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劍 正文 第五十二章
    「黑鷹」忽道:「朋友,從現在起,我可以算是『龍虎會』的一員麼?」

    大喜,邵真用力點頭道:「兄弟,你可懂得『如虎添翼』這句話?」

    拂拂鬢髮,明毓秀道:「今晚是值得回憶和慶祝,走,吃酒去,我做東。」

    於是,一行四人離開房間,到樓下擺上一桌全席,一番痛飲……

    酒過三巡,邵真似乎是大難不死,而又交了一位強有力的朋友,而感到特別高興,已有幾分醉意了,打了個酒呢,他忽然想起什麼道:「哦,玲姑娘,你怎也到洛陽來了?」

    邵真這一溜嘴,卻使「黑鷹」傻愣住,他大眼瞪小眼道:「我說兄弟,你沒醉了吧?這兒哪來的胖姑娘?」

    一噘嘴,邵真瞇眼道:「嘿,兄弟你真有眼不識嬌娃,遠,遠……遠……峨,是叫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

    環目掃了明毓秀一眼,「黑鷹」忽發現她在竊竊哧笑,一陣迷糊:「明姑娘,難道你的真名不姓明……」

    話落一半,恍然大悟,道:「哦!方纔你一直叫花兄小玲……」

    把目光落在正埋頭吃著炸龍蝦的胖伊玲,「黑鷹」這才發現胖伊玲的耳朵上有個小小的肉洞,他哈哈笑了起來,端起酒杯道:「我自己罰三杯,真有眼不識嬌娃,有眼不識嬌娃……,,

    說著,一口氣吞下了三杯酒,斯文的拭去唇角的酒漬,「黑鷹」望著胖伊玲道:「花明原來是化名啊,『消遙書生』原來卻是假丈夫哩!」

    胖伊玲有些不好意思,嬌羞的含笑道:「『黑鷹』兄,原諒我一直瞞著你,我這樣只是為著在江湖上行走方便些

    溜轉著美眸,明毓秀索性道:「乾脆明說吧,她呀,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百艷幫』主哪!」

    又是一愣,「黑鷹」揉揉眼,忽起身抱拳道:「這不是有眼不識嬌娃,此乃有眼不識泰山哩!玲姑娘,在下這廂有禮啦!」

    粉頰泛紅,胖伊玲忸怩道:「『黑鷹』兄,你這是存心整人啊!」

    笑著回座,「黑鷹」盯著她道:「怪不得你對江湖事瞭若指掌,我就是奇怪一介文弱書生怎有這等本領呢!」

    說畢,一揚酒杯,接著豪聲道::「人說交龍交虎不交龜,我『黑鷹』在江湖上浪蕩了這般日子,總算沒白混;來!喝了這杯,明姑娘,你這個東,對不起,我搶著做啦!」

    活落,當先一仰而盡,眾人也跟著乾了一杯……

    兩隻眼睛在胖伊玲臉上打轉,「黑鷹」含笑道:「玲姑娘,關於『龍虎嫖局』失人丟鏢一事,幾天來,我一直明查暗訪,仍無瞄頭,不知玲姑娘可有線索否?」

    怯怯避開他的眸光,胖伊玲道:「我就是為這趟事才來洛陽的;我接報敝幫總護法已擒住頗有嫌疑的『海煞星』,而且也押來『龍虎鏢局』對質,所以匆匆趕來。」

    「小玲,是他不?」明毓秀問道。

    胖伊玲搖頭道:「我也不過剛到洛陽,還沒到『龍虎鏢局』去瞧個究竟,路過這兒時,正發現你們亂哄哄的……」

    沉思了一會,「黑鷹」皺眉道:「『海煞星』?是不是盤踞在『落雁江』那個姓柳的?」

    「是的。」胖伊玲頷首應道。

    頗不以為然的笑笑,「黑鷹」道:.「實在不是我『黑鷹』狗眼看人低,『海煞星』這等癟三腳色,可能還不致於有這膽量和能耐,去劫『龍虎鏢局』的鏢,而毒殺一等一人高手——段二鏢頭『虎形劍』。」

