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夢秋淡淡一笑,道:「看來,這座佛堂,似是貴教發號施令的所在。」
白髮老嫗臉上微現驚愕之色,道:「你是什麼人?」
鐵夢秋道:「在下江湖上無名小卒,姓名不足以駭人,不說也罷……」
語聲突然一轉,冷漠地說道:「這佛堂之中,貴教埋伏有多少人手,可以要他們全數出來了。」
白髮老嫗道:「你滿口胡言亂語,什麼教不教的,老身聽不明白。」
鐵夢秋冷笑一聲,道:「八卦教,貴教措督帥府中,重起爐灶,使死灰復燃,不過,可惜一件事……」
白髮老嫗奇道:「可惜什麼?」
鐵夢秋道:「可惜你們翼還未完全豐滿,竟然要輕舉妄動,露出了馬腳。」
白髮老嫗暗中運氣,猛力一奪竹杖。
鐵夢秋淡淡一笑,道:「老婆婆心中應該明白了。」
白髮老嫗道:「明白什麼?」
鐵夢秋道:「你非我敵手。」
白髮老嫗道:「未必見得。」左手一揚,五指箕張,半寸長短的指甲,形如魔爪一般,直向鐵夢秋抓了過去。
鐵夢秋左手疾起,拍出一掌,封開了白髮老嫗的攻勢。
兩人各用右手抓住竹杖,左手互作攻拒。
片刻之間,相搏五招。
這時,沈百濤已站起身子,冷眼看著兩人搏鬥,他自知武功相差太遠,也未出手幫助。
突然,一聲夜梟般的怪叫,那白髮老嫗棄杖而退。
但她退了五六步後,又停下身來。
鐵夢秋已然舉起了奪下的竹杖,目睹那老嫗停下之後,又緩緩放下竹杖。道:「停下不逃,倒是明智之舉。」
那白髮老嫗左手托住右肘,臉上滿是怨毒之色,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鐵夢秋竹杖突然一回,但聞啊呀一聲,那黑衣大漢,突然搖了兩搖,摔倒在地上。
楊四成和那黑衣大漢相對而立,就沒有看清楚鐵夢秋的那回手一杖,是怎麼一個來法。
鐵夢秋回杖一擊之後,頭也未回的逼近那白髮老嫗,冷冷的說道:「我不喜多費口舌,也不喜多問人話,但我如一旦問了,你就要據實回答,除非不怕死。」
那白髮老嫗兩道怨毒的目光,突然收了回來,垂下頭來。
原來,她和鐵夢秋目光觸接之時,只覺鐵夢秋那兩道目光,有如利劍,不可遏視。
鐵夢秋行近那白髮老嫗身前,緩緩說道:「看你的武功,在八卦教中,身份定然不低。」
那白髮老嫗,似是已被鐵夢秋的精神震懾,點點頭,道:「我是護法。」
鐵夢秋道:「佛堂中還有人嗎?」
白髮老嫗道:「有……」
只聽一陣哈哈大笑之聲,由佛堂中傳了出來,道:「朋友,不用逼問一個老婦人,請進佛堂談談吧!」
火光一閃,佛堂中亮起了兩支火燭。
鐵夢秋未轉顧,冷冷地對那老婦人,道:「你帶路。」
白髮老嫗一語未發,舉步向佛堂行去。
鐵夢秋緊跟在老婦身後而行,目光一掠沈百濤和楊四成道:「兩位跟我身後。」
楊四成、沈百濤都明白,已經找到了八卦教在帥府中的主要所以,此後所遇,必是武功極高的人,跟他身後而行,便予照顧。
兩人同意一心意,不約而同,一起舉步,緊隨在鐵夢秋的身後。
鐵夢秋竹杖揚起,護住身子,行入佛堂。
佛堂中黃綾幔壁,供著一座白衣觀音大士的神像。
佈置很簡單,但看上去卻有一種肅穆的氣氛。
供台前,盤膝坐著一個白髯垂胸,身著八卦道袍的老人。
鐵夢秋緩緩向前行近兩步,逼近那白髯老人身側,冷然一笑,道:「閣下不用再耍什麼花招了,有什麼話,在下希望直截了當地那麼說出來。」
竹杖上一加力,把那白髮老嫗撥開五尺。
白髯老人緩緩站起身子,道:「那很好,不過,你要先回答老夫幾個問題。」
鐵夢秋道:「在下不想接受任何威脅。」
白髯老人道:「好狂妄的口氣。」
鐵夢秋嗯了一聲道:「大約,咱們本分出勝敗之前,閣下不願回答在下的話。」
白髯老人道:「動劍動刀,以命相搏,未免太煞風景。」
鐵夢秋道:「那麼?閣下有什麼高見呢?」
白髯老人道:「咱們先對十掌,不論何人攻出,都以十招為限。……」
鐵夢秋接道:「何必限於十招,而不一舉間分個高下出來。」
白髯老人道:「老夫見識過你的武功,十招之後,如是還不住手,必然打入十分凶險之境,老夫還有事請教,不願在話還未說明之前,彼此有人受傷。」
冷冷喝道:「小心了。」
右手一抬,拍出一掌。
鐵夢秋左掌疾揮,突穴斬脈掃向那老人腕穴。
白髯老人哈哈一笑,道:「果然是好武功。」
右手收回,左掌拍出。
鐵夢秋棄去竹杖,揮掌搶攻,雙方以快打快,爭搶先機。
原來,兩人一動上手,就感覺到十招之內,誰也無必勝的把握,只有盡量搶快,希望在十招限度之內,自己能多攻出一招。
十招搏鬥,瞬息即完。
兩條纏鬥的人影,忽然分開。
鐵夢秋淡淡一笑,道:「閣下佔先了。」
白髯老人臉上一熱,道:「你身手果然高明,我先你出手,你竟能十招內攻出五招。」
鐵夢秋道:「現在,咱們可以談談了。」
白髯老人道:「老夫先出手,讓你行問話。」
鐵夢秋道:「看你這身衣服很像八卦教主。」
白髯老人淡然一笑,道:「八卦教主,如若只有區區這點本領,八卦教如何還能振興。
