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魂寒鷹」何忠,見「玉麟」邵彬抖出自己「娘家」來歷,不由暗暗一驚。
「玉鱗」邵彬乃是一位武林前輩「海角釣叟」任機的入室弟子,一身武功劍術,獨得師傳……雖然僅是一位二十五六的年輕俠士,但江湖黑道聞之又忿又懼,莫不退避三舍。
「玉麟」邵彬有個妹子,芳名「邵穎」,武林中有「綵鳳」之稱,本領也是十分了得……兄妹二人,江湖口稱他們「麟鳳雙傑」。
兄妹雙俠遊俠江湖各地,固然綠林剪徑為之痛恨切齒,但贏得俠義門中的同道,讚佩激賞。
去年春初「綵鳳」邵穎,隻身單劍,蹤游川鄂邊境一帶……
「追魂寒鷹」何忠,劫財劫色,向一個年輕少婦下毒手,就在此千鈞一髮之際,給綵鳳邵穎無意中撞見。
邵穎乃是一位巾幗英豪,豈容這等令人髮指,作惡多端之暴徒?
雙方就即較量起來!
綵鳳邵穎一口長劍,殺得追魂寒鷹何忠招架不下,落荒逃走,那少婦也給邵穎救了下來。
何忠脫身逸走,把自己性命揀了回來,但心裡卻是愈想愈不甘心……
於是,糾合了橫行七岳山一帶的「川鄂四煞」——康弘、余傑、石森、朱豪四人,以及一批心腹死黨。
何忠帶著眾人銜尾追去,半途中把「綵鳳」邵穎攔截住,激起—場大戰。
追魂寒鷹何忠,仗著自己這邊人多勢眾,慫恿川鄂四煞來個車輪大戰,把邵穎戰個力盡神疲。
接著這夥人,一擁而上,把邵穎團團圍住,要將其死於亂刀之下……
何忠卻另外有了主意……
他見綵鳳邵穎,生得年輕美貌,垂涎她的美色,喝令眾人活口擒住。
正在快要得手之際,七岳山上空,突然傳來一聲長嘯,斷崖之上,飛下一個圓頭肥臉的胖和尚。
這個肥肥胖胖的老和尚,真夠份量……赤手空拳,寬袖飄飄,只是一抖手,立即發出股劈空掌真力,將川鄂四煞之中的兩人,雙雙打入萬丈懸崖……
這一打下,此兩人就別想活了。
就在此石卵相擊之間,追魂寒鷹何忠,還想從中揀個便宜……
趁這老和尚不備之際,運足腕勁,自後一刀向對方肩背砍下。
老和尚根本不加理睬,容得刀鋒離隔兩寸之處,霍然一個轉身……
冷電似的左手一舒,已把何忠握刀的右手,結結實實抓個正著。
追魂寒鷹何忠,「偷雞不著蝕把米」,虧吃大了……右手「脈腕穴「給握住,立時半身麻木,痛徹心脾。
硬的不成,來軟的,自知不敵,「撲通」跪倒地上,向老和尚乞求饒命。
這老和尚卻是「慈悲為本」,就不再下手,告誡何忠數語,就放了他一命。
「綵鳳」邵穎,也給老和尚救去。
這個圓頭肥臉的胖和尚,就是「小羅漢」淨慧之師,黑道綠林為之懾魂喪膽的「宇內三奇」之首,「石彌陀」虯雲。
追魂寒鷹何忠,挨上這記「悶棍」,把臉丟盡,還驚破了膽,不敢下山剪徑打劫。
一連數日過去,未見有意外動靜,才得放心下來。
想不到「狹路遇上冤家」,給「雲海怒龍」蔣秀,邀來擂台助陣,卻遇上了「綵鳳」邵穎的胞兄「玉麟」邵彬。
追魂寒鷹何忠,側首朝「干水盟」棚座看去……嘿,那個截下自己的胖和尚也在。
「綵鳳」邵穎,柳眉帶煞,粉面含霜,正朝擂台上的何忠看來。
追魂寒鷹何忠這一發現,身上隱隱冒出一層寒意……自己此番來到台上,定難討巧。
但,此刻既上擂台,怎能不戰而退!