    說著,轉首朝邵真含笑問:「兄弟,你同意我的看法麼?」

    笑笑,邵真道:「當你知道『海煞星』毒殺了『璇璣神尼』那第一流高手,你就不認為他老兄癟三了。」

    「黑鷹」驚訝道:「莫非那傢伙上了三十三外天,向玉皇老頭兒借了個豬膽呀?」

    胖伊玲忍俊道:「我們懷疑他是有強硬,至少能使他有膽量去鏢殺人的靠山,或者是幕後指使人。」

    「黑鷹」道:「咱必須查個水落石出!」

    迎眼望他,胖伊玲道:「會的,那只是早晚罷了;說不定現在就真相大白了呢,如果真是那癟三干的話。」

    「兄弟……」

    「黑鷹」轉首朝邵真叫了聲,忽覺不對,連忙抱拳改口道:「不對,你已是我的頂頭上司啦——哦,啟稟會主,屬下想向您告個假,偕同玲幫主赴『龍虎鏢局』看個明白,『龍虎鏢局』的段大當家昔前對屬下有過贈藥治傷之恩,於今段老縹頭發生此等劇變,瀕於破覆之邊緣,於情於理,屬下實應略盡綿薄之力……」

    不待他說完,邵真已揮揮手,正色道:「兄弟,你別磨菇人了,在你我還來回返『龍虎會』與眾兄弟見面之前,一切照前,你我兄弟相稱!」

    舔舔唇,「黑鷹」依然躬身抱拳,沉肅道:「聖人有言:名不正,言不順。屬下既屬『龍虎會』一員,自當進退有序,上下有分,要不然屬下豈不成了沒大沒小的人熊樣了嗎?」

    這對平素不喜歡拘束的邵真來說,確實感到彆扭;但儘管他感到任促,「黑鷹」的話卻是不無道理。

    俗話說:「吃飯千口,主事一人」,再說幫有幫規,家有家法。

    這等事兒也實在不能打馬虎眼,否則「龍虎會」上下不分,排行無序,而不成了團烏合之眾了麼?」

    輕咳一聲,邵真遂含笑搭話,可是正欲張口,他突然想起一樁事兒來了,到現在為止他還不知「黑鷹」姓啥,名甚!

    感到好笑,邵真擺手示意「黑鷹」回座之後,執起酒壺,親自為他斟了杯酒後,含笑道:「在還沒有正式授你職位之前,我應該直呼你的名字,你,大概不姓黑,名鷹吧?」

    噗哧笑了起來,明毓秀道:「是啊,『黑鷹』兄,江湖上的人儘管叫你『黑鷹』,卻一直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哩!」

    哦了聲,「黑鷹』連忙道:「桌會主,屬下姓侯,雙名大柱。」

    「大柱,你就偕玲幫主去吧。」

    邵真端起酒杯,朝胖伊玲和「黑鷹」道:「玲姑娘,我有點事,耽擱一下,稍後便與小毓趕去。」

    侯大柱晃了一下,便一口吞下,接道:「殺雞焉用牛刀?」

    把酒喝光,然後把酒杯的底兒亮給邵真瞧了瞧,胖伊玲的酒量顯然比明毓秀要強多了,她那張臉兒至今仍是白皙皙的。

    「其實這等小事,用不著邵公子出面的。」

    笑笑,邵真道:「話可不能這麼說,『龍虎鏢局』發生變故,雖然並不關我的事,但段老鏢頭在江湖道上可是一等一的好好先生,為人厚道,講仁盡義,我和他也有數面之緣,雖說不上是至友深交,但好歹也有那麼一點交情,就憑這點交情,我理當前往致哀慰吊……」