鐵夢秋啊了一聲,道:「如何才能見到貴教的教主。」
白髯老人搖搖頭道:「朋友,你來的太晚了一些,敝教主天亮時分離開了此地。」
鐵夢秋道:「這麼說來,在下和責教主實是無緣了……」
白髯老人接道:「對!咱們八卦教中,就講緣份二字……」
鐵夢秋道:「我自有辦法,讓貴教主到處找我。」
白髯老人道:「有這等事,老夫想不出用什麼辦法?」
鐵夢秋道:「報仇,我要他找我報仇。」
伸手從沈百濤身上取過長劍,橫在前胸,道:「你們有多少人,叫他們一起出來吧,在下希望這一場搏殺之後,責教中再無弟子,在帥府中惹事生非。」
沈百濤低聲道:「鐵兄,找他們要救治督帥的解藥。」
鐵夢秋道:「惡人性弱,越是表面上凶殘無比的人,越是怕死,在下見識得太多了,所以,咱們不能予他們施展詭計的機會,到時間,他們自會求饒。」
長劍回轉,指著那身穿八卦袍老人,接造:「我已經說過了,你們可以召集屬下群攻,也可以兩人聯手,但如果你們不肯聯手,在下也不感激,我數到五字,如是無人攻我,在下就先發制人。」
也不管別人的反應,自己數了起來。
五字聲落,長劍已突然遞出,攻向那白髯老人的前胸。白髯老人心中原想,鐵夢秋數完之後,無人理會他,定然會再談談斤兩,卻不料他說殺就殺,一劍直刺要害。
慌急中,袍袖一揮,拍出一股潛力,人卻疾向旁側躍出。
鐵夢秋笑一聲,劍尖顫動,問起兩點寒芒,追蹤刺到。
白髯老人大吃一驚,忖道:這是什麼劍招,怎的如附骨之蛆,隨形之影。
心中念轉,人卻一躍八丈。
腳落實地,鐵夢秋人劍已跟蹤而至,劍尖寒芒,逼上前胸。
鐵夢秋冷冷道:「我就要用這一劍殺死你。」
白髯老人雙掌連揮,拍出波波強風掌力,人卻滿堂亂閃。
不論他如何轉身躍動,那長劍一直盯住他,稍一停步,劍尖就逼上前胸、後心等要害。
楊四成、沈百濤冷眼旁觀,目睹鐵夢秋的劍勢,不禁心頭駭然,只瞧的呆在當地。
那身著八卦道袍的老人,飛躍了一陣之後,自覺無能避開那如影隨形的劍勢,突然停了下來。
鐵夢秋長劍震動,挑開了那老人身上八卦道袍,劍尖直點在肌膚之上。
白髯老人輕輕歎息一聲,道:「這一招是什麼劍法?」
鐵夢秋道:「這叫如影隨形。」
白髯老人道:「劍如其名,果然是神效卓著,老夫在江湖上行走五十年,未見過這等劍法。」
鐵夢秋道:「不幸的是,老前輩在花甲之後,遇上了這檔子事。」
聲音突然間變的冰冷,道:「現在,你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死,一個是說出實話。」
楊四成凝目望去,只那鐵夢秋臉上一片冰冷之色,叫人瞧不出他心中是否真的有殺人之意。
那白髯老人望了白髮老嫗一眼,緩緩說道:「你的意下如何?」
白髮老嫗道:「什麼意見?」
道袍老人道:「咱們是說實話呢,還是殉教一死。」
白髮老嫗沉吟了一陣,道:「在教中身份,你比我高出很多,這應該如何,自然要你決定了,和老身無干。」
道袍老人道:「老夫如若殉教一死,只怕你要洩漏教中隱秘,所以,你要死在我的前面,老夫才能放心。」
那白髮老嫗淡然一笑,道:「我要如何一個死法呢?」
道袍老人道:「自碎天靈要穴,或是一頭撞在牆壁上,都可以致人死命。」
白髮老嫗歎息一聲,道:「老身活了這把年紀,實是死不足惜,不過,老身覺得這死法,對老身而言,難免是太冤枉一些。」
道袍老人道:「這麼說來,你是準備情急拚命了。」
白髮老嫗望了鐵夢秋一眼,接道:「老身已領教過這位年輕朋友的厲害了,那確實比我們高明的多,老身自知非她之敵,所以雖然情急,但卻無法拚命。」
道施老人冷哼一聲,道:「你說了半天,敢情是有些怕死。」
白髮老嫗輕輕咳了一聲,道:「老身不甘就此一死。」
道袍老人怒道:「你這等輕藐教規,老夫日後見得教主,定要……」
白髮老嫗淡淡一笑,道:「可惜你已經沒有機會再見到教主了。」
道施老人怒道:「為什麼?」
白髮老嫗道:「你如不洩露教中之秘,這位年輕人決不會放過你,你如是洩露了教中之秘,教主豈能容你。」
聞到那道袍老人冷笑一聲,回顧了鐵夢秋一眼,道:「閣下如想知曉八卦教詳細內情,在下極願說出。」
鐵夢秋道:「那很好,我洗耳恭聽。」
道袍老人冷然一笑,道:「不過,是有一個條件。」
鐵夢秋道:「殺了你的屬下。」
道袍老人道:「不錯,殺了她,我才能毫無顧忌地說出八卦教中內情。」
白髮老嫗雙目中暴射出惡毒的光芒,冷冷地望了道袍老人一眼,道:「如是你能洩露八卦教的隱秘,老身又有何不敢說出來呢?」
突聞一陣急促的步履聲,傳了過來。
楊四成雙筆一振,疾奔向佛堂門口,準備擋住來人。
鐵夢秋卻淡淡一笑,道:「楊鏢頭,不用攔他們。」
楊四成應了一聲,退到一側。
只見一個身著素衣的中年婦人,急急奔入了佛堂。
沈百濤心頭一震,欠身說道:「夫人。」
來的正是徐夫人,身後緊跟著兩個勁裝執劍的少女,但卻停步佛堂外面。
徐夫人衝入佛堂。
鐵夢秋默默不語,靜觀局勢的變化。