何忠把心一橫,嘿聲一笑,反臂「錚」的聲,拔出背上銀亮的狼牙刀……
立刀一抱,厲聲道:
「玉麟邵彬,亮出你那長劍,今日你我決個生死就是!」
邵彬微微一笑,道:
「何寨主,好說,去年舍妹已領教閣下一手刀法,今日邵某……」
何忠—聲吼,道:
「廢話少說,看刀……」
刀光閃處,一式「斜掠拍翼」,直向玉麟邵彬,當胸點進。
邵彬劍未出鞘,只是閃身向左一招,對方一刀也已走空……」
右臂一展,隨著刀背—壓,閃身一轉,左掌一翻,使個「鐵掃帚」,反向何忠面門掃下……五指鋒利,猶若五指利劍。
何忠急得一個仰面,退落三尺。
玉麟邵彬右手一扭劍柄,一響「錚」的聲起,長劍已握在手中……
劍花一繞,一式「海鷗掠波」,劍光閃射出瑩瑩寒光,直點何忠左胸。
何忠一扭身,勁貫右臂狼牙刀振腕一掄,向邵彬肩頭,猛砍而下。
邵彬一退步,快如行雲流水,何忠的一刀,又走了個空。
追魂寒鷹何忠,狂吼一聲,展開「驚雷追魂刀」刀法……劈、砍、削、截、挑、攔、格……刀鋒走處,一片森森寒光,銀電星芒,直向玉麟邵彬擂來。
玉麟邵彬手執長劍,卻是不慌不忙!
於是——
看定對方刀勢招式,隨勢封解,輕描淡寫之下,似乎並不吃力。
但何忠手中狼牙刀,卻是上下翻飛,刀光如電,全是進手招術,著著向對方要害遞來。
玉麟邵彬,沉如山嶽,手中長劍柔如柳絮,一招—式異常沉練……刀鋒—近身,隨勢化解。
雙方這一照面交上手,眨眼就是五十餘回合。
追魂寒鷹何忠,雖然打滾黑道,但也是個「老江湖」……發現對方如此打法,那是以靜制動,以逸待勞,那是活活累死自己。
何忠心念閃轉,已顧不到「顏面」兩字,揀回自己這條命要緊……走為上策。
玉麟邵彬機警聰明,反應敏銳……
發現對方遞出的招式,心手不能相合,漸漸起了凌亂,知道準備脫身逃去。
但邵彬手中劍招,依然輕巧綿軟,往來封架……這一來,雙方已打到六七十回合。
追魂寒鷹何忠已累得暈頭轉向,幾乎拿樁不穩,心裡不由慌了起來……
一咬牙,使出幾手刀法中絕招……以進為退……疾如狂風,唰唰唰—連三刀。
玉麟邵彬左遮右攔,兩眼已集中到對方刀招的走勢,加以封拆。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何忠心道:
「脫身就在此刻了……」
虛晃—刀,一個「乳燕掠波」之勢,縱到擂台左側,準備飛落「鐵旗石斧會」棚座。
玉麟邵彬,早巳替自己決定下來……替民間除害,此人不能留下。
此刻見追魂寒鷹何忠閃避而退,一聲冷叱,道:
「何大寨主,把命留下……」
這個「下」字還在嘴裡打轉,劍花一繞,變招易式,已成了進手招式……
何忠—個「乳燕掠波」身法,雙足才始沾上台板,邵彬身劍合一,疾如風飄,電馳而至……
