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駱希真隱約感覺到金氏企業的目的,不會是如此單純的,這些專家如若進入基地工作,他們都是很單純的科學家,一定會受他們的利用,成為他們掩飾的工具。
駱希真雖然不知道金天妮企圖掩飾的是什麼,但他隱約有個感覺,他們一定是另有非法的企圖。
因為金天妮對他透露得太多了,看上去好像金天妮已經把他當作自己人,一切都要與他分享。
但駱希真知道自己絕不會是他們的同路人,金天妮同樣的也是在利用自己而已。
所以,他不會上當,替她引進一批人去,他巧妙地推卻道:
「各位想要前去工作,熱心是十分可佩的,問題是各位有沒有審度一下自己的能力,可以盡些什麼力?」
「當然是我們的專業知識!」
「各位雖是各方的權威,但各位所能,會超越我告訴你們的一切嗎?」
這句話把大家都問住了,權威是沒有標準的,只是在某一個領域中的先驅者而已。
駱希真所揭示的一切,顯然地在技術和理論上,都領先他們很多,他們前去,連擔任個副手都不夠資格,更別說是獨當一面了。
有位科學家很謙虛地道:「我們去學習一下總行吧!」
駱希真卻神色一正道:
「不行,金氏研究所不是學術機構,它是一個巨大的財團所支持的研究機構,他們是以營利為目的,所以並不歡迎別人去分沾他們的利潤或是分享他們的研究成果,各位假如行,他們早就聘請去了。」
語下表示他們的所能並未引起金氏企業的興趣,使得那些垂頭喪氣,不便再提出請求了。
這番談話居然沒有瞞過金天妮,第二天,她約了駱希真在俱樂部見面,很生氣地道:
「駱,有幾位權威學者想要加入研究所,被你拒絕了!」
「不錯,有這回事,不過他們可算不得權威,此研究所中的那批學者差得太多。」
「你怎麼知道的!」
「我是由比較而得知的,他們對研究所中一切全無所知,而且自己承認他們的知識落後了將近五十年……」
「這只是某一份的尖端知識而已,這些科學家們的一般知識,還是十分淵博的!」
「你是說你用得到這些人?」
「我認為若有他們加入,集思廣益之下,也許對研究的發展大有幫助。」
「你不怕他們參予了機密會洩漏出去?他們都是一些政府機構的研究主持人……」
金天妮笑道:
「我們的研究所中沒有機密,唯一的機密就是那條深入地心的潛艇,但製造這艘潛艇是一種極尖端的科技,在目前的地球上,還沒有第二個人能製成同樣的產品出來。」
「那你們的技術是獨一無二的了。」
「是的,我們的尖端技術領先了地球最少也有五十年之久,所以我也不怕機密外洩,就算他們能學去製造的方程式,也無法製成那種合金的。」
「天妮,假如你認為那些科學家們對你有用,你還來得及向他們邀請的,他們都下榻在希爾頓飯店!」
「我知道他們在那裡,只是我不想主動地邀請,駱,希望能透過你關係去邀請一下。」
「為什麼要經由我的邀請呢?我只是警衛部的主任。」
「正因為你是負責安全工作的,才需要經過你,因為那些的安全資料還是要經過你的審核的。」
「我不管這些工作。」
「你怎麼能不管這本來就是你的工作。」
「我的工作是負責外面,研究室內的人,我一個也不認識……」
「以前的那些人都不會有問題,可以不要你負責!」
「換言之,再來的這些人就要我負責了!」
「也不是要你負什麼責,只是請你過濾一下他們的安全資料,向他們提出邀請而已。」
駱希真淡然地道:「根本上我就反對要他們前來,因為我知道他們的背景,沒一個是能透過安全檢查的!」
「他們的背景有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他們是代表一些國家的,能擔任有關國防機密的研究負責人,多多少少都是有問題的。」
