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後的三周裡,納特驅車到布萊克裡夫去了六次。他正在出席哥倫比亞陸軍會議,與另外五名退役軍人在莫寧塞德街同住一套四間房的公寓。雖然納特正式註冊學習學分制的經濟學課程,但不久就發現經濟學的教材是凱恩斯編著的,由金本位制的現代會計程序和不規則變化分析構成,他天真地以為它能教人如何賺錢。於是,他立即終止了課程,去旁聽心理學、社會學和哲學。他告訴伊芙琳,只要山姆大叔繼續付他的學費,他就學下去,他喜歡刺激直到厭倦。他承認,一旦離開學校,他還沒想好如何掙錢餬口。他有兩個雄心,一是成為二十世紀有廣泛興趣和相當學識的現代人;一是成為富翁。同時發誓決不從事每天九點至五點的刻板乏味的工作,那樣他就會覺得自己象鳥一樣被擊中、被束縛住。
他帶伊芙琳去劇院聽路易斯-阿姆斯特朗的音樂,去了西52街的一個不知名的地方聽約莫尼樂隊演奏,又去了唐人街地下室的會客廳,然後到桑給巴爾黑人夜總會跳舞。他借給她一本《陌生的果實》一書。讓她把長長的卷髮梳成馬尾松式。拿他一件大而舊的毛衣給她穿上,配上緊身短裙、短襪、便鞋。給了她一盆「憂鬱的藍色」磁帶,說這是珍品,並取笑她對《低沉的鍾》的喜愛。
他告訴她,他決意按照自己的意願重塑她,納特第六次帶她出去時告訴她,他已經終止同其他女孩子的來往了。
「我已跟她們分手了。」
「哦,」伊芙琳說。自從第一次同納待在懷特-普賴斯吃晚餐時起,她就拒絕見埃尼,她愛著納特,不願去想埃尼,他的法律學位和他以前那些接吻。她快樂的、理所當然的認為納特像她愛他一樣深深愛著她。
「哦,」盡量隱藏起背叛者的強烈感覺。納特以為她的「哦」是漠不關心。
「我不想再到處逛了。」他說,「你看呢?」
伊芙琳第一次從他的聲音裡聽出一絲無把握的語氣。還從未見過他缺乏自信,他希望得到他的鼓勵,碰碰運氣,伊芙琳點點頭,不明白他倆之間的權力平衡為什麼會突然變化。
「我願意只跟一個固定異性約會。」他們坐在哈德森牌轎車上,車停在校園鐵門對面的空地上。納特不安地劃著一根「幸運」火柴。伊芙琳能聽到他的呼吸。「你願意只跟一個異性約會嗎?」
伊芙琳對權力還不習慣,不習慣別人請她幫助或徵求她的意見,這種感覺使她害怕,她寧願讓別人拿主意。她坐在前排,想著如何表示同意,這費了她許長時間。
「你不願意也不要緊。」納特說。
他含有委曲的語氣傷害了伊芙琳。
「我願意,我愛你。」她抑制不住了,脫口而出。她明白,
像別人一樣,男人應該第一個說「我愛你」,然後才輪到姑娘說,這是伊芙琳一生中少有的幾次破例之一。
「你將只同我約會嗎?」他十分正式地問。
「是的。」伊芙琳回答,抬起嘴唇吻他以示保證。她感到這是神聖的時刻。
「那麼我們可以一起度周未了。」納特說,「我可以在紐。霍普的朋友那借個地方。」
他匍伏在她權限下那短暫的一刻不復存在了。他輕輕地吻她的鼻子,漫不經心的自信絲毫未減地恢復了原態;變幻不定的二十五歲男孩子的那種擔心遭到拒絕,怕承認自己情感的心境統統消失殆盡了。既然他恢復了原態,伊芙琳希望他那樣多保持一段時間就好了,她非常愛她。
「怎麼樣?」他問,「你將在紐-霍普過夜。」
他想一直這樣發展下去,在性愛角鬥中他所贏得的迅速撫摸已很難使他鎮定下來了,倘若她需要他,她就得屈從,伊芙琳對這一時刻是既怕又想。假如她同意了,被父母發覺了,她就再也沒臉見他們了;另一方面,如果拒絕納特,她相信就再也見不到他了。她根本沒時間考慮。
