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門”“萬世尊者”武爾文的“火珠流星彈”竟然未傷得“銀雷”衛浪雲毫發,這是難以令他相信的,別說是四顆“火珠流星彈”,便一顆也足以焚燒一艘船——
現在,四顆落地的“火珠流星彈”已在地面燃燒起來,即使一片光禿巖石也熊熊爆烈赤紅光焰----
衛浪雲空中挺腰斜飛,悍勇的直逼向重又回坐在獨輪車上的武爾文!
冷冷連聲沉哼,武爾文道:
“衛浪雲你是個至死方休的頑豹!”
衛浪雲“嗖”的落在車前面,雙錘高舉,大喝道:
“別忘了我這頭頑豹是來索你的命!”
一溜殘虹便在這時溜閃而至,武爾文這次躍身半空的同時,人已螺旋般空中連轉間,只見滿天星芒碎雨猝然落下,其涵蓋之廣,足有三丈方圓!
人影倏閃似電光一現,衛浪雲的雙錘宛如平地流滾的一對烈日,掣若奔雷,舞起漫天銀光中便聽得一陣脆響不斷,宛如一條飛瀑瀉落在一顆凸出的圓石上發出的聲音———
那漫天的迸灑殘紅星芒竟被擊蕩得向四下濺落——
武爾文空中騰身正要再度落向獨輪車上,而衛浪雲已斜身撲到,奮起一錘砸去,“咚”的一聲,武爾文的那輛獨輪車已粉碎四散----
“衛浪雲,你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竟連老夫的坐車也不放過,今天你死定了!”
衛浪雲一哼,道:
“是嗎?那就別往車上坐著休息喘氣,彼此一路拼下去豈不是干脆!”
兩支銀棒突然發出勁力呼呼轟轟的挾著雷霆之威掃閃掠擊,一波接一波,一輪跟一輪,交互相連成線,成網,那麼湧勁的罩向衛浪雲,銀線似是來自極西,寒氣宛如自天而降的冷霜,那光弧、條影,便在武爾文單足彈躍中,仿佛成了一只萬能的蛛精,欲將衛浪雲網在其中了——
立刻——
衛浪雲精芒畢露,身形稍偏,右足伸左足撐而雙臂下垂,姿勢只是一現間,他的雙錘便電掣般的暴揚飛旋,交互撞擊,那“當”“當”“當”的碰擊聲便如萬千個滾動激蕩的焦雷打進人們耳膜,扣人心弦而喪人心志,於是斗大的銀錘光團縱橫飛旋,四射紛揚,仿佛千百個日頭在滾翻,千百個太陽在旋轉,幾乎,天地在倒翻了!
不錯,衛浪雲的絕招,“比日大雙錘”的第一式“千陽罩魂”!
武爾文的“地海奇學”“天網索魂”所形成的極光絲網,就在撞擊上衛浪雲的雙錘以後,立刻便見滿天飛星,二人宛如置身在浩翰的銀河中,無數的流星盡在二人身體前後穿梭飛閃!
又是一聲勁急的“絲絲”聲,武爾文彈身倒翻在五丈外,他滿面冷汗直流,右手一支銀棒已裂,棒內落出許多怪東西來,而令他忿然把損傷的銀棒拋棄於地,立刻將左手銀棒抓在右手!
喘息著,衛浪雲道:
“姓武的,你還算幸運,沒有被我把你碎了!”
冷厲的吼著,武爾文道:
“公冶龍就未說錯,你在這雙銀錘上的造詣果然已達尖峰,可惜的是你並未傷得了本門主毫發!”
一聲冷笑,衛浪雲道:
“是嗎?你的幸運也只是壇花一現,就如同我擊斃公冶龍是一樣!”
武爾文鷹目犀利的死盯著衛浪雲,道:
“衛浪雲,你休矣!”
話聲中,武爾文單足再彈,右手銀棒前刺,左掌已呈赤紅狀的向衛浪雲面門抓去!
銀錘原處飛旋,撩起一陣氣漩,衛浪雲上身前傾,中途下塌,直往武爾文的單足砸去!
武爾文發覺敵人企圖,掌勢一挽,倒翻在空中,罵道:
“可惡!”
衛浪雲冷笑道:
“你更陰毒!”
