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四月時間轉眼屆。
這日,正是神算子王修和藍夫人相終之日,王修如約而來。這是晴朗的天氣,日光照射在藍府的大門上,銅環閃人,風鈴丁冬。王修舉手叩動門環,良久之後,仍不見有人開門。
一種不祥的預感,泛上了心頭,當下暗中一提氣,越牆而人。但見院中落葉滿地,隨風滾動,花樹叢中,雜草蔓生。
顯然,這院中的花木,已有很久的時間,無人修剪,充滿著一種破敗的淒保。
王修雖然是久歷江湖人物,沉著過人,但目睹此情,也不禁生出了一種緊張之感。「
略一打量四周形勢,直向後進的廳堂奔去。
穿過了重重廳院,直奔向四月前和藍夫人晤談的內廳門外。
王修伸手一推,木門呀然而開,敢情,那木門竟然是虛掩著的。
廳堂並無積塵、網,顯然,近日中還有人打掃過。
王修重重咳了一聲,道:「有人麼?」
但聞廳內傳出一聲冷漠的男子聲音,道:「什麼人?」
王修聽得一呆,暗道:怎麼會有男人在此?
暗中提氣戒備,反問道:「閣下是什麼人?」
口中問話,人卻停在門口,不再向前行進。
只聽那室內人冷冷的應道:「你為何不敢進來?」
這時,王修已聽出那聲音從一張太師椅後面發出,那人把太師椅轉了過去,椅背對著廳門,遮去了視線,是以,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王修中已知身陷險地,一面蓄勢戒備,一面用話探測。道:「閣下知曉這是何人的府第麼?」
那人冷笑一聲,道:「鎮江藍府,天下有名,何人不知,何人不曉…」
王修道:「閣下既知這是鎮江藍府,竟敢擅自進來?」
那人哈哈大笑一陣,道:「閣下呢?難道是藍府中人麼?」
王修道:「在下雖非藍府中人,但卻是應邀而來……」
那人接過:「你應何人之邀?」
王修道:「藍夫人。」
那人道:「可惜的是閣下來晚了一步?」
王修道:「藍夫人人死了麼?」那人道:「不錯。」
王修心中雖然已有些明白,但想問明內情,故作不解的道:「藍夫人幾時仙去了?」
那人道:「閣下來晚了一天,只是一天之隔,使閣下空勞往返。」
王修道:「那藍夫人屍體現在何處?」那人冷笑一聲,道:「閣下不覺著問的太多了麼?」
王修道:「你是何許人,口出此言?」
那人道:「好一喧賓奪主,我還本未責問你,你倒問起我來王修道:「聽閣下口氣,似乎是藍天義。「
只見用大師椅後,緩緩站起一人,道:「不錯,正是藍某人。」
王修淡淡一笑,道:「你殺死了自己的夫人?」
藍天義道:「她不從夫命,死有餘辜。」
王修道:「藍夫人胸懷大義,死後亦得留名千古,永受武林同道敬仰。」
藍天義冷笑一聲道:「你是神算子王修麼?」
王修點點頭道:「正是在下。」
莉天義道:「久聞你精通奇門術數,鐵口論相,想不到,竟然無法預料到自己的禍福吉凶。」
王修道:「改你一個字,非死即降,除此之外,你已別無選擇。」突然舉手,互擊兩響。
掌聲過後,但見人影裕動,兩側荒草蔓生的花樹叢中。
走出四個人來。四人,分別攔住了兩個方向,斷去了王修的歸路。
王修月光轉動,打量了四人一眼,只守東北方位的兩個人,一僧一道,正是武林中人人敬重少林高僧無缺大師,和武當名宿玄真道長。
無缺大師負四銅鈸,在日光下閃閃生輝。
玄真道長背括長劍,黃色的劍德在風中飄動。
王修冷笑一聲道:「原來是無缺大師,和玄真道長,在下失敬了。」
無缺、玄真,相互望了一眼,也不答話。
王修目光轉動,瞧了東方守候的兩人一眼,只見一個身著黃袍,長髯垂胸,一個身著白衣,臉如羊脂,不見血色,正是乾坤二怪,馬長飛和羊白子。
四八分守兩側方位的人,在正邪兩道中,都是顯名的人物。
王修冷笑一聲,道:「乾坤二怪,一向在黑道中聲名渲赫,想不到也作了藍天義的奴才。」
乾坤雙怪齊齊冷哼一聲,卻未答話。
藍天義冷笑一聲,道:「王修,你抬頭看。」
王修依言抬頭望去,只見屋面之上,站著身著藍衫,白髯飄飄的藍福。
儘管他心頭震驗,表面仍然保持鎮靜,笑道:「閣下想的很周到。」
藍天義道:「王修,我沒有太多的時間和你交談,希望你早作決定。」
王修道:「決定什麼?」
藍天義道:「願死願降。」
王修心中暗道:「不知那江曉峰是生是死,應該設法問內情。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可惜,那藍夫人不聽在下之言,如若早肯聽在下之言,也不會有今日之禍了。「
