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森這一轉念,想到自己身上……
敢情這位「凌虹玉燕」華瑜,稚齡幼年時,亦有一頁淒涼的身世?
他沒有把這話問出口,而是帶著迷惑的神情,愣楞朝華瑜看來。
華瑜從楊森臉色神情,似乎已知道對方需要知道的一個答案……臉上還是帶著笑意,但是輕輕歎了一口氣,才道:
「華瑜幼年失怙,是個飢寒交迫,奄奄一息中的幼兒,恩師慈悲,將我抱上雁蕩山紫花巖『靜雲精舍』,扶養長大的……」
一指八臂靈官江奎、飛錘洪三青兩人,又道:
「華瑜離師下山,遇到他們二位,旨趣相投,義結金蘭。」
楊森這一聽,才知道凌虹玉燕華瑜的來歷……倏然想到剛才所淡的話上,試探問道:「您三位與『太極門』,架下仇怨梁子?」
華瑜搖搖頭正待回答時,江奎大聲接口道:
「『太極門』中這些傢伙,暴行劣跡一籮筐,不但叫人看不顧眼,惹起一肚子的窩囊氣……」
飛錘洪三青道:
「我等身受恩師,父兄藝技,義之所在,生死不顧……『太極門』此等行徑,神人共憤……」
凌虹玉燕華瑜問道:
「楊少俠劍挑『太極門』中四大高手,是否跟『太極門』有所過節?」
楊森道:
「關於『太極門』中情形,誠如剛才江兄、洪兄兩位所說,死有餘辜……」
一頓,又道:
「楊某一家滅門仇人『寒江七絕』,已給『太極門』所收攏,『寒江七絕』亦仗此有所倚恃,楊某要了斷昔日楊家血海之仇,先得殲滅江湖上這一個令人不齒,唾棄的門派……」
華瑜微微一怔,道:
「原來楊少俠肩負滅門之仇?」
楊森點點頭,道:
「是的……」
就把昔年這樁痛事,告訴了華瑜等三人,接著道:
「據江湖傳聞,『七絕』之首『鐵翅神蚊』岳峰,身列『太極門』中重要職司……」
飛錘洪三青道:
「照此說來,楊少俠要了斷昔年滅門之仇,需得往『太極門』總壇一行?」
楊森點點頭,道:
「是的……正如剛才江兄所說,『大極門』暴行劣跡一籮筐,所作所為,已引起天下武林共憤……」
微微一頓,又道:
「『大極門』派出四大高手,追殺『俠林雙怪』之一的『北疆愚叟』袁非,在株州西郊『博英草廬』莊院,激起一場撕殺……」
「飛錘」洪三青接口道:
「『博英草廬』莊主『玉山秀士』石銘,乃是湘地知名之士……」
楊森點頭道:
「是的……『北疆愚叟』袁非遭『太極門』追殺,找來株州石銘莊院,卻又被『太極門』派出的『關洛四霸』找著,雙方激起一場廝殺……」
一指旁邊蕭迎真,又道:
「那位『玉山秀士』石銘,是蕭姑娘父執前輩,楊某與蕭姑娘前趨『博英草廬』拜訪,正值石銘、袁非兩人危急之際,楊某解了兩人之危……就是你三位剛才所說的劍挑『四霸』……」
微微一笑,又道:
「『北疆愚叟』袁老,與楊某一見如故,七十餘歲高齡,跟年才二十二的楊森,結成『老哥小弟』之盟……」
靜靜聽著的「凌虹玉燕』華瑜,輕輕吐出一縷只有自己聽到的聲音:
「二十二……」
楊森又道:
「這位袁老哥跟楊某談過一番後,一變原來逗留『博英草廬』的初衷,決定尋訪海內外武林高手,準備明年九九重陽,邀約俠義門中同道,在鄂西竹山鐵劍峰『竹林寺』一聚,其間商討殲滅『太極門』之策。」
