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原)羊紋絲不功地站在一方懸巖上,頭上兩隻長長的角彎向天空,下巴—小搓山羊鬍,兩眼則注視著在太陽底下緩緩前行的礦工。「(羊原)羊」在象形文字中是祥和高貴的象徵,也代表了—種奉神旨意而行存在的生命。
「在那邊!我們殺了它!」—名礦工喊道。
「閉嘴,你這個笨蛋!」艾弗萊呵斥道,「那可是礦區的保護者。要是殺了它,我們就全死定了。」
那隻大公羊爬上陡坡後,一個大跳躍,便消失在山的另—邊了。
日夜不停走了五天,全隊的人都累壞了,只有艾弗萊仍跟出發前一樣精神奕奕。蘇提也還是很堅強,廣漠的景致重新給了他力量。無論是勘探隊隊長的暴虐、或是令人精疲力竭的行程,都動搖不了他的決心。
那個又粗又壯、滿臉大鬍子的隊長命令大家集合後,便爬上一塊大石頭。這樣才能使這些遊民在他腳下顯得更渺小。
「沙漠是很大的。」他用洪亮的聲音說道,「你們在沙漠中比一隻螞蟻還不如。看看你們,老是嚷著口渴,就像一群行動不便的老太婆。你們根本不配當礦工,也不配到地底下去尋寶。可是我卻帶你們來了。這些金屬礦都比你們有價值。你們在山邊亂墾亂挖的時候,山是會覺得痛的,所以它也會想辦法吞掉你們以求報復。能力不夠的人也只好自求多福了。現在開始搭營,明天天一亮就開工。」
工人們開始搭起了帳篷,第一個要搭的就是隊長的,由於實在太重了,把五名搬運的工人累得連氣都喘不過來。在艾弗萊的虎視眈眈之下,他們非常小心地把帳篷攤開,架起於營地的正中央。然後有些人準備晚餐,有些人把地面弄濕以免塵土飛揚,還有些人喝著羊皮袋中清涼的水止渴。幸虧礦區鑿了一口井,才不至於缺水。
蘇提睡夢中忽然被人踢了一腳,痛得他全身像是要裂開一樣。
「起床了。」艾弗萊命令道。
蘇提忍住怒氣,照他的話做。
「每個到這裡來的人都多少惹了些麻煩。你呢?」
「那是我的秘密。」
「我要你說。」
「你少來煩我。」
「我最討厭故弄玄虛的人。」
聽隊長略帶威脅的口吻,蘇提只得應道:「我是從勞動隊偷偷溜走的。」
「哪裡的勞動隊?」
「我住的村子、在底比斯附近。他們要我到孟斐斯疏通運河,但我寧願脫逃到這裡當礦工碰碰運氣。」
「我不喜歡你的樣子。我相信你一定在說謊。」
「我要發財。誰也阻止不了我,你也一樣。」
「小子,你實在讓人受不了。我非打扁你不可。我們赤手空拳打一場吧。」
艾弗萊指定了一名裁判。此人的任務是特犯規的人判決出局,只要不動口咬人,怎麼打都沒關係。
一開始,大鬍子便出其不意地衝向蘇提,抓起他的上半身高舉過頭,轉了幾圈之後,用力將他拋到幾公尺外。
被摔破了皮的蘇提,忍著肩痛站了起來。艾弗萊則雙手插腰,輕蔑地看著他的對手。其他的礦工都笑了。
「有種的話就上啊。」
艾弗萊聽他出言挑釁,毫不猶豫便往前撲去,但是這次他長長的手臂卻抓了個空。蘇提在最後關頭避開了這一擊,也使他重新有了信心。對自己的力道有十足把握的艾弗萊,來來去去地總是這麼一招。蘇提不禁暗暗感謝眾神……雖然神是不存在的……讓他有一個好戰的童年,才能讓他學習到打鬥的技巧。前後十多次,他都巧妙地躲過了對手毫無章法的攻勢。蘇提的閃躲使艾弗萊惱怒到了極點,也開始感到疲倦並喪失了理智。此時更不容蘇提犯錯了,否則一被抓到定要粉身碎骨的。他靈活地一個勾腿,讓艾弗萊失去重心,然後身影一晃鑽到對手搖搖晃晃的龐大身軀下方,最後以自己的力量在他的頸子上用力一扳。艾弗萊於是重重地摔在地上、蘇提則跨坐在他的頸背上,還一邊揚言要把他的脖子扭斷。
「幹得好,小子!」被打敗的隊長用拳頭捶打著沙地認輸了。
「你該死。」