藍天義:「可惜她已經死了,你縱然能說的天花亂墜,也無法使她復生……」
聲音突轉嚴厲,接道:「今日之局,大約你心中明白,就算我不出手,你也沒有逃命的機會,你縱然學究天人,胸羅玄機,也無法死去後重行復生。」
王修仰天打個哈哈,道:「咱們走著瞧吧!我王某人如若是全無安排的孤身涉險,那神算之名,豈不是讓人白叫了麼?」
藍天義道:「縱然你帶有幫手而來,我也想不出何人有能耐救你出險。」
王修道:「藍大俠,不用急,很快就可明白。」
語聲一頓,道:「就在下記憶所發,除了藍夫人之外,這藍府中,似乎顯還有兩個老嫗,大約也死在你藍大俠的手中了?」
藍天義道:「我們藍家的事,不勞你王修多問。」
王修揮揮手,道:「藍大俠,你敢不敢給我一段時光?」
藍天義道:「那要看什麼事了?」
王修道:「你藍天義可以絕情無義,殺死妾僕,但在下如對游夫人,敬慕萬分,我晚來了一步未能教處出險,心中不無慚憾。
藍福接道:「好大的口氣,豈不知你就算及時而來,也不過多一個槓死鬼魂。」
王修不理藍福,目光卻盯注在藍天義身上,說道:「我想奠祭一下藍夫人屍體,不知你是否能答允?」
藍天義道:「拙妻屍體,不勞外人奠祭,閣下不用再故意找話,拖延時刻了。」
王修心中暗道:「聽他口氣,那江曉峰似是並未遇害。心中頓然一寬,一邊心中尋思脫身之計,一面說道:「藍大俠準備讓他們那位先打頭陣?「
藍天義突然舉步向門口行來,一面冷冷應道:「我。」
王俊心頭一震,暗道:「原來乾坤二怪、無缺大師、玄真道長和藍福等,只是為了防我選定,他要親自出手,分明是存著速戰速決之心,今日之局很難善終了。
但他心中明白,此刻,只要微露怯意,定將為敵所採,當下冷笑一聲,道:「藍夫人生前相托在下一事,看來,僅是用不著告訴閣下了。」
藍天義已然逼到王修身前六尺左右處,聞言突然停下腳步,道:「她托你什麼事?」
王修看他果然被自己的言語套住,心中仍然冷冷的說道:「那藍夫人不但是一位顧識大體的巾幗,而且也是一位對子女慈愛的母親,對丈夫多情的妻子。」
藍天義略一沉吟,道:「江湖上傳你神算子王修,不但精通相人之學,而且口若懸河,今日一見,果然不錯。」
王修一拍胸,冷冷說道:「如若藍夫人已經告訴你了,咱們就不用再談,閣下請出手吧!」
藍天義智權萬端,也不能不信王修之言,立時泛起急於知曉內情的衝動。
他揮動一下右手,目光掃驚了無缺大師等一眼,道:「你們都退開。」
無缺大師、玄真道長、乾坤雙怪,對那藍天義似是都有著凜然的敬畏,應了一聲,退人花木叢中。
藍天義聲音突然間轉變的十分平和,緩緩說道:「拙荊告訴你什麼事?現在可以說了。」
王修被人稱為神算子,除了他胸羅博廣之外,臨急應變之能,也是無人及得,當下冷笑一聲,道:「藍夫人曾經告訴在下,如若他能見你之面,自己會告訴你,你已見到了尊夫人,想她定然已經告訴你了。」
藍天義沉思了一陣,道:「她沒有告訴我的機會。」
王修道:「原來閣下是暗施毒手傷了尊夫人?」
藍天義突然輕輕歎息一聲,道:「她雖然受了很重的傷,但她尚有還擊的力量,不過,那一招很惡毒,但她臨時縮手,給了我一個還手的機會。」
王修道:「她有夫妻之情,不想殺你,想不到你卻全無夫妻之義,在她縮手之時,乘機奪取他的性命。」
藍天義道:「當時情景,實在下無暇多想,本能的出手一擊,只想拚命保命,隨手擊出一掌,想不到,那一掌竟把她心脈震斷。」
王修點點頭,道:「如若尊夫人不縮手呢?」
藍天義道:「在下事後細想,那一把如若她不肯及時收手,雖然未必能取我之命,至少可以使我身受重傷。」
王修歎道一聲道:「你殺了尊夫人之後,閣下的武功,應該是當代第一人了!」
藍天義若有所悟的,臉色一變,冷冷說道:「王修,你套在下的話,已經很多了。」
王修道:「你殺了自己的妻子,似乎是一點也不後悔。」
藍天義冷笑一聲,道:「王修,你知道的愈多,生離此地的機會愈少。」
王修已套出那藍天義殺死藍夫人的經過,另一件重要的事,就是求證一下江曉峰的生死,然後再行設法脫身。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在下亦曾勸過藍夫人,要她找一個可以承繼衣缽的人,把她絕世武功,傳留人間日後也好替她報仇!