「這些你可以不必操心!」
「我既然負責安全,怎麼能不操心?」
「你也拒絕邀請他們前來了?」
「是的,這既不是我的權利,也不是我的義務,根本不該是由我負責的事。」
「假如我希望由你來出面呢?」
「仍然拒絕,因為這件事太不合理,說什麼也輪不到由我來出面。」
金天妮一時顯得沒了主意,在她的意料中,她以為駱希真會主動地代那些人提出請求的,那知道事情恰恰相反了。
怔了半天,她才道:
「駱,我非常希望那批科學家們能來參予工作,但是我卻無法主動提出邀請,所以必須由你來出面。」
「為什麼要我出面呢?」
「因為……負責研究部門的諾爾博士不希望有人來參予工作,如果由我出面,他一定不贊成,假如由你出面,他就無法拒絕了!」
「我有這麼大的權力嗎?」
「是的,你是全權負責安全的主管,你可以用基於安全的理由,派人協助工作,他就非接受不可了。」
「我認為無此必要。」
「但是我卻認為有此必要,駱,我覺得那個老傢伙似乎存心隱瞞些什麼,而我卻無法整天盯在那邊,所以我希望有人去深入瞭解他!」
「原來是去監視他!」
「你要如此說也未嘗不可。」
「那些科學家們的能力可以勝任嗎?」
「應該沒問題了,他們的基礎科學已經很充實了,所欠缺的只是一些高層次的知識,只要進入基地,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後,自然會明白的。」
「他們肯與你合作擔任監視工作嗎?」
金天妮笑道:
「他們既然是各有背景,就會跟我合作的,因為我不願意對他們守密,幫助他們瞭解一切,他們應該十分歡迎才對。」
駱希真總覺得金天妮是言不由衷,但是她提出的解釋和理由,卻使人無法拒絕,何況那些科學家們,也都利用他們的背景,透過國際警署的請求,也希望駱希真能夠幫忙,安插他們進入基地工作。
駱希真本來想推辭的,現在雙方都有此需要,他樂得做一次順水人情。
不過駱希真發現他這次順水人情做得並不聰明。
一共是六位科學家,經過駱希真的推薦,進入基地工作。
不知道金天妮對諾爾博土怎麼說的,反正這六個人是很勉強地被接受了。
可是駱希真卻樹下了一個敵人諾爾博士。
以前見面時,大家還是客氣地打招呼,問候一聲。
現在,諾爾博士見了他,立刻板起了臉,一句話都不說,眼中閃著仇恨的火光。
這對眼光使得駱希真很不舒服,他覺得在那種眼光背後,似乎是一種極為嚴厲的警告。
而且,這種警告,很快就變成了行動。
駱希真在島上巡視時,耳中聽見了「的搭」一聲。
那是很微細的一點聲音,但駱希真是練過武功的,聽覺和反應都比一般人靈捷,立刻就判斷出是什麼聲音,那是一個人在拉動槍機。
出乎本能的,他向前一撲,滾倒在地。
這一撲恰好及時,他才滾例在地,背後已經向起一連串的槍,子彈在他面前的岩石上,掃起一蓬塵霧。
假如駱希真不是及早伏倒的話,這一梭子彈可以把他掃成兩截。
駱希真立刻滾進一條石縫中,他聽見了再度拉槍機的聲音,顯然這是對方又換上了一個彈夾,這種連發的衝鋒鎗一次可以射出二十發子彈,是島上守衛用的槍械。
如此看來,射擊者一定是島上的警衛人員。
這使駱希真很生氣,因為這批警衛人員都是細心挑選過的,一部份是他的師弟,有幾個國際警探和巡警組織的人員,他們都明白地向他打過招呼,透過他的關係而來到了島上,也負有對金氏研究所的監視任務。
這些人應該都是駱希真的心腹,居然有一個人要殺死他。
這的確是使駱希真很光火的事,他決心要抓住這傢伙,深究其存心與目的。
那傢伙是躲在另一塊岩石後面的,駱希真沉聲道:
「你走出來,拋下武器投降吧!你第一次失敗,已經失去機會了,我隨時可以召人過來,你跑不掉了!」