「你要是殺了我。沙漠警察不會放過你的。」
「我才不在乎。我讓那麼多人去送了死,你又不是第一個。」
艾弗萊開始覺得害怕了:「你想怎麼樣?」
「我要你發誓再也不虐待隊上的人。」
一旁的礦工不再嬉笑,大家都圍了過來,聆聽隊長的回答。
蘇提不耐煩地催促著:「快點,不然扭斷你的脖子。」
「好,我向敏神發誓!」
「還要向西山女神哈朵爾發誓,說啊。」
「我向西山女神哈朵爾發誓。」
蘇提這才放開了他。在這麼多神明面前發的誓是不能不算數的。艾弗萊若有違誓言,他將背負一輩子的惡名,永世不得超生。
礦工們立刻高聲歡呼,並將蘇提高高抬起。當喜悅的氣氛緩和下來後,他以堅定的口吻對大家說:
「這裡做主的還是艾弗萊,因為只有他知道路徑、飲水點和礦區所在。沒有他,我們就無法再回到谷地。大家要聽從他的話、也希望他能遵守承諾,那麼一切都會很順利的。」
大鬍子滿臉訝異地把手搭在蘇提肩上,「小子,你不但很強壯,也很聰明。」隨後又把他拉到—邊說,「我真是看走眼下。」
「我想發財。」
「我們可以當朋友。」
「要對我有利才行。」
「一定會有利的,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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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名女子正緩緩地將貢品送進哈圖莎王貌的宮殿:她們身穿白長袍,上半身有一條吊帶在裸露的胸前交叉,外頭還套著——件菱形珠網式的罩衫,頭上的假髮則用緞帶紮起,一個個顯得如此純真美麗,就連戴尼斯看了也覺得血脈噴張。他每次出遠門,總會背著妮諾法夫人偷情,但他的保密工夫做得很好,也必須做得很好。一旦傳出誹聞,他的名聲就完了,因此他從來沒有固定的情婦,也向來以短暫的一夜情為滿足。雖然他偶爾也會和妻子做愛,然而妮諾法屢屢反應冷淡,更使他有借口尋求婚外情後宮總管到花園來找他。他本想趁機跟總管要個女孩,但最後還是放棄了。
後宮是個以工作為重的經濟中心,而不是低三下四的尋歡場所。戴尼斯以運輸商的名義求見拉美西斯赫梯籍的妻子,她接見他的廳堂四角各有一根柱子,牆面漆成了亮黃色,地板則是紅綠相間的馬賽克圖案。
哈圖莎坐在——張兩邊各有扶手、椅腳鍍金的實心烏木座椅上。她黝黑的眼睛、白皙的皮膚、修長的手指,無不展現了亞洲女子的異國魅力。戴尼斯在她面前不敢稍有輕忽。
「真是稀容啊。」她語帶尖酸地說。
「我是運輸商,你是後富的女主人。有誰會對我們的會面起疑呢?」「可是你以前卻認為這樣做很危險。」
「情況已經大大轉變了。帕札爾如今成了門殿長老,他就憑著這個身份,多方阻撓我的行動。」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不知道你是否改變心意了?」
「拉美西斯嘲弄我,使我的人民受辱!我一定要報仇。」
戴尼斯滿意地摸摸下巴上發白的短髭鬚,「你會如願的,王紀。我們的目標仍然一致。拉美西斯是個昏庸無能的專制暴君,他只會守著過時的傳統,對未來完全沒有展望。時機對我們越來越有利,可是我有些同伴已經等不及了,所以我們才決定要讓拉美西斯更加不得民心。」
「這樣就能動搖他的地位?」王妃質疑道。
戴尼斯不免感到緊張,他不能透露太多內情。和這個赫梯公主合作只是一時之計,等到法老下台以後便得盡快將她剷除了。
「你要相信我們,我們的計劃絕對萬無一失。」
「你要小心點,戴尼斯,拉美西斯可是個精明又勇敢的戰士。」
「他已經受制於我們了。」