他措詞之中。充滿著引誘之力,使人不知不覺間,出言回答。
藍天義道:「聽你口氣,似乎是早知我要殺死拙荊了?」
王修道:「此不過早晚間事,你藍大俠早已準備完成,遲遲不敢發動者,無非是對那藍夫人心中存有著顧慮,怕真的激怒了她和你對抗於江湖之上。」
藍天義眉宇間殺機泛起,但因心中卻又想問明藍夫人托他何事,強自忍下,道:「王見一向詭計多端,看來本座上了當啦。」
言下之意,無級是警告王修,如若再不言歸正題,即將出手搏殺。
但神算子王修已從藍天義的神情言語之間,確定了江曉峰未被那藍天義等發現,只是無法想出他此刻身在何處。
他博學多智,才思敏捷,略一沉吟,冷然說道:「令夫人臨死之際,漢不肯說出要在下轉告閣下的事,足見她對閣下也已經恩盡義絕了。」
這一來,立時又加強了藍天義求明內情之心,但他亦是心抓深沉人物,神色間一片冷漠,道:「如是在下把你殺死,天下即無人知拙荊遺留之言,在下是否得知,那也是無關緊要了。」
兩人雖然未出手相搏,但卻在各逞心祝,互鬥才智。
王修故作輕藐的淡然一笑,道:「藍大俠可自信一定能取在下之命麼?」
藍天義道:「我在三十招內,如不能取你之命,藍某人從此退出江湖,你王修不信,咱們就立刻試試。」
王修道:「好!在下極願奉陪閣下,不過,我先要一辭尊夫人的遺體,她為武林盡大義,又為閣下作賢妾,兒女作良母,似這等完美婦德,放眼天下,能有幾人?在下如不能一拜遺容,實是畢生大憾之事。」
藍天義冷笑的說道:「拜過拙荊遺體之後呢?」
王修道:「再告訴你尊夫人相托之事,我不能因閣下的惡毒,負了尊夫人的囑托!」
藍天義道:「還有呢?」
王修道:「按你三十招,賭賭在下的運氣。」
藍天義道:「只怕閣下的運氣不會太好,你一向自號神算,但卻難卜的生死!
王修道:「希望我們動手時,能保持個一對一的局面。」
藍天義道:「哼哼,這個王兄放心,總會要你死的瞑目。」
王修一拱手,道:「那就有勞你帶路了」
藍天義道:「王兄如若存有逃走之心,那是又求平死。」
大步出室,向後院行會。
王修緊隨藍天義的身後而去。
又穿過一重庭院,到了一座紅樓之下,藍天義停下腳步,道:「拙荊的屍體,就在廳內,王兄奠拜去吧!」
王修神情肅然,拍拍身上的積塵,舉步向前行會。
行至門口,已見藍夫人的屍體。
只見她身著白衣,屍橫廳前,衣服上沾滿了血跡。
櫻口間,更是為凝結血塊堵塞。
王修緩步行入門內,目光迅快的打量廳內,只見空中桌椅橫翻,地上積塵中足印斑斑,顯然在這室中有過一番搏鬥。
但就室中積坐而言,似乎是除了不久之前的一番搏鬥之外,廳裡已甚久無人打掃過了。
再細看那藍夫人的屍體,並無移動過的痕跡,大約是藍天義一掌震斷藍夫人的心脈之後,心中亦生出愧咎之感,未敢再動藍夫人的屍體,就匆匆退了出去。
一個由推想而生的希望,泛上心頭,雙目神凝,不停在藍夫人身上搜尋。
為了怕引起藍天義的疑心,人卻緩緩對屍體拜了下去。
他的舉動很慢,旨在盡量拖延時間,但他腦際間卻不停的轉動,希望能在藍天義未動疑之前,從藍夫人身上找到推想出的隱密。
突然間,他發現了藍夫人散亂的黑髮中,露出了一角金欽,藍夫人那側臥屍體上的右手似是指向金釵。
王修迅快打量了一下藍夫人倒臥屍體的形態,那只右手決不會扭放於屍體之上,指向金釵顯然那是藍夫人在死亡前剎那間,用盡了生命中的潛能,由轉右臂,放乾屍體之上。
雖然,那手指距金釵還有著一段距離,但那是因為受傷太重,立時死去,已無能使右手更為接近。
也正因如此,才未引起藍天義的懷疑。
王修相信,藍福縱然不敢進來,妄動藍夫人的屍體,但在藍天義退出之後,他必然在門外,仔細的查看過藍天人的屍體,以決定藍夫人是否真已死去。
因為,藍夫人是否真的死亡,對藍天義的影響太大了。
這是一種絕高智慧的運用推判,神算子王修相信那金釵之上必有隱密,雖然,他無法判定那金釵上留些什麼。
但擺在眼下的難題,是如何能讓藍天義不發覺,而自己能取到金釵。
藍天義的武功,已登峰造極,耳目靈敏到五丈內可辨落葉之境,不論自己用什麼快速的手法去取金釵,都元法逃過他的耳目,唯一的辦法,只有先分散他的心神。
心中念轉,高聲誦道:「夫人雖已死去,但那只是軀體離開了人間,你的英名,當會常存武林,受後人千秋萬世的敬仰。」
拜過三拜,霍然起身,轉頭喝道:「藍天義,咱們要在何處動手?」藍天義似是心有所懼,一直未進內廳門?但他卻遙站在門外七八尺處,監視著神算子王修。
他雖然自覺武功強過了王修,但心中對他的才智,卻是有一些顧忌,只不知下手要出什麼花樣,是故,對王修監視甚嚴。凝目望去,只見王修神情間一片激忿,已不是適才那等鎮靜之色,心中暗道:神算子王修竟也會難以自主,看來,我這位夫人,確有著救世之心才使王修對她之死,如此看重,對王修之言,又加了幾分信任。當下冷笑一聲,道:「王兄來時的承諾,不過片刻工夫似又忘懷了?」