華瑜一改剛才「楊少俠』的稱呼,問道:
「楊兄,您和蕭姑娘此去何處?」
楊森道:
「我二人此去皖南休寧『溪口鎮』『麟鳳山莊』,拜訪『麟鳳雙傑』……」
華瑜似乎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稱號,眨動眼珠接口問道:
「楊兄,您所指的『麟鳳雙傑』,又是誰?」
「翠羽飛雁」蕭迎真見這個『透氣逼人』的華瑜,有這麼多話問森哥,邊上接口道:
「他們是一對兄妹,哥哥『玉麟』邵彬,妹妹『綵鳳』邵穎,武林中稱他們兄妹兩人『麟鳳雙傑』!」
「凌虹玉燕」華瑜,朝她一笑……似乎表示向蕭迎真的謝意。
這一笑,蕭迎真又看到他一口貝玉似的牙齒,心裡暗暗嘀咕:
這個繡花枕頭虛有其表的華瑜,如果是姑娘家的話,那真是一等一的美人胎子。
「八臂靈官」江奎「嗨」的冒出一聲,向華瑜這邊,道:
「華兄弟,我等正要取道皖南一行,可以跟楊少俠,蕭姑娘兩人,結伴同行了……」
「柳河集」鎮上這家「松花樓」酒店,店堂寬敞,現在正值晌午時份,傳出一片猜拳豁令,飛端把盞的聲音。
這裡,各張桌座上的客人,尋找自己的情趣,高談闊論,誰也不會注意到其他桌座。
偏偏離隔楊森、華瑜等不遠,靠牆沿的一張桌座上,坐著兩個客人,—個長了一張馬頭臉,—個獐目鼠耳,削腮尖嘴,兩人不時地朝向他們桌座看來……
亂哄哄的店堂裡,兩人豎起耳朵,注意聽著,接會又一陣咬耳細語。
楊森等這張桌座上五人,酒未盡興,還在談著時,這兩人招手喚過店伙,付過帳後,匆匆離去。
那個馬頭臉的中年人,走來店門處時,又扭過頸,朝楊森注視了眼,才始離去。
這兩人鬼鬼祟祟,詭奇的行動,店堂裡誰也不會注意……楊森等眾人,當然更不去理會他們。
「飛錘」洪三青接口道:
「明年九九重陽,鄂西鐵劍峰『竹林寺』群雄會聚,堪稱武林盛舉……」
目光移向華瑜這邊,一笑道:
「華兄弟,我等不妨鄂西一行……」
「凌虹玉燕」華瑜,朝楊森一瞥,道:
「楊兄,我等末學晚進,不知是否歡迎?」
楊森笑道:
「華兄,您此話客氣了……眾志成城,多—人就是對付『太極門』多一份力量!」
敢情,到目前為止,楊森還不知道這三人,身懷之學如何。
「凌虹玉燕」華瑜,雖然是當代武林前輩「雲海聖姑」鄧冰梅的弟子,卻也不知是否懷有真才實學,是以輕描淡寫中說出這話來。
五人離開「松花樓」酒店,取道往皖南而來。
夜黑、風勁,遠處傳來「篤篤篤」梆鑼三敲聲……這裡是皖西偏南「白楊橋」鎮,一家「高昇客棧」。
「唰唰唰」人影閃晃,從「高昇客棧」風火高牆,飄落三個疾服勁裝的夜行人……
三人絕無聲息之下,飛落庭院,其中一個—揮手臂,做了個手勢,三人疾撲庭院邊—排鱗次櫛比客房。
三人中剛才一揮手臂的,似乎是帶頭人物,嘿嘿一笑,一聲暴喝:
「『仙霞劍土』楊森,出來受死!」
這響聲落,接連「得得得」聲起,庭院邊這排客房,前後旁門張開……
出來的正是「仙霞劍士」楊森、「翠羽飛雁」蕭迎真、「凌虹玉燕」華瑜、「八臂靈官」江奎,和「飛錘」洪三青等五人。
楊森走前一步,—笑道:
「尊駕等三人,夤夜來此不知有何賜教?」
剛才那個帶頭的,嘿嘿—笑,道:
「仙霞劍士楊森,湘東株州西郊殺了『關洛四霸』,想必你不致輕易忘於此事……」
楊森微微一點頭,道:
「不錯,死有餘辜,楊某並末錯殺四人……尊駕等三人,敢情是『太極門』中人?」
這個子頎長的中年人,嘿嘿嘿一陣狂笑,道:
「好一十『死有餘辜』……」
怒目一瞪,道:
「楊森,誰要犯上『太極門』,九命抵一命,今夜某等來此,是你仙霞劍士楊森『死有餘辜』……」
楊森還是冷然一笑,道:
「尊駕不必嘴上爭威風,到時再說……你三人看來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旁邊那個粗壯的中年人,—聲吼喝,道:
「嘿,楊森,你聽著,我等三人乃是『太極門』中『殿前三尊』,你家爺爺是『三尊』之—『穿雲杖』廖炳……」
一指左右兩人:
「這兩人是『鎮山虎』尤昂、『草上飛』向傑!」
楊森朝院子回顧一瞥,傲然道:
「好說,好說……此地場地寬闊,你三人來此,是混戰,還是單打?」
「穿雲杖」廖炳嘿嘿冷笑,道:
「單打就單打,咱穿雲杖廖炳,先摘下你『仙霞劍士』楊森腦袋,替『關洛四霸』報仇……」
突然旁邊傳來一聲冷叱:
「慢著,區區『凌虹玉燕』華瑜,先來會會你這個『太極門』高手!」
凌虹玉燕華瑜,挺劍而出。
廖炳嘿嘿笑著道:
「前後都是一樣,不會漏掉一個……」
話聲未落,杖頭一個翻轉,欺身上前兩步。
楊森見凌虹玉燕華瑜攔上頭陣,就退下邊上,暫作壁上觀。
華瑜雙眉一挑……師承當今武林一代前輩,上陣照面與人交手,不失卻江湖之禮。
長劍出鞘,右手握上劍柄,左手握著劍訣,接著按師門與人交手規矩,前進三步,後退兩步。
凌虹玉燕華瑜這—亮招,看進壁上觀的楊森眼裡,心裡暗暗一怔……
不愧是一代前輩,「雲海聖站」鄧冰梅門下的衣缽傳人。
華瑜兩肩水平,不偏不傾,進如流水,靜如秦山,凝神絕慮,隨著「穿雲杖」廖炳,在院子場地上,連轉三四個圈子。
穿雲杖廖炳大喝一聲,踏中宮、走洪門、穿雲杖—豎,寒光閃處,直向凌虹玉燕華瑜肩頭砸下。
華瑜—聲清叱:
「來得好!」
於是——
掌中劍向杖頭一架,身形旋風似的一閃一轉,連人帶劍捲起一抹彩虹……
一個「乳燕掠波」之勢,反向「穿雲杜」廖炳肋下刺進。
楊森禁不住暗暗吸了口冷氣……有「仙霞劍士」之稱的他,也是個劍術大行家。
華瑜出手「以攻應攻」之勢,此招出手,十分凶險,劍術不到爐火純青之境,不敢輕易使用。
楊森這一發現,知道這「凌虹玉燕」華瑜,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名師出高徒,身列「雲海聖姑」鄧冰梅弟子,出手豈是會含糊?
「翠羽飛雁」蕭迎真,生長劍術世家,父親「混元一劍」飲譽湘鄂武林,對劍術當然也是一位行家。
此刻,看到華瑜迎戰穿雲杖廖炳,原來對華瑜有「繡花枕頭」的看法,倏然消失。
雲穿杖廖炳一凜,一震……
急急身子一橫,杖尾似蒼龍卷尾,往回一圈,電掣似的收了回來……—響「噹」的聲,敲上華瑜的劍身。
華瑜給廖炳這記硬招架上,震得掌心發熱,劍尖盪開半尺。
於是——
後退半步,腕把翻處,一式「回山環水」,直向廖炳致命要穴點來。
