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M一再提出緊急呼籲,但是希臘警方仍不讓邦德和弗莉克立即離開雅典趕回倫敦。相反,他們受到了漫長的審問;36個小時以後才讓他們在供述書上簽字並離開雅典回倫敦。由於其它東西都在希臘,而時間已沒有多大意義,因此直到星期四薄暮時分他們才參加M的辦公室舉行的准軍事會議。
比爾-坦納驅車到希思羅機場接他們,一路上給他們簡述了所發生的情況。
他們審問丹尼爾-德拉貢波爾的那座別墅位於米蘭郊外,屬當地警方所有,由當地警方與意大利安全局共同使用。多年來他們把這幢房子用作警察和部隊的辦公室和會議中心,專為來訪的貴賓作準備工作。由於它的用途受到限制,在別墅範圍內,沒有真正可靠的地方可以關押臨時被拘留的人。
在對德拉貢波爾進行長時間審訊期間,意大利人有兩個方案:一個是就地準備一個臨時關押的地方;一個是用車把丹尼爾送到5英里以外設有監獄的警察所。他們對這兩個方案的利害得失爭論不休。最後,決定就地找個地方關押,於是給一間單獨的房子配上了鎖和鐵閂,作為臨時關押處。他們的理由是,只要他們留兩個警察看守他,就可以安全地把他關押到中午,到時M就要把他提出來進行下一次審問了。沒有必要安裝警報系統,這個人畢竟不是個十分危險的嫌疑犯。
不幸的是,到M停止審問時,為這一案件工作的那一群人都已連續執勤近24個小時。其結果是一些人疲憊不堪,他們只想睡覺。
留下來看守丹尼爾-德拉貢波爾的那兩位警官跟其他人一樣疲倦。他們把自己鎖進那間經特別準備的房子裡,屋內有兩張床鋪和一把椅子。他們接到的指示是,要保證丹尼爾得到充分的休息。他們準備輪流看守他——一個在那張空床上睡覺,另一個醒著。他們隨身帶了兩瓶咖啡進去,誰也沒有當真認為丹尼爾-德拉貢波爾是個危險人物。一位高級警官後來說:「他的兄弟死了,他似乎如釋重負,對前途無憂無慮似的。他似乎掌握了事實,他可能因殺人而被判處監禁若干年,但那好像不足以令他發愁似的。」
上午9點30分,汽車把幾個經過充分休息的警官從米蘭市中心送到別墅,其中兩個精神抖擻的警官受命去代替那兩位看守德拉貢波爾的警官。
他們走房子時發現屋門開著,兩名看守已經死了。其中一個面部有燙傷的痕跡,是被人用他自己的領帶勒死的;另一個死於槍傷,是被人近距離用他自己的手槍射處的。跡象表明,這個人很可能已不省人事,兇手才用枕頭蒙在他的頭上,隔著枕頭向他的頭部開了兩槍,這樣,既可減少響聲,又決不會妨礙子彈致死的進程。
那個被勒死的警官的制服已被剝走。德拉貢波爾蹤跡全無,也沒有什麼線索說明他到哪裡去了。
也無法確定那些事件發生的先後順序。那瓶已經溢出來的咖啡表明,德拉貢波爾很可能得到允許,去為自己倒咖啡,而他卻把咖啡瓶砸到一個警官的臉上,接著轉過身去,狠狠一拳打在另一個警官的頭上,把他打倒在地。
有一件事卻得到確鑿無疑的證明。那個被勒死的警官倒下去時,他的手錶摔在地上摔壞了,給調查者提供了準確的時間。那兩個警官被殺以及隨之而來的德拉貢波爾潛逃這兩件事發生在早上6點30分,也就是審問結束後還不到一個鐘頭。其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丹尼爾-德拉貢波爾逃逸了而且將帶來危險。
「看來,我們這個丹尼爾才是真正的戴維。」邦德若有所思地說道。