    一頓,轉向明毓秀問道:「毓,你說是嗎?」

    舔舔嘴,明毓秀道:「我還以為你擺架子呢,老實說,段二縹頭之死,江湖各道人物俱皆前往弔祭,咱現在才去,還算失禮呢。」

    聳聳肩,邵真道:「這我也知道,不過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咱確實是太忙了啊!」

    胖伊玲輕笑道:「放心,你倆的奠儀,我老早吩咐總護法送去了,別操心失禮啦。」

    「啊,邵真太謝謝你了。」邵真連忙伸手入懷道:「玲姑娘你墊出多少?」

    不悅的撤了下嘴,胖伊玲嗔道:「算了吧,邵公子,『百艷幫』雖窮,幾個銅板還是付得起的。」

    哦哦一聲,邵真道:「不不不,常言道:『親兄弟明算帳,君子錢財分明』,這事兒怎能馬虎?」

    哧哧脆笑,胖伊玲道:「你又不是我的哥哥或弟弟,你是我的姐夫啊!」

    一個粉拳揍過去,卻叫胖伊玲閃過去了,明毓秀粉腮兒泛紅,嬌澀道:「死婆娘,當心自己咬了香根兒!」

    朝她扮了個鬼臉,胖伊玲轉向「黑鷹」道:「『黑鷹』——哦,侯兄,咱走吧。」

    點點頭,「黑鷹」卻從懷裡掏出兩錠銀子來,放在桌上,朝邵真恭謹一抱拳,便想起身離席……

    「慢;」邵真皺眉道:「你這是幹啥?」

    哦了一聲,「黑鷹」連忙道:「稟會主,屬下說過這個東由屬下擔啦。」

    「這不成。」邵真連忙道:「大柱,既然你已認定我是你的頂頭上司,這帳當然由我來付啦。」

    「哎呀,你這人真不開竅!」明毓秀與邵真擠眼道:「人家侯兄是特意請有眼不識嬌娃的那個嬌娃啊!」

    白皙皙的臉龐兒,一剎時泛紅起來,胖伊玲此刻看來就真有點兒女態了,她瞪著明毓秀低叱道:「丫頭,你可別倚著邵公子這般囂張啊!」

    說著,眼角兒瞥見「黑鷹」一副樂洋洋,喜悅自得的樣子,更加羞赧,一顆芳心兒飄呀飄的……

    明毓秀這麼一說,邵真也當真讓「黑鷹」付帳了。

    望著他倆並肩離開,明毓秀哺哺道:「真,你認為小玲和『黑鷹』,湊個對兒,棒嗎?」

    嘖了聲,邵真道:「太棒了,男才女貌,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哪。」

    掉回目光,明毓秀道:「咱是否找禹子明?」

    「是的」喝完杯底的剩酒,邵真瞇眼道:「去送還他的銀子,和索回婚約書。」

    「走吧。明毓秀掏出羅帕,擦擦唇角,說道:「事情早點辦好,早到『龍虎鏢局』去……」

    仰首,忽見邵真果坐著,俊臉上泛起一絲迷惘——

    認真細看,那一絲迷憫裡又有一絲兒的淒楚、悒鬱、憂煩和歉疚……

    眨眨眼簾兒,轉轉眼珠子,明毓秀迷惑道:「怎麼?又哪條神經線鬆了?」

    笑了,但卻不是被明毓秀打趣而笑,而且是苦楚悲澀的笑,邵真閉眼道:毓,方才問起『黑鷹』的姓名,使我不自禁的想起一個人來……」

    峨眉微蹙,明毓秀思索了一下,抬眼道:「我知道了,是不是那曾經救過你的侯愛鳳,侯姑娘?」

    緩緩的點了下頭,邵真此刻的腦海裡,漾起一個面貌娟秀姣好,身材窈窕適中,頭上紮著兩條小辮子,而且還有兩個小而迷人的酒窩兒——

    侯愛鳳!

    歎息一聲,邵真低啞道:「將近四五個月了,不知她怎樣了……」

    伸出白皙而嬌嫩的纖纖玉掌,握住了邵真的手,明毓秀朝他溫情的微笑著,柔聲道:「真,你不是說她被一位黑衣蒙面人救去了嗎?她沒事的;說不定她現在正四處找你的外號或真姓名的話,她一定會到武安去找你的,你說是嗎?」

    一頓,又添一句:「吳知。」

    吳知?

    邵真忍不住笑起來了……

    邵真和明毓秀在客棧裡分別洗了個舒適的熱水澡,並還刻意的梳理整扮了一番;另外還備了一份厚重的禮物

    一整匹綢緞,以及一對價值極昂的七彩玉石。

    嗯,那自然是「晉見」禹子明的見面禮了。

    兩人上了馬,便朝著禹子明的住宅奔去……

    由於今晚是入冬以來,難得的雪和風都停了,所以居民們都攜家帶小的出來逛街、溜躂;是以邵真和明毓秀並不敢貿然的放盡騎勢,以兔驚世駭俗。

    所以,費了盞茶時分,才到了禹子明住宅門前。

    老遠的,邵真和明毓秀便見一座高聳雲層、龐然巨大的樓閣。

    單從氣勢上,它就高人一等,有如鶴立雞群般的,高高在上!

