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棉絮似的雪花,滿天飛舞,凜冽的寒風,呼嘯而過,天氣冷得連呼氣也要凍結起來似的……這間廚房裡,卻是一片暖洋洋,洋溢著吃喝談笑的聲音。
這裡是「月波寺」進深裡端一列精舍,其中一間廚房裡擺上一桌筵席……菜是素齋,酒是朝元老和尚所說用米釀造的「素酒」。
「月波寺」尾端上列精舍,是朝元禪師用來接待俗家武林同道的,裡面屋宇銜接,有廚有房,還有樓台亭閣,和花樹扶疏的庭院。
上列精舍的講究,和排場,不下於城中那些大戶人家的府邸。
主人是「月波寺」的主持朝元禪師,其他有「玉面菩提」茹真師太、「仙霞劍士」楊森、「凌虹玉燕」華瑜、「寒劍傲霜」冷艷秋和「妙手乾坤」游亭等五人,圍桌面坐。
朝元禪師年屆八十,佛門弟子,那份磊落粗壯的豪氣,不下於大塊肉,大口酒的江湖中人。
一指閉上的窗戶,朝元老和尚道:
「外面寒風呼呼、雪花飄飛,您數位就在這兒過年……雖然廟寺過年,聽來有點窩囊,但『月波寺』素齋素酒不會少了您們一份……」
茹真師太含笑道:
「朝元道友,不但貧尼打擾『月波寺』多時,森兒又結同幾位武林同道來此,更有擾了您的清靜!」
朝元老和尚—瞪眼,道:
「茹真道友,您我交往數十年,怎能說這些見外的話……楊少俠是您從小扶養大的孩兒,您現在逗留『月波寺』,這孩子帶了朋友來找您,咱老和尚不接待他們,還找誰來接待?」
華瑜嘻嘻一笑,道:
「這『素酒』倒是蠻好喝的……」
茹真師太看了她一跟,道:
「瑜兒,這『素酒』都是朝元老禪師貯藏十多年的陳酒、入口香醇,後勁大,你要適量為止……」
華瑜點點頭,道:
「茹真前輩,您這樣說,瑜兒知道啦!」
朝元禪師目光投向楊森這邊,道:
「楊少俠,撇開您恩師茹真師太,您在武林中輩份,可不低呢……」
楊森聽來一時無法會意過來。
敢情,湘東株州,楊森劍挑「關洛四霸」,皖南石駝峰,楊森殲滅「太極門」江南總壇,震撼江南武林,關於江湖上的傳聞,「月波寺」主持朝元禪師,對這個有「仙霞劍士」之稱的年輕人楊森,也知道一些。
同時茹真師太在「月波寺」逗留已多時,老禪師從茹真師太身上,更清楚有關楊森的情形。
朝元禪師一笑,又道:
「您楊少俠是『仙霞門』九如上人的衣缽傳人!九如上人是『仙霞門』掌門人古竹禪師的老哥哥,高壽已逾百齡……」
一口酒送進嘴裡,又道:
「論輩份!您楊少俠與您恩師茹真師太,已列入同輩……嘿,咱老和尚不敢僭越,算來也是同輩呢!」
楊森臉一紅,欠身一跪,道:
「不敢,朝元禪師!」
旁邊華瑜「嘻」的一笑,道:
「大師父,享譽武林的『宇內三奇』,『俠林雙怪』,這五位老人家,都跟森哥『老哥小弟』,結下忘年之交……」
「不錯華少俠,這話您說對了……」
視線移向「寒劍傲霜」冷艷秋這邊,道:
「冷姑娘,當今武林知名之士中,『冷』姓的不多……『野山二老』之一的『東山耕夫』冷子元冷道友,跟您是否有所關係?」
冷艷秋一笑,道:
「他老人家是家父。」
華瑜接上一句,道:
「大師父、冷姑娘一手『追虹奪命七星聯珠彈』,可不含糊……」
茹真師太含笑道:
「瑜兒,這手『追虹奪命七星聯珠彈』,乃是冷姑娘尊翁『東山耕夫』冷道友,震懾江湖人的獨門暗器,傳到第二代冷姑娘之手,當然錯不了的!」