「我問問艾彌,看看她是否願意告訴我父母,我將和她一起度周未。」伊芙琳肯定她會答應。艾彌和她同住一個宿舍,當她的未婚夫,一位那魯大學三年級學生,在夜晚打來電話時,而艾彌同布萊克裡夫的小型巴士司機夜出未歸時,伊芙琳就常常向他撒謊。那位司機是那種大學城居民中,頗能引得約翰-強菲爾德的女孩子們想入非非的外表冷峻的英俊小生。
「你和艾彌定一下,我星期五四點左右接你。」
快十點了,該是伊芙琳回宿舍的時候了,納特陪她走到門口,當著守夜人的面,張大嘴吻她。守夜人不知見過幾千次類似的事了,他希望他們快一點,他好鎖上門,然後偷偷溜掉。
「星期五,」納特說。守夜人第二次大聲咳嗽。「就在我們出發的地方接你。」
他們明白他的意思。
守夜人也不例外。
伊芙琳對性愛是一無所知。
1939年她十三歲開始來月經時,媽媽給了她一本薄薄的叫「機密手冊」的藍本書,告訴她裡面解釋了所有的問題。實際上,根本沒解釋什麼,書上有男性和女性的生殖系統圖,圖畫得很規整、精巧,並加以謹慎的說明。
伊芙琳對自己的身體也一無所知。
伊芙琳快上大學時,才獲得一些生活知識。一次體操課上,一位女生問她什麼是強姦,當時十五歲的她,還從未聽說過這個詞,那女孩告訴她,強姦就是男孩子強迫女孩子;當伊芙琳請她詳細解釋一下,女孩子十分生氣地走開了。剩下她獨自一人在那迷惑不解。後來她從教室溜到圖書館,確信沒人注意她翻的字典的頁數後,找到強姦一詞。詞義是:強行發生性關係。
性愛,根據老於世故的人們說,是男孩子們喜歡、女孩子們不願意的事情。性愛是骯髒的。一個女孩子要為她的丈夫保持貞節。女孩子要時常警惕著,別讓男孩子抓住拖進空地或者盥洗室之類的地方。根據同樣的說法,如果男孩子對你幹了那事,很可能導致你出血而死。
伊芙琳還知道,性愛會產生嬰兒。精子和卵子結合產生了嬰兒。儘管她花了大量時間琢磨它,卻從沒能弄明白它們是怎麼結合的,因為它是骯髒的,沒有女人會讓男人對自己幹這事的。
伊芙琳的胸部很小,她為此而慶幸不已。她為同班叫肯達爾的女孩難過,因為男生們總取笑她那對過大乳房,最後她不得不哭著求她父母讓她轉學。可她還知道,拉娜-特納是最受歡迎的影星之一,是人們羨慕、崇拜的偶像,而肯達爾的乳房和拉娜的一樣大,卻是被嘲弄的目標,這使她不得不穿膨鬆的羊毛夾克衫加以掩蓋,就連夏天也不脫掉。
伊芙琳進布萊克裡夫大學時,知道了有關性的更多的事情,並且懂得了女孩子們也喜歡它。在那魯大學,常舉行兄弟聯誼社晚會和類似冬季狂歡節的盛大周未晚會,她想知道那裡發生的事情;但一方面她羞於啟齒,另一方面又沒有什麼名氣,因此沒被邀請參加。而在宿舍,有關性愛的談話又那麼遮遮掩掩,半句話不到就會引出一番歇斯底里的格格大笑。
埃尼從不提及性這個話題。一次,伊芙琳問他,他說他非常尊重她,是一種敬意。當時伊芙琳接受了,但仍沒弄明白她想知道的事情。
到了1945年,伊芙琳十九歲,對自己的身體,情感及疑問仍沒找到滿意的答案。她接受的性教育是典型的教育,她的無知、迷茫和痛苦都具有代表性。在四十年代,沒人談論性問題,婦女之間不談論,男人們是婦女的敵對者,除非他們象埃尼那樣敬重你。
納特從沒提起過尊重。他碰伊芙琳的胸部,遭到阻止時,也不聽她的。一次,他曾試圖撫摸她的大腿,她迅速併攏腿,不讓他碰,直到迫使他答應不那麼干了。這是她一生中少有的勝利。
她事後思索了一下,想著真正贏得了什麼。到了星期五四點鐘,她準備好了同樣的理由,但這次,準備要輸的。