那傢伙沒理他,只是把槍口伸出來一點,看樣子是準備頑抗到底了。
駱希真道:「好吧,你是自討苦吃,我召人了。」
岩石後傳出一個惡狠狠的聲音道:
「你找人好了,我帶了十個彈夾,足夠拼一下的,幹掉一個夠本,幹掉兩個就有賺了。」
駱希真歎了口氣道:
「你什麼也賺不到,我不會給你硬拚的機會的,你只是一個人,我至少有三十種方法,可以叫你失去抵抗能力的,你既然是警衛組的人員,平時我也教過你們那些方法了!」
岩石後仍不作聲,然而駱希真卻很困擾,警衛組將近兩百名人員,個個他都能叫出名字,每個人都很熟,光聽口音,也能知道是誰了,這個聲音卻是陌生的。
究竟能否記住兩百來個人的口音,駱希真也沒把握,他需要對方多說話,但對方似乎不想開口了。
駱希真沒辦法,他知道槍聲會把人引過來的,走到附近就會陷入威脅中了,他一定要制住這件事。
所以他取出了對講機,那是一種很新型的無線通話器,通話距離是五公里,那可以遍及全島了,效果極佳,不易受干擾。
他迅速地發出了一連串的命令。
島上的警衛組是駱希真一手訓練的,對於反侵入,頗有一些新的技術和策略,也有一些新的器材。
沒多久,就駛來了幾輛沙灘車,那是一種小型的吉普,卻有著半人高的巨人車輪,專為適合一些崎嶇地形的。
但島上的車輛還有更好的裝備,它的前方有一塊防彈玻璃,能抗禦強烈的火網射擊,車上還有兩枚小型的摧淚火箭,四輛防衛車,載了十二名穿了防彈衣的武裝隊員,對著那個暗襲者藏身的岩石而來,在三十公尺外停下。
駱希真仍是用無線電對講器在指揮著,等包圍的網布好了,他才道:
「朋友,你看見了,你無法脫身了,還是考慮一下,棄械投降吧!」
對方回答他的是一連串猛烈的射擊,這次是對準了那些車輛,雖然車上有良好的防彈裝備,但是那傢伙也頗為內行,他是射向了車子的引擎。
那兒有一層鋼板,卻並不很厚,有兩輛車子被打穿了水箱,蒸氣噴出,而且那一陣射擊的聲勢也很驚人,駱希真只有發出了一個反擊的命令。
咻咻兩聲,兩枚小型的火箭射出了,裡面放了摧淚藥劑,他是要對方失去抵抗能力。
但對方顯然十分冥頑,火箭爆炸了,那人是無法藏身了,可是他卻持了槍衝了出來。
手上一枝槍在噴火,肩上居然還掛著兩枝槍,都是上了膛的,他居然有三枝槍,而且存心要拚命了。
這次沒等駱希真發出攻擊的命令,車上的人都展開了猛烈的反擊,一陣密集的火網,把那個人打成了蜜蜂窩,身上滿是彈孔,幾乎立刻死去。
駱希真不能怪那些隊員,因為車上只有正面防彈,如果讓這傢伙衝到防彈不及的地方,那就很危險了。
對方倒在地上,手中的槍也摔開了,確定他已不可能再作反擊時,大家才停火。
駱希真走過去,那傢伙雖然已經死亡了,但仍然可以辦別他的形貌,那是一個中年人,像貌很平凡。
駱希真認識他,這人叫阿黃,是擔任僕役的,基地中有幾個較為重要的科學家,他們的生活起居都要人照料,如洗洗內褲,煮杯咖啡,弄個消夜等等,伙食雖由外間的廚房弄好送進去,但是他們有時想吃一些點心,就由阿黃在裡面料理了。
裡面有一間小廚房,有兩具瓦斯爐,兩大冰箱,經常準備著一些食物,這是由阿黃管理的。
阿黃是金天妮代為僱用的,卻沒想到他會對駱希真展開了突襲的行動。
阿黃死了,死人是無法再招供什麼的,他本人與駱希真沒有任何仇怨,當然是受人指使來做兇手的,可是受誰的支使呢,追究這一點相當困難,因為沒有任何的證據。
在側面的調查,他工作很稱職,任勞任怨,任何時間找他做事情,他都是和顏悅色地答應了,而且能很快很妥善地完成所吩咐的工作。
每個人都對他很好,他對每個人也都好,但他沒有跟那一個特別接近,這樣的人會受唆使出來殺人,倒是令人難以思議的事。
尤其他還是個虔誠的天主教徒,每天在用餐和睡前都要禱告,他怎麼會去殺人呢?