「寒劍傲霜」冷艷秋,臉上一紅一熱,緩緩把頭低了下來,心裡在卻在暗暗嘀咕……
這個寒酸呆子,在自己臉上亂「蓋」,亂貼金,皖南「南山屏」頭部,咱冷艷秋出手「追虹奪命七早聯珠彈」,給「仙霞劍士」楊森急數打飛,差點這條命也留下。
朝元禪師向「妙手乾坤」游亭,含笑道:
「游道友,冷姑娘稱您—聲『游叔』,老衲如若沒有猜錯,您是『東山耕夫』冷道友的盟弟了!」
游亭點頭道:
「不錯,大師父!」
賓主,飛觴把盞,話題,天南地北……結束了這頓素齋「素酒」的筵席。
楊森、華瑜、冷艷秋,和游亭四人,住下「月波寺」進深裡端精舍的客房。
「年」,悄悄來,悄悄去!
楊森視茹真師太如同「娘親」,晨夕去前面禪房問候,不敢稍有蘊忽。
原來影形不離的瑜妹,除了結同森哥去禪房問候茹真師太外,有時卻不在楊森身邊。
精舍前面庭院中,樓台亭閣,假山池水……幾枝披雪的寒梅,傲然挺立,幽香暗送!
楊森發現了一樁「怪」事,形影不離身邊的瑜妹,竟跟冷艷秋一起,在精舍前庭院中……而且看到已不止一次。
兩人不畏天凍地寒,就在庭院的亭閣中,有時池水假山旁,有說有笑的……
楊森這一發現,暗暗替這位「寒劍傲霜」冷艷秋暗暗叫「屈」起來……
敢情自己這位華「兄弟」,長得玉樹臨風,優秀絕倫,引起你這位冷女俠的青睞?
那是你替自己找煩惱……這位華「兄弟」是假的,跟你一樣是女兒身。
在「凌虹玉燕」華瑜這邊來說……她可以入情入理硬直的回答:
「咱華瑜本來就是姑娘家,跟冷艷秋說說笑笑,你森哥吃什麼『乾醋』?」
如果找向「寒劍傲霜」冷艷秋,那是不但無法勸阻,更會惹上莫須有的煩惱,令對方憎厭。
可能冷艷秋會這樣想:
「哼,你自己認為『仙霞劍士』楊森,舉世無雙,天下年輕女子,都會向你暗送秋波,咱冷艷秋跟華瑜一起,就引起你的不滿,莫名其妙來這股『醋勁』!」
楊森心念急轉,想不出阻止兩人在一起之策。
「妙手乾坤」游亭,似乎也發現到冷艷秋,和華瑜在一起的情景。
楊森暗中注意看去,這個飽經世故的「老江湖」,對兩人一起的事,有時視若無睹,有時微微一笑,並不引起更多的注意。
本來嘛……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吹皺—湖池水,於卿底事?
楊森從外面回來精舍,又看到兩人人在精舍前的那座庭院中……
似乎丟失了什麼,彎著腰,向地上在搜找……華瑜「嘻嘻」的一聲輕笑,從地上撿一塊繡上花朵的紅殷之手帕,撤開嗓子在道:
「冷家姊姊,你手絹咱揀到啦!」
楊森正巧踏進庭院,聽到華瑜脆生生道出響「冷家姊姊」的聲音。
冷艷秋笑吟吟走近過來,含笑道:
「森哥,來這裡咱們一起聊聊談談……」
楊森當然不會這樣不知趣,擱在他們之間,讓冷艷秋視作「夾心蘿蔔」……揮手招呼了下,替代了給她的回答。
冷艷秋向楊森道別,送來甜甜一笑。
楊森回到自己客房,發現瑜妹和冷艷秋二人,已把「冷姑娘」「華少俠」的稱呼,換了「冷家姊姊」「華弟」,顯然兩人之間的感情,又進了一層。
雖然像這類事,不是跟仇家照面交手,會引起可怕的災禍……
但,這件事如若直線進展下去,天下沒有不被揭開的謎……「寒劍傲霜」冷艷秋卻是蒙面無憑,留下一片空惆悵!