紐-霍普位於賓夕法尼亞的巴克斯,是座風景如畫的小鎮。是成功的及失意的藝術家們的聖地;也是一些發表過及沒發表過作品的作家、富有的離異者、同性戀及職業遊蕩之人的聚集地。納特和伊芙琳九點三十分到的,在普林斯頓希臘餐館就晚餐。飯店是另一個外國風味的場所,納特似乎有用不盡的錢。伊芙琳跟著他走進又小又熱的廚房,兩個戴著高高的白帽子的廚師掀開各式各樣的大鍋蓋,讓他們看裡面做的菜。他們要了熱氣騰騰的羊肉咖喱,香氣噴噴的羊肉韭菜,拌上大蒜番茄醬和厚厚的橄欖油,還有沙拉配黑橄欖和希臘奶酪,一條條又厚又硬的麵包和一瓶葡萄酒。伊芙琳開始時喝不慣這種酒,但漸漸就適應了。接著是她不曾喝過的一小杯未加牛奶的苦咖啡,就像熔化的岩漿。
「份飯能減少脂肪,」納特說。他倆走回紅色哈德森車。
「我知道這一定有原因的。」伊芙琳說。他笑了。
自從遇見納特,伊芙琳驚奇地發現自己變得幽默了,能逗他發笑,每次就像是匆匆上了木馬的金色轉輪一般。
在紐-霍普,納特把車停在一棟小樓前,樓頂是由被風雨剝蝕而變灰的木板鋪成,頂部聳起,樓前有一座小院,一條鋪著卵石的小徑直通向前門,門被漆成黑葡萄酒色。
「我們從後面進去,」納特說。伊芙琳跟著他繞到樓的側門,他拿出鑰匙打開門,伸手進去開燈。
「怎麼陰森森的?」伊芙琳走了進去說。粉過的白牆沒有刷漆。納特的朋友正在亞利桑納過冬。普通的木板鋪的地板,上面濺滿了油漆,有一張舊門改制的桌子,由鋸木架支撐著。一把折疊金屬椅,一個空的黑板架,一個磚砌的在大壁爐佔據了整個後牆。
「我希望你看看阿里克斯的作品。」他說,「他是位表現主義者,非常有天對。在亞利桑納有類似的建築,樓下是走廊,樓上是臥室。來,點上燈,上樓看看。」
伊芙琳有點害怕,緊張,怕納特,怕自己,怕性愛。不知道將會怎樣,又想逃離,又想趕快克服它。在樓後雨布下面拿木頭時,有一堆《紐約時代週報》掉下的發黃的散頁,她不再緊張了,點燃報紙,火光把白牆映成桔粉色,空蕩、陰涼的屋子一下變得那麼溫暖、浪漫。
「咱們上樓。」納特說,牽起她的手。她跟著,想看看畫家的生活。樓梯沒有傳統的扶手,卻有扭在一起的粗繩子——用於把船固定在船塢的繩子,連在每隔四階插著的木柱上。樓上臥室實際上是個平台,能看到下面的走廊,直對著大壁爐。廚房裡有輕便電爐,半個冰箱,鞋盒大小的水槽,還有洗澡盆。伊芙琳還是頭一次光臨浴盆設在廚房的公寓。認為非常有外國味兒。
一張大雙人床上鋪了一床粗花床單,納特說那是墨西哥人的床毯。屋裡有桔色板條做的書架,松木做的帶三個抽屜的寫字檯。一個木座上有一把銅壺。伊芙琳眼總盯床,既怕又想。
「過來,看著火,我給你算命,」納特坐在床邊,伊芙琳靠在他旁邊,沒挨著他。
「你會看火算命?」
「顏色能顯出你真正的個性,」他說,伸出胳膊搭在她肩上,輕輕一拉,她正好靠到他身上,以前,他們多次以這種姿式坐著,這種坐姿使伊芙琳感到安慰,克服了恐懼感。
「你看,」他用另一隻手指著火。「底部呈藍色,然後是橙色;上面是黃色。」
「我從沒注意到。」伊芙琳說,「代表什麼?」
「把頭靠在我肩上,我就告訴你。」
她靠過來。
「好吧,」他說,「藍色代表忠誠;橙色代表愛;黃色代表太陽。太陽表示明天,未來。」
「太浪漫了。」伊芙琳說。
「火說的是事實。」他開始輕輕地吻她,然後帶著激情,伴映著火光,直到烈火在他們胸中燃燒起來。
他待她是那麼溫柔,親切,體貼。
「你願意嗎?」他問,開始了第一步。
「願意。」她低聲回答。
「肯定嗎?我要你肯定。」
