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中雄 正文 第七章 紫雲洞 為友復仇
    胡絢悲切的叫:「不要聽他挑撥遊說,義父,我是你的兒子,是你的骨肉,你不能捨棄我,義父,他沒有什麼大不了,他全是在威脅恫嚇,義父,想想我們的父子情份,想想我素來對你的孝敬恭順,義父,這不止是我的生死成敗,也同樣關係著你老的名節威信,何況,其中還有你老五位愛徒的性命橫著?義父,這是血債啊,這是深仇,他業已騎到我們頭上來了,我們怎麼退讓?如何妥協?」

    燕鐵衣大馬金刀的道:「胡力,耳根子軟的人是要吃大虧的,你為全盤大局想想吧,我要的只是胡絢一個!」

    又是激動又是憤昂的,胡絢尖叫……「你是要我的命,要我義父的名!燕鐵衣,『五行尊者』五位師兄的這筆帳你又怎麼說法?」

    燕鐵衣冷冷的道:「他們咎由自取,就像你也將咎由自取一樣,但胡力卻仍來得及退出!」

    十分沉重的,胡力終於搖搖道:「我們恐怕要『裱』一下了,燕鐵衣!」

    燕鐵衣的下頷收了收,低沉的道:「你不要後悔,胡力!」

    「千相老祖」胡力雙目驟睜,大聲遺:「我做事從不後悔!」

    一揚頭,燕鐵衣道:「很好,外邊來!」

    就在「臨波軒」的大門階下,燕鐵衣獨立於右,胡力相對於左,胡絢站在第一級階上,熊道元與崔厚德便立於燕鐵衣身後的方向。

    現在,已是下午,秋風蕭蕭,枝搖葉落……

    胡力慢慢運息了一陣,盯著對方:「燕鐵衣,我們開始吧!」

    燕鐵衣「刷」的脫去外罩緊袍,神色沉凝嚴肅!

    「開始之後,胡力,不知道還有沒有下次了!」

    褚赤的臉膛是一片凜烈兇猛又冷酷蕭然的表情,胡力粗渾的道:

    「那要看彼此的造化了,燕鐵衣」一剎那間,萬籟俱寂,四野無聲,彷彿風也停了,樹也靜了,甚至,連人們的血液都凝固,心跳也越向微弱……驀的,「千相老祖」胡力閃身而至,眼看他是向左,卻實則來到了右邊,就這一閃之間,一抹匹練似的銀虹兜頭斬落!

    燕鐵衣非常清楚力的丈長緬刀,這一揮之勢並非只有一刀,那是至少百刀以上的連續揮劈所造成的視力上的錯覺──只是因為速度太快,所以看上去只像是一刀;他沒有移動,「太阿劍」倏然飛彈,寒芒飛射中,他以極為細密又極為凌厲的一百九十九劍反截,於是,在成串的「叮噹」交單單中,胡力高大的軀體微微一頓,卻突然晃成了千百條虛實互映,有若幻像般的影子合罩而至!

    燕鐵衣飛掠如電,騰起半空倏而滾旋,劍光吞吐穿射,彷彿一個閃轉著冷芒紫擇的光球,而這個光球回泛得那樣的快,數不清的光芒銳彩便往四面八方飛流,戮破空氣的尖厲嘯聲頓時恍若鬼泣!「冥天九劍」中的第五式「天顏震」展出了!

    幻影突寂,胡力的丈長緬刀挾著裂山洞碎之勢中鋒暴進!

    燕鐵衣的「太阿劍」「嗡」聲長顫,急快沾黏,士與對方的刃口一觸,他整個身體「呼」聲倒翻七尺,「照日短劍」快不可言的猝然揮閃!

    浩哼一聲,胡一猛一揮頭,千鈞一髮中竟然險險躲開!當丈長緬刀天河橫空般再度反斬而回之際,燕鐵衣的「太阿劍」已突然揮出漫空劍影,但是,這充斥在空中的飛舞劍影卻是怪異的,詭奇的,它不是那與單一的劍形,它有的像箭那樣細窄的噴散,有的卻幻成了彎月般的弦光,有的扯長等若一抹抹的虹帶,有的卻奇妙的圈成團團的圓,總之,那是一片密密將天地窒滿的各式各樣的光影,但這些光影卻俱由鋒利無比的劍刃所形成,銳面破空,帶起的尖嘯厲哨彷彿能刺破人的耳膜,像千萬個鬼魂在哭號!