王修道:「什麼承諾?」
藍天義道:「告訴在下拙荊相托之事。」
王修道:「好!那你也要一個人出手,不許他們助戰。」
藍天義道:「這個在下早已答應過了。」
王修道:「你要先交代底下一聲,不許他們插手,我才能放心。」
藍天義無可奈何,舉手連揮。
王修見那藍天義分心招呼屬下之際,疾快的取了藍夫人頭上金釵,藏在懷中。
但見人影閃動,藍福等已疾快趕到。
藍天義道:「我和王修動手相搏時,不論勝負,都不許你們插手。」
藍福道:「教主,咱們……」
藍天義接道:「我告訴你們這件事,是要你們遵守,不用說道理給我聽了。」
藍福欠身作禮,向後退去一藍天義目光轉到王修身上,道:「閣下可以說了……」輕輕頓了一頓,接道:「不過希望王兄不必再用拖延之策,在下已無耐心再等下去了。」
王修道:「尊夫人要在下奉告商事。」
藍夫義接道:「那兩件事?」
王修道:「她說不顧一生辛苦建立起的俠名,倒行逆施,連累妻子,已非好丈夫,但希望你能受擇自己的女兒,別讓她再受到傷害。」
「第二件呢?」
主修道:「第二件事要在勸你解散天道教,時猶未晚。」
藍天義臉色一變,冷冷說道:「王修,你敢戲辱於我。……」
王修哈哈一笑,接道:「大約是藍大俠懷疑尊夫人要在下告訴你寶藏何處,所以,才苦苦追問,其實,這兩件事,關係你的修養、聲譽,你如肯聽,這一生都夠你受用不盡了。」
藍天義瞼上泛現起一片殺機,冷冷的說道:「王修,你雖然詭計多端,舌燦金蓮,但本座相信你也只能死亡一次……。」
王修暗暗吸一口氣,接道:「藍夫人還告訴在下一件事,不過那和藍大俠無關。」
藍天義道:「你滿口胡言,區區再也不會受傷愚弄了。」
王修不理會藍天義的激諷。緩緩說道:「藍夫人指教在下一招武功本也用不著告訴你……」
藍天義證了一愕,道:「你說什麼?」
王修道:「她說,只要在下,日後能夠遇上你藍大俠,你決然不會饒我,因此,傳了在下一招保命防身的武功。」
藍天義道:「傳你的是什麼武功?」
王修道:「傳我什麼武功,恕難奉告,藍大俠和在下動手之後,自然可以知道。」
原來,他心知藍天義已動真火。如若一出手。心將是雷霆萬鈞的攻勢,故意說出此言,引起他心中三分畏懼。七分好奇。自己則增加了逃走的機會。
藍天義略一沉吟,目光凝注在藍夫人的屍體之上,冷冷說道:「你如真把武功,傳於外人,我今日取你之命,也就毫無遺憾了。
王修此刻本可破空而逃,但他明白,自己一逃走,必將引出那藍天義惡毒無比的殺手,求生反將速死,再說藍福、無缺大師等極可能早已在室外埋伏,他們也不會放任自己逃走。
只見藍天義緩緩轉過目光,說道:「我們到室外動手如何?」
王修心中一動,默察廳上腳印痕跡,似是那藍夫人受傷之後,才奔入此室。
但覺腦際間靈光連閃,暗道:「那藍夫人在死亡的剎那之間,還能盡用潛能,指出金釵,證明她在死亡之前,神志十分清明,自然不會忘去了今日和我相約之事,她明知我決非藍天義的敵手,也許為我佈置下拒敵之法,她重傷之後,強行運氣奔入此室,還有餘力施展奇技,對付藍天義,卻不肯誘敵他往。這室中難道還會有什麼佈置不成。
心中念轉,目光卻不停在室中打量。
藍天義不聞那王修回答自己之言,卻不停在流目四顧,心中大是奇怪,道:「王修,你鬼鬼祟祟的瞧什麼?」王修道:「要動手麼?我們就在空中動手。」
藍天義一皺眉頭,道:「你可是覺著在空中動手,活命的機會大一些麼?」
王修微微一笑,道:「不錯,在下確有此感。」
藍天義道:「在下倒要見識一下了。」
突然欺前一步,逼在王修面前,道:「我讓你先機,閣下請出手吧!」
王修微微一笑,道:「還是藍大俠出手吧!兄弟不敢潛越。」
藍天義一皺眉頭,道:「你很沉著。」右手一揚,虛飄飄的一掌,來勢雖然平凡,但其中定然藏有著極為利害的殺手,不敢伸手兩檔,一吸閃避開去。
藍天義冷哼一聲,向前行出兩步,掌式原式不變,仍然去向那王修的前胸。
王修向以機智取勝,很少和人動手相搏,實則武功極高,但江湖上知他武功底細之人卻是不多,給人一個莫測高深的感覺。
面對著藍天義這等博通天下奇技的高手,更是小心翼翼,希望憑仗機智,能夠應付過三十招,是以不肯輕易還擊,以免藍天義找出破綻的機會,當下一收氣,向左側橫跨五尺,道:「藍大俠,我們要搏鬥三十招,是麼?」
藍天義欺身追上,口中卻應道:「不錯。」仍是原式不變的指向王修的前胸。
王修道:「藍大俠推出這一掌,跟進施襲,不知算是幾招!」
藍天義道:「閣下之意呢?