她點點頭。
「這也行嗎?」他問,實行了第二步。
「行。」她回答。
「我不會傷害你。」他的嘴緊貼著她的耳朵,根本不用說:她就能感覺到他的話,沒必要聽見。
「是的,不會傷害我的。」
「我使你高興嗎?」
「高興。」
她沒注意他的技巧,早已心醉神迷了。
「進一步呢?」他問。
「可以。」
「現在……」他說。
「不!」她突然警覺、害怕起來。
「為什麼不?」他輕輕地。
「不,我害怕。」
「怕什麼?」又一次輕輕地。
「怕告訴你。」
「別怕。」
「我怕懷孕。」
「為什麼?」
她害怕告訴他。
「沒事的。」他說。
「怎麼沒事?」
「我們會結婚的,那有什麼兩佯。」
「哦,我不知道。」她說。
「我們要結婚的,對吧?」
她點點頭。他仍舊撫摸她。她神情恍熄,忘掉了一切。為什麼從沒有人告訴過她,或者暗示一下?為什麼直等到碰到納特才知道這一切、假如她不認識納特呢?或許她就會永遠不知道了,也許一生都不會知道的。
他們一整夜互相擁抱著。第二早上,納恃教她用茶壺煮茶,吃著前一天晚上從飯店偷偷拿出來的麵包。
「謝謝你。」吃飯時,伊芙琳說。
「謝什麼?」
「你把自己給了我。」她說。
他們星期天一天都躺在床上作愛,然後迎著十二月的寒風散步,買些奶酪、水果,加上隨身帶來的葡萄酒,在床上野餐起來。沒有時間在適當的飯店裡吃頓悠閒的飯。
清晨,終於得離開了,他們驅車回布萊克裡夫。伊芙琳緊靠著納特坐著,但卻相當安靜,沉思著。她不明白他看中了她什麼,她不漂亮,是個鄉下人,又缺乏經驗;他英俊,通曉一切,知識淵博,到底看上她什麼?
而納特也不能相信自己有這麼好的運氣碰見伊芙琳。女孩子坐在他旁邊,手放在他大腿上,穿著昂貴的海狸皮大衣,這是剛接受的禮物。她可愛,溫順,她的生命裡有他一直想得到的那種品質。她認為理所當然的事情,而他還在夢想得到;她是另一個世界的產物,一個他祈望進入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世界。
在布萊克裡夫的校阿前吻別時,伊芙琳終於說出了她的想法。
「我不明白你看中了我什麼?」她說。
「看中了你的世界。」他說。這是的的確確的實話,而她還無法理解。
納特的生活經歷使伊芙琳感動得流了淚。
他生於曼哈頓東區依賽克斯街的一幢多家合居住宅。他月兩個兄弟,比他大兩歲的戴維和小兩歲的埃迪芙住一問屋和一張凹凸不平的床。既當臥室又當廚房。屋內有一個透氣孔,牆上黃色的假漆在夏天粘乎乎的,冬天則濕漉漉的。
納特的父親,是一位從基輔移民來的俄國猶太人,酷愛下棋,極厭惡工作,認為自己是個知識分子。後來,勉強去了一家制包廠,一天十二小時縫製女用錢包。鈉特的母親,整天聽著老頭子的哀怨,做飯,洗衣,縫衣服。在納特七歲時就死於肺結核。
在戴維十二歲生日那天,他父親宣佈自己辭職了,因為十二歲的男孩就可以拿到工作許可證。父親聲稱自己已當了過長時間的婦隸來供養孩子,現在該輪到孩子們養活他了。戴維在藥店找到了一份活計,打掃店舖,送藥,配藥等。儘管他沒有許可證,也沒經過任何訓練。