    這是「冥天九劍」中的第十劍「天威起」!

    「千相老祖」狂號著,身上的厚麻衣片片飛舞──沾著細碎的血肉片片飛舞,他宛如突然自激憤中趨向平寂,混身浴血的飛躍八尺,卻變得極端安詳的沒有立時再做拚命之反搏,他站在那裡,任由點滴濃稠的血液流淌,一雙牛眼竟那麼沉定專凝的注定了對方,神色之間,隱隱流露出一種湛然的慈祥與鎮靜的安寧。

    他的反應,是絕對反常的!

    燕鐵衣沒有跟著追殺,他站住了,目光冷森卻謹慎的瞧著「千相老祖」,當然,他曉得,敵人的情態突然變得如此怪異,決非一樁好事,這極可能是一次厲害殺手前的必然心緒上的準備!

    果然,「千相老祖」胡力緩緩的,每一步像提千鈞般往前逼近,他的丈長緬刀像一條閃閃發光的怪蛇一樣拖在地下,就這樣沉重的向前逼近。

    燕鐵衣卓立不動,「太阿劍」斜斜上指天際,嘴唇緊抿,兩眼毫不稍瞬,他看定對方那條拖在地下的奇長緬刀!

    變化的發生,就宛如本來便已形成那與樣子似的,「千相老祖」胡力的身軀竟然在眨眼間來到近前,而他的奇長緬刀便以人的瞳孔不及追攝的快速度直插向燕鐵衣胸膛──那種快法,足能使「速度」這兩個字的意義化為烏有!

    甚至連燕鐵衣也沒有估量到對方這一揮之勢,居然有著這樣的快速與功力,當他明明白白的看著人家出手,也明明白白的查覺這一刀到了胸前!

    在瞬息──本不及瞬息的剎那裡,燕鐵衣也沒來不及閃躲,他猛的吸胸弓背,「太阿劍」比閃電還快的往上倒翻,於是「噹」聲急顫,跟著「嗤」一瞥,胡力的丈長緬刀被震抬三尺,燕鐵衣的「太阿劍」也脫手飛墜,他的前襟同時裂開一條尺長破口!

    動作是連貫的,是一氣呵成的,燕鐵衣的身形彷彿隨著他被震脫的「太阿劍」飛起,人在空中一滾倏閃,有如幻影揮映,胡力的丈長緬刀方吃蕩抬,尚來不及第二個動作,一條左臂已「呼」的離肩削斷,灑噴出一大蓬血雨!這就是高手相搏的精妙險絕之處了,其最後生死之分,勝負之見,幾乎全在一霎間的力道適當運用與動作連貫緊湊上面,誰能把握住最後瞬息的演變做狠酷及準確的一擊,誰便往往得到永恆的成功!

    「千相老祖」胡力沒有號叫,也沒有吼喊,他猛然一個踉蹌坐倒地下,斷落的左臂傷口鮮血突突湧冒,傷處肉齊骨平,卻是血糊淋漓,翻捲嫩肉紅顫顫的包含著黏著血絲肉筋的斷骨,猶在那裡微微蠕動,他那一張褚赤的臉孔,如今也變成了煞白乾黃,只這片刻,這位在武林中久享盛譽的魔頭與強者,便萎頹微弱得像衰老了十年不止!

    左手的「照日短劍」倒貼腕上,燕鐵衣的形態也透著一般無可言喻的疲乏,他站在胡力七步之側,低啞的道:「何苦?胡力!」、乾啞的嗆咳了幾聲,胡力費勁的啟齒道:「你勝了……燕鐵衣!」

    燕鐵衣毫無表情的道:「我本不願與你分勝負的,你知道!」

    頰肉抽搐著,胡力艱辛的道:「燕鐵衣,我千相老祖從不欠人的情……你方纔那滾身一擊,只削落了我一條手臂,未曾砍去找的首級,這件事我會記著我曉得你原本可以斬掉我的頭,不管你存心如何……我會報還你的但是,我。呵之間永不會了!」