剎時間,二人順著山坡一路殺上山頂——
這時候整個水火島上的這座大山凹坡前,兵刃的寒光閃耀,軀體的滾跌沉悶,夾雜著利器切入肉中的“噗哧”聲,人們發自丹田的怒吼與淒厲呼號,一個個影子在追逐,在撲擊,一條條生命在倒下去,在靜止,自高潮趨向於幻滅
岸邊激起了浪花——
浪花是藍與白的混合,那麼的賞心悅目……
而山坡上飛濺著血花——
血花中充滿了腥味,令人惡心欲嘔----
這時候誰還珍惜流血?
斗場中——
展履塵、田壽長、澹台又離、舒滄、赫連雄、楊宗、段凡、樊翼升,只這幾人的大結合、大聯手,便足以把南海門二十四護法與二十四武士加以個個擊斃!
現在,四十八名南海門高手已被展履塵等沖散開,展履塵手中的“尺中刃”已染成了紅色,上面更粘著人肉,但他還是瘋狂的往人頭敲擊劈殺!
赫連雄與田壽長二人配合得十分巧妙,一掌一爪,一交上手便被他二人擊斃五個!
“大盾王”曹步前與“玉面屠夫”呂迎風,加上“蠍子”組合的易少龍、皮四寶、馬超風,也早紛紛率領兄弟們沖入南海門陣中混殺起來……
戰斗已至關鍵中,因為從整個搏殺面看來,或擁簇一堆,或分散四周的南海門人,雖漸有落在下風之勢;但他們人人還是作殊死拼殺而不稍退,雖然半個時辰下來他們未作稍退,但山坡上業已屍橫狼藉,血流遍山----
就在這時候,岸邊後援的“六順樓”五百弟兄們,便突然在李青管庸的率領下吼叫著也投入戰斗——
這是有計劃的一支伏兵,也是田壽長與澹台又離展履塵舒滄幾人商議的-----
因為,如果雙方力量均衡,這五百六順樓兄弟自然立時聯合行動,否則,先將這五百人隱在後面,等到有利時機出現,這對敵人是一項威脅,相反的,對己方的士氣便極為有利!
現在,李青與管庸便認准時機,立刻率隊撲殺過來——
原是一場慘烈無比的混戰,“六順樓”的五百名兄弟們一殺到,形勢上立成壓倒之勢!
於是,“六順樓”兄弟們一個個在人叢中尋找敵人,而非是迎戰,殘酷的又一次瘋狂追殺的高潮重現……慘烈狠辣比之任何一次搏殺還狠烈!
不少人一面伸手扶去面上標濺的血,一面揮刀拼殺!
更有的是踩在屍體上奔躍著!
而地上-----
有幾處地上躺著無頭屍,但那屍體的雙臂卻又緊緊的摟纏著敵人不放,直到那敵人也倒下去!
李青與管庸等一徑殺入,立刻就聽得展履塵道:
“老二,快上去看看,浪雲怎的同那姓武的一路殺上高處去了!”
附近,澹台又離也叫道:
“田兄,我二人追去看看!”
田壽長大笑道:
“你們放心,那是浪雲追姓武的,我們且先把這所剩無幾的南海門武士解決,便一齊上去看好戲吧!哈……”
突然間,有個高大黑粗漢子,雙手舉著兩支巨刺棒,高聲狂叫道:
“退守‘閻王崖’!”
叫聲中,一溜閃八名南海門武士,立刻便跟著這黑大漢往山崖上騰飛而去!
田壽長見這八名大漢的去向也是往山頂沖去,忙叫道:
“攔住他們!”
田壽長當先撲過去,後面,展履塵,澹台又離、舒滄、赫連雄,也跟著追去!
只見前面八人奮不顧身的往前沖去,就在坡脊高處,那黑漢放過跟來的七人,自己猛烈旋身,全剛怒目的雙手握著一對刺棒站在那兒!
田壽長銜尾追到,不由抽了一口涼氣!
這是個僅能容下一個人越過的斷崖,兩邊皆是陡峭石壁,往下望—邊似是深澗,一面是海濤拍岸的碓灘,抬頭望向上面,乖!正是水火島的那個大火山口!
這時衛浪雲與武爾文的身影仍在彈飛騰躍相互撲擊,看得出是捨死忘生的拼殺!
後面,展履塵、澹台又離、舒滄、赫連雄也相繼追到,幾人一見這光景,全都一愣一一
這條叫做“閻王崖”的山脊,足有十幾丈長,別說是拼殺,便平時走過去也會提心吊膽不自在!