「穿雲杖」廖炳,心裡暗暗震驚不已……
此「凌虹玉蒸」華瑜,尚非「仙霞劍士」楊森本人,僅是一個看來年紀二十左右的書生,身懷劍術竟這等詭秘深奧,神速如電……
自己稍一疏神,就得喪命對方三尺青鋒之下。
廖炳心念這一打轉,哪裡還敢怠慢,立即奮起神威,施展出八八六十四路「韋陀杖」杖法……
這一杖法施展開來,威力驚人,穿雲杖上下翻飛,杖頭杖尾劃出「嘶嘶嘶」的破風銳響。
「凌虹玉燕」華瑜卻是不慌不忙……
掌握恩師「雲海聖姑」鄧冰梅所賜的「紫玉寶劍」,展出一套「如意三幻劍」劍法。
這門「如意三幻劍」,有十二路字訣……粘、擊、閃、劈、提、撲、速、耘、抹、撩、刺、扎。
華瑜展出這門劍法,迎戰穿雲杖廖炳,顯得綽綽有餘。
身形矯若游龍,翩如驚鳳,疾若飛鴻,輕如巧燕……隨著對方這根穿雲杖,見招破招,見式拆式。
壁上觀的楊森,看到「凌虹玉燕」華瑜所施展的身法,劍法,馬步,拿樁,彷彿不是在殲滅江湖敗類的「太極門」中人……
那是—幕曼妙,而令人神往的舞蹈……舉手投足,挪腰閃身,都孕蘊著令人激賞的「美」。
除非當代武休前輩「雲海聖姑」鄧冰梅的衣缽弟子,才能抵達此—境界,即使武林劍術高手亦難能與此「凌虹玉燕」華瑜相比。
此刻雖已梆鑼三敲,三更過後,在場眾人都有「夜眼」功力,不啻視若白天。
凌虹玉燕華瑜手中「紫玉劍」一施展開,劍招之中,還夾著點穴法……准對廖炳的全身三十六處穴道,著著點來。
「仙霞門」三十六路「擒拿手」,冠列天下武林,點穴之法,更稱絕江湖……」
楊森是個中行家,看得更是如醉如迷……幾乎忘了此刻置身生死相鬥的廝殺場子。
當初「翠羽飛雁」蕭迎真,投奔株州「玉山秀土」石銘,要學「鐵筆飛穴」打穴法,就是套玩意兒,
此刻看到華瑜的出手,—雙明眸睜得又圓又大,給怔住了……
心裡暗暗嘀咕:
「嗯,這只『繡花枕頭』,一點不含糊,手上還真有兩下子!」
兩下這—照面交上手,起,伏、進、退、逼、吸、跳,竄,你攻我守,你進我退,如影隨影,似磁相吸……
雙方鬥出三十餘回合,穿雲杖廖炳漸漸居落下風,招勢凌亂,遲鈍起來。
凌虹玉燕華瑜,宛若乳虎出柙,愈戰愈勇……
這套「如意三幻」劍法,出神入化,幻變莫測……尤其其中「三幻迷蹤」,「如意九騰」兩招,更是奧秘稱絕。
「三幻迷蹤」此招,可以用「指東劃西,難辨其形」八個字來形容……
穿雲杖廖炳,明明發現對方一劍指向自己中盤胸窩,正要出手架招時,對方劍尖卻兜向上盤面門襲來,而為之措手不及。
「如意九騰」一招,其疾如電,神出鬼沒,令人難以防範。
凌虹玉燕華瑜,一聲清叱:
「呀……」
邊上蕭迎真嚇了一跳……這哪裡是大男人的聲音,分明是姑娘家出口的嘛!
瞪直眼看去,華瑜再次出手「如意三幻劍」中「三幻迷蹤」此招……
穿雲杖廖炳,聽得銳風襲來,卻是難辨其形,登登蹬暴退七尺。
華瑜又是一響:
「著!」
變招易式,「如意九騰」出手……
穿雲杖廖炳「啊』聲狂吼,右臉濺起一蓬鮮血,右耳飛落地上。
如果說「快劍」有—招三式,「如意九騰」這—招,卻是變化無窮,隨勢轉式,可成三式,可成五式,也可成七式……
廖炳「啊」聲才始出口,又是—響「唔」的悶嗥……胸口被「紫玉劍」搗出一口血窟窿。