手中長劍一招三式,唰唰唰聲中……何忠面門出現一條血槽,胸腰開膛破肚……第三式走空,那是追魂寒鷹何忠,已翻落擂台下。
台下壁上現的楊森,道:
「真妹,『玉麟』邵彬,不愧『人中之鱗』,出手不含糊!」
蕭迎真一笑,輕聲道:
「跟你在『古雲莊』施展的『快劍』一比,就要相差一截了。」
玉麟邵彬,向台下抱拳一個「四方拱」,納劍歸鞘,飛身躍下,進「干水盟」棚座。
這時,擂台左角響起一陣焦雷似的聲音……
「唰」的掠風聲中,人影閃晃,「鐵旗石斧會」棚座中飛起一條身形,飄落擂台上,戟指「干水盟」這邊,道:
「邵彬小子,你宰了人,就想一走了事,羅漢爺『烏龍禪師』法光,前來會會你……」
擂台上烏龍禪師法光張牙舞爪之際,「干水盟」這邊一響嬌叱聲中,飛上一條清麗娟秀的身形……身形站停,一指烏龍禪師法光道:
「賊禿驢,姑娘『綵鳳』邵穎,陪你走上幾招……」
法光嘿嘿獰笑,道:
「你就是『綵鳳』邵穎,倒是個美麗的小娘兒……動刀動槍傷了和氣,不如隨同羅漢爺回去,顛鸞倒鳳做個香火娘子吧!」
綵鳳邵穎粉臉一紅,叱聲道:
「賊禿驢,死在眼前,還容你信口雌黃……」
「錚」的一響,青光閃處,寶劍出鞘,一式「玉女投梭」向法光中盤心窩刺到。
烏龍禪師法光身形一轉,身法迅捷,已把這一劍閃了過去……
冷冷一聲輕「嘿」,手中一把銀絲拂塵,迎風一抖,「嘶嘶」聲中,烏龍卷尾似的,反向綵鳳邵穎頭上拂來。
邵穎估不到對方竟用—把拂塵,作為兵器,真個不可輕敵……
立即一沉腕把,一式「倒轉陰陽」,劍花一繞,向烏龍禪師法光雙足,盤斬而下……
法光一垂手,銀絲拂塵觸上劍脊,竟起一響金鐵交鳴之聲……其力威猛,邵穎握劍的虎口,震得一陣發燙,急急往外一跳……
一咬銀牙,倏地施展出一套「太乙閃光劍「劍法,翻翻滾滾,宛如白練銀虹,向法光捲來。
烏龍禪師法光嘿嘿冷笑,不退反進,硬招架上……銀絲拂塵跟長劍架上,震得邵穎腕肘酸麻,手上兵刃幾乎崩飛脫手。
綵鳳邵穎暗暗一驚……此烏龍禪師法光,果真利害,是個勁敵。
邵穎心裡有了這樣想法,無形中就影響了施展的功夫。
擂台下作壁上觀的楊森、蕭迎真兩人,顯然看得十分清楚……
楊森不期然中,嘴裡輕聲在道:
「看來『綵鳳』邵穎,遲早要敗……」
「翠羽飛雁」蕭迎真,伸手摸進袋囊,接著又把手伸了出來。
就在此同一剎那間……
擂台上的綵鳳邵穎,用了一手「倒灑金錢」之式,連劍如風,白光兩閃,截腰、斬肋,一劍兩式,出手迅速無比。
烏龍禪師法光大喝一聲……手中銀絲拂塵一式「烏龍繞柱」,一翻一兜,「嘶嘶」聲中盪開劍花……
腳下—踩「流水步」,疾如電馳,閃到邵穎背後,駢指如戟,向邵穎「命門穴」點去!