徐夫人望望那白髮老嫗,道:「梁媽,你真是八卦教中人?」
梁媽似是恢復了冷靜,淡淡一笑,應道:「不錯。」
徐夫人急急接道:「梁媽,我要解藥。」
梁媽道:「什麼解藥?」
徐夫人道:「打救督帥的解藥。」
梁媽道:「夫人,交出解藥,夫人怎麼發落我們。」
徐夫人道:「放你們走,不管在帥府中有多少人,我擔保不傷害你們。」
梁媽望望鐵夢秋,搖搖頭,道:「這個人,我不認識……」
目光轉到沈百濤的身上,接道:「先生,這些人都是你請來的嗎?」
沈百濤笑一笑,接道:「不錯,都是我請來的,如果沒有這些人,在下早就已死於夫人的佛堂了。」
徐夫人冷冷說道:「不論你怎麼想,但有一件事,最為重要,那就是救助督帥要緊。」
沈百濤道:「夫人可是已胸有成竹。」
徐夫人道:「嗯!放了他們,就可以取到解藥,這法子簡單的很。」
沈百濤道:「夫人,誰告訴你的法子。」
徐夫人回顧了佛堂外兩個婢女一眼,道:「她們。」
沈百濤道:「這些人,都是八卦救中的重要人物,放了他們,無疑縱虎歸山。
徐夫人道:「督帥的生死,總是比他們重要一些。」
徐夫人突然接口說道:「夫人,你如何能確定,他們給你的解藥,是真正解毒的藥物。」
徐夫人沉吟了一陣,道:「我也不是完全相信他們,但既然有這個機會,總得試試,你們武功高強,你制服了八卦教中人,但卻無法解除督帥身中之毒。」
鐵夢秋道:「放了他們可以,但必得事先和他們談好,如是那藥物,不能解督帥之責,他們都要以性命相償。」
徐夫人問道:「如是他們真能夠解了督帥之毒呢?」 鐵夢秋道:「自然放了他們。」
徐夫人點點頭,道:「好!你和他們談談吧!」
鐵夢秋道:「梁媽,那解藥在何人的身上?」
梁媽道:「我只帶有一半。」
鐵夢秋道:「這話怎麼說?」
梁碼道:「督帥身中之毒,是一種混合毒,要四藥並用,才能解去,但我身上只帶有兩種解藥,必得找出另外兩種,才能使督帥清醒過來。」
鐵夢秋道:「其他那兩種解藥,在什麼人的身上?」
梁媽搖搖頭,道:「降了他自動挺身而出之外,只有教主一人知道。」
鐵夢秋道:「貴教主現在何處?」
梁媽道:「行蹤無定,老身等亦不知曉。」
鐵夢秋秋目光轉到徐夫人的身上,道:「夫人聽到了吧,放了他們,他們也無法交出解藥。」
這當地,佛堂外一個勁裝執劍的少女,突然行了進來,道:「還有兩種解藥,在我身上,你只要放了我們,我們就可以把四種藥物,一齊交出。」
鐵夢秋道:「我答應放人,你們交出藥物,督帥眼下藥物之後,人如清醒過來,諸位就儘管走路,如是藥物不能使督帥清醒,那麼,諸位就別想活了。」
那勁裝少女臉色一變,似想發作,但卻被梁媽搖手阻止,緩緩說道:「你不要發作,咱們所有的人,加起來,也不是他的敵手。」
鐵夢秋淡淡一笑,道:「你們沒有選擇,不交出藥物,就只有死路一條。」
梁媽伸出手去,低聲對那執劍少女說道:「把藥物給我。」
那執劍少女略一猶豫,緩緩從衣袋之中,取出兩粒丹丸,交給梁媽。
梁媽接過丹丸,沉聲說道:「目下四顆丹丸,都已集齊,我相信以閣下的氣度,武功,決然不會說慌了。」
鐵夢秋道:「就憑你們幾個,還不值得讓在下自毀諾言,一個人只能死一次,死亡在諸位的眼中,自然是看的十分重要了,不過,諸位的生死,在區區的看法裡,並非十分重要。」
他的口氣托大中,帶有一股來肅的味道,使人無法不信。
沈百濤道:「鐵兄的武功,對付他們,自然是游刃有餘。不過,督帥不會武功……」
鐵夢秋點點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突然踏前一步,右手一探,疾如電光石火一般,抓向那執劍勁裝少女。
那勁裝少女,武功不弱,反應更是靈敏,右手一揮,長劍斜裡劈來。
劍風凌厲,斜裡斬到。
鐵夢秋左手屈指一彈,施展出武學中上乘的「彈指神通」,正擊在劍身之上,右手順勢而入,扣住了那少女的握劍右腕,順勢一轉,奪過那少女手中的長劍。
左手一指,點中了那少女穴道。
這一連串的動作,雖有先後,但也就不過一瞬間的工夫。
廳中觀戰之久,還在發楞,鐵夢秋已飛躍出佛堂,長劍一揮,直刺向另一個勁裝少女。
他攻勢凌厲,直叩中宮,逼得那少女,只有舉劍封架一途。
雙劍相接,鐵夢秋的劍身上,陡然間發出一股強大無比的暗勁,循劍而上。
這是武功中最上乘的震穴之法,那少女覺出對,立時鬆手棄劍。
鐵夢秋長劍一抬,劍尖逼在了那少女的咽喉之上,冷然說道:「姑娘不想毀了你花容月貌,那就不要妄動。」
直待此刻,沈百濤和楊四成才霍然警覺,一揮長劍,一展雙筆,堵住了佛堂的門口。
但那道袍老人和梁媽都未妄動,一則是震於鐵夢秋的武功,不敢冒險,二則是鐵夢秋的動作太快,兩人還未來及想出如何逃走辦法,鐵夢秋已收拾了二婢,大步行了進來。
徐夫人只看的呆呆出神,木然站在一側。
鐵夢秋神情冷靜,掃掠了梁媽和道施老人一眼,道:「兩位都很世故了,應該瞧出我真有殺人的用心……」
回顧了楊四成一眼,接道:「點了他們兩位的穴道,拿過解藥。」