哈圖莎眼中閃起了興奮的光芒:「我不能多知道一點嗎?」
「肯訴你並沒有用,而且還會有風險。」
哈圖莎撇了一下嘴,強忍注的怒氣使她顯得更動人。「你要我怎麼做?」
「擾亂所有的商品運輸。在孟斐斯,我毫無困難便可以辦到,可是在底比斯卻需要你的協助。成功以後,法老就會招致民怨。國內經濟蕭條,他的王位也將不保。」
「要收買多少人!」
「不多。但是很重要。必須讓控制食品運送的主要書記官連連犯錯。行政調查很複雜,會花很多時間,但我們只需要幾個星期就能造成混亂了。」
「我的心腹手下會採取行動的。」
戴尼斯對於這個計劃一點信心也沒有、這回再度向法老出擊,效果應該很有限。但是他至少消除了哈圖莎的疑慮。
「我還要告訴你一個秘密。」他小聲說道。
「說吧。」
他走向前去,將聲音壓得更低:「幾個月後,我就會有一批數量驚人的神鐵了。」
從哈圖莎的眼神可以看出她很感興趣。利用神鐵的奇異功能,便又多了一樣對付拉美西斯的新武器了。
「你要什麼代價?」
「先付三塊金條,將來再付三塊。」
「你離開後宮時,行李袋裡就會有金子了。」
戴尼斯行禮後退下。這項交易他的同夥人並不知情,而王妃也永遠拿不到神鐵。出售他已經不再擁有的東西,還獲得如此豐厚的利潤,戴尼斯心中真是欣喜若狂。安撫王娩不難,若是她反應過於激烈,他大可以把責任推到謝奇身上。那個留著小鬍子的化學家卑躬屈膝、惟命是從的個性,已經幫過他很多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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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傭送來了一些檄攬、紅皮白蘿蔔和一棵蒿苣。西莉克斯則自己和調味料。
「謝謝你們接受我們的邀請。」美鋒對奈菲莉與帕札爾說,「能請到你們一塊兒用餐是我們的榮幸。」
「你千萬不要這麼客氣。」帕札爾強調。
廚師在小圓桌上的銅盤裡放了幾塊烤羊排,還有一些胡瓜和小青豆。新鮮可口的餐飲讓客人讚不絕口。西莉克斯特意戴了一副精緻美麗的耳環,兩個小小的圓盤上裝飾著玫瑰花結和螺線。
「我做了個很嚇人的夢。」她告訴客人,「我夢見自己連續喝了好幾杯熱啤酒。我狠擔心,就去請教解夢師。他分析的結果把我嚇壞了!他說這個夢代表財物會失竊。」
「你不用太擔心,解夢師也常常會出錯的。」奈菲莉安慰她說。
「但願如你所說吧。」
「我妻子太過於焦慮了。你能不能開點藥給她?」美鋒問道。
飯後,奈菲莉替西莉克斯開了幾劑具有鎮靜作用的湯劑,美鋒和怕札爾則到庭園裡去散步。
「我根本沒有心情欣賞大自然。」美鋒歎道,「我的工作時間越來越長。每晚我回到家時,孩子都睡了。無法看著他們成長,無法跟他們一起玩耍,對我而言犧牲實在太大了。我又要管理穀倉,又要經營造紙業,還有國庫部門……每天的時間都不夠用!你不覺得嗎?」
「會啊,我經常這麼覺得。當門殿長老一點也不輕鬆。」
「對於亞捨將軍的調查有進展嗎?」
「開始慢慢有些了。」
「有件異常的事讓我非常擔心,我想還是提醒你一聲。你知道哈圖莎王紀的個性相當好戰,而且她也從來沒有原諒拉美西斯使她離鄉背井。」
「她的敵意確實很明顯。」帕札爾點點頭說。
「她會做到什麼地步呢?要是公然反抗法老、密謀策反,無異於自殺的行為。然而,她最近接見了一個令人意外的訪客:運輸商戴尼斯。」
「你確定嗎?」帕札爾驚訝地問。
「我有個生意夥伴到後宮去,看到一個人很像戴尼斯。他訝異之餘向宮裡的人打聽,果然是他,沒錯。」