嘴裡一聲冷叱:
「倒下!」
就在此電光石火之間,這位飲譽武林,江湖上有「綵鳳」之稱的邵穎,要栽在烏龍禪師法光,兩隻鐵指之下。
突然「唰」的—聲,一點寒星破空襲到,其疾如風,直取法光雙目之一。
烏龍禪師法光,久經大敵,身歷不少場面……驟覺破風聲來,已知道來了暗器,疾忙把頭一側……
一枚「子午透骨針」,自耳輪邊一擦而過,嚇得法光冒出一身冷汗。
也就在此同一剎那間……法光手勢略鬆,稍一緩慢,邵穎身形一縱,跳落擂台下。
那枚「子午透骨針」,一響「篤」的聲,打進擂台的台柱上,入木寸許,深嵌入內。
烏龍禪師法光,一個箭步來到台柱前,拔出這枚暗器看去……
敢情烏龍禪師法光,江湖閱歷豐富,見識極廣,—看這枚暗器,已知道它的來歷。
此乃是昔年「銀衣姥姥」白蓉,遊俠江湖,隨身攜帶的「子午透骨針」。
此針鑄制完成後,再用毒草汁液熬煮,中著人身,子不過午,午不過子,魂歸地府,是以有「子午透骨針」之稱。
烏龍禪師法光,看到此一暗器,又驚又怒,面向擂台下面,厲聲道:
「台上交手,不准使用暗器……哪一位朋友,竟有『銀衣姥姥』白蓉秘門暗器『子午透骨針』,不必暗中襲人,不妨上台來較量一下……」
正在凝神觀望擂台之戰的楊森,豁然會悟過來……
真妹就是「銀衣姥姥」的門人……此「子午透骨針」,為了要解救「綵鳳」邵穎之危,顯然是旁邊的蕭迎真所發。
楊森轉過臉一瞥……蕭迎真朝他微微一笑,替代了回答。
烏龍禪師法光,在擂台上吼叫一陣,根本沒有人理會,惱怒之餘,正要張口怒罵時,突然台板上一響「嗒」的聲,飛上一個人來……
這人沉聲喝道:
「你這個賊禿驢,鬼嚷鬼叫的幹嗎……天下有同名同姓的人,當然也有同一模子相仿的暗器,人家發出這一針,哪是讓綵鳳邵穎不遭你的暗算,『銀衣姥姥』白蓉要找上你,那有你賊禿驢狗命留下……」
烏龍禪師轉臉看去,飛上擂台的,是個七十多歲的老者……
老人瓜皮小帽,身穿長袍,嘴上兩撇短鬚,臂彎夾了一把似劍非劍,兩尺來長,卻椽玉如意似的怪兵器。
烏龍禪師法光這一看,已知道老者是「宇內三奇」之一的「劍中影」莫乙。
法光戟指「劍中影』莫乙,喝聲道:
「你這個賊老頭兒,你是『干水盟』中帶頭人之一,不來明槍交戰,台下埋伏人手,用暗器傷人……甚麼『宇內三奇』,看進羅漢爺眼裡,狗屁不如……今日羅漢爺把你打入幽冥地府……」
劍中影莫乙嘻嘻一笑,道:
「賊禿驢,嘴上功夫不值錢,咱們手上較量一下……看誰把誰打入幽冥地府?」
法光和尚氣得哇哇大叫,一個箭步,直搶過來,右手銀絲拂塵一揚,「嘶嘶嘶」破風聲中,直向劍中影莫乙兜面打來。
劍中影莫乙一聲:
「來得好!」
身形一晃,滑開一步……只守不攻,似乎要看看法光和尚,懷有哪些絕技?