楊四成應聲行了過去。
鐵夢秋道:「咱們到花廳中去,試試這解藥能否救醒督帥。」
楊四成、沈百濤,押著二婢、梁媽和那道袍老人,一行人趕到花廳。
關中岳迎入了廳中,笑道:「鐵兄弟,這幾位是……」
鐵夢秋道:「帥府已成八卦教的重要巢穴,這幾位都是八卦教中人物。」
語音一頓,又道:「梁媽?要如何送下解毒的藥物?」
梁媽道:「四藥混合,用溫水送下。」
鐵夢秋目光冷肅,掃掠了梁媽和兩個少女等一眼,道:「記著,督帥眼下了藥物之後,如是有不良的變化,諸位都將遭受到最殘忍的報復,每人都將被凌遲處死。」
說完之後,不再望四人一眼,卻回顧著沈百濤,道:「沈大人,請動手給督帥眼下的藥物。」
沈百濤應了一聲,拿起藥物,清水,行到臨時搭在花廳的軟榻前面。
徐夫人突然舉步行近軟榻,道:「沈百濤,藥物給我。」
沈百濤抬頭望了鐵夢秋一眼,看那鐵夢秋並無阻止之意,緩緩把藥物交給徐夫人。
徐夫人把藥物托在掌心之上,伸出舌頭,在四種藥物上舔了幾下,又交回給沈百濤,道:「讓督帥服用下去。」
沈百濤應了一聲捏開督帥牙關,把藥物放入督帥口中,用溫水沖了下去,心中暗暗忖道:如若這藥物,是劇毒之藥,徐夫人此刻早已毒發而亡了。
鐵夢秋兩道目光,一直盯注在督帥臉上,看他反應。
梁媽等四人,八道目光,也都盯注在督帥臉上瞧著,因為四人,相信那鐵夢秋出口之言,定然能夠做到,如是這藥物救不活督帥之命,四人都死的十分悲慘。
足足等了一刻工夫之久,果然見徐督帥伸展一下雙臂,緩緩睜開雙目。
他數日未食,藥毒初解,顯得十分虛弱、疲倦,望了幾人一眼之後,重又閉上,道:
「我睡了很久了?」
沈百濤一欠身,低聲應道:「大人中了藥毒,已然昏醒了數日。」
梁媽突然接口說道:「你們是不是守信用。」
鐵夢秋道:「自然是守信用了。」
梁媽道:「現在,督帥已經清醒過來了。」
鐵夢秋道:「放你們走。」
大步行了過去,右手揮動,在四人身上各拍一掌,解了穴道,道:「四位可以走了。」
徐督帥回顧了梁媽等四人一眼,欲言又止。
沈百濤久年追隨督帥,知他心意,急急叫道:「鐵兄!督帥想問他們幾句話。」
鐵夢秋頭未轉顧,恍似不聞,對梁媽等揮揮手,道:「諸位請走!」
梁媽當先開路,向前行吉。
四人都有一流武功,行至院中,飛身躍起,落上屋面,兩個飛騰,人已不見。
沈百濤呆呆地望著鐵夢秋,似想問話,但卻又似不敢開口。
鐵夢秋拱拱手,道:「沈兄,咱們答應放他們,不能自毀承諾,督帥的身份不同,一問話,就要落緊,那時,兄弟就不便再做主放他們了。」
沈百濤點點頭,道:「鐵兄說的是。」
鐵夢秋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緩緩說道:「在下告辭了。」
沈百濤吃了一驚,道:「鐵兄,你………」
關中岳一抱拳,接造:「鐵兄,此事還未了,我們仰仗之處正多,鐵兄怎可告辭呢?」
鐵夢秋道:「八卦教經此一番打擊之後,帥府中基礎已毀,以關總鏢頭的閱歷武功,足可以對付得了。」
關中岳摸摸頭,道:「鐵兄,這個,有些不妥吧……」
鐵夢秋搖了搖頭,道:「我實不能在督府中多留。」轉身行出花廳。
沈百濤突然間感覺到鐵夢秋是一位高不可攀的人物,心中雖有著很多話要說,但卻又說不出口來。
只好緩步行到關中岳的身側,道:「關兄,想法子留住鐵大俠,我看得出督帥心中很多話要問他。」
關中岳點點頭,道:「好吧!」
大步追出花廳,高聲叫道:「鐵大俠留步。」
鐵夢秋回過頭,道:「什麼事?」
關中岳道:「鐵兄,你既然插手了這件事,應該有始有終才好。」
鐵夢秋道:「強敵已去,餘下的事,沈百濤足以勝任,再有你關總鏢頭,從旁照顧,自是毫無問題……」
語聲微微一頓,道:「再說,這督帥府中,還有一位高人,暗中出力甚大,八卦教才未能延展開去……」
關中岳接道:「還有一位高人?」
鐵夢秋道:「不錯,督帥府中,現有著高人,你們卻不肯請他幫忙。」
這幾句話,說的聲音很高,不但是沈百濤聽得清楚,就是那剛剛醒來的徐督帥,也聽個字字入耳。
他勉強掙扎著坐起來,不吩咐沈百濤,卻望著楊四成,道:「楊鏢頭幫我請那位的鐵壯士回來,我有話對他說。」
楊四成心中暗道:「鐵夢秋的為人,一向難測,但督帥之令,就算明知是釘子也得碰一下才成。
心中念轉,人卻追出了花廳,抱拳一禮,道:「鐵大俠,督帥請你留步。」
鐵夢秋望望天色,道:「他是布政四省的大員,我是非得聽命不可了。」
他臉上不喜不怒,話裡雖然帶刺,但口氣卻又十分平和。
緩步行入花廳,徐督帥掙扎著,由軟榻上迎了過來。
他體力未復,行了兩步腿一軟,向地上栽去。
鐵夢秋一伸手扶住了徐督帥道:「大人……」
徐督帥笑一笑,接道:「咱們是私室論交,不用這種稱呼,何況,你又是我的救命恩人。」
鐵夢秋心中大為感動,暗自忖道:果然是一位體賢下土的好官。口中卻說道:「督帥是烈士封疆的大員,在下白衣布丁,私室論交,豈不是折節不交。」