哈哈一哼,田壽長道:
“大個子,你以為你能固守住這斷崖通路?”
黑漢厲吼道:
“能!”
田壽長道:
“能守多久?”
黑漢嘿嘿笑了,他露出兩只大虎牙,伸舌頭舐著唇,鋼錐眼怒視著面前幾人,道:
“守到我們門主回來再一起送你們回老家!”
淡淡一笑、田壽長道:
“大個子你沒弄錯吧,貴門主可是逃往山頂去的喲!”
嘿的一聲笑,黑大個子道:
“你以為是嗎?但我們心裡明白,門主是把姓衛的誘上火山口去的,因為那地方才是收拾姓衛的絕佳之地!”
田壽長怒道:
“傻大個子,如果貴門主有本事,早在坡前就使出來了,又何用逃到火山口,老實說,姓武的死定了!”
黑大個子吼道:
“你唬人!”
田壽長冷沉的道:
“你想美!”
話聲中“大魔爪”一探又抓疾退一步!
大個子掄棒交互揮出,但就是不往田壽長身前追半步!
“大黃傘”澹台又離怒哼一聲,道:
“田兄,我來!”
田壽長回頭笑道:
“澹台兄:這大個子似是有一身蠻力呢!”
邊緩緩向後走著,就在澹台又離正邁步逼向斷崖處,田壽長竟頭也不回,身子不移,右手突然從左肩頭擲出一蓬黃灰色彈丸——
守在斷崖處的黑大漢哪會想到田壽長要走的中途竟擲來這彈丸,等到摸棒去隔,已是不及,在這種窄道上又無法急閃,便聽“噗”的一聲!
一團白磷火花已在這黑大漢的身上燃燒起來——
一聲吼叫,黑大漢忙拋去一棒本能的伸手去抹拭,不料那白磷火竟也在大漢的手上燒起來——
黑衣大漢虎吼一聲往田壽長撲去,正遇上“大黃傘”澹台又離,“砰”的一聲一張銅骨大傘飛旋如祥雲蓋頂.大漢已泣叫著掉向斷崖下,血在空中飛濺,火尚一路的燃燒,那被傘骨撩破的肚皮,有一團肚腸跟著落下去!
迎面,另一全身紅衣大漢,雙手端著一支鋼棍早遞補在斷崖邊,他雙目已赤,嘴巴閉得幾乎成了一條縫,對於慘死在崖下的黑大個子似乎連正眼也不看!
“忽”的一聲掄起大黃傘,澹台又離冷冷道:
“嗯,你正在表現武士精神,只是那武爾文已看不到了,可惜,可惜!”
不料,那紅衣大漢仍然閉著嘴巴,雙目不眨的厲視著面前的澹台又離!
手持大黃傘忽的低身錯步,就在大漢舉棍下砸又搗同時,突見一團黃影已飛,旋在那紅衣大漢面前----
清脆的裂膚斷骨聲傳來,大漢那托棍雙臂齊腕斷掉,那支丈五長的鋼棍上仍然帶著大漢的雙手落向深澗——
狂踢一腿未中,紅衣大漢整個身子竟被澹台又離疾速收合的大黃傘打落崖下!
斷崖上又見另一紅衣大漢雙手抱著一柄巨號鬼頭刀冷冷的守著!
緩緩的,展履塵道:
“澹台兄尚請稍歇,容我僭越開路吧!”
澹台又離點頭,道:
“好,展兄謹慎!”
不等展履塵逼近,那紅衣大漢雙手抱刀狂劈十八回旋,瞪目欲裂的吼道:
“鳥毛咳,哪個送死全一樣!”
雙腳看似未動,實際已到了紅衣大漢面前,魔術般的,展履塵手中已握了一柄尺許長的鐵尺,刀擊尺身,“當”的一聲火花四濺!
就在火花飛濺中,“錚”聲又彈,鐵尺中已彈出一柄九寸長的刃鋒閃閃的刀,刀身上的血與肉仍在,但那絕未掩住利刃發出的光芒,那秋水一泓的光芒!
別看一柄鐵尺,那可是一柄無堅不摧的“青石鋼”所鑄,削鐵如泥,犀利非凡!
這時“尺中刃”已急速的縱橫交織,展履塵一刀在手,高貴的揮灑出一路刀法一一
迎面大漢的巨號鬼頭刀五招未過,便被逼得險象環生,但他寧可中刀也不稍退一步!
