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西外方山……山勢綿回蟠結,矗立高聳入雲。
西端玉泉嶺峰腰有塊山地,看去宛若虯龍吐爪,有「龍爪巖「之稱。
鶯飛草長,花樹欣欣,春來人間,山嶽添妝。
一片蒼翠濃茂的樹林中,夾著一條迂迴曲折的山徑,峰迴路轉的山徑盡處,走來一個書生,兩個麗妹,向峰腰「龍爪巖」攀登而上。
這三個年輕男女,就是「仙霞劍士」楊森、「凌虹玉燕」華瑜,和「寒劍傲霜」冷艷秋,華瑜脆生生珠滾玉盤似的道:
「森哥,這兒又有你師父,那裡又有你師父,你師父可真不少呢!」
逝去的往事,壅塞在楊森眼前的回憶中,沒有接口回答。
冷艷秋跟著春的來臨,臉上已消失了以往秋的愁色,含笑接口道:
「楊少俠有這樣幾位武林前輩悉心培植,才得今日睥睨江湖,有『仙霞劍士』之稱。」
華瑜朝朝山往前後兩端望了眼,倏然想了起來,道:
「咱們別光談話,把『龍爪巖』拋落後面啦!」
楊森一指前面,道:
「再去不遠,就是『龍爪巖』的『蒲雲山莊』!」
冷艷秋道:
「楊少俠,這位『軒玄門』中『摘星飛梭』魯老前輩,算來年壽很高了……?」
楊森接口道:
「是的,那年我七歲,由恩師陪同來『蒲雲山莊』時,他老人家已是七十高齡!」
冷艷秋輕輕念出「七十」兩字,轉臉一瞥,道:
「現在這位老人家,高壽該已八十開外……」
楊壽帶著她們兩人,由山徑捷徑登「龍爪巖」,三人談談說說走完山徑,一條寬敞山道橫在前面,拐上山道,「蒲雲山莊」巍峨巨宅,已遙目可見。
三人來到莊院大宅前,裡面老蒼頭魯慶,一眼看到楊森,哈腰施禮,道:
「森少爺回來啦,老莊主可惦念您呢!」
楊森含笑道:
「魯慶你不必進裡稟報,楊森自己進裡就是……」
帶了兩人來到堂廳……楊森看到太師椅上「摘星飛梭」魯申時,雙膝跪到地上,道:
「師父,森兒向您請安問候!」
「摘星飛梭」魯申,展眉含笑,伸手扶起道:
「森兒,你長大了……」
一指後面兩人,問道:
「森兒,這兩位姑娘是誰?」
兩人說出自己名號,以晚輩「半跪」之禮,見過「摘星飛梭」魯申。
三人坐下後,楊森朝堂廳回顧—瞥,道:
「師父,如何不見碧雲、昭秀兩位師姊?」
魯申哈哈笑道:
「森兒,你兩位師姊是姑娘家,為師不能讓她們『丫頭到老』留在身邊,已離開這裡『蒲雲山莊』,她們已是孩子的娘了……」
話題一轉,含笑又道:
「森兒,『仙霞劍士』四字,已睥睨江湖,名傳天下武林……」
楊森聽到此話,頭臉緩緩垂下,接口道:
「師父,森兒並非叛離師門,不得已之處,望師父……」
魯申接口道:
「森兒,你不可有如此想法……『仙霞』、『軒玄』原是一門,後來始師『明悟大師』,分立出『軒玄門』此一門派……」
喟然輕歎了口氣,又道:
「江湖妖氛濃熾……長江後浪推前浪,江湖一代新人換舊人……你森兒有『仙霞門』九如上人嫡傳之技,才能肩負掃蕩群魔之重任。」
楊森抬起臉,問道:
「師父,您老人家已知九九重陽,鄂西山群雄『竹林寺』之會?」
「摘星飛梭」魯申,緩緩頜首,道:
「為師從江湖傳聞,已知此事……」
朝楊森目注一瞥,又道:
「『太極門』無所不用其極,森兒,你自己也得要小心……」
楊森點點頭,道:
「森兒不敢忘記師父所囑……」
接著就把豫東項城虹口集「吟月軒」莊院,「明湖居士」石岱,和「問天叟』君平兩人的情形,告訴了「摘星飛梭」魯申。
魯申道:
「『明湖居士』石岱其人其事,北地武林早已有所聽聞……」
楊森問道:
「師父,北地對『明湖居士』石岱此人,是何等樣的看法?」
魯申道:
「『明湖居士』石岱,茹素拜佛,是個佛門中的俗家弟子,為人隨和……」
一笑,又道:
「為人過份的隨和,就會不重自己的王冠……『明湖居士』石岱也就是這等人物……」
卻又困惑問道:
「森兒,你怎麼會跟『明湖居士』石岱,結上這一淵源?」
楊森指著「寒劍傲霜」冷艷秋,笑道:
「這樁功德善事,還是由冷姑娘而起的……」
魯申接口道:
「冷姑娘尊翁『東山耕夫』冷子元道友,與石岱早有相識?」
楊森道:
「冷前輩跟石岱並不相識……冷姑娘棋技稱絕,先敗『問天叟』君平,再敗『明湖居士』石岱,兩老棄子敗陣,佩服之餘,才跟我們接近而建立起友誼的!」
冷艷秋聽到這些話,臉一紅,抵嘴一笑,把臉蛋垂了下來。
摘星飛梭魯申一聲輕「哦」,目注冷艷秋一瞥,殊感意外……
這樣一個年輕姑娘,居然棋中稱絕,倒是少有聽到的事。
心念閃轉,緩緩點頭,喟然道:
「我佛普渡有緣人……『明湖居士』石岱是佛門弟子,才會遇到你們這幾個年輕人,使他『回頭是岸』,沒有鑄成抱恨終身的大錯,是以將大巴山『太極門』總壇『玉甸宮』秘圖,交了你等……」
楊森又道:
「『太極門』中人,再也不會料到此事……掌門人『凌乙天尊』敖錚,還派了掌法『獨角蒼龍』於俊,找去項城『吟月軒』莊院……」
魯申詫然道:
「『凌乙天尊』敖錚派人找上『明湖居士』石岱,又是怎麼回事?」
楊森道:
「那時正巧我等三人在『吟月軒』莊院,『獨角蒼龍』於俊,夜晚來訪,送來敖錚一封書信……」
微微一頓,又道:
「『太極門』要『明湖居士』石岱,策劃設計一項,在一定時間內爆炸的火器……」
魯申接口問道:
「石莊主可有答應?」
楊森道:
「在當時情形,可能石莊主很難拒絕……但事後卻接受了『問天叟』君平的建議……」
他把「問天叟」君平所想出的主意……原來十步外爆炸,改作五步內爆炸的情形,告訴了師父。
魯申笑道:
「『問天叟』君平想出這樣一個『點子』,『太極門』偷雞不著蝕把米,可能害人會反害了自己。」
楊森轉過話題,問道:
「師父,你老人家知不知道,大巴山『太極門』總壇,有哪些高手?」
摘星飛梭魯申沉思了下,道:
「為師據『軒玄門』中弟子傳聞,只知道其中幾個……昔年楊家屠門血案的元兇,『寒江七絕』之首『鐵翅神蚊』岳蜂,現任『大極門』總壇『掌令』之職……」
提到「鐵翅神蛟」岳峰此一名號,楊森劍眉怒剔,星眸閃芒……此是楊家不共戴天的仇人。
魯申又道:
「別外有『冥島渙隱』谷鳴、『長山木魈』吳天,此二人北地江湖有『海山雙梟』之稱,都已給『太極門』中所收攏……」
頓了頓,又道:
「森兒,你等三人此去若是回江南武林,不妨順便探訪一人,此人對大巴山『太極門』總壇的情形,可能比較清楚……」
楊森接口問道:
「師父,是誰?」
魯申道:
「此人名『敖謙』,江湖上有『穿雲擒月』之稱……」
凌虹玉燕華瑜聽來出奇,就即問道:
「魯前輩,這人也是姓『敖』?」
敢情「敖」姓的人不多,是以華瑜才會問出此話。
魯申微微—點頭,道:
「不錯,此人不但跟『太極門』掌門人『凌乙天尊』敖錚同姓,還是敖錚的侄兒……」
楊森聽到「侄兒」兩字,不由怔了下,道:
「師父,敖謙是『太極門』掌門敖錚的侄兒,您要我等去拜訪他?」
魯申有所感觸的道:
「人若多行不義,就會遇到友叛親離,『穿雲擒月』敖謙就是此例……敖謙不齒乃叔敖錚行徑,憤而遠離……」
寒劍傲霜冷艷秋問道:
「魯前輩,此『穿雲擒月』敖謙,家居何處?」
魯申道:
「此『穿雲擒月』敖謙老夫並不相識,從『軒玄門』中弟子傳聞略知一二,敖謙為人正直不阿,卑棄邪道,樂於跟武林俠義門中接近……」
微微一頓,又道:
「你等此離『蒲雲山莊』,可取道經豫南『新野』南下,南離新野不遠,即是鄂豫交境之處,找去一處『九松蒲』鎮甸,那裡可以訪著『穿雲擒月』敖謙此人。」
三人在「蒲雲山莊」止歇一宿,次日楊森拜別師父魯申,和華瑜、冷艷秋下「龍爪巖」而去。
「九松蒲』位於鄂、豫交境,雖然是一處鎮甸所在,但由於是個往來要道,是以大街小巷十分熱鬧。
華瑜走上「九松蒲」鎮的大街上,兩眼朝四周回顧一匝,一嘟嘴,道:
「森哥,『九松蒲』鎮上這麼多人,咱們只知道『穿雲擒月』敖謙這個名號,向那裡去找?」
楊森也給暗暗怔住……
原來「九松蒲」是處不下於縣城的大鎮,只知其名,不知地點所在,要尋訪就困難了。
華瑜抱怨不迭的又道:
「森哥,當時你該向魯前輩問個清楚才是……」
楊森道:
「師父跟此『穿雲擒月』敖謙並不相識,僅從『軒玄門』中弟子傳聞,才知此人……」
冷艷秋接口道:
「現在快將午膳時分,咱們用膳時,問問店伙、掌櫃的或許知道。」
三人走進一家「鴻靈酒店」,此時間尚早,寬敞的店堂裡,疏疏落落只有四五張桌座,坐下客人。
楊森見店伙端上酒菜後,含笑問道:
「店家,在下向你探聽一人,一位有『穿雲擒月』之稱的敖謙,住『九松蒲』鎮的何處?」
這名店伙嘴裡念出「穿雲擒月」敖謙數字,搔了搔後頸,直勾勾朝桌座三人望了眼,才哈腰一禮,道:
「客人,待小的問問櫃檯上老掌櫃,說不定他知道。」
店伙轉身走向店門櫃檯處,指了指楊森三人這張桌座,似有所問……
老掌櫃搖搖頭,替代了回答。
店伙轉身過來,向楊森道:
「客官,咱們老掌櫃也不知道此人住哪裡,您別處再探聽—下了。」
華瑜這張嘴嘟得更高了,嘀咕地道:
「沒有落腳地點,哪兒去找人……」
突然桌邊一暗,站下一個身穿長袍的中年人,向楊森一笑,道:
「尊駕找『穿雲擒月』敖謙,正巧給咱宋七聽到……那位敖爺住『九松蒲』鎮,西街第二條橫巷,末尾第三家就是!」
楊森見走來一位不速之客,說出這些話,大出意料之外,站起身,連忙抱拳道謝,道:
「這位兄台,謝謝了!」
那宋七含笑道:
「不必客氣,這裡『九松蒲』鎮東街,離西街相隔大段路,這家『鴻靈酒店』才不知道……咱就住西街,跟敖爺說來也是街坊鄰居,就過來告訴您一下。」
楊森連連道謝。
這個宋七說過這些話,走去牆沿一張桌座坐下,原來他也是這裡的客人。
冷艷秋一笑,道:
「楊少俠,雖然此敖謙的地點已知道,咱們素昧生平,如何找上門去?」
楊森沉思了下,道:
「此『穿雲擒月』敖謙,想必是位有頭有臉的武林中人物,我等不妨慕名拜訪。」
三人午膳過後,向「九松蒲」鎮的西街方向走來……
「九松蒲」鎮上,直街是東、西一條,中間就有幾條橫巷……華瑜一指,道:
「這條橫巷數來是第二條啦!」
楊森點點頭道:
「我等進裡看看!」
這裡雖有「橫巷」之稱,但比外面直街要寬闊得多,而且十分清靜,鱗次櫛比,一幢幢深進的大宅。
三人來到末尾第三家,也是一座矗立巍峨的巨宅……大門前正站著一名青衣服飾的家人。
楊森上前問訊,道:
「請問此處可是『穿雲擒月』敖謙府邸?」