徐督帥吁一口氣,道:「先祖餘蔭,當今錯愛,我雖有一片丹心,為國納賢,為民間解除疾苦,但德薄能鮮,十八年毫無成就……」
鐵夢秋接道:「大人官聲清明,萬民共欽。」
徐督帥搖搖頭道:「修身、治家,繼宗慚愧,連家也未能治,內府中竟作了八卦根據之地。」
鐵夢秋道:「督帥大將之才,自然難懂江湖上的鬼蜮伎倆。」
江百濤道:「慚愧的是屬下。」
徐督帥笑道:「百濤你不用自責,禍起蕭牆,源生內宅,你怎麼能夠防範。」
徐夫人,突然接口說道:「賤妾愧疚極深……」
徐督帥輕輕咳了一聲,道:「等一會咱們得好好的談談……」
目光轉到鐵夢秋的臉上,道:「鐵壯士說,敝宅中還有一位高人,不知是哪一位。」
鐵夢秋道:「哪一位,在下不知,不過,在下知道八封教中,有幾種奇幻之術,和很多禁制,督府既是他根據所在之地,何以竟未布設?但在下仔細觀察之後,發覺這布設,都早已被人破去,有此能耐之人,必懂河、洛、數術和五行生剋之妙,因此,在下斷言貴府中,隱居有一位奇人!」
徐督帥精神一振,道:「有這等重……」
鐵夢秋接道:「在下是就事而論並未誇張。」
徐督帥笑道:「繼忠並非是懷疑鐵大俠之言,只是覺得有些奇怪。」
鐵夢秋道:「奇怪什麼?」
徐督帥道:「那人如若間我之友,何以又不肯現身相呢?」
鐵夢秋道:「雁過留聲,人死留名,此常人之情也,但真的山林高人,江湖奇人,只行心之所安,並未有存名人間之心。」
徐督帥笑一笑道:「還有一件事,繼宗想不明白,閣上怎能斷言那人就隱在帥府之中呢?」
鐵夢秋道:「在下默查他破壞八卦教中布設之法,手法十分細密,而且表面之上,又不易查覺,這說明,他必然有很充分的時間,所以,在下斷言他是留居在貴府之中。」
徐督帥微微一笑,道:「此說倒也有理,但他既不願現身,想來是必有苦衷,繼忠倒也不便找出他了。」
鐵夢秋道:「他能細心破去八卦教中的布設,足證明有助你之心,只要時機適當,他自會現身相見。」
徐督帥道:「鐵大俠說的是,所以,本座想求你鐵大俠,多在敞府中留上幾日……」
鐵夢秋一揮手,接造:「大人誤會了,督帥的官聲,朝野共欽……」
徐督帥哈哈笑道:「鐵大俠是由衷之言嗎?」
鐵夢秋道:「字字出自肺腑。」
徐督帥道:「那很好,繼忠以十分至誠之心,挽留鐵大俠多留幾日,繼忠還有要事請教。」
鐵夢秋道:「盛情款款,卻之不恭,在下答允再留三日。」
徐督帥道:「好吧!就是三日,繼忠希望三日之後,鐵大俠能夠改變心意。」
鐵夢秋道:「到時間再說吧!大人體力未復,不直說話太多。」
沈百濤道:「鐵大俠,眼下該怎麼辦?」
鐵夢秋道:「先要清除督府裡八封教中人。」
沈百濤淡然一笑,道:「夫人,帥府之中,有多少八卦教中人,夫人清楚麼?」
他心中對徐夫人,充滿了忿怒,雖是在盡量忍耐,言語仍是充滿著激動之情。
徐夫人黯然歎息一聲,道:「你認為我是八卦教中人?」
沈百濤搖搖頭,歎息一聲,道:「在下對夫人一向著重,人人都懷疑到夫人時,在下還代為解脫,但近日來,在下所見所聞,八卦教聽事事物物,似乎是都和夫人有關,是嗎?」
徐夫人道:「他們威脅我,我不能不聽……」
鐵夢秋淡然一笑,道:「不論夫人怎麼想,但你如想取得督帥和我等信任,第一件事,必需說出你心中藏的隱秘。」
徐夫人沉吟了一陣,道:「我如說出來,只怕別人也不肯相信……」
目光一掠徐督帥,道:「我慚愧有些對不起自己的丈夫,所以,我想等事情稍為有些眉目,以死謝罪。」
徐督帥道:「人非聖賢,誰能無過,過而能改,仍是完人,你縱然犯了一點錯,只要不是叛國大罪,那就不至於死。」
徐夫人苦笑一下,道:「夫君縱有饒恕我的雅量,賤妾卻沒有再活下去的顏面。」
徐督帥怔了一怔,道:「有這等事?你倒是說說看,究竟是什麼事?」
徐夫人道:「一年之前,我已經發覺了八卦教,在咱們府中開始發展,但卻被他們威脅,不敢對你說明。」
徐督帥道:「他們怎麼威脅你?」
徐夫人道:「他們告訴我,不許洩漏八卦教中的隱秘,而在我身上下了一種奇毒!每隔十日,就要服用他們一種藥物,如是不眼下藥物,過了十日,就毒性發作,全身潰爛而死。」
徐督帥道:「你怕了。」
徐夫人道:「他們當面做給我看,那等毒發作後的痛苦,當真是非人所能忍受,但後來,我想通了,不怕他們威脅……」
徐督帥接道:「一個婦道人家,有此勇氣,倒是可敬。」
徐夫人道:「但他們又出花招,在你和兒子身上下了奇毒。」
徐督帥道:「幾時在我身邊下了毒,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呢?」
徐夫人道:「奇毒就下在食物之中,你在不知不覺中,眼下了奇毒。」
徐督帥道:「我也在不知不覺之中,眼下解藥?」
徐夫人道:「不錯,為了保護你和孩子的性命,我不得不聽從他們之命了。」
徐督帥微微一笑,道:「這完全是保我之命,你哪裡有錯。」
徐夫人輕輕歎息一聲,道:「我早該暗中告訴你的。但我卻沒有做出來,我被他們威嚇住了。」
