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直應看幽顯馴,豈令驅鱷獨稱神?
龍潛羅剎尊君德,虎去昆陽避令仁。
表折狐妖搖媚尾,劍飛帝子泣殘鱗。
憑將一點精忱念,鬼火休教弄碧磷。
吾儒斡全天地,何難役使鬼神。況妖不勝德,邪不勝正乃理之常。昔有一婦人遭一鬼,日逐纏憂,婦人拒絕他,道:「前村羊氏女極美,何不往淫之?」曰:「彼心甚正。」婦人大怒,道:「我心獨不正麼?」其鬼遂去不來。此匹婦一念之堅,可以役鬼,況我衿紳之士乎?則如唐郭元振為秀才時,夜宿野廟,有美女鎖於小室悲泣,問之,道:「村人把他來祭賽烏將軍,恐遭啖食,故此悲哭。」頃刻烏將軍到來,從人道:「郭相公在裡邊。」元振出來相見,乘機斷其臂,乃是豬蹄,天明竟搜得殺之,焚其廟。又韓文公謫潮州刺史,州有鱷魚,嘗在水邊,尾有鉤,能鉤人去到深水處食之。有老嫗子被吃。訴於文公。文公作檄文驅之。次日潭水盡干,鱷魚竟自入海。宋孔道輔為道州知州,州有野廟,要生人祭他,不然烈風雨雹,擾害地方。他將死囚縛在廟中,見有蛇在神像後來,將食其人,道輔奮笏擊之,蛇逃入柱,他竟放火焚廟燒死妖怪。我朝林俊按察雲南,鶴慶府有一寺,每年要出金塗佛的臉,若不,便有風雹傷損人田地,他道妖僧惑眾,竟架柴要燒佛,約有風雹就住,竟被他燒燬,那得風雹?不惟省每年糜費,還得向來金子,助國之用。這都是以正役邪,邪不能勝正,也是吾儒尋常之事。更有我朝夏忠靖公,名原吉,字維,湘陰人。他未中舉時,縣中有個召紫仙姑的。他在桃箕,會得作詩作賦,決人生死,指人休咎,卻不似如今召仙人,投詞時換去,因而寫幾句鶻突詩答應,故此其門如市,他有個友人易信,邀他去問,去時正是人在那邊,你拜我求。桃丫上寫詩寫賦時節,夏維一到,桃箕寂然,一連燒了八九道符,竟沒些動靜,夏維一笑而去。去後桃箕復動,道:「夏公貴人,將來富至一品。」眾人道:「他來時原何不寫與他。」道:「他正人,我不可近。」這是他少年事。他來由舉人做中書,歷升戶部主事,員外郎中,再轉侍郎。永樂中升戶部尚書,相視吳浙水利。
還有一樁奇事。話說浙江有個湖州府,府有道場、浮玉二山,列在南,卞山峙於此,又有升山、莫干環繞東西,五湖,茹四處縈帶。山明水秀,絕好一個勝地。城外有座慈雲寺,樓觀雄傑,金碧輝煌,寺前有一座潮音橋,似白虹掛天,蒼龍出水,橋下有一個深潭;
紺色靜浮日,青紋微動風,
淵淵疑百尺,只此是鮫宮。
水色微綠,深不可測,中間產一件物件。
似蟹卻無腳,能開復能合,
映月成盈虧,腹中有奇物。
他官名斗做「方諸」,俗名道做蚌,是個頑然無知,塊然無情的物件。不知他在潭中,日城潛在水底,夜間浮出水上,採取月華,內中生有一顆真珠,其大如拳,光芒四射,不知經過幾多年代,得成此寶。每當陰天微風細雨之際,他把著一片殼,浮在水面,一片殼做了風篷,趁著風勢,倏忽自西至東;惟似一點漁燈,飛來飛去,映得樹林都有光。人只說這漁船划得快,殊不知是一粒蚌珠。漸漸氣候已成,他當月夜也就出來,卻見:
隱隱光浮紫電,瑩瑩水漾朱霞。金蛇繚繞逐波斜,飄忽流星飛灑。疑是氣沖獄底,更如燈泛漁槎。輝煌芒映野人家,堪與月明爭射。右調《西江月》
各舟看見這光起自潭中,覆沒於潭中,來往更捷,又貼水而來,不知何物?有的道是鬼火,有的猜做水光。仔細看來,卻是個蚌,蚌殼中有一粒大珠,光都是他發出來的,爍人目光,不可逼視。彼此相傳,都曉得他是顆夜明珠,都有心思量他。湖州人慣的是沒水,但只是一來水深得緊,沒不到底;二來這蚌大得緊,一個人也拿不起。況是他口邊快如刀唬沾著他就要破皮出血,那個敢去惹他?用網去打,總只奈何不得深,只好看一看罷。好事的就在那地方,造一莊亭子,叫「玩珠亭」。當有許多名人題詠。只是他出入無時,偏有等了五七日不見的,偶然就見的,做了個奇緣。但難得之貨,令人行妨。珠中有火齊木難、九曲青泥各樣,這赤蚌之珠,光不止照乘,真叫做明月珠,也是件奇寶。不特人愛他,物亦愛他。物中有蛟龍,他畏的是蠟,怕的是鐵,好吃的是燒,貪的是珠。故梁武帝有個傑公,曾令人身穿蠟衣,使小蛟不敢近,帶了燒,是他所好,又空青函,亦是他所喜,入太湖龍宮求珠,得夜光之珠,與蛇珠、鶴珠石余。蛟龍喜珠,故得聚珠。湖州連著太湖、風渚湖、苕溪、溪、罨畫溪、箬溪、余石溪、前溪,是個水鄉,真個蛟龍聚會的所在,緣何容得他?故此洪武末革除年,或時乘水來取,水自別溪浦平湧數尺;或乘風雨至潭,疾風暴雨,拔木揚沙,濃煙墨霧裡邊,嘗隱隱見或是黃龍,或是白龍,或是黑龍。掛入潭裡,半餉擾得潭裡如沸,復隨風雨去了。一日,也是這樣烏風猛雨,冰雹把人家瓦打得都碎。又帶倒了好些樹木,煙雲罩盡,白晝如夜。在這一方,至第二日,人見水上浮著一個青龍爪,他爪已探入蚌中,將摘取其珠。當不過蚌殼鋒利,被他夾斷。龍負痛飛騰,所以壞了樹木,珠又不得,只得禿爪而去。卻這些龍終久要奪他的。還有一日,已是初更,只聽得風似戰鼓一般響將來,搖得房屋都動,大膽的在窗縫中一張,只見風雨之中半雲半霧,擁著一個金甲神,後邊隨了一陣奇形異狀的勇猛將士,向東南殺來:
烏賊搴旗,鼉兵撾鼓。龜前部探頭撩哨,鯉使者擺尾催軍。團牌滾滾,黿使君舞著,奮勇衝鋒;斧鋮紛紛,蟹介士張著,橫行破陣。劍舞刀鰍尾,槍攢黃鱔頭;妖鰻飛套索,怪鱷用撓鉤。
還有一陣蝦魚之類,飛跳前來。這廂水中也煙霧騰騰,波濤滾滾,殺出三個女將,恰有一陣奇兵:
白蛤為前隊,黃蜆作左衝。揮利刃奏頭功,蚶奮空拳冒白刃。牡蠣粉身報主,大貝駝臂控弓。田螺滾滾犯雄鋒,簇擁著中軍老蚌。
兩邊各率族屬相殺。這邊三個女子,六口刀;那邊一個將官,一枝槍,那當得他似柳葉般亂飛,霜花般亂滾。他三個三面殺將來,這一個左支右吾,遮擋不住,如何取勝?