那名家人微微—怔,朝三人打量了眼,道:
「不錯,正是……敢問三位尊客如何稱呼?」
楊森道:
「煩請通報尊府主人『穿雲擒月』敖謙,江南武林『仙霞劍士』楊森、『凌虹玉燕』華瑜、『寒劍傲霜』冷艷秋三人,慕名前來拜訪。」
敢情「穿雲擒月」敖謙府邸的傭人,對江湖上情形也知道—些……這名家人聽到「仙霞劍士」楊森此名號,神色愕然—怔……
倏即連連點頭,道:
「請稍等片刻,待小的進裡通報!」
話落,轉身疾步進入大門。
不多時,大門裡傳出—陣爽朗笑聲,出來—位身穿錦袍,身材頎長,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向三人抱拳施禮,道:
「『仙霞劍士』楊少俠,會同兩位女俠玉趾駕臨,敖某寒舍生輝!」
三人回過一禮。
楊森道:
「楊某等三人冒昧造訪,是否有驚擾之處?」
穿雲擒月敖謙,哈哈笑道:
「楊少俠,我等忝列武林同道,就不必說這客氣話了……」
話落,側身肅容入內。
賓主坐下大廳聽,雙方寒暄一番過後敖謙欠身問道。
「二位從何地來此……如何知道『九松蒲』區區敖謙?」
楊森含笑道:
「我等從豫西外方山五泉嶺龍爪巖『蒲雲山莊』,專程來此造訪,家師『摘星飛稜』魯申,他老人家提到敖兄名諱,我等慕名前來一見。」
穿雲擒月敖謙聽到「摘星飛梭」魯申這名號,似有所思中微微一怔……
不禁問道:
「敢問楊少俠,江湖傳聞,『仙霞劍士』乃是『仙霞門』前輩九如上人入室弟子……那位魯申前輩,系『軒玄門』中高手,莫非……」
此時此刻,楊森當然不便談到昔年身世來厲……含笑接口道:
「楊森蒙『仙霞』、『軒玄門』兩門前輩垂顧,肩挑兩門弟子。」
敖謙釋然道:
「原來如此……」
心念閃轉之間,欠身問道:
「楊少俠和兩位姑娘來此,『拜訪』不敢……敢問敖某是否有效綿薄之處?」
楊森道:
「經家師說後,楊某知道敖兄亮風高節,令人欽佩之處……」
敖謙連聲「不敢」,但已聽出對方弦外之音,喟然道:
「朗朗乾坤,籠上一片慘霧愁雲,忠言逆耳,置敖某於不理……敖某與家叔雖有同姓之『敖』,但已如同陌路……」
楊森接口道:
「敖兄顧大義而撇小我,令人衷心折服……武林俠義門中與『太極門』,已成水火之勢……願有識之上,同偽敵愾!」
敖謙微微一點頭,道:
「『義』之所在,敖某頭掛腰帶,雙肋插刀。」
楊森試探問道:
「目前『太極門』大巴山總壇情形,敖兄是否有若干清楚?」
敖謙雙眸凌芒—閃,問道:
「楊少俠所指哪一方面而言?」
楊森道:
「傳聞『太極門』總壇,高手如雲,不知其中有哪些比較突出的人物?」
穿雲擒月敖謙,沉思了下,道:
「大巴山『太極門』總壇,掌門人座下分設四堂,這四位堂主,不能等閒視之……」
凌虹玉燕華瑜接口問道:
「敖道友,『太極門』掌門人座下,是哪四座?」
敖謙道:
「敖某所指的四堂,是『金象』、『銀鷲』、『赤麟』、『黑獅』……」
微微一頓,又道:
「『金象堂』堂主『玉柱擎天』翁廷、『銀鷲堂』堂主『玄雷嘯虹』區正、『赤麟堂』堂主『雲裡飄影』連捷、『黑虎堂』堂主『金戈鐵膽』焦猛,這四人身懷之學,不可輕視……」
楊森若有所思中,微微點頭。
敖謙側目—瞥,道:
「楊少俠,去年湘東株州,您劍挑『關洛四霸』,此四人身懷之技,在『四霸』之上……」
寒劍傲霜冷艷秋問道:
「敖道友,『太極門』總壇,尚有其他何等樣的高手?」
敖謙道:
「北地江湖有『海山雙梟』之稱的『冥島渙隱』谷鳴,和『長山木魈』吳天二人,亦已投入大巴山『太極門』總壇……」
楊森想到過去在豫東項城「虹口集」時,夜晚來訪「吟月軒」莊院的「獨角蒼龍」於俊,乃是「太極門」中的「掌法」。
後來又聽師父魯申提起,「寒江七絕」之首「鐵翅神蚊」岳峰,任「太極門」掌令之職……
楊森心念游轉之際,回道:
「敖兄,『太極門』總壇,有『掌法』,『掌令』之分?」
敖謙點頭道:
「不錯,『太極門』掌法是江湖有『獨角蒼龍』之稱的於俊……另一個『掌令』,是昔年江南武林『寒江七絕』中的『鐵翅神蚊』岳峰……」
楊森接口問道:
「敖謙兄,江南武林傳聞,『寒江七絕』是結義兄弟七人,兩人早年喪命,剩下五人,是否俱已投入大巴山『太極門』總壇?」
敢情,湘東湘潭南門外「馬亭集」,「雄風鏢局」的滅門慘案,已時隔二十餘年,除了事主鏤心刺骨,牢記這樁血海之仇外,時間已沖洗了人們的回憶。
此刻,楊森向「穿雲擒月」敖謙問出此話,敖謙再也不會想到對方話中含意。
敖謙道:
「『寒江七絕』僅『鐵翅神蚊』岳峰一人,留在『太極門』總壇,其他四人,在別處干他們買賣……」
凌虹玉燕對楊森昔年身世,已知道十分清楚……現在「穿雲擒月」敖謙說,「寒江七絕」中其他四人在別處做買賣,聽來不由感到十分新鮮……
柳眉兒—掀,問道:
「敖道友,『寒江七絕』不像是幹買賣的人,他們做的什麼『買賣』?」
敖謙哈哈笑道:
「華姑娘,這話您問對了,不錯,『寒江七絕』不是做買賣的人……」
—頓,又道:, 「敖某所指的『買賣』,那是『寒江七絕』中四人做他們沒有本錢的買賣……」
楊森接口道:
「剪徑擄掠,山中稱王?」
敖謙一點頭,道:
「不錯,野狗不吃屎會餓死……『寒江七絕』中這夥人,除這一行外,還能幹些什麼?」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楊森識探問道:
「敖兄,您是否知道,『寒江七絕』中四人,做買賣的地點,在哪一帶地方?」
穿雲擒月敖謙道:
「鄂西荊山山麓一帶……他們『山大王』紮寨之處,在荊山南麓,一處『馬蹄坪』鎮的鎮郊。」
楊森把這一個地點牢牢記了下來。
敖謙見這位「仙霞劍士」楊森,對「寒江七絕」中人探聽得這樣清楚,感到有點奇怪,不由問道:
「楊少俠,您與『寒江七絕』,有所淵源?」
敢情「穿雲擒月」所指的「淵源」,有包括了「夙仇新恨」等字眼。
楊森沒有提到昔年楊家,慘遭「寒江七絕」滅門之痛……—笑道:
「我等身懷技藝遊俠江湖,豈能容此等草莽盜匪,剪徑加害無辜……楊某如若途經荊山,一一把他們收拾下來。」
敖謙緩緩頷首……卻又愧然道:
「楊少俠此話,不失俠義門中本色……但家叔卻偏偏把這些魑魅魍魎,牛鬼蛇神,視作心腹。」
楊森聽到此話,不便作答,只有沉默下來。
凌虹玉燕華瑜道:
「森哥,咱們打擾敖道友多時,可以告退了!」
楊森一點頭,道:
「是的,瑜妹……」
站起身,抱拳道:
「敖兄,我等後會有期了!」
敖謙跟著站起,挽留道:
「楊少俠等三位,不多坐一會?」
楊森和華瑜、冷艷秋三人步出大廳……穿雲擒月敖謙銜尾送出門外,雙方揮手道別。
三人走在鎮街,華瑜道:
「森哥,『穿雲擒月』赦謙,此人很不錯嘛……江湖中『混世魔王』的敖錚,怎麼會有這樣一個侄兒?」
楊森尚未回答,冷艷秋接口道:
「瑜妹,別說是叔侄之間,江湖上有不少父子、母女,都背道而行的。」