烏龍禪師法光,大喝一聲,突然身子一矮,銀絲拂塵易上為下,唰唰唰的朝莫乙下盤掃來………
左手也沒有閒下,駢指如戟,運掌如風,穿梭似的對準莫乙全身穴道,著著點來。
劍中影莫乙哈哈大笑,道:
「賊禿驢,身上果然還有幾斤破銅爛鐵……」
笑聲中,兩臂一揚,身形拔飛而起,縱起兩丈來高……凌空,宛若雁翅排空,飄向擂台右邊一角。
法光和尚伸手摸進袋囊,振腕彈指,左手一揚,「唰唰唰」三顆「罡陽神珠」以「三星追虹」的打法,精光熠熠,疾如慧星……
抖手打出三式,一走劍中影莫乙頸後「腦戶穴」』一飛背心「腎俞穴」,一襲胯下「羊單穴」……冷電掣空,快速無倫。
三顆「罡陽神珠」,幾乎同時襲到。
台下作壁上觀的楊森、蕭迎真兩人,看得情楚,不由暗暗一驚。
但,身列「宇內三奇」之一的「劍中影」莫乙,又豈是一盞省油的燈?
腳尖一點台板,一式「回頭望月」之勢,身形一旋……腳尖一點之力,陀螺似的滑了回來……
左手「玉如意」上下一揮,噹噹噹三響,三顆「罡陽神珠」,震彈而起……莫元身上分毫未損。
烏龍禪師法光勃然大怒,正要伸手入袋囊取出「罡陽神珠」時,突然一聲慘叫,雙手掩上眼睛,瞪登登往後跌退……
汩汩鮮血,從掩上眼睛的掌指指縫中,直往外流,一陣接一陣的淒厲慘號。
擂台上發現這樣一個變故,台下眾現客,嘩然大亂起來,許多人都認為列入「宇內三奇』之一的「劍中影」莫乙,用暗器傷了法光的眼睛。
但劍中影莫乙,卻亦暗暗感到驚奇不已……
自己雖然身懷暗器,但並未使用……那又是誰打瞎了法光和尚的一對眼睛?
就在眾人慌亂稱奇之際,有個衣衫襤樓,臉黃饑瘦,年紀有二十五六歲,看來乞丐似的年輕人,不是縱躍,而是從旁邊上擂台的木梯,一跛一拐走了上來……
上了擂台後,指著瞎了眼的烏龍禪師法光,慘然笑著道:
「你這個『太極門』中孽障,居然也有今日因果循環報應的一天……」
這個一跛一拐的瘸子年輕人上了擂台,在眾人的揣測中,相信跟剛才法光和尚兩眼襲中暗器有關,是以都靜止下來。
年輕人向劍中影莫乙,躬腰一禮,道:
「莫老前輩,小子郭琪,要了斷這樁血海之仇的公案,才不得不下此一手……郭琪要讓台下眾觀客,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劍中影莫乙連連點頭,退向擂台一邊。
郭琪站在擂台中央,面向台下眾人道:
「各位觀客,小子郭琪,豫北輝縣人氏,家中有父母、妻子,是個安份守己的買賣人……三年前一個深夜,這個烏龍禪師法光,會同一個自稱『寒江七絕』之一的『冥殿活判』姜振……」
台下楊森聽到這年輕人郭琪嘴中,說出「寒江七絕」之—『冥殿活判』姜振,心頭不禁驟然一沉,立即注意起來。
郭琪接著再道:
「法光和尚和姜振二人,帶領一批壯漢,深夜殺進我家,除了盜劫掠奪之外,老父老娘俱被殺害,看到小子之妻,年輕貌美,使出禽獸不如的輪姦暴行,最後一刀置死……」
台下蕭迎真聽到這些話,臉一紅,嘟起嘴道:
「這賊禿驢給人毀了眼晴活該,居然是個如此殘忍暴虐之徒……」
台上郭琪又道:
「小子郭琪跪地苦苦哀求,給法光和尚挑斷兩腿之筋,才帶了眾人揚長而去……」