就在血霧蓬飛之際,廖炳左右雙臂脫體飛出,跟著又是「崩」的聲……雙腿遭」紫玉劍」所斷,仰天翻倒地上。
穿雲杖廖炳這—倒下,這輩子就別想再爬起來。
廖炳血濺七尺,橫屍在地,「殿前三尊」中的「鎮山虎」尤昆,「草上飛」向傑,齊齊一響暴吼,洶湧而上。
暢森「真剛劍」出鞘,箭步而上,戟指道:
「敢情你兩人,以二打—?」
凌虹玉燕華瑜,哈哈一笑,道:
「楊兄,株州西郊你劍挑四霸,兄弟華瑜不讓你專美在前,這裡『白楊橋』客棧,華瑜劍斃『三尊』……」
邊上蕭迎真一瞪眼,心道:
「『繡花枕頭』,好大口氣!」
楊森插手擋陣,「鎮山虎」尤昆一聲暴喝,揮起「月牙鉤」,朝楊森兜頭兜面砸下。
此「月牙鉤」也是一種門外兵器,有桃核粗,九尺長,尖頂成缺月弧形狀,可用鉤,戟招式,也可以棍、棒出手。
楊森一聲冷叱,以劍脊硬招架上。
這邊「草上飛」向傑,跟「凌虹玉燕」華瑜照面交上手……
華瑜又是響清脆嘹亮的「呀」的聲,擋開向傑遞來一招……
腳下微一墊步,旋風似的—閃一轉,追到向傑左肩,「紫玉劍」宛似長蛇吐信,寒光閃處,照準向傑的「伏兔穴」點來……
如這一點著,草上飛向傑左腿立斷。
草上飛向傑,身列「太極門」中「殿前三尊」之—,當然知道對方這一招式……
一掠手中「金節棍」,疾忙矮身塌腰,腕肘一坐,金節棍旋轉而至,一式「敲山震虎」,反向凌虹玉燕華瑜的右腿砸來。
華瑜一聲:
「來得好!」
左腳微提,身形如風,滴溜一個轉身,閃到向傑的右肩後面……
手中「紫玉劍」一式「龍歸滄海」,向草上飛向傑棍頭點來……劍尖點上棍頭,一響「錚」的聲,金節棍倒震回去……
華瑜趁勢一提劍,招走「獨釣寒江」,直向向傑面門劃來。
向傑金節棍已給震出,門戶大開,倏即準備變招易式。
華瑜這套「如意三幻劍」,變化神速,幻變莫測,劍光閃處,招走「三環套月」,向草上飛向傑胸窩點來。
武家所謂「虛虛實實,實實虛虛」……
向傑見對方劍尖由上盤移向中盤胸窩,急急以金節棍架擋。
華瑜一聲輕叱:
「倒下!」
招走「如意三幻劍」中「如意九騰」,「唰唰唰」連出三式。
草上飛向傑尚未出一聲,整個身軀已像屠夫殺豬似的屍分五塊。
邊上「翠羽飛雁」蕭迎真,饒是一位青鋒在手的巾幗女傑,看到這—幕,亦不禁暗暗吸了口冷氣,心自嘀咕道:
「這個『繡花枕頭』,出手好狠,—劍把人砍成數塊!」
凌虹玉燕華瑜,再次劍斃「殿前三尊」中的草上飛向傑……這邊跟楊森交上手的「鎮山虎」尤昆,看得忍不住猛打了個冷顫。
武家交手,豈能有絲毫分神,疏忽?
就在尤昆心神一寒,心手稍一緩慢剎那,楊森已一劍剁進胸膛。
「太極門」中的「殿前三尊」,在鄂皖交境的「柳河集」鎮上,獲得「仙霞劍士」楊森的出沒行蹤,銜尾悄悄而來……
這三人原是要替「關洛四霸」報仇,可以在「太極門」中抖抖威風,想不到仇末報成,自己三條命卻送在凌虹玉燕華瑜,和仙霞劍士楊森之手。
楊森把「高昇客店」掌櫃的叫來,指著地上血污—堆的「殿前三尊」屍體,道:
「掌櫃的,這三人原是要來深夜打劫,幸虧我等稍諳武技,把此三人除去……」
老掌櫃何曾見到過這等駭人場面,嚇得牙關「喀喀」打顫!