    燕鐵衣冷森的道:「隨你,胡力,姓燕的今天的江山不是叫人唬出來的!」

    掙扎著站起,胡力臉色越發乾黃,一頭赤髮也變得黯澀無光,他抖索索的道:「你還還來得及改變主意燕鐵衣……你現在宰了我……

    你可一了百了!」

    燕鐵衣冷寞的道:「我放你走,胡力,你還留有另一條手臂,你不怕痛,我還怕割?」

    沙啞的仰天狂笑起來,胡力轉身離開,他一邊歪歪斜斜的奔走,一邊凌厲的大叫:「燕鐵衣我會再來找你……看看下一次誰栽誰……比此誰強」當那凌厲的叫聲隱冥之後,燕鐵衣轉身對石階上呆若木雞般的胡絢,他陰沉的道:「很遺憾方纔你乾老子那一記活剮了多少人的絕招『九宵飛虹』沒開了我的膛,是麼?我承認那一招精詭無比,玄異至極,但是,胡絢,我這些年也不是白活著的,『梟霸』這兩個字更非白背上身,你乾老子在運聚功力,聚含全身精神氣勁預備孤注一擲之際,我早已防著他了,而且我的大散手『血分影』便專門為他留著──胡絢,現在也該你來試上一試了,冤有頭,債有主,你這正點子還楞在那裡裝什麼蒜?」

    胡絢那張俊俏的粉臉早已塗上了一層死灰也似,他轉動著兩顆木訥失神的眼珠,絕望又恐懼的開了口:「燕鐵衣……讓我們打個商量……

    你你有什。捍條件,我全依」燕鐵衣先不回答,揮揮手,於是,後面掠陣的熊道元與崔厚德兩人立即撲進了「臨波軒」的大門之內,望著他們進去了,燕鐵衣才生硬的道:「我只有一個條件,胡絢,裴詠怎麼死的,你怎麼抵命!」

    全身起了一陣抽搐:胡絢痛苦的道:「不要這麼絕……燕鐵衣……

    ……只要……

    你放過我,我的一切財產全部雙手奉送……」

    燕鐵衣嚴峻加霜的道……「留著你那些腥臭的家產吧,姓胡的,你未免想得太天真了,朋友之間的道義,人與人相處的情感,還有江湖上的公理規律,豈是你這點點有形的代價所能污損的?」

    絲絲自齒縫中吸氣,胡絢抽搐道:「你……非要對付我不可?」

    燕鐵衣平靜不波的道:「這是無痛置疑的,你的同謀柯乃禾已上道了,你怎忍心讓他一個人孤伶伶的走?」

    身上不由自主起了雞皮疙瘩,胡絢幾乎連體內的血液都凝結了,他震駭的道:「柯乃禾已經死了?」

    燕鐵衣慢慢往前逼近,他的臉龐上現露著那種罕見的令人窒息的死神的煞氣,週身發著既狠又寡絕的暴戾韻意,他使徹底的組合成了血腥與殘忍的凝形,再也找不出絲毫天真的味道,再也沒有一丁點淳厚的端倪了……

    恐懼的往後側退,胡絢吶吶的呻吟:「不不不……」

    緩緩的,燕鐵衣踏上第一級石階,第二級,第三級──猝然間,胡絢就地暴旋,一蓬黑霧兜頭罩下,同一時候,胡絢貼地翻滾,暗中抽困的喂毒「倒須帶」也一條白蛇似的捲向飛鐵衣頸項!

    倏然錯步,燕鐵衣避過了那一蓬「多稜毒砂」,但是,他卻不去讓避那條」倒須帶」,他全身猛僕,右手狂揮,「倒須帶」「活」一聲緊緊纏上了他手臂,他的左手「照日短劍」便一下子深深插進了胡絢的心臟!

    「哇……喲……」胡絢仰躺在石階上,整個身體驀的一挺,面孔歪曲,瞪眼咧嘴,喉頭紅顫顫的蠕動,燕鐵衣伏在他的身上,左手短劍用力一扭,胡絢嘴吧倏合,「克察」一聲咬斷了他自己的舌頭。

    咬著牙,雙目赤紅,燕鐵衣的語聲並自唇縫:「這是為了償還裴詠的嘴──」左手往下一劃,「哺」的一聲,胡絢內腑五臟頓時傾遍地,花花綠綠,瘰瘰瀝瀝,好不觸目驚心,燕鐵衣狠毒的道:「這是償還裴詠的兩手」鋒利的短劍往上猛提,割碎了胡絢的肺,直抵咽喉,血光湧濺中,燕鐵衣狂叫:「這是償還他在豬圈中所受的非人折磨!」