在「凌虹玉燕」華瑜來說,「假鳳虛凰」,也留下一場天大的笑話。
楊森心念游轉,設法阻止這件事。
早晨,兩人去前面禪房,向茹真師太問候過後,回來精舍……
楊森向華瑜含笑道:
「瑜妹,我們別急著回去精舍……」
華瑜兩顆星星般的眸子滴溜一轉,問道:
「不回後面精舍,還去哪裡?」
楊森一指,道:
「那邊偏殿上沒有人,我們坐下聊聊談談……」
華瑜朝他注視一眼,跟著走向偏殿……兩人橫過椅子坐下後,楊森含笑道:
「瑜妹,來這裡『月波寺』後,你跟那位『寒劍傲霜』冷姑娘很接近吧?」
華瑜一聲怪「哦」,道:
「森哥,你感到奇怪?」
楊森一笑,道:
「你忘了你自己是姑娘家吧?」
華瑜臉一紅,道:
「你知道就好了,幹嗎再喝這缸子『乾醋』……」
楊森微微一蹙眉,道:
「瑜妹,這不是『醋不醋』的事,日後揭開真相,豈不是樁大笑話?」
華瑜脆生生一笑,道:
「森哥,你別想得那麼多,那麼遠……好說嘛!」
她這話過後,從偏殿邊沿坐椅站起,一瞥又道:
「回後面去吧!」
兩人來到精舍,妙手乾坤游亭正在庭院中熱身練功夫,看到兩人人走近過來,含笑招呼了下……接著楊森邊走道:
「楊少俠,好快,眨眼已是初五……咱們打擾了朝元大師父,現在年已過去,也該離開『月波寺』了!」
華瑜沒有站停下來,走進裡面屋子。
楊森含笑問道:
「游兄和令侄女冷姑娘,準備此去何處?」
游亭一笑道:
「萍蹤閒鶴,隨遇而安……」
微微一頓,又道:
「到時看看艷秋的主意如何……」
兩人正在談著時,華瑜和冷艷秋兩人,從裡面屋子出來庭院。
游亭目光移向冷艷秋,道:
「艷秋,今日已是初五……剛才楊少俠問游叔,咱們此去何處?」
冷艷秋沒有接下回答,轉臉向華瑜那邊目注看來。
華瑜「嘻」地一笑,向楊森問道:
「森哥,咱們離開『月波寺』後去哪裡?」
楊森不由暗暗愕然……
自己向「妙手乾坤」游亭問出此話,轉彎抹角又問到自己身上。
沉思了下,楊森道:
「我等此去何處,我要問過恩師,才能決定下來。」
平時僕僕風塵,奔波江湖,難得有這樣接連數天安靜下來……楊森就利用過年數天,在精舍客房中,精研當時離巫山長軒嶺「玉器寺」時,師尊九如上人面授的那部「拳經」。
這部秘籍雖有「拳經」之稱,但武家絕技,包羅萬象,盡納其中。
九如上人視楊森「衣缽傳人」,才以這部『仙霞門」中稀珍經典「拳經」相傳。
楊森凝神貫注,投向這部「拳經」秘籍上,時間過得很快,又是夕陽西下時分!