「我們也認為那是絕對可以肯定的。」坦納表示同意他的看法。他們正駛離4號高速公路,一直朝倫敦市中心駛去。
「那麼,卡梅爾究竟想帶誰來見我們呢?」弗莉克問道。雅典的炸彈爆炸事件使她大為震動。
「是的,卡梅爾究竟認為她當時是在幹什麼呢?」杜奧莫大教堂屋頂的情景又在邦德的心頭重現。卡梅爾揮著手,大聲叫喊。接著那根致人於死地的手杖抬了起來。卡梅爾高聲疾呼:「不!詹姆斯,不!他是……」
他又看見了那根手杖,在他的腦海裡第二次聽到了她的高聲疾呼。現在回想起來,他不知道那個人抬起手杖是不是只表示打招呼,可是手杖還沒抬起來,槍聲卻響起來了。
「也許……」他欲言又止,過了一會才接著說:「也許我們大家都犯了某種可怕的錯誤。」他越想當時的情景,越堅信卡梅爾和他們認為戴維的那個人是懷著息事寧人的目的而來的。過了一會他問道:「梅芙怎麼樣啦?」
參謀長長歎一聲。「德國警方沒有按我們的要求辦。他們甚至沒有派人去監視德拉赫堡。逮捕梅芙的命令下達以後,他們發現她已坐飛機走了——可能是兩天前飛走的。」
「他們兄妹兩人中有一人在保時捷轎車裡安了炸彈,目標是對準我們的,但結果卻炸死了一個不幸的希臘人。」邦德這番話好像並不是專門對誰說的。
「他哪裡有時間趕得上我們呢?」現在弗莉克活躍一些了。
坦納把車斜開過去,插在一輛公共汽車和一輛出租汽車的中間。那個出租車司機不喜歡讓別的車插進來並把這一點明確表示出來。「嘿,夥計!」坦納什麼也沒說,裝作沒聽見,繼續把車往前開。「要是丹尼爾真的是戴維,那麼他對我們講的話半句也信不得,比如,他說拉斯加拉歌劇院後面那個地方是他躲藏的地方,這句話就信不得。那幾乎可以肯定是他瞎扯,借此把水攪混。是的,戴維完全有可能趕上你們。他甚至還可能有別的躲藏處,在那兒偽裝用品齊全,還藏有武器和各種爆炸物。他甚至在飛機場就發現了你們,於是決定不妨試一試,去追趕你們——那是一時心血來潮的舉動。」
「那可不是他的一貫作法。」邦德的話聽起來仍很冷淡。
「誰知道呢?他出來尋找知名度高的目標,通常做長期準備。但是,在你們這件事上,他肯定是做了一樁例外的事。時間對他有利。在他著手行刺皇家人物以前,從現在到星期日上午他還有兩三天時間。」
「你仍然認為他要去幹那件事情?」
「正是這個原因,我們這行的一些最優秀的人物此刻在M的辦公室裡恭候著你。詹姆斯,你是我們大家選定的屠龍手。」
一點不假,圍著M那張鑲著玻璃的鉻黃色辦公桌或坐或站的那此人的確是不折不扣的最優秀人物。他認出特種航空勤務處的高級官員和倫敦首都警察局的警長。他記得後者的名字叫羅布,他掌管外交使團警衛科,這個科裡有一些所謂皇家偵探。還有一個矮胖子,他老是面帶笑容——有人只簡單介紹了一下,說他叫本——是巴黎東面約20英里的歐洲迪斯尼樂園安全處處長。這群人中還有一位,臉容的輪廓鮮明而清晰,看樣子顯然是個法國人。他身穿便服,但顯得很不自在。
「這位是法國特種部隊的豐泰內上校,」M向他們介紹。那位法國人微微點點頭,表示承認。「邦德上校,以前你曾與法國特種部隊共過事,我想。韋龍上校對你評價很高。」
房間裡的緊張氣氛突然有所緩和;豐泰內顯然一直採取僵硬的態度,邦德一到立刻使他這種態度有所鬆動,因而也緩和了房間裡的緊張氣氛。法國特種部隊是以不願合作聞名於世的,哪怕與它的盟國也是如此,在它的國土上尤其不願合作。
「法國當局已友好地同意特種航空勤務處的成員,當然也同意皇家警衛科的偵探在這一行動中予以協助。」儘管如此,M可並不顯得愉快。在比爾-坦納把他們帶進辦公室以前很可能已進行了一場舌戰。