華瑜「嗯」了聲,突然向楊森道:
「森哥,咱們已從穿雲擒月敖謙處,探得『寒江七絕』中四個壞蛋出沒之地……咱們找去鄂西荊山如何?」
寒劍傲霜冷艷秋從華瑜處,已知道昔年楊森的身世經歷……接口道:
「楊少俠,『寒江七絕』中五人,不妨分作兩撮來處理,『鐵翅神蚊』岳峰匿居『太極門』總壇,暫時撇開一邊,光把『寒江七絕』中那四人除去。」
楊森點頭道:
「不錯,楊某正是此意。」
暖陽高照,蔚藍天際,飄浮著棉絮似的朵朵白雲,這條山徑道上靜得出奇,只有「沙沙沙」的腳步聲……
三人僕僕風塵,晝行夜宿,自鄂豫交境的「九松蒲」,趕來這裡荊山一帶。
華瑜朝兩邊濃密的樹林回顧一匝,悄聲道:
「森哥,荊山山麓一帶,和『馬蹄坪』鎮郊,咱們已搜找過,連鬼影子也投有撈著一個……這裡樹林濃密,山徑凶險,可能……」
突然一響暴喝聲起,人影閃晃,山徑邊樹林,躥出數名頭紮巾布,腰扎黑帶,粗眉戾目的大漢……
領前帶頭的那個大漢,手中鬼頭刀一揚,嘿嘿嘿笑道:
「『三月不開張,開張吃三月』……入娘的,0你們這三個男女小雜種,這裡一帶人家視作『閻王路』,偏偏你們闖進『鬼門關』,快快把銀子留下,大爺放你等過去……」
凌虹玉燕華瑜走前一步,嘻聲一笑,道:
「喂,山大王,你要多少銀子,才讓咱們三個人過去?」
這個盜匪頭兒,不由怔了下……
哪有這麼大膽的小娘兒,不跪地求饒命,居然向咱們這伙做沒本錢買賣的人,來個討價還價?
盜匪頭一瞪眼,一揮手,道:
「把你等身上金銀,統統替咱大爺留下來!」
華瑜脆生生一笑,道:
「如果咱們不呢?」
盜匪頭兒吼喝道:
「不交出金銀,就得把你等命留下……」
這個「下」字才始出口,—響結結實實「啪」的聲起,右臉—陣火辣辣疼痛。
匪盜頭哇啦啦吼叫起來,鬼頭刀一指華瑜,道:
「小賤人,你是想找死……」
這個」死」字還在嘴裡打轉,接著暴出一聲:
「噯唷,我的媽呀……」
盜匪頭左邊臉頰,血花飛飄,左邊耳朵活生生結撕了下來。
挨上這一下,盜匪頭兒再想發狠也狠不起來……憑他這些年來闖江湖,做沒本錢買賣,看得多,所聽到的也不少……
不錯,真人不露相,咱李七摸黑走夜路,這番撞上鬼……他媽的,這娘兒是扎手貨。
李七腦袋裡剎那一轉……
入娘的,好漢不吃眼前虧,識時務者為俊傑。
一響「噗」的聲,李七矮了半截……剛才是「爺爺」,現在是「孫子」,在「凌虹玉燕」華瑜跟前,跪了下來……
「咚」的磕了個響頭,道:
「姑娘……姑奶奶……咱李七有眼無珠,剛才衝撞了你……大人不記小人之過,姑奶奶饒命……」
銜尾跟在後面的那些小嘍囉,看到他們頭兒跪倒地上,忙不迭閃身向山徑邊樹林,竄了進去。
仙霞劍士楊森走近前,一笑道:
「李七,別矮了半截,站起來,我有話問你……」
李七抬頭一看,是個英姿軒昂的年輕書生……嘿!看來不起眼,說不定更扎手。
跪在地上的兩條腿,直了起來,李七嘴上不敢怠慢,連連應聲道:
「是,是,少俠……小的李七知無不言,言無不詳……」
楊森含笑問道:」你們坐寨的山大王是江湖上哪一路好漢?」
李七眼皮眨動,怔了怔,才道:
「咱……咱們有四位寨主……鄂西荊山方圓數百里,都是咱們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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