輪到納特了,也是剛滿十二歲就幹活了。放學後或者周未給人送貨,提言人袋子和箱子來回上下五、六段樓梯。當慷慨的家庭主婦給他一美分小費時就十分高興了。十三歲時納特到華爾街一個團體俱樂部餐廳打雜,從鋪著亞麻市的桌上收拾髒盤子、空威士忌酒杯,那些抽大雪茄煙、出口凡百萬的人只給他五分鎳幣的小費。十四歲時,到華阿馬克爾飯店工作,跟著兩位粗壯的愛爾蘭領班在接收處幹活。頂著七月的酷暑,冒著二月的寒風卸貨箱,沒有小費,但卻可以隨時瞭解到、偷到他想要的東西。他給自己及兩個兄弟拿溫暖的棉衣,亞麻手套,褲子,毛衣,圍巾,游泳短褲和鞋。十五歲時,他負責照管遠區的一棟樓,一生中第一次把真正掙來的錢同賭賽馬為生的人打賭,此人經營第八街區和第三十三街區拐角處的快餐店。納特父親懷疑兒子隱瞞了他,每星期五晚上揍他,逼他交出更多的錢。
1936年,十六歲的他受夠了這一切,他退了學,瞞了年齡,報名到軍隊服役。軍隊工作穩定,津貼固定,並能遠離在暴君的壓迫和統治下的貧困的家庭。由於在軍隊裡表現出色,在他快滿三年時又延續服役期。他喜歡紀律,喜歡自己能有一張床,喜歡周未的自由,口袋裡有足夠的錢看電影逛妓院。
他早就顯示出自己的才能,即能與比自己地位高的人和睦相處,懂得如何冒犯紀律卻又不引起任何麻煩,如何不加奉承就能得到軍官們的恩惠。他對爵士樂的興趣,這種誕生於南方妓院和士兵酒。巴的樂曲,在戰爭開始、黑人被徵入伍時,成了他的一種職業。
1941年,納特中尉被調到駐紮在弗吉尼亞州福特-梅爾地區的特種部隊,部隊舉行爵士音樂會招待那些等著乘船去歐洲的黑人士兵。指派納特協助一位上校衛作,這位上校在當老百姓時曾負責掌管過留聲機;納特幫助組織演出,組織節目,安裝照明和音響設施,並保證音樂家們到場,讓他們清醒、及時地演奏爵士樂。他同音樂家們相處得不錯,他們教會了他抽大麻。他用鋼絲錄音帶錄下幾段特別喜歡的節目用以自娛。演出受到士兵們的特別歡迎。納特把活全包了,並且也願意幹。上校離開基地與女友幽會,也樂意白揀功勞。後來,納特請上校傑克幫忙,傑克上校想起他以往對自己的幫助,也只能樂於從命。
戰爭結束,納特當上了上尉。儘管向誰都沒透露,包括伊芙琳,他早已想好如何賺錢。他厭惡貧窮,貧窮是一種恥辱,它妨礙自由和到處流動。他發誓無論如何,永遠不再貧窮。
他的經歷及對生活的熱愛吸引著伊芙琳,他的飢渴所產生的背景離伊芙琳生長的昏庶的中產階級階層相隔大遙遠了,她為納特所忍受的貧窮與奮鬥而流淚。他吻幹了她的淚水安慰她。
「都過去了。」他說。
「你會成功的,對吧?」
「非常正確。」他說道。
「你非常誠實。」伊芙琳說。她不知道別的男孩子是否這麼公開承認自己的野心。
「這是我的蛙力之一。」他說,「我的誠實。」
「你的一切都有魅力。」伊芙琳說。
「哦,不。我有一些令人討厭的毛病。」
「舉個例子。」
「我的進攻意識太強,我需要大家喜歡我,這是嚴重的性格缺陷。」他說,「我有點感覺遲鈍,更關心自己的情感,很少注意別入的感情。」
「我不相信這個,」伊芙琳說,「你對我可不這樣。」
「你就不同了。」納特說。
「我真高興。」
他們接著吻。那是星期二,在紐-霍普過了周未後的第一次見面。坐在哈德森車前座上擁抱,車像以往一樣停在布萊克裡夫學院門前的空地上,納特手摸到伊芙琳裙子,伸了進去。
「別在過,」她說。由於周圍的燈光而特別窘迫。
「我想要。」納特說。
「我也想。」
他倆停了一下,意識到這不是地方。
「我們的年齡太大了,不適宜在車裡卿卿我我了。」納特說,「我們應該在一張大床上擁抱。」
「我明白,」伊芙琳說,「但別無選擇。」
「有的。」
「有嗎?」
「當然,使它合法化。我找你父親談談,行嗎?」
這就像納特以前做的一樣,是個非常正式的提議——
轉自白鹿書院
王錦掃瞄校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