「那王妃殿下肯定在星期日攜兩位王子前往法國了,是不是?」邦德竭力使他的話聽起來好像不動感情似的,但是,實際上,新聽到的消息是令人忐忑不安的。「難道王妃還沒有意識到……?」
「沒有!邦德上校。」說話的是倫敦的警官,他回答說:「我們已把新聽到的消息告訴戴安娜王妃。她的回答是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她說他們隨時都是恐怖分子可能物色的目標,而且引用她的話來說——是『難對付的怪人』,那麼為什麼這次會有什麼不同之處?她還說,她完全信任她的偵探、法國特種部隊和英國的特種航空勤務處。」
「問題是,」M的話聽起來好像他變得很愛挖苦人似的。「問題是,我們還得問問她,她是否信任你,詹姆斯。」
「先生,信任我?」
「唔,唔,唔。你要知道,我們在你還沒有到這裡的時候已經作出了決定。你上小學時玩過捉人遊戲沒有?」
「玩過,先生,不過我們稱『它』為『他』。還有個危險的變種遊戲叫做『鎖住他』。」
「嗯!不管稱做什麼,用孩子們的話來說,詹姆斯,你就是『它』或者『他』,或別的什麼稱呼。你是要把我們救出困境的人。」
「我猜,我沒有什麼討價還價的權利了吧?」
「這樣的權利一點也沒有!你要去做拯救美麗的公主的白馬騎士。不管怎麼說,你比我們更加瞭解德拉貢波爾這個人。你曾經接近過他刺探過他的巢穴,如此等等。因此,這個美差就非你莫屬了。」
「先生,我究竟要去幹什麼?請講得具體點。」
「把那個傢伙活擒最好;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把他殺掉也可以!」
「再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請你告訴我,我們還有什麼辦法使星期日上午的暗殺事件不致發生?」
「還有一個可行的辦法,先生。我們可以取消刺殺的目標。」
「不行!我們竭力消除的是刺客!」
「難道大家真的認為德拉貢波爾這傢伙肯定會試圖暗殺嗎?」警官羅布的話聽起來好像滿腹懷疑似的。「我的意思是,王妃殿下將會得到保護,而且將會得到空前……」
「我懷著極其崇敬的心情對你說,」邦德國光冷峻,「你可以把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的所有部隊,英國特種航空勤務處所有成員和法國特種部隊全體官兵投到歐洲迪斯尼樂園裡。你甚至可以給王妃殿下和兩位小王子穿上防彈內衣。但是,德拉貢波爾仍然可能擊中他們。」
「暗殺是他的一個職業,也是他的拿手好戲。我不得不以合乎邏輯的眼光來看待這件事情。我知道他以前幹過什麼勾當。我們曾把他抓獲——我們當時還沒意識到這一點——結果他跑了。他是暗殺專家,而且把暗殺視為娛樂。他以此為職業,而且以此為榮。達到暗殺的目的只是他的副產品。對他來說,主要的樂趣在暗殺的準備階段。對戴維-德拉貢波爾來說,暗殺的準備過程比服用任何高效麻醉品更加令他陶醉,比性交更令他銷魂,總之,比世界上任何事情更令他暢快。他正打算刺殺王妃和兩個小王子……」
「如果我們無法制止他,詹姆斯,我該說,如果你無法阻止他並在他要花招時把他制服,那麼結果確實是不堪設想的。現在,我要問你,你認為你有把握辦到嗎?」
邦德聽到自己彷彿在很遙遠的地方說:「可能吧。」