金天妮那兒有他的資料,也找不出任何疑問,他已婚,但妻子亡故,有個兒子在美國讀書,他的薪金幾乎全部寄去津貼兒子了,是個十分單純的人。
論動機,似乎是諾爾博士最涉嫌,但是也不過是金天妮造成的一點隙怨而已,不至於嚴重到要唆兇殺人呀。
值得注意的是阿黃這個人,他只是一個僕役,可是居然能如此熟悉地使用槍械。
而且,他取得槍械的手法也頗費周折,島上的槍械,都是集中管理的,只有輪值的人有十支交替使用。
阿黃的槍械都是從械庫中取出來的,管理械庫的小周是駱希真的師弟,原是十分可靠的。
但他平時跟阿黃很要好,阿黃經常在小廚房中,弄點點心,兩個人小酌一番。
小周愛喝兩口,但是極有分寸,從不困貪杯而誤事,今天是阿黃拿了一小杯的酒來找他,說是諾爾博士昨天打開了一瓶三百年的白蘭地,十分名貴,他偷倒了一小杯來給小周開開洋暈。
愛喝酒的人沒有不為美酒心動,何況只是一小杯而已。
他喝了下去,酒味果然香醇無比,他們還聊了幾句,然後不知怎的,居然人事不覺了。
不問可知,酒中下了迷藥,阿黃就趁他迷神之際,竊取了鑰匙,偷了三支槍和一批子彈,躲在海岸邊,準備突襲了,因為駱希真每天有巡行一周的習慣。
駱希真是仗著自己的警覺性才逃過一死,但這個阿黃顯然也不是一個普通的人物,他在基地中,也不單純是做僕役的,只可惜人死了,什麼也問不出來了。
知道島上有人想要置自己於死命,駱希真倒沒有什麼特別的緊張,更沒有作任何的預防措施。
當然,他心中明白,阿黃不是主使人,一次失手,對方不會死心的,很可能還會繼續動手,他只是在心理上提高了警覺而已。
但說他是全無防備,那也不盡然,至少,他在自己的睡房中,動了一點小手腳。
他住的地方是密閉的,只有一門可通。
他在屋中睡覺的時間,只有一點小小的佈置,一根細線,吊在門框上方的釘子上。
細線的另一端,又吊著一支拖鞋,就在駱希真的床頭上,只要門被打開一點,扣住的線就鬆了,失去了拉力,那只吊住的拖鞋就會掉下來,驚醒床上的人。
這是最簡單,又普通的迷你機械裝置,不須電力,但是卻很有用,因為這是他進入屋中才裝置的,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駱希真的房間不是秘密,他的門從不上鎖,人人都可以進來,他一直認為沒有秘密就是最好的保密。
所以這屋中一點最簡單的裝置就發揮了最大的效果。
駱希真在睡著時,拖鞋掉了下來將他驚醒。
那是有人在開門的暗示,駱希真的反應很快,一個翻身就朝床的另一邊翻去。
他的床在房間中央,就是為了這點方便。
房中的響動也驚動了外面,門突然推開,一條人影闖進來,舉槍朝著床上就射擊。
假如駱希真不是先得了警告,作了最正確的反應,假如他反應慢一點,還沒離開床的話,現在一定是像棵蓮蓬,滿身都是彈孔了。
那個刺客似乎決心要殺死他,居然對著床上射光了手槍中的八發子彈,然後又換了一把手槍,這時候他才慢慢地檢查射擊的成果。
駱希真在床上的毛毯拱成一團,看不見裡面是否有人。
駱希真不用枕頭來墊頭,他卻要三個大號的枕頭來墊腳以及抱在胸前才睡得著,這是從小養成的習慣,而且也具有防衛的作用。
他已不止一次在床上受到突擊,曾經有兩個人帶著利刃,撲上來對他施襲,他就用厚枕作盾牌,擋住了對方的匕首,然後再用另一隻枕頭作武器,把對方打昏過去,因為他的枕頭心中是灌滿了稻穀,那份量很沉重的。
在島上找稻穀很不容易,駱希真找了一種代用品,那是一種像黃豆大小的塑膠球粒,是用來作原料的。
駱希真拿來作為枕頭蕊倒是很適合,它的性質既涼,又不容易生霉,比稻穀還理想。
他在翻身下床時,帶了一個枕頭,對方的射擊一停,他的反擊就開始了。
