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伊爾斯局長站在轉椅的背後。他沒有穿上衣,襯衫皺得亂七八糟,大多數鈕扣都散開著。晚上9點鐘,他還沒有想到要離開。
他聽著電話,輕聲發出幾點指示,然後把電話掛掉了。劉易斯坐在辦公桌對面。房間開著,燈光亮著,誰都沒離開。空氣肅穆沉重,只是不時有人輕聲耳語商談。
「埃裡克-伊斯特來的電話,」沃伊爾斯說道,慢慢坐上椅子。「他到那兒大約兩小時了,他們剛做完屍剖檢驗。他親眼看著檢驗,這是他生平頭一次。單發子彈穿進加文在太陽穴,但是使他送命的是第二和第三節頸椎受到的一擊。脊椎完全粉碎了。手上沒有彈藥的燒痕。他的喉頭受到一擊,傷得很重,但非致命之傷。他全身赤裸。死亡時間估計是昨晚10點到11點之間。」
「誰發現的?」劉易斯問道。
「女清潔工今天早上11點鐘開門進房時發現的。你給他妻子報個信好嗎?」
「好的,當然,」劉易斯說道。「遺體什麼時候回來?」
「伊斯特說他們過兩小時就會發還遺體,凌晨兩點鐘到達這兒。告訴加文的妻子我們要盡一切力量滿足她的要求。告訴她我明天要派一百名探員去對全城進行徹底清查。告訴她我們一定要逮住兇手,等等。」
「有什麼證據嗎?」
「恐怕沒有。伊斯特說他們從下午三點起一直在那房間裡,這起兇殺案子幹得乾乾淨淨的。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幫助我們破案,不過這樣講為時還早。」沃伊爾斯揉一下發紅的眼睛,想了一會兒。
「他不過是去參加一次葬禮,怎麼就會送掉性命?」劉易斯問道。
「他在四處打聽這樁鵜鶘案子。我們的一個探員,名叫卡爾頓,告訴伊斯特說加文要找到那個姑娘,姑娘也給他打了電話。卡爾頓還說加文需要得到幫助,把姑娘帶到華盛頓來。卡爾頓跟他談過幾次,還告訴他當地幾處學生們經常逗留的地方。卡爾頓說他就知道這些。他說他頗為加文擔心,因為加文到處聲稱自己是聯邦調查局的人。還說他認為加文是個笨蛋。」
「有誰見到過那姑娘嗎?」
「她恐怕已經死了。我已經吩咐我們在新奧爾良的人把她找到,如果有可能的話。」
「她的一篇小小摘要已經到處惹出人命案子。我們要到什麼時候才能認真對待它?」
沃伊爾斯朝門口點點頭,劉易斯起身去把門關好。局長又站了起來,手指捏出響聲,把心裡話講出來。「我們出不得一點紕漏。我考慮我們至少要為鵜鶘案子指派200名探員,但是千萬要保守秘密。這裡面是有名堂,劉易斯,很不簡單的名堂。但是,我義答應過總統,我們不去碰它。他親口要求我別去接觸鵜鶘案件,別忘了,我也答應了不去碰它,有一部分原因是我們也以為那份材料是開玩笑。」沃伊爾斯勉強地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不過,我把他要我不去接觸此案的那段簡短的談話錄了音。我估計他和科爾把白宮半英里範圍之內的一切談話都錄了音,我又為什麼不可以錄音?我當時帶著我最好的隨身麥克風,我聽過了錄音,跟鐘聲一樣清楚。」
「我沒有聽明白。」
「很簡單,我們動手全力進行調查。如果確實如此,我們就把案子破掉,拿到證據,向法院起訴,那麼人人都會高興。可是操之過急就麻煩了。不過,那邊的白癡和科爾根本不知道我們的調查。如果報界聽到了風聲,要是鵜鶘案情摘要果真擊中了要害,我也毫個含糊地讓全國都知道,總統本人要求我們不去碰它,因為那是一個他的友人。」
劉易斯含笑說道:「那可要送他老命。」
「可不!科爾得大出血,總統也休想恢復元氣了。明年就要大選,劉易斯。」
「我就喜歡這樣,登頓,但是我們必須解決這起案子。」
