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金黃沙地和黑白山影中,揚起了滾滾沙塵。有兩個男人騎著馬漸漸靠近。帕札爾在巨大石塊所投射的陰影下,舉步維艱地走著。沒有水,他實在走不下去了。
來者若是沙漠警察,他們會把他送回牢營。若是貝都莫人,則視他們此時的心情而定:或許會折磨他,也或許將他擄回當作奴隸。除了沙漠旅隊之外,沒有人會冒險進入這片廣闊無邊的沙漠。倘若真的成了奴隸,帕札爾頂多也只能以纏腰布為自己贖身了。
果真是兩個貝都英人!他們身上穿著彩色條紋的長袍,披著長髮,下巴留著短髭,問帕札爾:「你是誰?」
「我剛從竊賊牢營逃出來。」
較年輕的那人下了馬,仔細地打量帕札爾。「你的樣子並不健壯。」
「我好渴。」帕札爾虛弱地說。
「想喝水就要自己爭取。站起來和我決鬥。」
「我沒有力氣了。」
那個貝都英人拔出短刃,「你不能決鬥,就只有死路一條。」
「我是法官,不是軍人。」
「法官?那麼你就不是從竊賊牢營出來的嘍。」
「我是被冤枉的,有人想陷害我。」
「我看你的腦袋是被太陽給曬壞了。」貝都英人對他的說法嗤之以鼻。
「你要是殺了我,你將會在冥世遭到報應。地獄的法官會讓你的靈魂支離破碎。」
「我才不在乎。」
但年紀較長的那人攔下了同伴握刀的手說:「埃及的魔法很可怕。先幫他恢復體力、然後俘虜他當奴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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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髮碧眼的利比亞女郎豹子實在怒氣難消。原本熱情奔放、頭腦靈活的情人蘇提,如今竟成日萎靡不振、唉聲歎氣、悶悶不樂。她與埃及原本是勢不兩立的,後來在蘇提首次征戰亞洲時,被他所俘虜。有一次,他心皿來潮讓她恢復了自由身,但是她卻不走,因為她留戀和他做愛的感覺。蘇提曾經眼見亞捨將軍謀殺了一名埃及偵察兵,但由於找不到屍體,法庭無法判將軍的罪,蘇提氣憤之餘竟企圖扼死將軍。行動失敗後,他被逐出了軍隊。儘管如此,當時的他也並末因此而喪失活力與鬥志。
然而,自從他的好友帕札爾失蹤之後,他就把自己封閉起來。既不吃東西,也不再看她。
「你什麼時候才能重生?」
「帕札爾回來的時候。」
「帕札爾,又是帕札爾!你難道還不明白?他的對手已經除掉他了。」
「這裡不是利比亞。殺人是非常嚴重的罪行,殺人者將永世不得超生。」
「生命只有一次啊,蘇提,就在此時此地。別再想那些無聊的念頭了。」她耐著性子溫言相勸。
「你要我別再想我的朋友?」
豹子需要愛的滋潤。少了蘇提的碰觸,她就像枯萎的花朵。
蘇提有健美的身材,長長的臉上總帶著坦率正直的眼神,並留了一頭黑色的長髮。平常,他的一舉手一投足,無不散發著既優雅又強健的魅力。
「我是個自由的女人,我不能和一塊石頭過日子。你要是再這麼沒反應,我可要走了。」
「好,你走吧。」
她跪了下來,將他攔腰抱住。「你已經語無倫次了。」
「帕札爾受苦,我也苦;他有危險,我更感到憂心。這不是你能改變得了的。」
豹子解下了蘇提的纏腰布,他沒有拒絕。再也沒有其他男人的軀體能像他這般美、這般強而有力、這般勻稱了。打從十三歲開始,豹子就經歷了無數的情人,從來沒有人能像蘇提一樣滿足她,雖然他是她祖國宿敵的子民。她的手輕撫著情夫的胸膛、肩膀,掠過胸口往下移到肚臍。她又輕巧又性感的手指,喚醒了慾念。
他終於有了反應,用力地,甚至幾乎是憤怒地扯斷了豹子身上短洋裝的吊帶。她光著身子,溫存地躺在蘇提的身上,柔聲地說道:「能感覺得到你,和你合而為一……我就心滿意足了。」
「我也是。」他將她的背翻轉過來、整個人趴在她身上。她全身疲軟,但卻喜孜孜地感受他的慾望,就像青春之泉一般又熱又滑。
忽然外頭有人叫門,蘇提衝到窗戶邊一看,原來是凱姆。凱姆對他說:「跟我來,我知道帕札爾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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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殿長老正在門口的小花壇澆水。他這把年紀,越來越彎不下腰來了。