那只是撕開了枕頭布,抓住一把把的塑膠粒撤了出來。
這很像武俠小說中,滿天花雨的暗器手法,駱希真的手勁又強,那許多小顆粒又密,根本不可能躲得掉的。
打在身上倒還好,有衣服隔住,但直接打在皮膚上卻辣辣生痛。
那傢伙不知挨了多少顆,出於本能地閉上了眼睛,因為那密集如雨的顆粒很可能會擊中他的眼睛。
也出乎本能,他舉起了手槍再度射擊,這次只能盲目射擊了,因為他無法睜眼。
駱希真躲在一個很好的角度上,不斷地撤出他的枕頭蕊攻擊著對方。
這傢伙又射空了第二枝槍,他身上已經沒有第三支槍了,卻有兩隻匕首,他拋開了槍,握著匕首,轉身準備逃出去。
可是地上已經鋪滿了小圓球,腳踩上去很難控制平衡,那傢伙又是忽忙地想逃走,更難走得穩了,才跨出兩三步,已經仰天摔倒了下來。
這傢伙的動作不慢,腦筋也不壞,很快就知道自己摔倒的原因,所以他不再站起來,在地上手腳並用地爬了出去。
外面是一條寬的走道,他爬到沒有顆粒的地方,才站了起來,卻又呆住了。
因為走道兩端都站滿了人,都是警衛組的人,而且大都是駱希真的師弟們。
駱希真雖無私心,卻也有點計較,上陣子弟兵,他的宿舍前後,安排的都是自己人,以便互相有個照應。
一連串的槍聲,早就將大家驚動了,這些人都訓練有素,沒有圍過來看究竟,卻都站好了包圍位置。
那個傢伙看見兩端包圍的人牆,倒是呆了一呆,但隨即發出了一陣怒吼道:
「別過來,誰來我就宰誰!」
駱希真在後面也跟著出來了,他的臉上帶著笑:
「彼得阮,你還是放下刀子,我們平心靜氣地說一下,你來殺我並沒有成功,因此你沒有犯多大的罪,這兒也沒有執法的人員,我若不告你,你就沒有任何罪嫌了。」
彼得阮是基地中的助理工程師,是越南人,平時斯斯文文的,卻想不到他會來當殺手。
駱希真的話似乎提醒了他,他振了一振道:
「我本來就沒有犯什麼罪!」
駱希真微笑道:
「是嗎?你也許可以賴,可是你使用過的兩支槍都還留在我的房間裡,那兒還有你的一隻皮鞋,槍上有你的指紋,要證明你犯罪太容易了,何況我要整你,根本不要證據,我能叫你莫名其妙的失蹤,也能叫金天妮把你趕出去,這一點你該相信我辦得到的,你若是離開這裡,日子會很難過的。」
彼得阮叫道:
「我是美國麻省理工學院的機械動力學博士,我這一門目前吃香得很,我怕什麼!」
駱希真笑道:
「你若是能平平安安地離開這兒,自然不怕沒飯吃,問題是你在此地工作了一段時間,知道的機密不少,對你感興趣的人不少,不希望你開口的人也不少,你只要一離開這個島,你就死定了!」
彼得怒吼道:
「既然我在這兒的地位很重要,金天妮能趕我走嗎!」
「她有這個權力的,尤其是你今晚的行為,暴露了你的身份和背景不簡單,你不會是單純的科學家,一定是懷有其他目的而前來的,她就容不下你了!」
這句話擊中他的弱點,彼得的神色一黯,駱希真道:
「我知道你不是自己要殺我,而是受了人主使,你只要說出那個主使人,我就放過你,就當這件事都沒發生!」
彼得遲疑了片刻才道:
「算了,你還當我是小孩子,今天晚上的事瞞不過金天妮的。」
駱希真道:「瞞得過的,這兒包圍你的人全是我的師弟,他們是我邀來幫手的,我可以保證他們不洩漏出去。」
彼得又想了一下,還是搖搖頭道:
「不行,我還是不能說,說了我就沒命了,駱希真,我落在你手中,只有認命了,隨你高興要把我如何處理好了。」
駱希真盯著問一句:「你不再仔細考慮了?」
彼得阮把手中的匕首也丟開了道:
「我考慮過了,隨便你如何處置我好了。」
這一著倒是把駱希真給整住了,他對彼得阮還真沒有辦法,當然可以打他一頓,或是真宰了他,然後推說是出於自衛,也說得過去的。
但駱希真不是這樣的人,也做不出這種事。