「那麼,我們還有一線希望。剛才我曾說過,詹姆斯,在你們還未到達之前,我們已取得了共識。如果在王妃一行抵達歐洲迪斯尼以前你無法把德拉貢波爾擒住,那麼我們只得強行改期。法國特種部隊,英國特種航空勤務部隊和王妃自己的偵探就領著她離開渡口,也就是說——這是我們防止出事的唯一可行的措施。他們將謊稱飛機或直升飛機出了故障,總之,製造什麼借口都可以,只要能達到改期的目的就行。」
「如果不得不這樣做的話,先生,那麼我有死而已,決不活著看見這樣的事發生。你們大家都應該明白,從各種可能情況看,如果王妃這次不露面,他也一定會設法在別的什麼地方把她幹掉。現在,讓我看看星期日的各項安排吧。」
房間裡的緊張氣氛又一次槍弛下來。邦德心裡知道,許多人一定在想:「謝天謝地,幸虧不是派我去當白馬騎士。」
「詹姆斯,你需要什麼?你要什麼都可以,請說吧。」
「我想和本單獨在這兒談幾個鐘頭。」他所說的本指的是那個矮胖子迪斯尼保安處處長。「我們談完後,我還需要兩個鐘頭靜靜想一想。我想完後,先生,我們能否再談一談呢?」
在三樓給他們一個很大的辦公室。本把整個迪斯尼地區的詳圖攤了開來,背誦著迪斯尼組織與王妃的顧問們經過協商後作出的安排。
他談了很長時間,指出王妃一行將到達的確切地點,還講了挑選好準備參觀的展品和供騎乘的玩具。他補充說,所有這些都是年輕的威廉王子和哈里王子挑選的。
「我們安全處自己的人和法國警察將在那裡控制群眾的活動,維持秩序……」
「你是說,整個樂團仍照常向公眾開放?」邦德警覺地抬起頭,望著他。
「啊,是的。這是戴安娜王妃的一個要求。她要她的一行盡可能與大眾融為一體。當然,我們正在作出安排,每處遊玩騎乘的地方都特別準備好一輛車並加以裝飾,專供王妃和她兩個孩子乘坐,但是其它騎乘玩具均照常運轉,上面也有人,跟王妃一行一樣地遊玩。當然,他們有優惠待遇,不必排隊。」他緊張地笑了一下,邦德可沒有報以微笑。
「迪斯尼董事會對此非常擔心。」他仍滿面笑容,「遊客對身邊有什麼人跟他們一起遊覽是心知肚明的。」
「這麼看來,你們實際上並沒有把那一天作為皇家的遊覽日。」邦德惱怒地狠狠瞪了本一眼,但是那個安全處處長仍笑容可掬。可能他那張愉快的臉是與生俱來的。
「你知道,我第一次到奧蘭多的奇妙王國時,我認為自己不會喜歡它。」邦德認為,給那個夥計講真話會使他不致侷促不安。「有趣的是,我與一個女朋友一起去,我們只預訂了兩天的房間。我認為,去那兒玩肯定是索然無味,庸俗不堪的。但想不到,到頭來我們卻在那兒整整呆了一個星期。迪斯尼樂園各種設施所產生的效果,真叫人拍手叫絕!遊客一穿過那些大門,發現他走進一個城鎮的廣場和大街,就立刻知道,他們可以盡情地玩個痛快了。那裡形形色色的騎乘玩具可真叫人傾倒。它確實是奇妙絕倫。」
「本先生,我是相當冷漠的。可是我們誰沒有當過小孩?那個地方把童年時代所嚮往的奇妙之事都呈現出來了。我那時注意到,許多成年男女和許多小孩一樣都在那兒玩得著了迷,覺得十分愉快。每當我看見有人敲打你們的玩具,我總有點生氣。」
「如果沒有那樣的感覺你是不會在那兒工作的。」本越發笑逐顏開。
「歐洲樂園和其它樂園——奧蘭多樂團,阿納海姆樂園和東京樂園是一樣的嗎?」