妄意明珠入掌來,轟轟鼉鼓響如雷,
誰知一戰功難奏,敗北幾同垓下災。
這邊,蜆蛤之類騰身似炮石彈子般一齊打去,打得那些龜黿縮頸、鰍鱔蜿蜒,金甲神祇得帶了逃去。地方早起,看附近田中禾稼,卻被風雹打壞了好些,這珠究竟不能取去。這方百姓都抱怨這些龍,道:「這蚌招災攬禍,卻是沒法處置他。」
其時永樂元年,因浙、直、嘉、湖、蘇、松常有水災,屢旨著有司浚治,都沒有功績。朝旨著夏維以戶部尚書,來江南督理治水。他在各處相看,條陳道:「嘉、湖、蘇、松四府其地極低,為眾水所聚,幸有太湖,綿延五百里,杭州宣歙各處溪洞都歸其中,以次散注在澱山湖,又分入三泖入海。今為港浦雍櫻聚而不散,水不入海,所以潰決,所至受害。大勢要水患息,須開浚吳淞南北兩岸,安定各浦,引導太湖之水,一路從嘉定縣劉家港出海,一路常熟縣、白茆港到江。上流有太湖可以容留,下流得江海以為歸宿,自然可以免患。」奉旨,著他在浙直召募民夫開浚。夏尚書便時常巡歷四府,相度水勢督課工程。一日出巡到湖州,就宿在慈感寺中,詢問風俗,內有父老說起這橋下有蚌蛛,嘗因蛟龍來取,疾風暴雨,損禾壞稼。夏尚書尋思,卻也無計,到晚只見鐘磬寂然,一齋蕭瑟。夏尚書便脫衣就枕,卻見一個婦人走來。
發覆烏雲肌露雪,雙眉蹙翠疑愁絕,
緇衣冉冉逐輕風,司空見也應腸絕。
後邊隨著一個女子,肌理瑩然,燁燁有光:
燦燦光華欲映人,瑩然鮮潔絕纖塵,
莫教按劍驚投暗,自是蛟宮最出群。
夏尚書正待問他何人,只見那前邊婦人,愁眉慘目,斂袂長跪道:
妾名方諸,祖應月而生,曰蜆、曰蛤、曰、曰蠣、曰蚶,皆其族屬,散處天下。妾則家於濟,以漫藏誨盜。有鷸生者來攫,輒搏執之,執事欲擅其利,竟兩斃焉,因深藏於碧潭。昔漢武帝游河上,藻兼因東方朔獻女侑觴,蓋予女赤光也。既復家於此,堅確自持,緘口深閉,蓋有年所。唯有一女,瑩然自隨,容色淨潔,性復圓轉,光焰四射,燁燁逼人。火齊木難,當不是過,羞於自炫,同妾韞藏,避世唯恐不深。不意近邇強鄰,恣其貪淫之性,憑其瓜牙之利,覘女姿色,強欲委禽,屢起風波,橫相恐嚇。妾女自珍,不欲作人玩弄,妾因拒之,郎猶巧為攫奪,妾保抱雖固,恐勢不支。願得公一貼,可以懾伏強鄰,使母子得終老巖穴,母子深願。尚書道:「女子生而願為之有家,倘其人可托終身,何必固拒?」婦人泣曰:「氏胎此女,原與相依,寧其沉淪,不願入人之手。」後面女子也垂著泣道:「交郎貪淫,聚我輩無限,猶自網羅不已,妾寧自湛深淵,以俟象罔之求。不能暗投,遭人暗劍,唯大人憐之。」
夏尚書夢中悟是蚌珠,因援筆作詩一首與之:
偷閒暫爾憩□林,鈴鐸琳琅和苦吟。
投老欲從猿作伴,抒忱卻有蚌傾心。
九重已見敷新澤,薄海須教奉德音。
寄語妖蛟莫相攫,試看剖腹笑貪淫。