楊森把「太極門」中「殿前三尊」,喻作深夜前來打劫的盜匪,似乎並不過份……
江湖上「太極門」中人的行徑,平素倒施逆行,弱肉強食,何異打劫盜匪。
楊森向掌櫃的又道:
「老掌櫃,煩你悄悄把庭院這三具屍體移去,找個地方掩埋,別讓官家知道,免得惹是非。」
老掌櫃哪敢說個「不」字,連連點頭,道:
「客官吩咐,小老兒知道。」
「人命關天」……若是官家知道「高昇客棧」發生三條命案,有理沒有理另外一回事,這家「高昇客棧」就別想再開下去。
掌櫃的吩咐店小二,漏夜把「殿前三尊」屍體移去荒地掩埋,將庭院血漬洗刷乾淨。
楊森吩咐客棧掌櫃的,將「殿前三尊」三具屍體移走掩埋,官家可能不會知道……
但,這件事瞞不過「太極門」中人……
「殿前三尊」前來「高昇客棧」,找上「仙霞劍士」楊森,不會僅是「三尊」三人,顯然,外面尚有把風掠陣的。
說不定方才庭院打鬥的中的一幕,早已落進把風掠陣的眼裡。
楊森等五人,經過這—陣折騰,天色將要黎明,睡意都已消失,誰也不想回客房再睡,五人就圍聚在楊森客房,聊談中把時間打發過去……
八臂靈官江奎,一翹拇指,道:
「華兄弟,楊少俠行,你也行……」
由於經過剛才那一不平凡的場面,似乎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楊森喚了個稱呼,道:
「華兄弟,您剛才跟『穿雲杖』廖炳交手的,是什麼劍法?」
這聲「華兄弟」聽進「凌虹玉燕」華瑜耳裡,聽來十分受用,展臉一笑,道:
「『如意三幻劍』……恩師『雲海聖姑』鄧冰梅,在華瑜五歲那一年就開始傳授的……」
楊林聽到「五歲」兩字,不由怔了下……
五歲的幼兒,連一把劍也提不起來呢!
華瑜哈笑又道:
「恩師折下一根枝幹,替代長劍,教我『如意三幻劍』的招式,走勢……後來才用正式長劍的……」
天色尚未放亮,房裡還燃著油燈……
蕭迎真在油燈下,兩眼一霎不霎的朝華瑜臉上游轉看去……
嗯,這副笑容笑得真甜,如果落在姑娘家的臉上,那才美呢!
八臂靈官江奎插嘴道:
「華兄弟,你是用的哪些招式,—劍出手,把那兔崽子砍成五塊?」
華瑜道:
「這是『如意三幻劍』中『如意九騰』—招……此招隨著本身功力、火候,可以走出三式、五式、七式……恩師在紫花巖『靜雲精舍』,她老人家能將此—招,走成九式……」
江奎一吐舌頭,道:
「乖乖,嚇死人了……」
「飛錘」洪三青道:
「華兄弟,你劍斃『殿前三尊』中穿雲杖廖炳,和草上飛向傑兩人,此事給『太極門』中知道,這仇恨就結下子……」
華瑜一笑,道:
「洪二哥,你別替咱華瑜擔心,咱打算明年九九重陽,跟楊兄一起往『竹林寺』呢……」
扭轉臉,向楊森笑吟吟問道:
「楊兄,咱華瑜這套劍法,上竹山鐵劍峰『竹林寺』,夠不夠看?」
楊森含笑道:
「華兄弟,明年九九重陽『竹山寺』群英之會,有三個像你華兄弟的劍術,可以踩平大巴山紫陽峰『大極門』總壇……」
華瑜—抿嘴,道:
「三個……你楊兄是不是在這『三個』之內?」
楊森一時回不出話,卻是笑了起來!
蕭迎真很少開腔,暗中卻不時地注意這個「凌虹玉燕』華瑜……」
一個大男人,會長得這等俊秀?
說話、笑容、頸子一扭,抿抿嘴唇,這些都是年輕姑娘家有的……
哼,偏偏是個大男人!
華瑜話題移向靜靜聽著的蕭迎真這邊,一笑道:
「蕭姑娘,聽楊兄說,令尊有『混元一劍』之稱,顯然是劍術世家,有機會咱們來印證一番……」
蕭迎真想到剛才「凌虹玉燕」華瑜,跟「三尊」之一的「穿雲杖」廖炳,激厲的打鬥場面,搖搖頭,道:
「准輸不贏,咱才不呢……」
華瑜聽來一怔,道:
「蕭姑娘,你怕輸?」
目光投向楊森,道:
「楊兄,武家習技怕輸……蕭姑娘此話,您聽來是否有理?」
楊森含笑道:
「華兄弟,我等一見如故,不在年歲長幼,您劍術精湛,不妨指導蕭姑娘幾手……」
蕭迎真臉一紅,輕輕道:
「森哥,他又不是你……一個大男人,多拐扭!」
「凌虹玉燕」哈哈哈笑了起來。
眾人在房裡談著時,窗外透進光亮……已是晨曦初曙的黎明時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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