再者,就是將他繩之以法,送他到警署去,告他一個意圖殺人未遂的罪名,證據鑿然彼得阮也無可抵賴。
可是駱希真也不想這麼做,金天妮也不會同意這麼處置,彼得阮是直接參與基地工作的,知道得太多,她寧可自己暗殺掉這個人,也不能放出去的。
再有,就是彼得背後的支使者,那必然是一個神通廣大的人或團體,他們怕彼得會洩露什麼,也不會叫他開口的,把彼得送出去,等於是逼他上死路。
彼得先前是怕這一點,可是經過一陣考慮後,寧可接受被暗殺滅口的命運也不肯洩密,大概是由於控制他的人十分可怕之故,招供此死亡更恐布。
駱希真想了一下子歎口氣道:
「彼得,如果我把你抓起來,加點壓力,只怕你受不了,還是要開口的。」
彼得咬咬牙:「你可以試試看的。」
「不要充好漢,你是個讀書人,沒有那種熬刑的本事。」
「笑話,越戰時我幹過北越的地下工作人員,被捕過三次,什麼刑罰沒見識過!」
「你幹過那種工作!」
(少936-939頁)
「他怎麼會有海洛英的?」
「我們供應的,他早就上癮了,正因為他有毒癮,而且我們能供應,他才肯來工作,否則他是個難得的人才,很多地方出了更好的條件要挖他去呢,他一死,我很頭大,因為我對諾爾解釋起來又要大費唇舌。」
□□ □□ □□ □□金天妮的耽慮倒不是大問題,她把彼得阮是注射了過多的海洛英致死的原因告訴了博士,沒有多說什麼,諾爾博士也沒有什麼特別的驚奇,只是歎息著說:
「我知道遲早會有這一天的,他的注射量一天比一天增加,總有一天會超過他身體負荷量的。」
金天妮道:「博士,你知道他有毒癮嗎?」
「自然知道,在MID他就是我的學生和研究助手,一直跟著我,他的情形我怎麼會不清楚,他的毒癮在越戰時就染上了,一直沒有斷過,在美國,他需要的海洛英是中央情報局供應的。」
「怎麼,中央情報局會供應這種東西?」
「那有什麼希奇的,情報工作者為了達到目的是不擇手段的,中央情報局為美國爭來了『醜陋的美國人』的榮譽,什麼事情他們做不出來。」
「這麼說來,彼得是中央情報局的人員了?」
諾爾博土道:「以前是的,後來是不是就不知道了,他來到金氏企業前,我已經警告過他,必須斷絕跟中央情報局的關係,他拿到了同意書和離職證明,我才將他推薦給金氏企業的。」
金天妮想了一下道:
「博土,恐怕他還在為中央情報局工作,因為他在昨天曾徑企圖暗殺駱組長,沒有成功而失手,今天突然死了,我想他可能不是自殺,而是被中央情報局的人滅口!」
諾爾博士搖頭道:
「不可能,彼得跟中央情報局的關係,無人不知,假如他還在為他們工作,被人拆穿了也沒什麼了不起,用不著將他滅口,而且中央情報局也不會要去謀殺駱組長。」
「為什麼,他們一直想取得島上的警衛控制,進一步刺探內情,駱組長卻偏不跟他們合作。」
諾爾博士一笑道:
「天妮,他們或許有這個打算,但是已經放棄這個努力的,你身邊的那個約克軍曹,才是真正中央情報局的密探……」
金天妮一驚道:「是真的嗎?那不太可能吧,他是杜柏樂的僱傭兵。」
「他原來是在杜柏樂那邊做工作的,杜柏樂把他派了過來,他自然而然地又在這邊展開工作了。」
「博土,你怎麼知道呢?」
「彼得阮告訴我的,他那個人有過目不忘的天才,他在中央情報局基地受訓時,曾經見過約克。」
「這個我倒不知道,該死的約克,瞞得我好緊。」
「天妮,你打算怎麼對付他?」
「我要他永遠消失在地球上!」
諾爾博士笑了一下道:
「這不是一個好方法,中央情報局滲透的絕不止一個人,除去了他,別的人仍然在做工作。」
「我有辦法叫他把同黨招出來的。」
「沒有用,放置情報路線是多線發展,彼此間沒有橫的連繫,他跟本也不知道誰是同黨,何況,這個島上早已是間諜充斥,也不多他一個。」