冷哼一聲,展履塵道:
“下去!”
那大漢可真聽話,身子先向右閃,卻突然在展履塵的話聲中,“唔”的一聲倒向左面,左面是海岸,下面盡是礁石,淒厲的叫聲剎時被擊岸的浪聲所掩去!
展履塵不等另一大漢沖來,他已跨上斷崖,揮舞著層層彩芒,圈點掃劈,撩殺刺戳,一路將斷崖上的另外四個大漢全擊斃在這斷崖上——
吃驚的是這些大漢沒有一人退後一步,壯烈之舉,令展履塵等不由得肅然起敬!
一行沖過這段崖脊,舉頭望去已不見衛浪雲與武爾文二人蹤影——
田壽長第一個叫道:
“快走!”
踞高臨下望去,展履塵等五人已見凹坡前各路弟兄始向四下推進,喊殺之聲與偶爾一聲慘叫,隨風送來宛似修羅地獄裡厲鬼狂嗥!
與斷崖邊的八個大漢一般無二,南海門幾乎仍然看不到有潛逃的跡象——
雖然,南海門死傷累累——
雖然,幾乎是毫無疑問的將是覆滅命運——
展履塵與田壽長已直往那火山的大缺口上沖天飛撲而上,那是一段十分陡峭得幾乎似巖牆般的缺口,高約六七丈,顯然是當初火山爆發後堆積的溶巖——
展履塵第一個沖上那火山口中,緊接著田壽長、舒滄、澹台又離、赫連雄相繼登上火山口——
有著呼喝怒叱聲在這火山口上激蕩著,但就是不見衛浪雲與武爾文的人影!
五人面面相覷,只見這火山口足有三十丈寬,四周已見青草荒樹,火山口中積滿了水,清清的,也陰寒寒的,那水面距離火山口足有十幾丈深——不,少說也有二十丈深,人在上面說話,下面尚有回蕩聲音不絕!
凝聚著真力,展履塵叫道:
“浪雲,你在哪裡?”
突然,武爾文哈哈大笑起來……
田壽長冷冷道:
“武爾文,你已一敗塗地了,不出半個時辰,南海門便將覆滅,水火島將在我們控制之下,你還不出來!”
突然火山口下面傳來一陣金鐵交鳴,喝叱聲發自衛浪雲之口中:
“武爾文,你是個不折不扣陰險奸詐,凶殘成性而又卑鄙無恥小人,媽的,我絕不放過你一—”
武爾文的聲音傳來,道:
“是嗎?今生今世你已休想再走出這水火島的火山深洞了,衛浪雲,哈……”
附近有了轟轟之聲——
田壽長等以為地在動,相偕一驚之間,突然相距水面五丈高處的一道斷崖碎石紛紛落入水中,人影閃動中只見衛浪雲已躍出被他奮力一錘砸破的巖壁——
後面,武爾文厲吼著追殺出來----
上面,田壽長等看的真切,只見衛浪雲披頭散發,臂面盡是赤紅鮮血,褲子破了個長洞,顯得無比狼狽——
那武爾文半邊面青腫,幾乎連眼睛也張不開來,上身金袍,已破,有道血口在胸前,右手那支銀棒尚自掄劈著撲上衛浪雲!
赫連兄痛心的叫道:
“兄弟!”正要往下撲去,已被展履塵攔住——
驀地——
衛浪雲狂烈的暴飛橫阻,上面五人尚不及驚叫出口,武爾文的銀棒半伸中突然倒翻如電,那一縷細如蛛絲的銀網,彈顫著已噴灑出來,在這地方窄小而不及躲閃稍退的緊張時候,那片足有兩丈方圓的網面已向衛浪雲罩去!
雙方似是隔著一道銀網,而銀網正向衛浪雲撒落,就在這生死間隙,人們可以極快瞥見衛浪雲的雙錘斜插後腰,他不用錘,但手中卻多了一條五尺長短的黑色細鏈!
黑烏發亮的一條五尺細鏈已在衛浪雲手中扯得平直,鏈身發抖,清晰的發出刺耳聲——
刺耳聲仍在,衛浪雲如箭離弦般的貼地直往武爾文撞去,其快無與倫比!