徐督帥道:「以後呢?」」
徐夫人道:「以後,他們百般威脅利誘,要我加入八卦教。」
徐督帥道:「你加入了沒有?」
徐夫人搖搖頭道:「沒有,他們雖然用了很大的壓力,但我一直沒有答應。」
微微一歎道:「我早該對督帥說的,只可惜,我沒有這份勇氣說出來,姑息養奸,事情越糟,到我們一家人的生死,都捏在他手中時,只好聽他們擺佈了。」
徐督帥道:「現在事情已成為過去,你不用再擔心了,只管說出你知曉的機密就是。」
徐夫人苦笑一下,道:「對八卦門中事,我知曉的並不多,他們只是利用我,威迫我,替他們保守機密。」
徐督帥臉色一整,道:「夫人,事情已經說明了,你必得先打消死去之心,我才能安下心,全力對付八卦教。」
目光又轉到鐵夢秋的身上,道:「鐵大俠,咱們應該如何處置八卦教徒。」
鐵夢秋道:「那要看督帥的想法了。」
徐督帥沉聲說道:「本帥頗有為難之感,特地請教。」
鐵夢秋道:「他們應該受國法制裁,開堂會審,但那可能招來很多麻煩,如果要我們處置,那就簡單了,輕者示警放走,重犯一劍殺死,免得他們死灰復燃。」
徐督帥道:「鐵壯士覺得他們應該受國法制裁呢,還是為你們這些俠士所誅?」
鐵夢秋淡淡一笑,道:「督帥的意思呢?」
徐督帥沉吟了一陣,道:「我既然知曉了這件事情,就覺得應該讓他們受國法制裁才中,我受皇命特賜上方寶劍,可以先斬後奏,對重囚要犯,可以處決。」
鐵夢秋道:「督帥既有此念,那就不妨讓他們受國法制裁了。」
徐督帥接道:「鐵壯士以除惡為志,八卦教不同於其他的江湖門派,也不是在江湖上爭強鬥勝,他們的用心是掠城佔地,殃及蒼生,你們俠義人物,如是要動手除好,自然要以此為對象了。」
鐵夢秋說道:「在下留此數月,也就是為了此放……」
關中岳接道:「鐵大俠答應了。」
鐵夢秋神情肅然地說道:「不用拿話套我,也不用激我,在沒有找到八卦教中的主腦人物之前,我不會撒手不管,但如除了主腦人物,除他之外,似乎是用不著我再插手了。」
徐督帥緩緩說道:「鐵大俠似乎是早已經胸有成竹,不知有什麼需要本帥協助之處?」
鐵夢秋道:「只要大人下一道命令,帥府中人,凡是抗拒搜查者,可予格殺。」
徐督帥點點頭,回顧著沈百濤道:「傳我之命下去,鐵大俠受本帥之委,清查府中奸細,凡有人敢於抗拒者,格殺勿論。」
沈百濤應了一聲,傳諭下去。
鐵夢秋回顧了沈百濤一眼,道:「沈兄最好能派幾個人和在下同行。」
徐督帥道:「百濤你帶著幾個人,和鐵大俠同行。」
沈百濤低聲應道:「屬下遵命。」
目光一掠關中岳,接道:「此地的事,有勞你關兄了。」
關中岳道:「沈兄放心,兄弟定當全力以赴就是。」
沈百濤招來了十個精壯屬下,道:「鐵大俠,人手夠嗎?」
關中岳道:「此地留下兩三個人,已經夠了,鐵兄多帶幾個人去如何?」
鐵夢秋搖搖頭,道:「十幾個人已經太多,沈兄請選兩個精幹的夥計同行就是了。」
沈百濤選了兩個精子屬下,隨在鐵夢秋身後而去。
徐督帥目睹鐵夢秋和沈百濤離去之後,才回顧對關中岳道:「一個了不起的年輕人。」
關中岳道:「傲氣重了一些,督帥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徐督帥搖搖頭,笑道:「他是什麼出身,和你交情如何?」
關中岳道:「對於鐵大俠,草民所知無多,有如見首不見尾的神龍,來的瀟灑,去的自如,對這等人,大人應該縱容一些才是。」
徐督帥微微一笑,道:「談不上縱容二字,他是我救命恩人,就算他提出非份之求,我也得對他容忍一些……」
關中岳說道:「大人果然是腹中行舟,量大如海……」
徐督帥輕輕歎息一聲,道:「鐵大俠武功高不可測,才智亦非常人能及,如肯出任仕途,必為國之棟樑,如是關總鏢頭能夠說服於他,本座願意破格耀升,先予重用,三年內保薦做封疆列士的大吏。」
關中岳苦笑一下,道:「大人為國求才之心,實是叫人欽敬,但江湖上事,和官場中有甚多不同,鐵夢秋願否出而為官在下不願妄言,在下要奉勸大人一句,八卦教的事,沒有結果之前,大人最好不要和他商談此事。」
徐督帥道:「為什麼?」
關中岳道:「鐵夢秋心意難測,如若發覺了督帥羅致他出而為官之心太過迫切,說不定會突然而去。那時八卦教未完之事,何人能夠擔當……」
突聞砰然一聲輕響,打斷了關中岳未完之言。
徐夫人駭然叫道:「他們來了。」
徐督帥道:「什麼人?」
徐夫人道:「八卦教中的人。」
言猶未了,一道濃煙,直冒起來。
關中岳乃是見多識廣的老江湖,一見那冒起的濃煙,立時沉聲喝道:「八卦教事的伎倆,不過是些毒煙,毒火,小心一些,閉柱呼吸就是。」
徐督帥果然是一位十分膽大的人,瞪著雙目,向外瞧著。
那冒升的濃煙,逐漸地談了下來,只見一個全身青衣的少女,在淡去的濃煙中出現。
楊四成、李玉龍,連忙拔刀、雙筆,待命出手。