王修道:「藍大俠掌勢雖然未變,但腳步卻頷頷移動。那自然不能算一招了。」
藍天義道:「閣下想快麼?」掌勢突然一變,左揮右擊。
王修只覺突然間,幻起一片掌影,直叫人眼花緣亂。
但他心中早已打定了主意,非到生死交關,決不出手還擊,當下連連向後逃避。
這廳堂本就不大,王修一陣讓避,人已退到了廳堂一角。
藍天義收住攻勢,輕藐一笑,道:「王兄,再向後退,要碰到牆上了。」
王修淡淡一笑,道:「兄弟如是無處可退,那只有還擊一途。」
藍天義道:「我已攻出七招,你只要能再撐過二十三招,就可以平安離開此地。」語聲甫落,右手一揮劈出。這一掌,不但快逾閃電,而且挾著強猛的勁風,有如巨斧開山一般,直落下來。
王修已然退無可退,只好右手一抬,疾向那藍天義腕災上扣了過去。
左手同時疾快的攻出了一式「浪擊礁巖」未向藍天義的小腹。
這時,兩人相距不過二尺左右,手掌伸縮之間。都可直接擊觸對方的要害大穴,在王修全力反擊之下。不論何人,都將會先避開王修的掌勢。
但那藍天義確有非常的武功,竟然不讓進那王修的掌勢,而且也不出手封擋,左右一轉,掌勢易作擒拿,反扣王修的腕穴,小腹卻硬受了王修的掌力一擊。
王修掌勢擊中藍天義小腹時,有如擊在一團棉花之上,不禁心中一驚。
就在他一怔間,右手腕穴已婚補藍天義的五指扣住。
藍天義五指微微一加力,王修頓覺半身麻木,難再掙動。
王修心知如再強行掙扎,只有自討苦吃一途,不再掙扎,長長吁一也氣,道:「藍大俠的武功,到了爐火純青之境。」
藍天義冷笑一聲,道:「這是佛門中無相神功,練到了一定的火候,不僅內家重手法不能傷得,就算棍棒一類重兵力只要不是擊中要害,也是無法傷得。」
王修淡然一笑,道:「藍大俠這武功,想是從金頂丹書之上學得了?」
藍天義冷冷說道:「你死在眼前,竟還想增長見聞,這份鎮靜的工夫,倒是可佩的很。」
王修道:「朝聞道,夕死可矣!多長一些見聞,也可死的快樂一些。」
藍天義冷冷說道:「王修,你可是覺著我不會傷你麼?」
王修心中暗道:「如若那藍夫人在這地方有什麼佈置,她應該知曉我不是藍天義的敵手,我已盡量設法拖延了很長的時間,如若有什麼佈置,也早該發動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藍大俠殺在下很容易,只要一舉手,就可以把在下殺死了。「
藍天義道:「那是說閣下有著視死如歸的豪氣,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王修表面上雖然鎮靜異常,但內心之中,卻是焦急萬分,不停的流目四項,希望能瞧出一點蛛絲馬跡。
藍天義看他一直不停的東張西望,心中卻大感奇怪,問道:「你瞧什麼!」王修道:「瞧瞧在下這埋骨之地的風水如何」
藍天義怒道:「你滿口胡說八道。」
左手一揚,拍的一記耳光。
這一掌落勢甚重,只打的王修左臉浮腫,滿口鮮血,順著嘴角流下。
這當兒,突聞一個冷冷的聲音,轉了過來,道:「住手!」
這聲音來的不大,但卻給人一種震顫的感覺。
藍天義回目望去,空中除了藍夫人的屍體之外再無人跡,不禁一呆,道:「什麼人!」
但聞冷冷的聲音,傳人耳際,道:「我。」
只見人影一閃,空中一處橫樑上,突然跌落下一條人影。
那是一個形狀十分怪異的人,身上穿著一件寬大的黑色長衫,臉色漆黑,胸前飄垂著白色的長髯。
藍天義對那黑衣怪人的驟然現身,似是感到了無比的震駭,結結巴巴的說道:「你還沒有死?」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你藍大俠還認識老夫麼?」
藍天義對那黑衣、白髯的老人,似乎有著無比的畏懼,突然放了王修的右腕,縱身而起,在向室外衝去。
他動作快速,疾如電光石火一般衝出室外。
王修舉袖抽拭一下臉上的鮮血,緩緩說道:「閣下是誰,為什麼要救我?」
心中暗暗忖道:「這人大約是藍夫人安排的人,但這人是誰呢?」
只見那人快步行到王修身邊低聲說道:「老前輩,咱們要快些走?」
王修道:「你是誰?」
那黑衣人應道:「晚輩江曉峰。」
王修低聲說道:「咱們從那裡走!」
江曉峰道:「從樓上走。」
王修道:「快些帶路。」
江曉峰不再多講,轉身向樓上奔去。
王修緊追江曉峰的身後,登上樓梯。
但見錦床繡被,布設的十分華麗。
王修道:這是什麼人住的地方?「
江曉峰道:「藍家風住的閨閣。」