於是,一聲“嘩”,銀網四周如針的倒鉤正鉤住衛浪雲的雙腿後面——
但不及收網,衛浪雲的手中細鏈已繞上了武爾文的那唯一的一條腿!
一躍未脫離黑鏈,就聽得“卡”的一聲脆響,武爾文的單足已被絞斷!
然而,武而文未叫喊,相反的,他卻哈哈一聲狂笑,拼著最後一口氣人已躍起三丈高——
武爾文是帶著泉般的血雨而彈上了空中,抓牢在他手中的銀網,卻把衛浪雲也帶起半空中——
“噗”一聲大震,水面激起一溜水花四濺,二人雙雙沉向那誰也不知多深的水中!
田壽長大叫著,但已搶撈不及,不過展履塵緩緩道:
“別急,只要浪雲被鉤的雙腿銀鉤脫離,便不難浮出水面來的——”
舒滄也點頭道:
“武爾文又斷一足,娘的老皮,他又有多少血可流-----”
然而他們再也不知道,衛浪雲與武爾文二人在水下面拼的更加慘烈,因為水中並不須用雙足,南海門的“萬世尊者”武爾文果然了得,他在唯一的單足被衛浪雲絞斷之後,仍能屏住呼吸,凝聚功力,更以心法截斷下身經脈,單憑一口氣拖衛浪雲下水!
水底下衛浪雲幾次未掙脫身後被鉤地方,而武爾文已獰厲如鬼般以手中銀棒搗得衛浪雲連翻幾個身一一
就在—陣拼力爭斗中。衛浪雲的“旋頭鍘”拔在手中,但旋頭鍘雖利,卻難以立刻切斷銀網。
武爾文卻掌握了最後一口氣往衛浪雲摟來一一—
“旋頭鍘”回擊而送入武爾文的肚子裡,但武爾文的銀棒正搗中.衛浪雲的後腦!
本能的,衛浪雲欲游開武爾文,雖然他已精疲力盡而又雙目昏花—一
銀網就在武爾文的死去而被衛浪雲幾乎撕破褲管時解除,衛浪雲怒矢般的平游間,突然已昏的腦袋又撞上了黑暗中的巖石----
於是,他真的昏過去了———昏死在水中!
火山口邊沿上,武爾文的屍體漂起來了一——
展履塵愉快的道:
“嗯,浪雲沒讓我們失望,他成功了!”
半盞熱茶過去了,衛浪雲未出來,水面上只有一具屍體,那當然是武爾文的!
終於,田壽長急了,他立刻對赫連雄道:
“快命樊翼升他們來,唉,這情形不樂觀呀!”
澹台又離急的跳腳罵,道:
“娘的,一定中了姓武的圈套了!”
舒滄惶恐的道:
“孩子,你可千萬別出差錯呀,萬一,唉………”
展履塵怨道:
“可怎麼好,我二老捧他坐上盟主寶座,卻反倒是害了他,唉,他還正要回去看他那兩個剛出世的孩子呢!”
澹台又離跺著腳道:
“叫我回去怎向冰心交待……”
遠處,不但樊翼升趕來,連呂迎風曹步前也一齊來了
田壽長立刻吩咐,道:
“正好,你三人給我下水撈,一定要把浪雲撈上來,即算是死,我也要看到屍首!”
樊翼升與赫連雄已開始落淚,呂迎風與曹步前已脫去衣衫,隨同樊翼升三人立刻潛入水中——
他三人在“勿回島”上素來水性極佳,樊翼升更有“怒蛟”稱號,三人一徑潛往水底—一—
但他們絕想不到這座水火島的火山口處竟然是那麼的深,三個人一口氣憋完,足足潛下半裡深,下面有不到底,而且伸手不見五指!
“嘩啦啦”一陣水花響動,樊翼升三人相繼浮出水面來,但見三人空著手,田壽長已喝道:
“怎麼回事?”
搖搖頭,樊翼升道:
“太深了,下面黑漆不見底!”
展履塵一歎道: “只怕孩子帶著—雙銀錘墜沉入萬丈水底了一一唉,一對銀雷,伴他生也伴他死!”
田壽長道:
“生死錘!唉!”
一旁,赫連雄嗚咽道:
“怎麼的,聽你們的口氣,就這麼的放棄了,再也不管我那兄弟了?”
展履塵道:
“赫連當家的,我們比之你更傷心呀!”
田壽長也慘兮兮的道:
“人不能不面對事實,這個水火島不定有幾十裡深呢!”