    右手血淋淋的猛拍左肘,短劍橫切,胡絢那顆早已不像人頭的頭骨殘顱頗沿著石階滾下,燕鐵衣嘶啞的呼喊:「這是償還裴詠妻子被奪的恨!」

    就在這時,一條人影跌跌爬爬滿身鮮血的撞了由來,那是個瘦長又生像猥瑣的中年漢子,他喉間悶嚎著,五官因過度的痛苦而擠成了一堆,他爬到門口,驀見形同凶煞的燕鐵衣擋道,一聲驚怖悲慘的號叫出自這人口中,他張開雙臂,似欲哀求,也似待解釋,但是,當他雙臂一張,一柄三尺銀槍已自後暴飛而至,猛的將這人透心穿過,牢牢釘仆地下!

    熊道元閃撲而至,從那人身上撥出銀槍,邊狠狠朝屍體土吐了口唾,喃喃咒罵。

    燕鐵衣沉沉的問:「這是誰?」

    熊道元餘恨未消的道:「就是那替胡絢與柯乃禾穿針引線,坑害裴爺的林弘禮。」

    燕鐵衣怒道:「為何不先問沈娟下落再殺?如今卻要耗費功夫去找!」

    熊道元吞了口唾,表情頗為遲疑,期期艾艾的道:「魁首……不用去找了」燕鐵衣臉色一沉,道:「為什麼?我答應裴詠,要好好照應他的未亡人的……」苦澀的一笑,熊道元低啞的道:「沈姑娘……早已自盡啦,就在被胡絢擄來的第三天晚上,上吊死的……」

    和的一震,燕鐵衣怒吼道:「誰說的?」

    熊道元指了指地下林弘禮的屍體,道:「就是我們逼著這傢伙說的,我一氣之下始幹掉他……沈姑娘堅貞剛烈,不願清白遭污,又不忍眼見他丈夫受到那種折磨,這才自絕了的,他們卻連當時正在受罪的裴爺也瞞著;沈姑娘的墳墓就在樓後,崔厚德去查看去了……」

    海然空洞又悵失的,燕鐵衣沉重坐下,淒迷的注視遠天縹緲雲霞喃喃:「在地是連理枝在天為比翼鳥……死了好,死了也好」崔厚德滿頭大汗的奔了出來:他喘了幾口氣,觀顏察色,小心翼翼的道:「稟魁首,樓後確是沈姑娘的墓,沈姑娘……業已去了……」

    解下縫在腕臂上,深嵌入肉的「倒須帶」拋落,燕鐵衣傷感的道:「我們所能做的,便是令那些害死他們的人陪葬……事實上,等於什麼也沒做」熊道元關注的道:「魁首,你的臂,傷了……」

    接過崔厚德下去從地上檢起來的「太阿劍」,偕同「照日劍」插回鞘內,燕鐵衣沙啞的道:「不要管我,帶馬……我們回去,未來的日子展現眼前,只怕還多著這種充滿淒苦血腥的辛酸味……」

    於是,他們離開了,三人三騎的影子被夕陽的血暉長長映在地面上,顯得那樣的淒涼又落寂;「臨波軒」前,躺著那些永不再盛觸世春悲酸的屍體,就宛如朝著亙古以來便錯雜紛亂的人間嘲笑。爭執些什麼呢?掠奪些什麼呢?秋夙又在輕輕的咽泣了……。

    從「仙跡山」的「臨波軒」報了故友裴詠的血海深仇回來,燕鐵衣也不過剛剛才養好傷勢,一股曲暗入明的逆流又在「青龍祉」所掌握的地盤裡逐漸掀起了波濤,先是陰晦的,等它看得出浪花的時候,事態業已相當嚴重了。

    這是陽光普照,天氣晴朗的早晨。

    「青龍社」「龍雲旗」領主「魔手」屠長牧匆匆自迴廊行往燕鐵衣的寢居──在「龍魂樓」後面一個植滿龍柏的雅園中那幢氣勢亦相當磅礡的「黑雲樓」。

    「魔手」屠長牧乃為「青龍社」的首席領主,換句話說,他是」青龍社」的第二號人物,除了魁首燕鐵衣以下,「青龍社」就數他的地位最為崇高了,他是個五旬上下年紀的人,外貌一點也不起眼,除了那雙手有點特別顯得粗厚巨大之外,容貌沒有絲毫奇突之處,他看去是那樣的平凡,就和你平常在街上或田間隨時可以遇見的任何一個五十歲左右的普通人一樣。來到黑雲樓之前,屠長牧急匆匆的叩繫著門扉上的黃銅獸環,幾聲清脆的敲響過後,門見立開,「快槍」熊道元當門而立。