王修道:「此地可有密道?」
江曉峰道:「沒有,但這後樓之上有一個窗子,通向花園王修一揚手,道:「快走。「
江曉峰一掌劈開木窗,一躍而出。
王修緊隨身後,飛下二樓,兩人籍花木掩護,離開了藍府。
這時,已是申時,路上行人正多。
兩人顧不得引起路人的驚奇,各自施展陸地飛騰之術,流星趕月一般,向前奔去。
一口氣奔出了七八里路,到了一處四無人跡的隱密所在,停下腳步。
江曉峰迅快的除去身上的寬大黑衣和假髯,包了一個包裹挖了一個土坑,埋在地下,道「王前輩,咱們先找一處藏身之地,晚輩再行除去臉上的易容藥物。」
王修雖然才慧過人,但一時間,也無法想出個詳細內情,當下說道:「此地很隱密,也未見有人追來,咱們就在此地談談,再走去處。」
江曉峰道:「老前輩心中可是有很多疑問?」
王修歎道:「這都是藍夫人安排的麼?」
江曉峰點點頭,道:「一切都是藍夫人的計劃,連我這身衣服,和臉上的身容藥物,都是她親手製成。」
王修道:「可憐一代巾幗女傑,只因所適非人,竟被丈夫親手殺死。」
江曉峰口齒啟動,欲言又止。王修似是並無要江曉峰回答之意,又接口說道:「你這些時間之內,都一直住在藍府中麼!」
江曉峰道:「是的,晚輩就住在藍家風的閨閣之中。」
王修道:「住在藍家風的房中?」
江曉峰道:「是的,晚輩亦憑著住在藍姑娘的閨房之中,有些大過荒唐,但那是藍夫人的意思,非要在下住在這裡,她說此地才安全一些。」
王修輕輕歎息一聲,道:「藍夫人被殺之時,你也在房中?」
江曉峰道:「晚輩在房中!
王修道:「那你為什麼不出手救她呢?」
江曉峰道:「唉!那時,晚輩正在行功緊要關頭,心無旁騖,雖然覺出有異,但卻無法查看。」
王修沉吟了良久,道:「如若我拖延的時刻不夠,只怕也要傷在藍天義的手中了。」
江曉峰道:「這也是很適當的巧合,但也是藍夫人用盡心機的安排……」
望了王修一眼,接道:「但也非王老前輩的臨敵智慧,難以成功,這三件缺一不可。」
王修微微一笑,道:「四個月的時間,不算太長,但你卻似經歷了數年一般,智計大進。」
江曉峰道:「藍夫人在這四個月中,不但替我安排了緊密的學武時間,而且也惕勵了我的智慧使武學和智謀並進。」
長長吁一口氣,接道:「這四個月的時間中,使晚輩進人了另一個境界,至少,使我感覺到武功一道,淵博深奧,並非最人人都可能練成絕技,良師、稟賦、缺一不可。」
王修道:「你似乎在這四個月之中。收穫不少。」
江曉峰道:「不錯,這四月時間,應該抵得我十餘年的所得,有過之而無不及。」
王修心中暗道:「總共只有四個月時間,就算那藍夫人是當代第一良師,你是稟賦極佳的學武之才,但四個月時間太短。
練得三五招奇絕之技,也還罷了,如說能夠盡窺武學堂奧,未免是過甚其詞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此刻時間還早,我們最好在此等到人夜之後,再行上路,借此時間,江世兄把經過之情,仔細的告訴在下。」
江曉峰道:「那藍夫人已經告訴在下,要我把經過之情,詳細告訴老前輩。她說,老前輩的才慧,可以幫助我解決很多武功上的難題。」
王修長長吁一口氣,有如突然放下一付千斤重擔一般,闇然中有一種舒暢的味道。
江曉峰奇道:「老前輩……」
王修接道:我此刻才想明白了一件事。「
江曉峰道:「什麼事?」
王修道:「那藍天義並非是天價很高的人,但他在武功上,卻有著很超異的成就,雖然,他擁有了丹書、魔令,但那究是死物,如若是天份不夠,很多地方無法解得,可是,他卻娶了一個賢淑美慧,才智絕倫的妻子,藍天義雖有丹書:魔令,卻不能盡得其中奧秘,所以,每當他遇上傑出的高手時,常遭敗績,每一次失敗之後,都得他夫人指點應對之法,才能在下一次搏鬥中制服強敵。」
江曉峰造:「老前輩的推論,雖然有理。但其間尚有不足王修微微一笑道:「你能提出反駁,足見這四月之中,有了極大的長進,藍天義如是偶有一次,那是不足為據,但就在下所知,數十年來,藍天義常虧正通,他得丹書、魔令數十年,而不能豁然貫通,必需要敗在敵手之後,再去求解,然後用兩三天的工夫,學得制勝之道,這至少可證明一件事。「
江曉峰道:「證明什麼?」
王修道:「證明他只學得那丹書、魔令上片片段段的武功,藍夫人卻是盡得神髓,每次在他落敗之後、指教他破敵之法。」』江曉峰道:「老前輩這一解說,晚輩也恍然大悟了。」