精舍用過晚膳後,楊森由華瑜陪同,來前面茹真師太禪房……冷艷秋和游亭叔侄女兩人,為了知道今後動向,也一起來茹真師太這裡。
四人進入禪房,「月波寺」的主持朝元禪師,也在茹真師太房裡……
看到四人進來,朝元和尚哈哈一笑,道:
「四位在咱老和尚破廟裡過年,這『年』過得如何?」
妙手乾坤游亭,連連抱拳致謝,道:
「謝謝,謝謝,只是打擾大師父的清靜!」
朝元向華瑜這邊,含笑問道:
「華少俠,『月波寺』裡的『素酒』,其味如何?」
華瑜含笑點頭,道:
「大師父,真不錯呢……喝了還想喝……」
眾人正在談著時,「月波寺」知客僧悟能匆匆進來禪房,向房裡眾人合什一禮後,把老方丈朝元和尚請到一邊悄悄數語。
朝元長老眼眉微軒轉,似有所思中……
茹真師太問道:
「朝元道友,是否有不速之客,找來這裡『月波寺』?」
知客僧悟能接口道:
「老師太,並非不速之客,是有人找來『月波寺』投宿……」
一頓,又說道:
「朝寺禪林,與人方便,路過投宿不以為奇,只是此人行跡可疑,不像是善類……」
楊森問道:
「悟能師父,前來求宿的是何等樣人物?」
知客僧悟能道:
「此人年有四十多歲,削腮光嘴,一對蛇眼,身上穿著一襲長袍,背上負著一隻袋囊,看來似從遠地來此……」
寒劍傲霜冷艷秋道:
「『石田坑』鎮甸離此不遠,鎮上不會沒有客棧,怎麼找來這裡『月波寺』投宿?」
知客僧悟能道:
「冷姑娘,您這話問得真是……若是飢寒交迫,窮途潦倒,『月波寺』不但收下止宿,素齋接待,離去時還給他一些盤纏……」
微微一頓,又道:
「出家人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前來求宿,不會拒之門外,只是此人形像神秘可疑,不像善類……」
游亭憤然道:
「朝元大師父,投宿之人,如若果真不是善類,他找來此間,那是自投羅網再好不過……夜晚游某前去一探,就知他的底細真相。」
朝元老和尚聽來微微一怔……
突然再一想,這位游道友有「妙手乾坤」之稱,顯然有「探囊取物」的功夫。
游亭一笑,又道:「游某摸出此人底細真相,到時不妨再作如何處置。」
朝元和尚一點頭,道:
「游道友這主意不錯……」
向旁邊客僧悟能又道:
「悟能,你將他留下就是……偏殿邊上數間客房,挑一間給此人止宿,不要忘了素齋接侍。」
悟能應了聲,退出禪房。
「恩師,從剛才悟能師父話聽來,來『月波寺』投宿的人,不似飢寒交迫,窮途落魄之流,『石田坑』離此不遠,怎麼不去鎮上客棧,找來這裡求宿?」
茹真尚未回答,朝元禪師接口道:
「楊少俠,江湖上人云詭波譎,有些積案纍纍,怕遭官家搜捕,不敢投店落宿……」
華瑜眼珠一轉,道:
「大師父,這裡廟寺,官家不會來搜查啦!」
朝元和尚點頭一笑,道:
「不錯,華少俠……官家尊重佛門聖地,除非罪證確切不然不會隨便前來搜查……」
冷艷秋含笑道:
「朝元大師父,照您這樣說來,廟寺禪林,你們『月波寺』,成了漏網之魚庇護之處了?」
朝元禪師哈哈笑道:
「冷姑娘問得對,所以剛才悟能前來稟報老納,有個不像善類之人,求宿『月波寺』……佛門禪林,雖然大開方便之門,如果真有不像話的人找來,也就拒之千里之外,不然就將他截下……」