金天妮不禁默然,可見她心中也明白這話不假。諾爾博士又道:
「因為彼得阮向我指證了約克的身份,所以他自己反而不可能再為CIA工作了,否則不是搗自己的蛋,出賣自己人了,在有利可圖的時候,或許有人會如此做,不過揭穿約克的身份,對他毫無好處,他的動機就值得懷疑了,我想他是另有目的!」
「什麼目的呢?」
「假如說他己不屬於CIA,揭穿了約克,他就少了一個競爭的敵人或監視的對象,因此,他的自殺,也就可能是另一方面的滅口了!」
金天妮道:「對,我們一定要把背後指使人抓出來,博士,你有什麼指示沒有?」
「我是個搞科學的人,對這一套可是十足的外行,天妮,你是這一行的權威,怎麼會來問我呢?」
「我可什麼都不懂,被家族選為代表來主持這件事,也因為我什麼都不懂,必然會虛心地接受別人的意思,博士,你若是有高明的方法,不妨指點我一下。」
「我也是什麼都不懂,不過你也不必自己傷腦筋,你手下不是有個大行家嗎?」
「駱希真,他可不是行家!」
「我說的不是駱組長,他也不是你手下,他的那個部門你也指揮不動。」
金天妮的臉上一紅道:「博士,這個人是你指定的,也是你堅持要他擔任這份工作的,指揮不動,可不是我的錯,若是照我的意思,我早就開革他了。」
諾爾一笑道:「我絕不堅持,你也可以立刻開革他,可是你能迅速建立一個警衛組嗎?能做到像他一樣,不受那一方的控制嗎?」
金天妮低頭不響了,駱希真的立場是超然的,不屬於那一個勢力範圍,也沒人能收買他,他在工作上,能得到各方面的助力,這是誰都無法取代的。
金天妮頓了一頓才道:「假如不是駱希真,那又是誰呢,我手下再沒有人才了。」
「怎麼會沒有呢?你最得力的助手就是最佳人選。」
「約克?他不是CIA的人員嗎?」
「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假如你要他去找出CIA的潛伏人員他或許會敷衍塞責,你要他去挖出另一個滲透者,他一定非常賣力的。」
金天妮想想道:「對,叫約克去,他不行,還有CIA在後面支持他,幹起來就容易多了,博士,你這個辦法實在太好了!」
諾爾笑道:「對於敵人的最佳手段,就是再樹一個敵人然後叫這兩個敵人去鬥!」
這頭老狐狸十分得意地結束了談話。
他們的談話被錄下了音,而且傳到了駱希真的耳中。
這是國際警探的人員做的手腳,他們是在駱希真的掩護下,加入警衛組工作的。
警衛組是負責島上的安全的,所以這些人很方便地在各處設下了監視的裝置,也由總部提供了很多設備,有些設備是由金氏企業出資買下來,供應給島上的,金天妮做夢也沒想到這些設備居然對她也產生監聽作用的。
駱希真聽完了錄音後,對約克的身份倒不感到很驚奇,他早就感覺到約克不是個簡單的人,他的身手,反應,以及各方面的知識,都證明他是個受過嚴格而周密的專業訓練的人,而這些專業訓練,絕不是一個普通的僱用兵軍曹所能受到的。
駱希真早先對他的判斷,也認為他是那一個國家的諜報人員,現在只是證實了而已。
不過,證實之後,並沒有使駱希真對他的好感增加。
因為駱希真本人對CIA這個機構的印象十分惡劣,認為他們是世界動亂之源,假如沒有這個類似的機構,這個世界一定會太平得多。
他們是使小事變大事,無事能生事的搗蛋鬼,而且冷酷無情,卑劣不講信義,連美國人本身都不喜歡他們,有好幾部電影,都是在揭發他們醜惡的面目,目前,最轟動而為人熟知的一部就是敘述藍波的故事的第一滴血第二集。
一劍小天下OCR 舊雨樓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