    一見是屠長牧駕臨,熊道元連忙堆笑哈腰:「大領主,今天可是什麼喜事呀?尊駕來得這般早法?」

    「少廢話,魁首起身了沒有?」

    熊道元忙道:「早起來了,如今正在樓下用膳。」

    屠長牧沉聲道:「傳報求見。」

    連忙往旁一側身,熊道元恭謹的道:「大領主駕臨,魁首是一定要見的,大領主,不敢勞候,請。」

    於是,屠長牧也不再遲疑,他大步踏入門去,經過前面擺設奢華的大廳,彎過甬道,來到一間掩著門兒的書房前面。隨於後的熊道元連忙搶上一步,輕輕扣門,謹慎的道:「啟稟魁首,大領主求見!」

    冰花格子門迅速啟開,來開門的竟是燕鐵衣本人,屠長牧立躬身施禮,低沉的道:「清晨攪擾魁首雅興,尚請魁首恕罪。」

    燕鐵衣一把拉著屠長牧的手,笑道:「那來這麼多規矩?長牧,快進屋裡坐。」

    來到這間四壁排滿書架,並堆集著各式詩書善本的書房裡,燕鐵衣先將他這位頭號臂助安排坐下在那張描金雕花的黑漆方幾對面,然後,他自己也才盤膝坐到錦墊上,跟進來的熊道元連忙先替屠長牧布上碗筷,並在碗中傾注了三茶,然後才默默退到一邊。黑漆方几上,擺著四隻景德藍的高腳瓷盤。

    盤中,各為玫瑰糕、油酥餅、炸春卷、肉饅頭,旁邊的銀質小盆,另盛著半盆珍珠米熬成的稀鈑。

    燕鐵衣笑道:「我剛要吃早飯,你來了正好,陪我一起吃。」

    屠長牧沉鬱的道:「魁首,有些事要向魁首稟報!」

    先挾了一塊「玫瑰秣」到屠長牧面前,燕鐵衣道:「管點『玫瑰糕』再說,又香又甜又酥,入口簡直便化了,相當不錯,來,長牧,吃點。」

    說著話,他自己大口喝下半碗三湯,然後,風捲殘雲般便將几上的點心狠吞了一半,然後,又將剩下的半碗三湯一口飲乾。

    只咬了一口「玫瑰糕」的屠長牧,不禁有些愕然道:「魁首,你吃得這麼法,莫非有事!」

    抹了抹嘴,燕鐵衣笑迷迷的遺:「我沒有事,有事的是你。」

    屠長牧憂形於色的道:「不錯,我確是有事,更急稟魁首。」

    燕鐵衣平靜的說道:「一定不會是些好事,對不?」

    怔了怔,屠長牧道:「魁首知道啦?」

    搖搖頭,燕鐵衣道:「從你的神色間已告訴我了,長牧,你先吃完東西再說話,任它什麼麻煩也有「青龍社」背柱頂著!」

    歎了口氣,屠長牧食不下嚥的道:「魁首,怕有人在一根一根偷著拆除我們的『脊柱』了!」

    童稚的面龐上是一片天真絢燦的笑容,燕鐵衣道:「不要危言聳聽,誰能有這麼大的狗膽?誰能有這麼大的力量?」

    屠長牧低沉的道:「我就是為了最近這一連串發生的不幸事件,才急著來謁見魁首的,因為事情已十分嚴重了──」燕鐵衣安詳問道:「嚴重到你不能代為處理嗎?」

    淡淡的眉蹙皴著,屠長牧道:「自從魁首從『仙跡山』回來之後,這些日子一直在養傷靜憩,如今你才剛剛獲愈,設若事情不是這般險惡,我也不敢前來驚擾魁首的靜養,本來,當前幾樁快報傳到之際,我猶自己交待處置了事,但類似的消息連連不斷,且手法如出一轍,又卻是相同的不幸事件,我就覺得事態不對了,再三斟酌之下,認為還是稟報魁首知悉,並由魁首親自處斷比較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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