「需要幫忙嗎?」
長老轉過身看見了蘇提,前任的戰車尉依然神采突變。他問長老:「我的朋友帕札爾在哪裡?」
「他死了。」
「你說謊。」
「已經有公文正式公告了。」
「那又如何?」
「不管你喜不喜歡,事實就是事實,誰也改變不了。」
「事實是奈巴蒙收買了警察總長和你的良知。」
門殿長老挺直了身子,凜然說道:「我沒有。」
「那你就老實說。」
長老猶豫著,他原可用言詞過火、侮辱法官的名義,下令逮捕蘇提,但他對自己的行為確實感到可恥。沒有錯,帕札爾讓他害怕,他太堅決、太激進、太投入了。但是他如此做,不也違背了自己年輕時的信念嗎?「在卡吉附近的竊賊牢營。」他喃喃地說。
「給我一道命令。」
「你要求得太多了。」
「你最好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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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提在綠洲小徑外緣的最後一個坡道上丟下了馬,因為只有驢子才能忍受接下來的酷熱與風沙。他帶著一把弓、五十多隻箭、一支劍和兩柄短刃,充滿信心,無論遇到什麼敵人他都不怕。門殿長老交給他一片木板,寫明了要他將帕札爾法官帶回孟斐斯。
凱姆則不情願地留在奈菲莉身邊。奈巴蒙的驚懼平復之後,應該會採取行動。也只有凱姆和他的拂拂能保護奈菲莉的安全了,因此儘管凱姆很想前去拯救帕札爾,最後還是決定留下來擔任防衛的工作。
聽到情夫要離開的消息,豹子再度火冒二丈。她威脅著,如果他一個星期還不回來,她馬上隨便找個人亂搞,讓他戴綠帽子,然後到處宣揚。但蘇提還是沒有給她任何承諾,只說他一定會帶回帕札爾。
驢子駝著水袋和籃子,籃中裝滿了可以保持幾天新鮮度的食物。由於蘇提急著趕到目的地,他和驢子幾乎一刻也沒有休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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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營就在眼前了,其實只不過是幾間散落在沙漠裡的簡陋木屋而已。蘇提望著營區,暗暗向敏神——沙漠旅隊與探險家之神——祈禱。雖然他認為神抵太過於渺茫,但在某些情形下最好還是求神力相助。
負責人在一頂布篷下睡覺,被蘇提叫醒後不兔低聲發著牢騷。
「你這裡關了一個法官叫帕札爾,是嗎?」
「沒聽過。」
「他並沒有編錄在人犯名冊裡。」
「跟你說沒聽過。」
蘇提拿出了長老的手偷,負責人卻理也不理。「沒有帕札爾。這裡只有竊盜慣犯,沒有法官。」
「我是來辦公事的。」
「不信等囚犯回來,你自己看。」負責人一說完,便即倒頭又睡。
蘇提不禁懷疑長老是不是故意引他走進一個死胡同,然後趁機在亞洲殺帕札爾滅口。他太天真了,竟又犯了同樣的錯誤!蘇提走到了廚房,年老齒落的伙夫被他給驚醒了。「你是誰呀?」
「我來救一個朋友。可惜你不像帕札爾。」
伙夫聽到這個名字,心裡一驚。「你說誰?」
「帕札爾法官。」
「你找他做什麼?」
「釋放他。」
「這個嘛……太遲了。」
「什麼意思?」老伙夫壓低了聲音解釋道:「我幫助他逃出去了。」
「他,跑進那片沙漠!肯定撐不了兩天的。他走哪條路線?」蘇提有些著急。
「沿著第一條干河床、山丘、小棕擱樹林、泉水、岩石高原,然後往正東方的山谷去。如果他生命力夠強,就會成功。」
「帕札爾根本沒有這個體力。」
「你快去找他吧,他答應要還我清白的。」
「你不是小偷嗎?」
「不算是,至少跟其他人比起來我不是。我只想好好養蜂,但願你那個法官朋友能幫我回家。」老伙夫將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帕札爾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