聽美鋒說得如此肯定,帕札爾實在覺得不可思議。「戴尼斯會有這麼荒謬的舉動嗎?」
「哈圖莎有她自己的商船隊。但是後宮是隸屬於國家的機構,私人運輸商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假如純屬禮貌性的拜訪,這其中又有什麼涵義呢?」
法老第二后妃赫銻公主與一名陰謀分子結盟……美鋒的推斷具有一定的重要性。哈圖莎會不會就是主謀,而戴尼斯只是執行命令的一員?如此下定論未免過於草率。沒有人知道他們談話的內容,但隱約可知的是這次的會面是牽涉到一起危害國家、人民利益的結合。
「他們的勾結很可疑,帕札爾。」
「會有多大的影響呢?」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想到可能是北方鄰國計劃入侵?沒錯,拉美西斯的確已經掃平了赫梯人的叛亂,但他們難道就真的不再有擴張領土的野心了嗎?」
「這麼說來,亞捨就是必要的中間人了。」
敵人的輪廓越清晰,即將面臨的陣仗也更顯得艱難,未來也更不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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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宮裡的使者帶著拉美西斯的母后圖雅的一封信去找奈菲莉。皇太后希望能盡快向她求診。圖雅雖然隱居深宮內院,但在宮裡仍極有勢力。她性情高傲,對平庸低下之輩深惡痛絕,對國事每每有所建言卻不直接下令,為了守護這個偉大的國家,她確實是兢兢業業惟恐有失。拉美西斯不但仰慕並深愛著母親,自從他心愛的妻子奈菲爾塔莉失蹤後,母親便成了他唯一傾訴的對象了。有些人還言之鑿鑿地說,拉美西斯所有的決定都是事先和皇太后商量過的。
圖雅手下的宮人極多,而且在每個重要都市都設有一座宮殿。位於孟斐斯的宮殿內共有二十多個房間,還有一間四往大廳專門用來接見身份顯赫的訪客。一名內侍帶領著奈菲莉到了太后房中。
六十歲的圖雅是個瘦削的婦人,她眼光鋒利,有一個又尖又挺的鼻子,雙頰滿佈著皺紋。她戴了一頂正式場合專用、與她身份相符的假髮,假髮的形狀有如一隻禿鷹將雙翼環繞著她的臉。
「連我都聽說你的名氣了。巴吉首相一向不輕易稱讚人的,卻也盛讚你的神奇醫術。」
「太后陛下,我可以列出我許多失敗的例子。一個會誇耀自己成就的醫生就應該轉業了。」
「我身子不舒服,需要借重你的能力。奈巴蒙那些助手什麼都不懂。」
「太后陛下哪裡不舒服呢?」
「眼睛。除此之外,肚子也會感到劇痛,耳朵又聽不清楚,頸子也很僵硬。」
奈菲莉很快就診斷出是子宮出現異常分泌現象。她在篤薅香脂中加入上等油加熱,讓太后進行煙熏療法。
檢查了眼睛之後,她更擔心了——顆粒性結膜炎,也就是沙眼並發了眼險發炎,很可能會轉為青光眼。
太后看出了醫生的不安、便說:「老實說吧。」
「這種病我知道,可以治得好,但是需要很長的治療時間,太后自己也必須多加留意。」
以後太后一起床,要以大麻製成的藥水洗眼睛,這種藥水對抗青光眼很有效。同樣用大麻製成的藥膏再加上蜂蜜,塗抹於局部。則可以舒緩子宮異常分泌所引起的疼痛。另一劑以黑色燧石為主要成分的藥方,可以為眼角消炎,也可以消除不健康的分泌物。至於治療沙眼,患者則須在眼皮上塗上一種含有勞丹脂、方鉛礦、烏龜膽汁、黃色赭石與努比亞土等成分的藥膏。最後,還要用一根掏空的禿鷹羽管點眼藥。制眼藥要用蘆薈、硅孔雀石、藥西瓜粉、金合歡葉、烏木片加冷水混合,使成糊狀,待乾燥後磨碎加水,然後再將製成品置於屋外受露水濕潤後加以過濾。藥水除了直接點人眼睛之外,還要做成敷料外敷,每日四回。