郭琪欲語還淚,又道:
「郭琪—家俱被殺害,自己腳筋挑斷,已成殘廢,痛不欲生,幸虧一位武林中人加以援救,把兩腿斷筋之處治癒,教會小子一手『鐵彈穿雲』暗器打法……」
轉身一指遭毀眼之痛,暈死在台上的烏龍禪師法光,又道:
「小子郭琪力不能敵仇家,希冀以此一手暗器之技,了斷這樁血海之仇……小子從豫北沿途乞食來此,天網恢恢,果然找到此法光和尚,用『鐵彈穿雲』暗器毀去此賊禿驢一雙眼睛……在天下眾英豪之士面前,舉發其罪,再誅其人。」
這年輕人郭琪,歷歷如繪,從容不迫,指出烏龍禪師法光的罪狀。
蕭迎真突然想了起來,道:
「森哥,從這年輕人郭琪身上,可以找出『寒江七絕』的出沒行蹤……」
法光和尚劇痛之餘,暈死過去,不久已悠悠醒轉過來。
兩眼雖毀,耳朵還是聽來很清楚……一聽毀去自己雙目之人,原來還是三年前,在豫北輝縣,給自己斷去腳筋的年輕人……
羞怒交迸之餘,大吼一聲,正要翻身縱起……
那遭毀家之恨的郭琪,動作比他更快,一手拔出事前準備的匕首,朝向法光和尚胸前戳去。
法光和尚雖然兩眼遭毀,一身功夫還在,此郭琪這年輕人,只是從一個武林中人身上,學得一手「鐵彈穿雲」的暗器手法而已,哪裡是法光和尚的對手……
法光和尚聽音辨位,已知對方襲來,循音出手一拳打了出去。
也就在同一個剎那間……
楊森要救這年輕人郭琪……固然從郭琪身上,可以探聽「寒江七絕」等的下落,同時也不能叫這樣一個善良無辜的年輕人,喪命在惡僧之手。
楊森心念閃轉,掏出兩顆鐵蓮子,振臂掄腕,彈指而出。
眼前,烏龍禪師法光,與郭琪相隔,僅在咫尺之間,而楊森相距擂台上的法光和尚,遙隔數丈……
楊森鐵蓮子出手,再是迅捷無倫,但還是比法光和尚襲向郭琪的一拳,慢了一剎那。
郭琪當胸挨上法光和尚鐵錘似的一拳,跌退散步,鮮血狂吐,已喪命台上。
相隔髮絲之間,法光和尚「哇哇」兩聲狂吼,也倒地不起。
這法光和尚接連挨上兩宗暗器……一宗是楊森出手的兩枚鐵蓮子,一枚嵌入眉心,盡根而沒,一枚打在喉間,貫入咽喉。
另一宗暗器是「翠羽飛雁」蕭迎真所出手的「子午透骨針」,襲中法光的太陽穴。
這兩項暗器,俱是中著致命要害,烏龍禪師法光再是萬毒逞兇,這條命也留不下來。
這個殺人如麻,貪淫好色的「太極門」中烏龍禪師法光,兩響狂吼聲出,再也沒有第三響聲音,已倒斃擂台上。
「鐵旗石斧會」中人,將台上法光和郭琪的屍體移走。
一響焦雷似的大吼聲,左側棚座中座的那個大和尚,手執鴨蛋粗的禪杖,雙足一點,跳上擂台……
大和尚「嘩啦啦」抖動手中禪杖,戟指右側「干水盟」棚座,道:
「狂徒,暗器傷人,算得上什麼本領,佛爺『玄雷尊者』天洪,前來取你等狗命……」
右側棚座一陣龍吟似的哈哈朗笑,一個寬袍大袖的人,飛上擂台。
玄雷尊者天洪,一見上擂台之人,乃是「宇內三奇」之首「石彌陀」虯雲,嘿嘿冷笑數聲,道:
「來者原來是『宇內三奇』之首『石彌陀』虯雲,咱家正要領教……」
手中禪杖掄手一舞,杖頭銅環,又響起一陣嘩啦啦之聲,指著虯雲大師又道:
「賊和尚,快亮出兵器來,不然別怪咱羅漢爺下手不客氣了!」