王修道:「快說你留在藍府的經過吧,說得愈詳盡愈好,水可載舟,亦可覆舟,藍天義志圖江湖,咱們也要在藍府中,找出對甘藍天義的法子。」
江曉峰略一沉吟,道:「老前輦把菜田在藍府之後,藍夫人帶我到藍家風的閨房中,立刻就開始傳我武功,她從不和我說一句沒有用的話,在傳授武功中,又設法促使我增長謀略。」
王修道:「食用之物呢。」
江曉峰道:「都由一個老嫗按時送來,偶爾藍夫人也親自送來。」
語聲一頓,接道:「藍夫人督促的很勤,把我每一寸光陰,都算得緊促無比,使我無片刻閒暇,她每日來三次,傳我口訣,糾正錯誤。」
王修皺皺眉頭,道:「四月之中。沒有一日例外麼?」
江曉峰道:「有一次,一連三日未至。」
王修道:「你沒有問過她麼?」
江曉峰苦笑一下,道:「晚輩應該問麼?」
王修想不到他會有此一問。怔了一怔,道:「這個麼,在下倒未到。」
到江曉峰道:「藍夫人第四天出現之後,就立刻要晚輩把他傳授的武功練習了一遍,她看過之後,頗有讚賞之意,又開始傳我武功。」
王修道:「藍夫人胸羅武功,浩瀚如海。短短四個月,你又能學得好多呢?」
江曉峰道:「這個麼,藍夫人倒是對晚輩說過。」
王修道:「她說些什麼?」
江曉峰道:「她告訴晚輩傳授我的武功,都是武功中的武功,也許我會發覺學的武功眼下並無太大的用處,但每過一段時間,我貫通了某一點之後,就會有著飛躍進步的感覺,除了傳授我武功之外,又授了我很多口訣,不過,她最後告訴我,一句話,除非能毀去或得到金頂丹書或天魔令,武林中永遠無人能夠困攀住藍天義。」
王修點點頭,道:「那是武學大成,一代江湖高手的集體智慧,包括正邪兩面才慧人物,藍夫人智慧再高,也無法和他們抗拒……」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你再想想去,那藍夫人還說過些什麼話,須知她的一句話,都會影響到今後江湖大局,所以,你必須要仔細的想想,不能遺漏。」
江曉峰道:「她傳我三招奇學,兩招劍術,和一記掌法,要我牢牢記在心中,隱秘練習,不能讓人知曉,除非性命交關時,才可用以克敵。因為每招只能使用一次,如若這三招之秘,過早洩漏,江湖大局,就無法扭轉了。」
王修道:「她那樣鄭重的告訴你,自然是不會有錯了,你要牢牢的記在心中。」
江曉峰沉思了一陣,道:「她還說過一句非常重要的話,晚輩幾乎忘了。」
王修臉上泛現出興奮之色,道:「什麼話?」江曉峰道:「還有一種制服藍天義的辦法,她不忍說出,但她說老前輩可知會想得起來。」
王修眉頭一皺,沉吟了良久,道:「就這樣簡單的一句話?」
江曉峰道:「晚輩一字未漏。」
王修道:「藍夫人倒是看得起我,容我慢慢的推想吧!
輕輕歎息一聲,接道:「再想想看,她還說了些什麼?」
江曉峰思索了一陣,道:「她說藍姑娘是一位心地善良的人,要我們好好照顧她的女兒。」王修道:「只有這些麼?」
江曉峰道:「也許那藍夫人還說的有,但容晚輩慢慢的想想,想到之後,立時奉告。」
王修苦笑一下,道:「我一直想著那藍夫人會說出對付藍天義的辦法,故而苦苦追問,但我卻忽略了,她是既具婦德,又明大義的人,怎會明白說殺死丈夫的辦法呢?她這般暗示我們,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右手深入懷中。摸出一枚金釵,道:「你見過這枚金釵麼?」
江曉峰接在手中。瞧了一陣,道:「恕晚輩眼拙,瞧不出這一枚金釵和一般金釵有何不同?」
王修道:「不同之處,最這枚金釵乃是那藍夫人所有之物。」
江曉峰又仔細瞧了那金釵釵一陣,只覺除了金釵上的花紋稍為複雜一些外,再無不同之處,搖搖頭,道:「晚輩仍是瞧不出來。」
王修道:「江世兄可曾留心到那藍夫人是否常戴這枚金釵。」
江曉峰沉思了良久,道:「就在下記憶所及,藍夫人似是常戴著一枚玉釵,這枚金釵,似是從未見到過,不過……」
王修道:「不過什麼?」
江曉峰道:「四月相處,藍夫人和晚輩相見百次以上,晚輩似乎是只有兩三次瞧到她頭上的玉釵,因此,實不足為憑。」
王修道:「你瞧到的都是玉釵,那可證明藍夫人很少帶用金釵,就藍夫人的生性而言,似乎也不喜金釵,這其間,自然是大有道理了。」
接過金釵,藏入懷中,接道:「還有一樁事,我們談完之後,就可以坐息一陣,準備動身了。」
江曉峰道:「什麼事?」
王修道:「你那份奇異的裝束,藍天義一見之下,竟然會嚇的落荒而逃,可證明那形貌,並非是藍夫人虛構出來,世間確有這麼一個人,而且那人在藍天義的腦際之前,還留有很深刻的印象,使他在一見之下,竟難自禁,無暇分辨真假。」
