在你身邊,若我在你身邊搜不出經文,我們立刻就走,從此再也不找你們麻煩。」

    玄風想了一下道:「你真能守約?」

    焦而化大笑道:

    「我與金老二向來說一不二,上次交手之後,我們說十年之後再來,連一天都沒有多,也沒有少。」

    玄風立刻道:

    「好!你把劍收回去,貧道將身邊之物取出來任你們檢查,希望二位找不到經文時,遵約而退。」

    焦而化笑著搖頭道:「你想得太美了,我不會上你的當的。」

    玄風怒道:「那你想怎麼樣?」

    焦而化道:

    「假如你像顧道長一樣是個一言九鼎的英雄,我們自然信得過你,可是你玩過好幾次花樣了,我不得不提防著點。」

    玄風大笑道:「你究竟想怎麼樣?」

    焦而化笑笑道:「你站著不要動,由金老二在你身上搜一遍!」

    玄風厲聲道:「放屁!貧道乃一觀之主,怎能讓你如此侮辱!」

    顧清風也道:「二位這樣做太過份了!」

    焦而化笑笑道:「假如他趁此機會毀了經文,顧道長是否能作擔保?」

    顧清風默思片刻才莊容問道:「玄風道兄!你身上真的藏有經文嗎?」

    玄風怔了一怔才道:「道友對貧道也不相信了嗎?」

    顧清風立刻轉頭對二人道:「好!貧道願以性命作保!」

    焦而化眼珠一轉道:

    「既是顧道長肯作擔保,在下自然不再堅持,不過在下深為道長惋惜,把命送在這個地方太冤枉了!」

    顧清風莊容道:「貧道與玄風道長俱屬三清弟子,自應互相信任!」

    玄風卻急聲道:「你還不把劍放下去?」

    焦而化搖搖頭道:

    「不!我雖相信顧道長,卻不相信你,我的劍還是不收,以免你有所異動,搜身之事,請顧道長為之。」

    玄風正要表示異議,焦而化已沉聲道:

    「這是對你最客氣的讓步了,否則我一劍殺了你,不怕搜不出經文來,顧道長身份何等清高,由他來搜身,難道還怕屈辱了你?」

    顧清風也道:

    「道兄假如身邊沒有藏經,由誰來搜都是一樣,我們道家子弟的養心之本,就是在摒除雜慮,無慾則剛,無爭則平,身外浮名不足取,榮辱之念不可有,道兄修為有年,怎麼連這一點都看不開呢?」

    玄風默然片刻,才輕歎一聲道:「道友!你來搜吧!」

    顧清風走上前去,將他身邊的零碎物件一齊取了出來,又上下都摸了一遍;然後含笑二人道:「玄風道長身邊的確未藏經文!」

    焦金二人臉色微變,金北固忍不住埋怨他道:

    「焦老大!你料事如神,今天卻連連失算,放火、打賭……都是你的主意,卻把我們十年苦心全白費了。」

    焦而化臉色一沉道:「我不相信會算錯!」

    顧清風也沉下臉道:「施主難道懷疑貧道搜查不盡心嗎?」

    焦而化沉思片刻,忽而劍尖輕佻,將玄風胸前的道袍劃了一個小小的裂縫,露出裡面白色的內衣。

    顧清風臉色一變,嗆然抽出玄風肩頭的長劍道:「你這是幹什麼?」

    焦而化笑笑道:「顧道長不是封劍了嗎?怎麼又破誓了呢?」

    顧清風怒道:「貧道封劍之事,不對無信的匹夫!」

    焦而化冷笑道:

    「顧道長等一下再作此論,最不講信義的人,恐怕是你們三清門下的高士,你為什麼不看看清楚?」

    顧清風怒聲道:「還有什麼可看的?」

    焦而化笑道:

    「你們道長力求返璞歸真,崇尚自然,但這位玄風老觀主卻反其道而行之,你不曉得他的衣著很特殊嗎?」

    玄風臉色大變叫道:

    「你在胡說些什麼?本師從未受過這種侮辱,弟子們!上!本師寧可一死,也不能忍受這奇恥大辱!」

    那些道士們都群情憤激,持劍圍了上來。

    顧清風卻一揮劍叫道:「等一下!」

    玄風怫然道:「道友難道不顧同門之義,甘心目睹貧道受辱嗎?」

    顧清風莊容道:

    「貧道連封劍之事都顧不得了,就是為了這同門的義氣,不過我必須把事情弄清楚,焦施主!你……」

    焦而化淡淡一笑道:

    「我不過是覺得道家用絲綢作內衣似乎太少見,而且多穿幾件內衣,也不見得能擋住凜冽山風。」

    顧清風朝玄風的胸前望去,果然那白色的內衣是絲綢所製,微有光華透出,而且層數頗厚,怔了一怔才道:「道兄有以教我否?」

    玄風道長低頭道:「各人有各人的習慣,與別人並無關係。」

    焦而化冷笑道:「假如把經文謄錄在衣服上,與別人就有關係了!」

    顧清風臉色一變道:「請道兄將外袍脫了,以證明焦施主之言不實。」

    玄風怒聲道:「顧道友!貧道是請你來助拳的,並不是請你來幫助外人威脅貧道脫外衣的,你這是什麼意思?」

    顧清風呆了一呆,他知道玄風的內衣上一定是經文的抄本,不禁長歎一聲,黯然地道:

    「道兄維護藏經之用心,小弟無以為責,可是小弟以性命作保,道兄卻以虛言相對,未免叫小弟寒心。」

    說完又對焦而化正容道:「貧道所保不實,謹以一死為酬!」

    橫劍就朝自己項上抹去,暗中的慕容平卻再也無法坐視了,脫手將長劍飛擲出去,人也跟著飛了出來。

    噹的一聲,顧清風的劍僅以寸許之差,被慕容平擲出的劍擊落在地,然後眼前一花,站著一個年青的漢子。

    他怔了一怔,才認出正是三年前擊敗自己的無名少年,不禁神色微變,張大了嘴,講不出一句話。

    慕容平彎腰將兩柄長劍都拾了起來,交給他一柄道:

    「道長別來無恙!還記得我嗎?」

    顧清風吶吶地道:「記……記得!閣下怎麼會到這兒來的?」

    慕容平一笑道:「道長上山太匆忙,搶了在下的馬匹。」

    顧清風哦了一聲道:「原來那匹馬是你的,貧道已經留下了銀兩。」

    慕容平笑笑道:

    「留銀與搶馬是兩回事,在下並未答應將馬出售,道長縱然留下銀兩,也不能算是買馬之資。」

    顧清風呆了一呆才道:「尊騎尚在觀門外面,閣下盡可收回。」

    慕容平一笑道:

    「那是小事情,現在可以不談,在下覺得道長這樣死了實在太不值得,故而出手攔了一下。」

    顧清風神色一黯道:

    「那是貧道之事,閣下一片盛情,貧道十分感激,可是……」

    慕容平連忙道:「到現在為止,道長並未搜出經文,自可不必就死!」

    焦而化冷笑道:「可是把這老道士的外衣脫去,就可以發現經文了!」

    慕容平臉色一沉道:「你憑什麼要人家脫衣服?」

    焦而化一怔,似乎沒想到這年青人會講出這句話。

    金北固最是暴躁,立刻怒叫道:

    「你是哪來的小雜種,竟敢多管閒事?」

    慕容平冷冷地道:

    「藏經是人家的,你們無端上門強取,已經是不應該了,居然還要強逼人家脫衣搜查,這種強梁的行為,我就是看不慣,因此我出來打這場不平,可不能算是管閒事,你們識相的就滾吧!」

    金北固悖然震怒,挺劍刺了過來,慕容平反手一絞,輕而易舉地將他的攻勢化開,同時還將他格退兩步。

    金北固又羞又怒,哇哇大叫又要衝上來。

    慕容平卻一擺劍道:

    「你動手不是有六十招之限嗎,對顧道長已經用去了五十六招,剛才又去了一招,只剩下三招,你得慎重一點。」

    金北固怒叫道:「小雜種,我要宰你用不了三招!」

    慕容平淡淡一笑道:

    「我也不想叫你湊滿六十招,像你這種破劍法,要是在我眼前使滿六十招,實在是我們劍手的恥辱。」

    金北固又想衝上來,焦而化卻沉聲喝止道:

    「金老二!沉住氣!你這樣浮燥,正好著了人家的道兒,這小子劍術頗有根底,你別丟了我們的人。」

    請續看《孤劍行》續一冊軒轅藏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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