書罷,付與婦人,道:「以此為你母子護身符驗。」婦人與女子再拜謝道:「氏母子得此,可以無患,與人無爭矣。」悠然而去。夏尚書醒來,卻是一夢。但見明日在窗,竹影動搖,一燈欲燼,四壁悄然。自笑道:「蠢然之物,也曉我夏尚書,倘從此妖邪不敢為禍,使此地永無風雨之驚,乃是地方一幸。」想得蛟龍畏鐵,把鐵牌寫了些詩,投在橋下潭中,自此地方可少寧息。不知幾次來爭的,不是個龍神,卻是一條前溪裡久修煉的大蛟。他也能噓氣成雲,吸氣成雨,得水一飛可數里,又能變成幻相。累次要取蚌珠,來爭不得。後邊又聽得蚌珠在夏尚書那廂求有一詩,道:「妖蛟莫相攫。夏公正人,我若仍舊興雲吐雨,擾害那方,畢竟得罪;若就不去,反為老蚌所笑。他去賺得夏公詩,我亦可去賺得夏公詩。若有了夏公的手跡,這蚌珠不動干戈,入我掌中了。」此時夏尚書巡歷各府,自蘇州到松江。要相度禹王治水時三江入海故道。這夜宿在郵亭裡邊,聽得臥房外,簌似有人行的一般,只見有一個魚頭的介士,稟道:「前溪溪神見。」夏尚書著了冠帶出來相見,只見這神人:
烈焰週身噴火光,魚鱗金甲耀寒芒,
豹頭環眼多英猛,電舌雷聲意氣強。
他去向前一躬道:「某溪神也,族類繁多,各長川瀆,某侍罪前溪,曾禮聘鄰女,不意此女奸詭異常,向尚書朦朧乞一手札,即欲親迎,借此相拒,乞賜改判,以遂宿心。」夏尚書道:「所聘非湖州慈感寺畔女人乎?他既不願,則不得強矣。豈可身為明神,貪色強求?」金甲神道:「聘娶姬侍,不特予一人為然。予於此女,誓必得之。如尚書固執,不唯此女不保,還恐禍及池魚。尚書不聞錢塘君怒乎?神堯之時,一怒而九年洪水;涇水之戰,一怒而壞稼八百里。大陸成池,滄田作海。竊恐尚書黨異類而貽百姓之憂耳。」他意在恐喝,只見尚書張目道:「聖明在上,百神奉令,爾何物妖神?敢爾無狀。昔澹台滅明斬蛟漢水,趙昱誅蛟於嘉陵,周處殺蛟於橋下,其難脯爾乎?吾且正爾湖州荼毒之罪,當行天誅,以靖地方,以培此女,還不速退。」大叱妖神,憤憤而去。
夏尚書憤怒驚醒,道:「適來是個龍神,他若必欲蚌珠,畢竟復為地方之擾,不得不除。」遂草檄道:
張官置吏,職有別於崇卑;抑暴懲貪,理無分於顯晦。故顯干國紀,即陰犯天刑,勢所必誅,人宜共亟。唯茲狡虺,敢肆貪婪,革面不思革心,默貨兼之黷武。興風雷於瞬息,豈必暴姬公之誣,毒禾稼於須臾,自爾冒涇河之罰。苕飲其腥穢,黎庶畏其爪牙。鹹思豫且網羅,共憶劉累馴狎。唯神東洋作鎮,奉職恭王,見無禮者必誅,宜作鷹災鶩謾L扔蟹剛噗簧猓毋令鯨鯢漏誅。一清毒穢,庶溥王仁,佇看風霆,以將威武。右檄東海龍神。准此。
寫畢,差一員聽事官,打點一副豬羊,在海口祭獻,把這檄焚在海邊。是夜,也不知是海神有靈,也不知是上天降鑒。先是海口的人,聽得波濤奮擊,如軍馬驟馳,風雷震盪,似戰鼓大起,倏忽而去。前溪地方住的,但聽:
霹靂交加,風雨並驟。響琅琅雷馳鐵馬,聲吼吼風振鼓鼙。揚沙拔木,如興睢水之師;振瓦轟雷,似合昆陽之戰。怒戰九天之上,難逃九地之蹤。佳賴醬聳雄鋒,利爪也疑輸銳氣。正是:殘鱗逐雨飛,玄血隨風灑。貪淫干天誅,竟殪轟雷下。
風雷之聲,自遠而近。溪中波濤上射,雲霧上騰,似有戰伐之聲。一會兒霹靂一聲,眾聲都息,其風雨向海口而去。這些村民道:「這一個霹靂,不知打了些甚麼?」到得早間,只聽得人沸反,道:「好一條大蛇。」又道:「好一條大龍。」又道:「是昨夜天雷打死的。」