江曉峰道:「老前輩見多識廣,那人的形貌,又極特殊,應該是不難想出來。」
王修輕輕歎息一聲,道:「如若他是武林中極有聲望的人,在下相信一眼就可以認出來,但我從未聽過見過那樣一位人物。」
江曉峰道:「但那形貌能一下子嚇退了藍天義,自然是不會假了。」
王修道:「那是二位真正的隱俠,身懷絕世武功。而又不為人所知……」
目光盯注在江曉峰的臉上瞧了一陣,道:「也許他和你一樣……」
江曉峰奇道:「和我一樣?」
王修道:「是的,他也經過了一番改扮。」
江曉峰道:「但他是誰呢?這樣一位高人,江湖上竟然無人知曉。至少,武林中,也該有他的傳說啊!」
王修突然仰起臉來,望著藍天白雲,長長吁一口氣,道:「因為世間根本沒有這樣一個人,所以,武林中無人知曉。」
江曉峰道:「如是沒有這樣一個人,那藍天義怎會見了她驚懼無措呢?」
王修神情肅然的說道:「因為那人出現的太突然,你我沒有聽人說過,那藍天義也沒有聽人說過,但那藍天義,卻有數次敗在那怪人的手中,所以,你易容出現,使那藍天義驚震到失措之境,因為,太出他的意外了。」
江曉峰道:「老前輩語含玄機,晚輩是愈聽愈糊塗了。」
王修道:「事情很簡單,這怪人就是藍夫人所裝扮,而且曾數度現身,阻止那藍天義為惡江湖,所以她親手為你易容,如若世間真有其人,不但那藍天義知曉,藍夫人也應該知曉才是,但是她卻從未提過。」
江曉峰道:「老前輩說的有理,但中間仍有很多細節,叫人想不明白?」
王修道:「事實上事情已經明顯,如若這世間真有一個人,隱名任俠,不願人知,肯出手和藍天義為難,自然是早已知曉了那藍天義的惡跡。但卻在數度交手之中,竟然不肯取他之命,除藍夫人之外,誰肯如此對他……」
輕輕歎息一聲,接道:「這件事,我們可以想到,那藍天義也可以想到,所以,他在那人數度出現之後,可能從拳路上猜出了他的身份,那是藍夫人所扮裝,但他殺了藍夫人之後,你卻陡然出現,方使他驚慌失措。」
江曉峰道:「老前輩這一提示,使晚輩茅塞頓開。」
王修道:「藍夫人不但是一位賢淑的女子,也是一位智計絕倫的巾幗女傑,可惜她死的大慘,太早了一些。」
江曉峰道:「這麼說來,當今武林之中,確已無人能夠制服那藍天義了?」
王修道:「有,就是你。所以,你要多多惕勵。唉!除你之外,武林中還有幾位高人,也許有機會和藍天義動手一搏,不過,他們至多能夠保持個不勝不敗之局,如若想勝過藍天義,恐非易事了。」
江曉峰突然想起了公孫成說起的黃山聚會之事,當下說道:「晚輩聽那公孫老前輩提過,在黃山盤龍谷中隱居了一位絕世高人,只可惜,公孫前輩沒有告訴在下那人的姓名。」
王修微微一笑,道:「咱們今夜動身,就是要趕往黃山盤龍谷去,明日六月十五日之夜,正好是藍天義六十誕辰,藍天義去年發動,原想在一年之內,使武林中大局改觀,但他未料到藍夫人從中破壞,拖了他一年的時光,這珍貴的一年,暴露了藍天義的陰謀,也給我們做了很多的準備,各大門派都已覺醒,隱患黃山的一對高人,也為公孫成和在下說動,答允出手,救助武林同道,明天午夜,月圓時分,盤龍谷內,將有一場決定武林命運的聚會,我雖無法說出都是些什麼人物與會,但據說,有不少是退出江湖的武林高人……」
江曉峰接道:「晚輩未受邀請,只怕不便作不速之客。」
王修笑道:「你是主角,我要奉命請你與會的……」語聲一頓,道:「那是一場很難得的聚會,如非藍天義發動這次武林大變,這些人老死也難碰頭一次。」
江曉峰道:「可是,咱們已來不及了,黃山距此,迢迢千里。就算不顧及被藍天義屬下發覺追蹤,咱們也無法在一日夜之內趕到黃山。
王修道:「你忘了你那一位鳥王叔叔了。
江曉峰道:「呼延嘯叔父何在?
王修道:「我已和他約好,今晚二更時分,在金山寺後相見。
江曉峰微微一笑,道:「老前輩佈置真是周密,除了鳥王呼延嘯,能以巨雕載人飛行之外,遍天下再無人在此能耐了。
王修目光一掠江曉峰接道:「江世兄,你從藍夫人學武一事,除了呼延嘯之外,再也無人知曉,希望你暫時不要洩漏出此中之秘。
江曉峰點點頭道。「晚輩敬遵所命。」
二人輪流坐息了一陣。待天色將近二更,王修取出江曉峰改扮時穿的黑抱。瞧著一陣,撕碎埋入地下,動身趕往金山寺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