但關中岳心中明白,八卦教的手法決不止此,此刻以保護督帥為主,用不著就和她動手。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借煙霧現身,不過是一些障眼法!」
青衣少女冷笑一聲,打斷了關中岳的話,說道:「本姑娘無暇和你們多談,我來是傳達一個口信。」
關中岳道:「什麼中信?」
青衣少女道:「敝教主有一點要事,未能及時趕到,聽說敝教在貴府中的人手,都已被你們逐走。」
關中岳道:「貴教借督帥府中死灰復燃,倒不失一個聰明辦法……」
青衣少女冷冷接道:「我不要和你談這些事,我是奉命來此查問,什麼人破壞了本教在帥府中的基礎。」
一頓又道:「告訴你們首腦,就說敝教對他破壞水教在帥府中基礎一事,甚為不滿……」
關中岳道:「貴教主現在何處?」
青衣少女道:「明日午時,敝教主在城南十里,曹公祠中候教,你們最好是多去幾個人,免得動起手來,不是敵手。」
關中岳道:「這個不勞姑娘費心。」
青衣少女道:「記著,明日午時,如果你們不去赴約,敝教主明日即將血洗督帥府。」
說完話,也不待關中岳再行回答,突然揚手一揮,冒起一股青煙。
青煙消退時,那青衣少女,已然消失不見,走的不知去向。
徐督帥望著好消失不見的人影,搖搖頭,歎口氣,道:「果然是鬼蜮伎倆。」
關中岳道:「大人,那是一種障眼的迷煙,不足為奇。」
徐督帥笑一笑,道:「自然是騙不過我們,但一般的村夫愚婦必然會驚為天上人了。」
又等了頓飯工夫左右,鐵夢秋帶著沈百濤和兩個屬下,押解著十二個人,到了花廳外面。
沈百濤高聲說道:「給我捆起來。」
兩側擁出人來,把十二個押解來的人犯,一齊捆起。
鐵夢秋大步行八廳中,道:「八卦教中人,果然是狡猾的很,大多數都已逃走,只留下這十幾個人,作臥底之用。」
沈百濤道:「鐵大俠似乎是能夠辨識八卦教徒一般,一眼之下,就可以瞧出那人是不是八卦教中人,然後再搜查他們身上的暗記,十有其九不會錯的。」
關中岳輕輕咳了一聲,道:「鐵兄,不用搜查了,打蛇打頭,咱們要設不擒住八卦教的首腦才成。」
鐵夢秋嗯了一聲,道:「關總鏢頭可是發現了什麼?」
關中岳道:「鐵大俠去後不久,八卦教主派了一個人來送信。」
鐵夢秋道:「說些什麼?」
關中岳道:「約咱們明日午時,在城南十里曹公祠中會面,如是咱們不去赴約,明天晚上,八卦教就要血洗督府。」
鐵夢秋道:「他自己派人送信訂約,咱們也可免去一番訪查,明日午時,咱們準時赴約就是,不過,在下擔心一件事。」
關中岳道:「擔心什麼?」
鐵夢秋道:「那八卦教中人,使用調虎離山之計,一面和咱們訂下了會晤之約,一面遣人暗襲帥府,咱們就不好應付了。」
徐督帥微微一笑,緩緩道:「本帥有一個辦法。」
鐵夢秋道:「大人有何高見?」
徐督帥道:「本帥之意,我可改扮一下,和諸位同去赴約,順便也好見識一下那位八卦教主,是何許人物。」
鐵夢秋道:「這法子很好,八卦教中人不會想到我們經略四省的督帥大人,竟會改扮易容,參與曹公祠中之會。」
徐督帥淡淡一笑,道:「本座只算是一個觀眾罷了,這齣戲要如何唱得好,那還得你們計劃安排。」
關中岳道:「如何調派人手,分配職司,還要鐵大俠決定了。」
鐵夢秋道:「關總鏢頭既如此說,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語聲一頓,接道:「關總鏢頭清率貴局中楊鏢頭、林鏢頭和在下赴約……」
關中岳道:「督帥大人呢?」
鐵夢秋道:「李玉龍和於俊穿上僕從衣著,和督帥大人在一起,負責保護督帥。」
目光轉到沈百濤的身上,道:「沈兄留在督帥府中保護督帥。」
沈百濤道:「在下遵命。」
這時,花廳一角,突然站起了小梅姑娘,道:「鐵大俠,分配一點事,給我做吧!」
鐵夢秋怔了一怔,道:「你要做什麼?」
小梅道:「我想與你們同去赴約,見識一下那位八卦教主。」
鐵夢秋突然接口道:「姑娘很想去嗎?」
小梅道:「如是我不想去,也不用這樣求你們了。」
鐵夢秋說道:「你可以去,不過,得有一個條件。」
小梅道:「什麼條件?」
鐵夢秋說道:「跟著我,你願意改穿男裝,扮成我隨身小童也好,以你本來面目赴約也好,但你要一直跟在我的身側。」
小梅道:「好吧!我要換過一身男裝,撈作你的書僮。」
鐵夢秋道:「隨便投什麼,都無關緊要,因為八卦教主,很容易能認出你的身份。」
小梅道:「我臉上沒有記號,他怎麼能夠瞧得出來。」
鐵夢秋笑一笑,道:「在下無意和姑娘辯論,你去換衣服吧!」
小梅應了一聲,快步而去。
關中岳道:「鐵大俠,那位小梅姑娘,靠得住嗎?」
鐵夢秋道:「很難說,八卦教中,有很特殊的制人的方法,不過,小梅姑娘所說的來歷家世,卻是句句真實,很可能。近幾日內,她的家人會趕到開封府來。」
關中岳啊了一聲,末再多問。
一宵平安,第二天,中午之前,鐵夢秋等一行,佩帶著兵刃,趕往曹公祠。
在美中岳想法中,應該分成數路,隱身而進。
但鐵夢秋卻對關中岳之言,裝作未懂,一直未作掩遮。堂堂正正的,奔行到曹公祠外,推開木門而入。