「如果你瞭解那些樂園的佈局,你一下子就認得出歐洲迪斯尼樂園了。我們有相同的遊覽區——美國大街、冒險地、邊界地、幻想地、發現地,睡美人城堡則高聳於全境之上——不過我們稱之為『多曼特森林的美人城堡』;同樣,我們也有雪白的彈子球和七個矮子,還有魯賓遜的小船。哪怕我們增加了一些場景,但是,所有這些你都一下子就認得出來——我們增加了星際旅行,模擬坐宇宙飛船飛往火星的可怕歷程,由一個最新一代的機器人控制宇宙飛船。」
「那麼,王妃一行將參觀哪些遊覽區?」
本測覽一下日程表:他們將於樂園開放前一個鐘頭,即星期日上午8點30分到達。遊覽項目包括美國大街,環繞迪斯尼136英畝範圍的歐洲迪斯尼公路,幽靈莊園——歐洲迪斯尼對凶宅的稱呼——星際旅行,加勒比海海盜,旋轉木馬,乘坐馬克-吐溫的外輪式輪船旅行。
「這是兩個鐘頭的遊覽計劃,」本對邦德說道,「但是,每遊覽一處後我們都留下半個鐘頭,以備兩個小王子說服他們的媽媽讓他們去玩別的東西。」
邦德問他詢問安全處的工作情況,得悉有地下隧道,在緊急情況下可保證暢通無阻地趕往樂園的任何地方,而且各個遊覽點均有僱員進行嚴密監視。
「在隧道裡面每時每刻均有人監視——電視屏幕、操縱各個主要景點的電腦、傳聲電子裝置、機器人和機器動物。對隧道裡一切東西管理的重點是使它們順利而有效地工作,遊客及其安全放在首位。」
本一邊談一邊在那張很大的詳圖中指出各條路線的走向和各處景點的位置。他們談了兩個多鐘頭。接著,邦德要求他把圖留下來,讓他自己獨個兒看一看。
邦德認為,德拉貢波爾的行刺準備工作已經開始,他又獨自詳細研究那張詳圖一個半鐘頭,根據戴維-德拉貢波爾這個殺害了一系列著名人物的刺客的邏輯,揣摸他的心理。他究竟想幹什麼呢?作為一個苦心孤詣的冷血刺客,在這次謀殺中,他究竟走哪條路線呢?
他一作出決策就給M的辦公室打電話:「先生,我已準備向整個工作組提出我的建議。」
「好的,我把他們請到這兒來。工作組之中有些人可能睡著了,但是準備工作我們現在一定要趕緊做。」
邦德一走進當時十分擁擠的辦公室,看見站在門旁等著他的第一個人是風姿綽約的安-賴利;她是武器專家軍需處處長的助理,大家都稱她「特機靈」。她一如既往,令人喜愛——她是個身材頎長,體態優雅,兩腿纖細的年輕女郎,滿頭柔滑的秀髮呈草黃色,閃閃發光,如果挑剔的話,只可惜有點法國女郎的韻味,秀髮微微捲曲,宛若細浪。
「M說,你需要什麼我就得給你什麼,」她說道。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天真無邪。
「我親愛的特機靈,人們總是說,機會難得。」
「啊,你已經完全上了別人的鉤了,還是規矩點吧,詹姆斯。我已經會過那個可愛的弗莉克了,你逃不出她的羅網吧。」
「實際上,我不想逃。」
「那很好。請說吧,你需要什麼?」
他已經開列了一個小小的清單,於是把清單交給她並對她說,本要把那些東西帶回巴黎去。「他走之前我還要給他點撥點撥。」
她點點頭就離開,去軍需處的倉庫裡尋找清單上開列的東西。
他一轉身走進房間就發現弗莉克站在他的旁邊。「那位就是特機靈姑娘嗎?我親愛的詹姆斯,你一直沒有玩弄過她吧,是不是?」
「我跟她有點瓜葛,可是從來也不會亂搞。」
「把這樣的事忘記了最好,我親愛的。要是她以後向你賣弄風騷,當心我挖掉她的眼睛,扯掉她的頭髮。」
「這表明你在吃醋,我非常喜歡,弗莉。」
「嗯,有件事我求你幫幫忙。」
「什麼事?」
「M說我不能跟你去。他對我說,歐洲迪斯尼超出了我的工作範圍。他甚至建議我到某個休養所去享福呢,據說那個地方叫做『灌木林地』。」