轉向「妙手乾坤」游亭,問道:
「游道友,您準備如何一探求宿之人動靜?」
游亭含笑道:
「老禪師.游某在您老前說出來,那是『班門弄斧』,『江邊賣水』……」
朝元禪師搖搖頭,道:
「游道友,不能如此,武家來說,十八般武器,不會件件皆精,如能精通數件已經不錯!」
游亭道:
「到時由咱侄女兒艷秋掠陣,游某以迅捷方法,拍下此人睡穴、暈穴,再翻看他袋囊,這人的『娘家』底細,就瞞不過咱們了。」
敢情,有「仙霞劍士」之稱的楊森,胸襟磊落,嚴已寬人,此刻游亭向朝元禪師說的那些話,聽進楊森耳裡,那不啻是「班門弄斧」。
「仙霞門」「擒拿」冠絕天下武林,拍穴、打穴、扣穴,在「擒拿」中才顯出真功夫,九如上人是「仙霞門」中頭等少有的前輩,而楊森是這位老人家的傳人。
朝元禪師聽列游亭此話,點點頭,道:
「那偏勞游道友了。」
這雖然算不上一件大事,靜悄悄中一個「年」過去,楊森,和華瑜兩人,靜極思動,半夜起床,來茹真師太禪房,都來湊這個熱鬧。
此刻,投宿「月波寺」客房,那個削腮光嘴的中年人,如果真是「漏網之魚」,他來「月波寺」求宿,那才是「自投羅網」。
「妙手乾坤」淤亭,和「寒劍傲霜」冷艷秋兩人來偏殿旁邊那間客房……
游亭絕無聲息之下撬開房門,移步床邊,就在此鼾聲呼呼的中年人身上,戟指疾吐,拍下兩處睡穴,暈穴……這人巳睡得更香甜。
游亭有「妙手乾坤」之稱,雖然不做下三濫名堂,但在這一手上,也稱得上一「絕」。
冷艷秋悄悄問道:
「游叔,可有發現起眼之物?」
游亭先是翻看那只背袋,一聲怪「哦」,道:
「囊袋裡僅是些洋銀子,替換衣衫,還有—把帶鞘的短刀……」
冷艷秋怪聲道:
「找他貼身衣袋看看……」
游亭伸手摸索,又是怪怪「哦」了聲,道:
「—封書信,怎也藏在貼身衣袋……」
姑娘家心細,冷艷秋接上道:
「游叔,書信不放背袋,藏進貼身衣袋,那是一封重要書信……這人不會很快醒來,咱們拿去茹真前輩禪房一看,可能查出此人底細!」
游亭一點頭,道:
「艷秋說得有理!」
妙手乾坤游亭手中拿著一封信,和冷艷秋來茹真師太禪房。
朝元禪師見兩人進來,問道:
「游道友,是否發現可疑之物?」
游亭道:
「此人背袋裡,並無起眼的東西,只是他貼身衣袋中,藏有這封書信。」
朝元禪師接過信,燈下念出,信封上寫有數字:
懷玉山「慈雲觀」玄清真人,轉付
震山屠虎宮奇。
楊森聽朝元老和尚,念出「震山屠虎」宮奇此名號,不同詫然怔了下,道:
「難道是他……」
茹真問道:「森兒,你指的是誰?」
楊森就把用「雷火婆婆」歐玉蓮的「雷火神珠」,殲滅石駝峰峰腰「太極門」江南總壇的經過,告訴了茹真師太……接著道:
「『太極門』江南總壇壇主,就是『震山屠虎』宮奇……難道是同名號的巧合?」
凌虹玉燕華瑜道:
「森哥,此信是不是送與『太極門』中的『震山屠虎』宮奇,拆開那封信,看看上面寫些什麼,咱們就知道啦!」
朝元禪帥道:
「華少俠說得有理,咱們看過此信,裡面是否提到『太極門』江南總壇,就可以知道跟『震山屠虎』宮奇之間的關係。」
老禪師用手指把茶水醮到信封封口,小心翼翼把封口拆開,裡面抽出一紙信箋……在油燈下讀出信箋上的內容:
示諭「太極門」江南壇主「震山屠虎」宮奇,皖南石駝峰一壇遭江南武林所毀,現於懷玉山黑虎崗「慈雲觀」,再立「大極門」江南壇。
由「慈雲觀」觀主「玄清真人」法通輔助,帶領江南壇弟子,撲殺仇視「太極門」之武林中人,尤其「仙霞劍士」楊森其人,必須將其除去。
楊森聽朝元禪師念出信中後面兩句,冷然中微微付之一笑。
朝元禪師放下手中信箋,道:
「從這封信中看來,這是『太極門』總壇,給江南壇壇主『震山屠虎』宮奇的諭令……」
目光投向楊森,哈哈一笑,又道:
「楊少俠,您可不簡單,不但江南武林,連『太極門』總壇中那些巨憨魔獠,已知道有你這一號的人物在呼風喚雨。」
楊森微微一笑把話題移轉,道:
「老禪師,我等歪打正著,抓到了—個『太極門』中傳信之人……是不是要在那投宿之人身上,我們再問個清楚?」
朝元和尚沉思了下,道:
「此人並非官家緝捕要犯,乃是『太極門』中弟子……『月波寺』與『太極門』井水不犯河水,這人不去鎮上投店落宿,卻找來『月波寺』……」
「凌虹玉燕」華瑜接口道:
「大師父,『太極門』無孔不入,此人以投宿為借口,可能另有打算!」
老禪師點頭道:
「華少俠說得不錯……同時,此人傳送總壇諭令,顯然是『太極門』中親信弟子,在此人身上,有關『太極門』江南情形,也可以知道一個大概……」
朝禪房回頭一看,又道:
「不能打擾老師禪房……咱們去偏殿,把那投宿之人,捉來一問!」
眾人來到偏殿……
「妙手乾坤」游亭道:
「老禪師,待游某拍醒此人穴道,將他捉來此地偏殿!」
朝元禪師一點頭,道:
「游道友,辛苦您了!」
游亭出去偏殿,不多時,外面響起—陣吆喝大叫的聲音:
「嗨,你們講不講理……這裡是上香拜佛的廟宇,而不足賣『人肉包子』的黑店……深更半夜把咱叫起,要把咱帶去什麼地方……」
游亭把這削腮尖嘴的中年人,押來偏殿。
老撣師—指,問道:
「朋友,你叫什麼名字……是否『太極門』中的弟子?」
中年人一挺胸,道:
「老和尚,你不去大殿誦經拜佛,居然來個『坐堂問供』……咱跟你老和尚非親非故,幹嗎要告訴你咱的娘家底細……」
楊森冷然—笑,道:
「朋友,『太極門』耍狠、霸道,要看什麼地方……你是不肯說了!」
中年人一看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書生,頭—直,一瞪眼,道:
「小子,憑你……還差遠呢!」
楊森長身站起,來到中年人旁邊,冷冷一笑,道:
「朋友,是你『差遠』,還是區區楊森『差遠』……」
說到這個「遠」,右手戟指疾張,落向中年人身上四處穴道……雖然穴道通散身體各部位,楊森這一出手,猶若同一時完成。
這人挨上楊森戟指所制,突然起了一陣吼叫:
「噯……噯啦,我……我的媽唷……」
頓時四肢抽動,攪地翻滾!
楊森施展這一手,在坐的只有「月波寺」主持朝元禪師,和茹真老師太看出,此是何種絕技……
此乃是「仙霞門」中絕技三十六路「擒拿手」所融化成「天遁俠禽掌」中「蛇蟻嚙心」一式!
此式「蛇蟻嚙心」激厲、駭人之處,遠在「錯骨分筋」之上。
對方挨上這記絕招,就可以用「蛇蟻嚙心」這四字來形容!