赫連雄吼道:
“我不信,總得再試試吧!”
田壽長點點頭,道:
“前面山坡戰斗如何?”
赫連雄道:
“就快完全解決了,我方雖大獲全勝,可是……”
田壽長立刻道:
“找馮宇岳江他們來,記住把船上的三爪錨也一齊帶來,繩子越長越多越好!”
赫連雄點點頭,立刻又往山坡那面騰身躍去——
半個時辰過去了,只見岳江馮宇率領“勿回島”兄弟五十多人,抬著一艘小船,十幾支三爪錨趕來——
原來他們在抬船過那斷崖時費了一段時間,如今又得自火山口把小船拉上去——
現在,小船已放在火山口中的水面上,每支三爪錨垂下足有兩裡長的繩索,小船在水面移動,十幾支三爪錨拖拉在水中,但仍不到底——
田壽長吩咐把所有繩子連結成一條垂入水中,但還是無法到底!
這情形十分明顯,當今江湖盟主,“銀雷”衛浪雲已死在這水火島上的火山口內了!
於是,展履塵下達了他的殘酷命令——水火島上滅絕南海門,所有南海門的金銀寶物船只,全部掠走,更把所有南海門死亡的人堆在火山口下焚燒起來“天祭”衛浪雲!
直到第二天,遠征來的“勿回島”“蠍子”“六順樓”,以及藍衣社、大龍堂、長槍門等,皆淒涼的帶著戰利品紛紛離去!
“勿回島”方面八百人,死傷已過半、他們順水路北返-----
“蠍子”組合兄弟們皮四寶已哭了一整夜,雖說他們也死傷近三百人!
“六順樓”的情況較佳,因為他們的五百人是中途參戰,死傷不足百名!
展履塵與田壽長並未回返“勿回島”,赫連雄也未返回開封,他只要楊宗把受傷的段凡送回去,他卻隨著田壽長等一同去了“六順樓”,因為水冰心那裡他們必須去安慰,當然也要看看浪雲的兩個小娃兒!
“六順樓”兄弟們趕回石弓山的時候.正趕上水冰心坐滿月,她聞得義父領人馬回來,喜孜孜的沖到了大樓外面,黃鶯般的一聲笑,水冰心已撲向澹台又離——
“大黃傘”澹台又離淒涼的一笑,道:
“孩子,你們母子可好?”
點頭一笑,又見展履塵田壽長舒滄赫連雄全趕來了,水冰心開心的歡喜道:
“今日我已滿月,你們全來了,我好高興,浪雲呢?”邊伸頭往人堆中望去一一
田壽長下馬走近水冰心,笑笑,道:
“孩子,我們進去再談如何?”
“青羅扇”水冰心面色—寒,她已體會出衛浪雲已發生不幸了,冷冷的,她低下了頭——
緩緩的在抽動雙眉一—
於是,清涼的淚水在滴——一
展履塵心中暗自歎息:好聰明的孩子!
沒有人再提“衛浪雲”三個字,因為各人都在心中擠壓著—腔傷痛,這時候誰要是提起這件事,難免不引起—團哭號————
水冰心抱著兩個兒子,她強展笑靨讓幾個老人看,每個人似是在那兩個娃兒的面上看到了他們—生愛護備至的衛浪雲!
就在這天夜裡,水冰心下了個決心,她要帶著衛浪雲的兩個兒子,親自去水火島上祭奠亡夫!
沒有人攔阻,甚至展履塵田壽長舒滄赫連雄也要陪著水冰心再去一趟水火島,無他,他們太懷念衛浪雲了!
於是,“六順樓”再派出二百兄弟俾隨,連“大黃傘”澹台又離也伴著女兒前往!
現在,以無數兄弟們的鮮血,生命掙得的江湖,再也沒有殺戮出現,然後留下來的,卻又是令人辛酸的悲慘淒涼憾事!
至少,目前的水冰心便是這樣——一
“勿回島”與“蠍子”組合的兄弟們已紛紛返回,帶走的也是揮不去的哀傷——一
如今—一—
水冰心滿面淒慘的抱著衛浪雲的兩個兒子站到這火山口斷崖上,接過香紙,由六順樓的兄弟一邊燃紙點香,水冰心已雙膝跪下來———
展履塵田壽長舒滄赫連雄與澹台又離分站在水冰心邊,每個人雙目都含著淚—-一
突然,水冰心尖聲大哭起來,嚇得她懷中的雙個娃兒立刻尖聲哭叫……
田壽長忙把兩個娃兒接在懷中——一
於是,水冰心已嘶喊著衛浪雲的名字一一
“浪雲——浪雲——你連兒子也不看一眼——一啊!”