「我盡量去說服他放棄這種打算,弗莉。我曾去過一次那兒,那兒的生活乏味透了,差點沒把我悶死。」
「詹姆斯,我想你去跟他談談,說服他讓我和你一起到歐洲迪斯尼去。」
他張開手臂抱著她的肩膀,凝視著她的臉。
「不,弗莉。不是因為你的工作經驗和所受的訓練不夠而不讓你去,也不是因為你是女人而不讓你去,更不是因為讓你去在政治上不妥當。但是,我只打算一個人去,這是唯一的辦法。如人們所說的那樣,這是我們不得不暫時分離的時刻。」
她正要發表不同意見,M就向大家宣佈開會。「邦德上校已經得出了一些結論。」他說道,為他的手下講話作了鋪墊。
比爾-坦納把黑板放在架子上,接著把歐洲迪斯尼樂園的詳圖用圖釘釘在黑板上。邦德走到詳圖的前面,直截了當地開始陳述自己的意見。
「請大家隨時插話。首先,我認為德拉貢波爾將會在歐洲迪斯尼裡面度過星期六的晚上和星期天的早晨,進行準備工作……」
「那是不可能的,詹姆斯。誰也無法混到裡面去呆著。我們安全處……」本開始說道。
「請等一會,本。」邦德向他瞟了一眼,叫他暫不說話。「我們談的並不是普通人,而是殺害了許多著名人物,經驗老到的刺客,他能逾牆穿壁。他也有他自己的小樂園,我看見過。請相信我吧,你們的人所依仗的傳聲電子裝置和光學圖像他根本就不當一回事。我可以向你保證,無論你們安全處管理多麼嚴格,他還是照樣愛呆在哪兒就呆在哪兒,愛去哪裡就去哪裡。如果我說得正確,那麼,他肯定會呆在樂園裡度過星期六的晚上。」
本默不作聲,讓他繼續說下去。
「我現在要做的是揣摸德拉貢波爾的心理:盡量按他的邏輯行事,盡量按他的思考方法去思考,盡量根據他的計劃去制訂計劃。」
「所有這些我們都明白,詹姆斯,」M插話道,「我們要知道的是,你認為他這次打算怎麼幹。」
「我認為他將使用爆炸物,我還認為他不是在這兒就是在這兒進行襲擊。」他的手指戳著樂園詳圖中兩個最吸引人的遊樂點——加勒比海海盜和乘坐馬克-吐溫的外輪式輪船作短途旅行。
「為什麼一定是在這兩個地方襲擊呢?」
「因為這兩個地方均有水而且都有一些隱蔽物。其中一個是被圈起來的,而另一個則在水面。但在這兩種情況下他都可以親自引爆爆炸裝置。」
「那麼,他會在什麼時候、用什麼方法把爆炸物弄進那兩個地方呢?」
「先生,我已經告訴過你們了。他不是在星期六深夜,就是在星期日凌晨把爆炸物帶進去。可能只在王妃一行到達之前幾個鐘頭帶進去。要是我用爆炸物去殺人,我是會那樣做的。在我看來,只有那兩個地方最容易出事,因此我打算在那兩個地方竭力制止他——可能在星期六深夜,但更可能是在星期日凌晨去制止他。」
「如果你估計錯了,如果他的計劃不是這樣,那怎麼辦?」
「那麼,不是我被殺就是王妃一行被殺。要不然,你就得使他們遠離樂園一百英里以外。先生,你知道,另外還有一個微乎其微——這是一個十分重要的詞——的可能性。」
「還有什麼可能性?」
「那種可能性我已經撇開不管了,那就是王妃一行一進樂園的大門他就可以把他們殺死,而且可以在他自己不在現場的情況下辦到這一點。」
M憂慮地哼了一聲。房間裡的其他人一陣騷動,低語之聲此起彼伏。
「你們選中我為白馬騎士,」邦德由衷地向他們微笑,「那麼,你們就得信任我,放手讓我按自己的辦法行事。否則,你們就把別人扶上馬去。」
房間里長時間一片靜默。沒一個人看邦德和M。終於還是M開了腔。
「好吧。祝你好運,詹姆斯。白馬騎士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