    漆金的屋宇上,掛著一對燈火輝煌的大燈籠,燈籠上各用正楷字書寫著一個斗大的「禹」字。

    那兩盞燈籠照亮了約莫一二十來級的階梯。

    這寬大概有一尺,而橫度少說也有兩丈多的階梯,顯然是以極為名貴的花彫大理碎石所砌成的,它看來是那般的潔淨,一塵不染,連些微的雪片也看不見。

    階梯的下端——

    也就是現在邵真和明毓秀兩人所立足的不遠的地方,有一座姿勢踞蹲著,但張牙舞爪、氣勢兇猛而磅礡的純銅鑄打的老虎。

    另一邊,也就是右邊,卻是一頭獅子;也是純銅鑄打的。

    它的姿勢是趴伏著,雖不舞爪飛牙,但那對栩栩如生,彷彿透著眼神的眼睛,使得在意態上看來,是這般的猛沉,而且威武!

    在馬上駐足觀看了一會,明毓秀和邵真雙雙下馬來。

    邵真在坐騎後面的一個小箱子裡取出絲光閃閃,和閃漾著七彩霞光的玉石,用玉盤擺盛著,然後將那小木箱子一腳踢到路邊,回頭說道:「一頭獅、一頭虎,禹子明這上財主,也並不上啊。」

    「很難說呢。」一邊從懷裡掏出兩張名畫,放在邵真捧著的玉盤上,明毓秀一邊張口道:「人家通常門口擺著的是石獅子,而禹老頭卻標新立異,來個銅獅銅虎,這分明在示威他有錢嘛!」

    「人家本來就是有錢,洛陽周圍百里,大大小小那個不知道禹子明家財萬貫,他所有的錢財足可買下一塊天來,不是嘛?」說著,雙眉微揚,邵真人業已如飛雁般的,掠過二十來級的石階,飄立到了門口。

    不甘示弱,嬌姣圓渾的玉臂微旋,明毓秀也以極為美妙的姿勢,浮掠上來。

    她發現門口兩端也有銅獅銅虎,一縮瑤鼻,嗤聲道:「我就認為他土,唯恐怕人不知道他有錢似的,哼!」

    輕敲門環,邵真笑道:「你這是羨慕還是發嫉妒?或者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美眸微睜,旋又嗤了一聲,彷彿是不屑理他似的,明毓秀兩手環胸,逕自在看那門前一對又粗又高的圓柱上的對聯……

    這當中,那兩扇朱紅色,上面漆繪龍鳳呈祥圖案的大門,業已被啟開;接著探出一張睡意朦朧的臉孔,啊了一聲,一個呵欠後,才——

    不耐煩的道:「誰呀?」

    本是勾著微笑的唇角,倏的僵凝起來,不過邵真還是很客氣的道:「這位老鄉,請問你老爺在嘛?」

    依然只探出頭來,連身子現出來也沒有,別說跨出門來了,司閽的依然呵欠連天,啊啊了幾聲,這才用眼稍稍瞄了邵真一下;唔了老半天,這才又懶散的道:「現在啥時候啦?老爺不見客,明兒早點來吧!」

    說著,忽地皺眉張嘴,啊啊啊——

    司閽啊啊著,對著邵真的臉就要爆出一個噴嚏來!

    早就一肚子氣了,一邁步,明毓秀上前去一把擰住司閽那顆斗大的蒜頭扁鼻,哼聲道:「朋友,當心著涼啊!」

    「哎喲!」

    司閽只覺得鼻孔像是被夾子夾住似的,痛得他皺眉齜牙,當然,連噴嚏也打不出來了——

    胎死「鼻」中啦。

    邵真連忙道:「毓,和這種人計較幹嘛的?不嫌髒了你自個兒的手嘛?」

    司閽這下子可是醒過來啦,可是只覺得滿天金星,分不出烏龜王八了!

    猛力揉著已是發紫的鼻尖,他怒不可遏的瞪起那對豬泡眼正想開罵,忽又猛地愣住!

    他這才看清了眼前之人,服飾華麗而高貴,尤其他看見了邵真捧著的綢緞和玉石之後,立刻換上了一副面孔

    笑容,諂媚的笑容;當然,也是世界上最骯髒、最虛假的笑容!