中年人一陣攪地翻滾過後,頭額上汗水,串珠似的直往下沉……
已失去剛才那副狠勁,凶勁,無力地望著楊森,吶吶道:
「楊……楊森……你……你就是『仙霞劍士』楊森……」
楊森一點頭道:
「不錯,區區就是『仙霞劍士』楊森……你忍得下這活罪,你盡可閉口不言……」
「凌虹玉燕」華瑜,一雙秋水似的明眸,睜得又圓又大,直愣愣朝跌坐在地的中年人看來,心裡卻在暗暗嘀咕:
「這不是『分筋錯骨』,森哥的名堂真多,那些牛鬼蛇神掉進他手中,活該!」
「妙手乾坤」游亭,看到楊森施這一手,若以自己相比,那是彫蟲小技而已。
中年人萎縮的問道:
「楊……楊少俠,你要咱說些什麼?」
楊森道:
「報出你的名號來!」
中年人嘿嘿輕笑,道:「咱名號管聽不管用,武技說不上,兩條腿比人跑得快,道上兄弟送咱何宗一個『追風神影』的綽號……」
楊森接口問道:
「你是『太極門』中弟子?」
追風神影何宗,一點頭,道:
「不錯……咱何宗從蜀秦交境大巴山紫陽峰來此,前往懷玉山……」
老禪師朝元和尚道:
「何宗,『石田坑』鎮甸離此不遠,你不去鎮上投店落宿,找來這裡『月波寺』,你是在玩些什麼花樣?」
何宗嘿嘿一笑,道:
「跳過『鬼門關』,掉進『地獄門』……咱何宗不是在玩什麼花樣……」
喘了口氣,又道:
「咱何宗身藏『太極門』掌門人諭令,風聞江南武林高手迭出,生怕所藏洩漏,才求宿廟寺禪林,不敢鎮上投店落宿……」
老禪師聽到「渝令」兩字,拿起桌上那封書信,問道:
「你所指『諭令』,就是此一書信?」
追風神影何宗看到貼身藏起的書信,落在老和尚之手,頓時臉色大變……點點頭,道:
「不錯,正是此信……嘿嘿嘿,大帥父棋高—著,倒是有心人!」
敢情此「追風神影」何宗,雖然已栽在人家之手,但兩片嘴唇,依然不肯輸人。
老禪師朝元和尚,聽到此話,臉上微微一熱。
楊森問道:
「何宗,那封信上所指的,懷玉山黑虎崗『慈雲觀』在何處?」
何宗道:
「懷玉山在贛北,鄰近皖南邊境……找著懷玉山,自然知道黑虎崗『慈雲觀』的去處!」
「凌虹玉燕」一指,問道:
「喂,何宗,那次石駝峰峰腰塌下來,那個『震山屠虎』宮奇,沒有死在裡面?」
追風神影何宗,見問話的是個比「仙霞劍士」楊森更年輕的書生……真人不露相,說不定又是個絕世高手……
這次,何宗再不敢衝撞人家,點點頭,道:
「不錯,『震山屠虎』宮奇,正巧有事外出,逃過『太極門』江南壇,—場覆巢之劫……」
楊森接口問道:
「『太極門』江南壇,其他人都已葬身塌下的洞穴之中?」
何宗道:
「何某遠在蜀秦交境的大巴山,從傳聞中,才知宮奇逃過一劫,江南壇中其他眾人如何,何某不甚清楚。」
玉面菩提茹真老師太是位疾惡如仇的空門俠隱,心念閃轉之際,問道:
「何宗,懷玉山黑虎崗『慈雲觀』中,有『太極門』的哪些高手?」
追風神影何宗一看問話的是個老尼姑……雙目炯炯如電,直向這邊射來……
撥指算了算,何宗道:
「據何某所知,黑虎崗『慈雲觀』中,除了『震山屠虎』宮奇外,尚有觀主『玄清真人』法通、『狼影客』朱庭、『鐵駝翁』崔榮等眾人……」
微微—數,又道:
「是否還有其他高手去『慈雲觀』,何某就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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