登頓在他的椅子後面慢慢走動,兩隻腳也從鞋子裡抽了出來,這一下子他就更矮了。「我們得把每一塊石頭都翻過來看-下,劉易斯,這可個容易啊。如果是馬蒂斯的話,那麼我們的對手就是一個非常有錢的人,他進行了精心策劃,使用了本領非凡的殺手,消滅了兩名大法官。這些人都守口如瓶,他們也都不會留下形跡,瞧一瞧我們的朋友加文被幹掉的情況吧。我們得花上兩千小時在旅館內外挖掘,我敢跟你打賭連一里半點有用的證據都不會有,就跟羅森堡和詹森被害時一樣。」
「還有卡拉漢。」
「還有卡拉漢。恐怕還要加上那個姑娘,如果有一天我們找得到她的屍體的話。」
「我也多少有點責任,登頓。星期四早上加文聽到了卡拉漢出事之後便來找我,可是我沒理睬他。我知道他決心要上那兒去,可是我根本沒有理睬他。」
「是啊,他死了我覺得難過。他是個好律師,他對我忠實可靠。我珍惜這一點。我信任加文,但是他的行為出了格,招來了殺身之禍。他根本不該假裝探員去尋找那個姑娘。」
劉易斯站起來伸個懶腰。「我得去看一下維爾希克太太。我該告訴她一些什麼呢?」
「不妨說這看起來像是一件盜竊殺人案,當地警察還說不準,還在調查,明天會有更多消息,等等。告訴她我簡直垮了,我們願意滿足她的一切要求。」
科爾的豪華汽車急忙在路邊停下,好讓一輛救護車嘟嘟響著駛過。豪華車在市內兜來兜去,漫無目標,科爾和馬修-巴爾兩個人會面,要談點兒真正見不得人的事的時候,這一套把戲是常用的。他們仰靠在後排座位上,喝著飲料。科爾對泉水情有獨鍾,巴爾喝的是從方便小店買來的一瓶巴德啤酒。
他們顧不上看一眼救護車。
「我一定得弄清格蘭瑟姆知道了多少,」科爾說道。「今天他打電話給齊克曼、齊克曼的助手特蘭德爾,以及納爾遜-德萬,他是我先前的許多助手中的一個,現在給重新當選委員會工作。這幾個人不過是我所知道的全都在一天裡面。他對鵜鶘案件盯得很緊。」
「你認為他看見過它嗎?」豪華車又開動了。
「不會,絕對不會。如果他已經知道它的內容,他就用不著到處打聽了。不過糟糕得很,他知道有這麼一份東西。」
「他真不含糊。我注意他有好些年了,他好像專門在暗地裡活動似的,並且跟一個奇怪的消息網保持接觸。他寫過一些令人難以置信的東西,可是經常都是活見鬼似的準確無誤。」
「我擔心的就是這個。他是個緊追不捨的人,他好像對這條新聞已經勝券在握。」
巴爾舉起鋁罐喝了一口啤酒。「我知道如果我說想要知道一點摘要的內容,那就不免是問得太多了。」
「別問。這玩意兒太機密了,叫人害怕。」
「那麼格蘭瑟姆又怎麼知道它的呢?」
「問得好。我想要知道的就是這個。他怎麼知道的。他又知道了多少?他的消息是從哪兒來的?」
「我們已經給他的汽車電話裝了竊聽器,不過我們還沒有進入他的公寓。」
「為什麼不進去?」
「今天早上我們差一點被清潔女工撞上。我們明天還要再去。」
「別叫人逮住了,巴爾。別忘了水門事件。」
「他們全是笨蛋,弗萊徹,我們這邊都是有本領的人。」
「那是不錯。那麼你說說看,你和你的本領高超的同夥們能夠給格蘭瑟姆在報館裡的電話裝上竊聽器嗎?」
巴爾轉過臉去對科爾皺起眉頭。「你怎麼把腦子丟掉了?不可能。那地方白天黑夜時時刻刻都有人在忙著。他們有安全警衛和安全裝置。」
「辦得到的。」
「那就幹吧,科爾。既然你全都知道,你去幹吧。」
「想想看有什麼辦法。動動腦筋看。」
「我已經想過了,辦不到。」
科爾對這個念頭覺得有趣,他的興趣卻惹惱了巴爾。豪華車輕盈地駛進了市中心。
「竊聽他公寓內的電話,」科爾發出指示。「每天向我報告兩次。」豪華車停了下來,巴爾下了汽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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