    有了這種笑容,自然有「彈簧頭」和「彈簧腰」——

    連續不停而具有「深度」的哈腰搗頭,司閽的溫言細語道:「對不起,小,小的因天氣冷了點,睡過了頭,失禮的地方,請……」

    皺皺盾,邵真冷聲打斷他的話道:「請你進去通報一聲.就說『艷屠煞』和『鬼見愁』登門拜候。」

    「『艷屠煞』?……『鬼見愁』?……」

    司閽接過邵真的玉盤,猛翻泡眼輕念道:「老爺沒這樣的朋友啊……奇怪,這兩個名字,我好像很熟的,哪聽過的呀……」

    敲了敲腦袋,司閣最後懊惱的說了聲:「我這腦瓜子兒真愈來愈豬啦!」

    接著笑道:「兩位……哦,這位艷姑娘和鬼公子,請進,請進……」

    邵真和明毓秀進跨門進入,司閽請他們在司閽亭坐定後,端過兩杯香茗,接過邵真的賞錢之後,遂捧著禮物的進去通報……

    但,他方踏出步子,猛地啊了聲,轉過身子,滿臉驚駭的望著邵真,然後睜眼瞧著明毓秀,忽然面色泛青,牙齒打顫道:「兩,兩位……原來是…………」

    司閣「是」不下了;顯然他那顆豬腦袋已想清了邵真並不姓鬼,明毓秀也不姓艷……

    猛然的打了個哆嗦,差點沒把玉石滾掉下來,司閽的彷彿是遊魂返竅般的,這才回過神來,他哪敢再多看一眼?

    三腳做兩步的,一溜煙的跑去通報啦!

    「噁心!」

    憎惡的嗤了一聲,明毓秀鄙夷道:「狗仗人勢,狐假虎威,連個小小看門的狗腿子,也這般現實、勢利;幸好咱穿得還像人樣,而且捧著禮物來孝敬,要不然,我看哪,八成兒那看門的一定在咱頭上拉屎哪!」

    心裡雖然也是怪不舒服的,但邵真還是笑笑道:「算了,大人不記人小過,和這種人生氣,簡直是和自己過意不去,划不來。」

    兀自生氣,明毓秀噘嘴道:「這種人實在應該給他一點教訓,教他招子放亮點,擺正些,別再擺出那副吃人的樣子!」

    一頓,忽想起什麼,抬眼又道:「真,以後『龍虎會』正式行道江湖時,我告訴你,可別挑這種張牙舞爪有如人王祥,或是卑顏奴膝有如龜孫兒子的司閣啊!」

    「是,是。」拱拱手,邵真怪聲怪氣道:「小的遵命就是。」

    白了他一眼,不過毓秀還是被逗笑了:「你,你這就是卑顏奴膝有如……」

    好哇!」不等她說完,邵真已叫起來,「死丫頭,你真不識抬舉,給你甜頭,還以為我是賣軟糖的!」

    話落,一陣腳步聲傳來,明毓秀引目望去,見院庭的玻璃迴廊下,正有人繞過一叢梅花樹,朝這邊走來……

    皺皺眉,明毓秀低聲道:「真,還了錢,拿回婚約書,便好走啦,別給他嚕哩八嗦,扯個沒完的,我已被這兒的銅臭味薰得差不多的啦!」

    笑了一笑,邵真起身步出門外,他已看清那離他不到一丈遠的人群——

    為首的一個,是個古稀老翁,滿頭白髮已是快落光了,但回嘟嘟的看來是那麼有福相的一張臉孔,卻是紅光潤潤,一入眼,便讓人有「老當益壯」的直覺。

    當邵真注意到他的衣著,以及他走路的那種神態,尤其他身後跟著一群人,一臉畢恭畢敬之色時,邵真憑著「見人知三分」,的多年江湖閱歷和經驗,他立刻大膽的斷定古稀老翁的身份了——

    禹子明!

    正當他打量完畢,人已來到了跟前,只見那古稀老翁已笑瞇瞇的拱手道:「邵公子,明姑娘,老朽禹某不知兩位武林泰斗駕臨,恕禹某人有失遠迎了。」

    邵真和明毓秀忙不迭起身答禮。

    邵真淡淡一笑,道:「不才等乃武林末屑何堪禹爺您親身迎迓,萬萬擔待不起。」

    哈哈一笑,古稀老翁——

    禹子明洪聲道:「老朽雖非武林人,江湖漢,但兩位威名遠播,如雷貫耳,禹某對兩位可說是私淑神交已久矣!今番辱蒙兩位屈趾寒舍,使禹某能一睹兩位神豐俊采,真乃一大快事!」

    說著,挽袖擺手道:「兩位,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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