這曹公祠,房舍不多,而且年久失修,都已壞去,只有正廳,尚甚完好。
進入大門後,穿過一段庭院,直到正廳。
鐵夢秋當先而行,小梅緊隨鐵夢秋的身後,關中岳、楊四成,林大立,李玉龍等,擁護著督帥行到正廳門外,鐵夢秋突然停下腳步。
關中岳等擁護著徐督帥,也極快行近階前。
只見鐵夢秋雙目盯注在石階前面瞧著。
關中岳瞧了一眼,只見那石階之上無阻礙之物,心中大感奇怪,暗道:「這位鐵大俠,不知在瞧什麼東西,竟然瞧得十分入神。」
因為鐵夢秋的凝神觀察,使得所有人的目光,都盯注在那石階上瞧著。
可惜的是,大部分的人,都瞧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鐵夢秋回過頭,望了關中岳一眼,道:「關總鏢頭,瞧出一點眉目嗎?」
關中岳搖搖頭,道:「瞧不出來,鐵大俠發覺了什麼可疑之處?」
這句問話,也正是群豪心中之疑,個個凝神靜聽。
鐵夢秋道:「那石階上,有一點淡紅顏色,關兄瞧到了吧!」
關中岳仔細看去,果然發覺石階上有一片很淡的紅色粉末。不留心,很難瞧得出來。當下問道:「那是什麼?」
鐵夢秋道:「我想是一種很奇怪的毒物。」
只聽一個嬌脆的笑聲,由大廳中傳了出來,道:「果然是一位細心的人物,難怪能在短短數日中,破去了我們在督帥府中的基業。」
鐵夢秋嗯了一聲,道:「閣下誇獎了。」
耳際間又響起橋甜的聲音,道:「把那藥物除去。」
話聲甫落,一個身著青衣,右手提著長劍的少女,緩步由正廳中行了出來。
只見她左手一揚,一點寒芒,正打在那石階之上。
波然輕響中,突然閃起了一片火光,熊熊燃起來。
火勢蔓延極快,眨眼間,暴長起數丈方圓的大火。
火勢,擋住鐵夢秋等投向大廳中的視線。
耳際間,又響起那矯甜動人的聲音,說道:「這附骨毒粉,只要人身沾上少許,皮膚受傷,就極快開始潰爛,在十二個時辰之內,就散佈全身而死。」
關中岳道:「這毒火很惡毒。」
鐵夢秋卻冷冷接道:「我們如約而來,希望見識一下你的武功,用不著多用鬼蜮伎倆。」
那燃燒的火勢,足足燒了一盞熱茶工夫之久,才停了下來。
關中岳輕咬了一聲,道:「好一陣猛烈的毒火,如不是你鐵大俠發覺的早,只怕一陣毒火,要咱們十傷八九。」
鐵夢秋低聲說道:「八卦教雖然是鬼蜮伎倆,但並非是全屬嚇人,諸位要小心一些。」
這當兒,大廳內傳出那矯甜的聲音,道:「此刻,由台階到大廳前,再無埋伏,你們可以放心進來了。」
鐵夢秋回顧了關中岳等人一眼,道:「你們跟我保持一段距離。」
當先舉步,向前行去。
關中岳應了一聲,向後退了三步。
小梅卻大踏一步,緊追在鐵夢秋的身後。
果然,途中再無埋伏,兩人直入大廳。
一個身著黃衣,長髮披垂,臉上戴著金黃面具的人,端坐在大廳前面一張木椅之上。
在那黃衣人身後,站著兩個青衣女婢,各自提著一柄長劍。
鐵夢秋迅快地掃掠了廳中形勢一眼,緩緩說道:「閣下是八卦教主。」
黃衣人點點頭,道:「不錯,你可覺有些意外之感。」
聲音嬌甜,十分動人。
鐵夢秋道:「你既然約我們到此,用不著戴面具了。」
黃衣人道:「我一向不願以真正面目見人,因為見過我真面目的人,都無法再活下去。」
鐵夢秋道:「這個不勞費心,在下不怕死,倒願見識一下真面目。」
黃衣人道:「這問題不重要。」
鐵夢秋道:「那麼閣下要說什麼?」
黃衣人道:「你是誰,師承,門派,為什麼要和我作對?」
黃衣人那金色的面具之後兩道銳利目光,直射過來,一掠徐督帥,冷冷說道:「想不到經略四省的徐督帥,竟然也大駕光臨。」
徐督帥也淡淡一笑,道:「難得啊!想不到八卦教主之尊,竟然會認識本座。」
黃衣女冷冷一笑,道:「你膽子很大,竟然敢來此地。」
鐵夢秋道:「教主誇獎了。」
鐵夢秋淡然說道:「師承,門派,總難奉告,至於我的武功如何?閣下只好試試看了。」
黃衣女一笑道:「你好大的口氣。」
鐵夢秋向前行了兩步,冷冷道:「教主,在下不想浪費彼此口舌,咱們應該早些動手,拚個勝負出來。」
黃衣女霍然站起身子,道:「你自覺一身武功能夠勝過我嗎?」
鐵夢秋道:「試試看吧!如是在下的武功,不如教主,在下回頭就走。」
黃衣女道:「好托大啊!」
口中說話,人卻舉步向前行了過來,逼近了鐵夢秋。
鐵夢秋靜靜地站著,肅然不動,兩道目光,盯注在黃衣女的身上。
兩上人都沉得住氣,黃衣女直逼到鐵夢秋身前兩尺左右,才停下了腳步,道:「咱們先比比拳掌如何?」
鐵夢秋道:「姑娘只管出手。」
黃衣公道:「小心了。」
右手一揚,一掌劈了過來。
鐵夢秋肅立不動,左手一揚,食、中二指,點向黃衣女的有腕脈穴。
黃衣女道:「好靈巧的點穴手法。」
右手一翻,原勢不變,五指反向鐵夢秋的左腕上扣去。
鐵夢秋道:「姑娘誇獎了。」
振起精神,右掌一起,拍向黃衣女的右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