她哭聲震天,雙手撲地,光景是蒼天為之動容,大地又見撼動!
似回應,又似來自幽冥,數十丈深的水面上,突然有著一種來自深谷般的聲音:
“冰心!冰心!我的好妻呀!”
聲音十分清楚,仿佛就在眼前—一
水冰心—怔,連田壽長等也大吃一驚!
赫連雄大吼道:
“兄弟,你在哪兒呀,你不能拋下老哥哥就這麼的走了,是鬼魂也得現個身呀,我的好兄弟!”
又是—聲回響。
“是大哥嗎?我的好大哥,快來救我呀!”
田壽長等—聽,幾乎全都躍起三丈高的歡叫起來……”
展履塵凝聚真力叫道:
“浪雲,我的好孩子,你在哪裡呀?”
“是大叔嗎?大叔!”
展履塵立刻脫去衣衫,叫道:
“孩子,我來了!”
“噗”一聲展履塵已躍入水中,他已分辨出方向,那回響的聲音!
順著方向,順著峭崖,展履塵已潛往水中………
於是,水冰心焦急的直視著水面,連兩個娃兒也不再哭嚎,直瞪著雙目朝下面看—一
層履塵的水性江湖上有名,“勿回島”老島主“月魔”展履塵有水中搏蛟能耐——
現在,他在往水中潛不過五六丈深處,竟然發現有個黑洞,不注意是不容易被發現的,橫身潛入黑洞中,展履塵不過游了三丈遠,微弱的光線下,他已看到有個平巖擋住,巖石上面,光景可不正是躺了個人——
這人當然是衛浪雲!
喘吸著,展履塵上得那平台上,衛浪雲已單手向展履塵抓去,邊泣道:
“大叔!”
展履塵仔細看著衛浪雲,這才發現衛浪雲右臂與雙腿不聽使喚,萎躺在這巖石上面,一旁放了不少魚骨頭,顯然這些天他是靠抓魚維持生命了!
展履塵立刻舒臂托起衛浪雲,道:
“孩子,真苦了你了,快隨大叔上去吧!”
感激的流著淚,衛浪雲點點頭……
托著衛浪雲,展履塵潛入水下,然後沉入五丈深處自那個黑洞又游出去,立刻.便浮到了水面——
騰身而起,展履塵已把衛浪雲抱在岸邊,那面崖壁上面人影閃晃,澹台又離已落下來——
一把抱起衛浪雲,澹台又離道:
“展兄,我們上去!”
水冰心迎面撲到衛浪雲身上竟大哭起來……
一邊,懷中抱著娃兒,田壽長點著頭,道:
“孩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衛浪雲喘息的道:
“水中武爾文一棒擊中我的頭,又在閃躲中雙目昏黑的被推向水中壁邊一個黑洞中,再次撞擊到頭與右臂,等我醒來,就被困在那洞中,所幸從壁上有光進來,我就以二叔教我的幾套玩意抓魚吃,若非聽得冰心聲音,真不知要哪日才能出去!”
田壽長道:“你的腿——”
衛浪雲道:
“就是雙腿不聽使喚,否則早就出去了!”
赫連雄大喜,道:
“只要兄弟你活生生的,身子上的傷就算不了什麼! ”
如果說天下盡多奇跡,那麼對於“銀雷”衛浪雲的再世為人便算得奇跡中的奇跡——
一手拄著杖,一邊是水冰心的陪伴,海邊上正有兩個小頑童在往海中拋石子,兩個人嘻嘻哈哈的還真逗人愛!
是的,衛浪雲與水冰心二人正漫步在“勿回島”的海邊上,他們的孩子正圍繞在二人四周奔跑追逐!
遠處有個老僕奔來,對水冰心施禮,道:
“夫人,老島主怕孩子在海邊著涼,要我來帶他們回去呢!”
哈哈一笑,衛浪雲道:
“再過半月,六順樓那面又有人來接他兩個去了,唉,我真擔心幾位老人家把他們慣壞了!”
水冰心卻露出個得意的笑一—
一全文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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