「我真是又老又病了。」太后歎道,「我不喜歡這麼麻煩地照顧自己。」
「太后陛下是生病了。所以需要一點時間治療,以後就會痊癒的。」
「看來我再不樂意,也不得不聽你的話。這個你收下吧。」
圖雅給了奈菲莉一條光彩動人的項鏈,是由七排光五髓圓珠與努比亞金珠串成的,兩頭的搭扣則是蓮花式樣。
奈菲莉遲疑著不敢接受,「至少等見到療效吧。」
「我已經好些了。」
太后親自為她戴上項鏈,並欣賞著:「你真美,奈菲莉。」
奈菲莉臉上不由得泛起一片徘紅。太后又說:「而且你很幸福。我的親信說你丈夫是個很傑出的法官。」
「為瑪特奉獻是他一生的職志。」
「埃及就需要你們這種人。」
圖雅喚來了司酒官,讓他送上甜美的啤酒和水果。她和奈菲莉二人便坐在鋪著軟墊的矮椅上。
「我一直在注意帕札爾法官的晉陞與調查的情形。剛開始只是覺得有趣,後來是訝異,最後則感到憤慨!將他送進牢營實在是非常不公平也不容發生的事。幸好,他得到了初步的勝利,如今他貴為門殿長老,將擁有更豐富的資源得以繼續對抗。任命凱姆擔任警察總長是很好的開端,巴吉通過這項任命是對的。」
最後這幾句話並非信口說說而已。奈菲莉若將這番話轉告帕札爾,他一定高興極了,因為圖雅的認同,也就等於法老左右親信對他行為的支持了。
「自從我丈夫去世、兒子登基以來,我一直極力在維護國內的民生樂利。拉美西斯是個偉大的國王,他讓我們遠離戰爭的威脅、使神廟更富足、人民衣食無虞。埃及依然是一塊受眾神恩寵的樂土。但是我卻感到不安啊,奈菲莉,你願意聽聽我心裡的話嗎?」
「如果太后認為我有資格的話。」奈菲莉謙遜地回答道。
「拉美西斯越來越顯得憂心仲仲,有時候甚至是心不在焉,好像突然間變老了似的。他的性子變了,我真伯他會就此不再奮鬥、不再將困難一一解決,也不再視障礙如無物了。」
「也許他病了呢?」
「除了牙病以外,他還是非常強壯而精力旺盛的。這是他第一次對我有戒心。我猜不透他心裡在想些什麼。倘若他像以往一樣親口對我說出他的決定,不管決定如何,我都不會感到驚訝。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卻躲著我。把這個情形告訴帕札爾法官吧。我好為埃及害怕,奈菲莉。這幾個月來,那麼多的謀殺案,那麼多無解的謎,而國王也漸漸疏遠我,把自己封閉起來……希望帕札爾能繼續將這一切調查清楚。」
「法老像不像是遭到威脅?」奈菲莉若有所思地問。
「他很受崇仰愛戴的。」
「可是民間都流傳說他的運勢盡了,不是嗎?」
「一個國王在位時間太長,都會這樣。拉美西斯知道解決的辦法,那就是舉行再生儀式,強化他與眾神間的關係,使得臣民心中再度充滿喜悅。對於這些謠言我並不擔心,只不過國王為何要一再地頒旨,強調他自己原本就擁有的權力呢?」
「太后是擔心可能有奸險的邪惡力量使他心神受創?」
「果真如此的話,朝臣很快就會發現了。不是的,他的神智很清醒,但他就是不一樣了。」
啤酒果然香醇,水果也汁多昧美。奈菲莉覺得她不該再提出問題了。這些高度機密應該由帕札爾來評估並加以運用。
「我很欣賞你在奈巴蒙死時所表現出的高貴情操。」圖雅又說道。「他這個人一無是處,只是他懂得做表面功夫。他對你種種不公平的待遇,我決定在此補償你。孟斐斯中央醫院本來是由我們兩人負責的,現在他過世了,我又不是醫生。明天我馬上下旨由你接管這家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