石彌陀虯雲哈哈一笑,道:
「天洪和尚,你本身就是『禿驢』,還叫我賊禿和尚,那是在罵你自己……」
一指對方手中禪仗,又道:
「你手上這根禪杖,就是孝子孝孫用的『哭喪棒』,貧衲赤手空拳奉陪行了。」
玄雷尊者天洪喝聲道:
「『太極門』中『玄雷尊者』天洪,豈手宰空拳匹夫……」
石彌陀虯雲笑道:
「天洪和尚,你要兵器較個上下,貧衲卻是並末隨身攜帶,擂台上雖備有兵器,卻是中看不中用……
話到這裡時,「雲海怒龍」蔣秀,從擂台後面一個箭步躥了出來……
—指虯雲道:
「賊和尚,你說擺在擂台上十八般兵器,管看不管用,真是張嘴胡扯……這些兵器俱是精鋼鑄成,少說要比你禿頭還要硬得多!」
石彌陀虯雲,一點沒有火氣,還是哈哈笑著道:
「蔣台主說來有理,擂台上兵器,要比貧衲禿頭還硬,貧衲就用這顆禿頭,來試試兵器如何?」
話落,雙臂一伸,在擂台邊兵器架上,拔出一口「五耳大環刀……
這把環刀連把柄到前面鋼刀,重有七十多斤,虯雲—手舉起,如拈燈草……
手執大環刀、振腕掄舞,耳環「倉啷啷,嗆啷啷」聲起……一個「擎天一柱」之式,把這把沉重無比的大環刀,高舉過頂。
饒是「雲海怒龍」蔣秀,乃是「鐵旗石斧會」會主,江湖上也是一位響噹噹人物,此刻看到石彌陀虯雲,舉起如此沉重大環刀,渾如無物,不由暗暗驚住。
就在此電光石火剎那……
石彌陀虯雲,突然把大環刀拋向空中,一響「呼」的破風聲中,大環刀飛起八九丈高……
這把連柄帶刀一丈有餘的大環刀,在日光映照之下,宛若長龍翔於空,精光熠熠……
大環刀拋起八九丈高處,直墜而瀉,落向擂台!
虯雲大師一聲蒼雄長嘯,身形拔起,對準大環刀墜落方向……
身在凌空,這顆光禿禿的腦袋,不偏不差,對準大環刀刀鋒撞去!
跟前的演變,僅在眨眼瞬息之間……
一響「錚」的碎金裂鐵聲……虯雲大師這顆禿頂光腦袋,完整無損!
大環刀撞著光腦袋,竟成了碎屑!
滿空鐵片鐵屑,在陽光映照之下,如流星殞石,翩舞而下。
虯雲大師凌空身形一弓一折,一個空心跟斗飛落擂台之上……
向玄雷尊者天洪,笑嘻嘻道:
「天洪和尚,你說是貧衲禿頭管用,還是擂台上這把大環刀管用?」
雲海怒龍蔣秀,悄悄閃進擂台後面。
玄雷尊者天洪,見「宇內三奇」之一的「石彌陀」虯雲,竟懷有這等蓋世無雙的功力,不由涼了半截……
「鐵旗石斧會」雖然是「大極門」支派,但不能為了「鐵旗石斧會」,卻丟了「太極門」中高手的顏面。
玄雷尊者天洪,心念閃轉,暗暗思忖:
「對方有如此驚人絕技,如果自己再不知趣,貿然動手、那是自取其辱……不但『太極門』聲譽,掃地而盡,自己也當堂出醜!」
玄雷尊者天洪,念頭既定,立即收起禪杖,合什一禮,道:
「大師絕技,蓋世稱雄,貧衲甘拜下風,自願退出『旗斧山莊』擂台之會。」
話落,雙腳一點.一個燕子掠空之勢,飄落擂台後面,身形閃晃之處,巳消失在「旗斧莊院」後面的山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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