蜿蜒三十丈,覆壓二三畝,鱗搖奇色,熠耀與日色爭光;爪挺剛鉤,科與戈鋒競銳。雙角崢嶸而臥水,一身偃蹇而橫波。空思銳氣噓雲,只見橫屍壓浪。
仔細看來,有角有爪,其色青,其形龍,實是一條大蛟。眾人道:「這蛟不知有甚罪過,被天打死。」有些道:「每年四五月間,他在這裡發水,淹壞田禾,都是他罪過。今日天開眼,為民除害。」不知他也只貪這蚌珠,以致喪身,死在夏公一檄。裡遞申報縣官,縣官轉申,也申到夏尚書處。夏尚書查他死之一日,正夏尚書發檄之夜。尚書深喜海神效命,不日誅殛妖蛟。這妖蛟,他氣候便將成龍,只該靜守,怎貪這蚌珠,累行爭奪,竟招殺身之禍。歎息道:「今之做官的,貪贓不已,干犯天誅的,這就是個樣子。」又喜蚌珠可以無患,湖民可以不驚,自己精忱,可以感格鬼神。
後來因為治水,又到湖州,恍惚之中,又見前婦人攜前女子,還有一個小女子,向公斂衽再拜,道:「前得公手札,已自縮強鄰之舌,後猶呶呶不已。公投檄海神,海神率其族屬,大戰前溪,震澤君後行助陣,妖蛟無援勢孤,竟死雷斧之下。借一警百,他人斷不復垂涎矣,但我母子得公鋤強助弱,免至相離,無以為報。茲有幼女郎如,光艷圓潔,雖不及瑩然,然亦稀世之珍,願侍左右。」夏尚書道:「妖蛟以貪喪身,我復利子次女,是我為妖蛟之續耳,為斷不可。」婦人道:「妾有二女,留一自衛,留一事公。脫當日非公誅鋤,將妾軀殼亦不能自保,況二女乎?實以公得全,故女亦輸心,願佐公玩。」公曰:「據子之言,似感我德。今必欲以女相污,是浼我,非報我了。且奪子之女不仁,以殺蛟得報不義。」卻之再三,婦人見公意甚堅,乃與二女再拜泣謝:「公有孟嘗之德,妾不能為隋侯之報,妾愧死矣。唯有江枯石爛,銘德不休耳。」荏苒而去。公又歎息:「一物之微,尤思報德。今世多昧心之人,又物類不若了。」
在浙直三年,精心水利,果然上有所歸,下有所洩,水患盡去,田禾大登。功已將竣。京中工部尚書郁新又卒,聖旨召公掌部事。公馳驛回京。此時聖上嘗差校尉采房民情吏治,已將此事上奏。公回,召對便殿,聖上慰勞公,又問:「前在湖州,能使老蚌歸心,在吳淞檄殺妖蛟,卿精忱格於異類,竟至如此。」公頓首道:「聖上威靈,無遠不格,此諸神奉將天威,臣何力之有?」侍臣又請此事宣付史館,公又道:「此事是真而怪,不足取信於後,不可傳。」聖上從之,賜宴賞勞。所至浙直諸處,皆為立祠。後公掌部事,本年聖駕北巡順天,掌使禮兵都察院事;北征沙漠,總理九卿事。十九年諫征北虜,囚於內官監。洪熙元年,升戶部尚書,階少保。宣德元年,力贊親征,生擒漢王。三年,聖上三賜金銀圖書。曰:「含弘貞靜」,曰:「謙謙齋」,曰:「後天下樂。」生日,聖上為繪壽星圖,為詩以賜。卒贈太師,謚忠靖。
蓋公以正人,膺受多福,履煩劇而不撓,歷憂患而不驚,何物妖蛟能抗之哉?若使人而鬼物得侵,當亦是鬼之流,不能驅役妖邪?當亦是德不能妖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