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楊村有三樁異於往常的情況——
金槍行,一口氣出葬了四十餘人,喪事辦得超乎尋常,是綠楊村向未見過的,最好的棺木,最大的排場,然而在時間上,卻是最倉促的,收殮、出喪、埋葬在一日之間完成,奇異地是凡參加送喪行列的人,個個都收到了一份重禮,禮是當場由金槍行夥計給的,更奇異的是,死者沒有一個穿麻帶教的人,這也是綠楊村稀奇的。
飛燕居誰都知道同金槍行是一個掌櫃的,但在金槍行出喪的當天,卻未歇業,這已經引起了村民的竊竊私議,特殊得扎眼的情形,更增加了村中人的疑惑——
飛燕行的店小二換了,換上六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一個個生得干嬌百媚,體態啊娜,對客人未語先笑,既開口更是如黃鶯出巢,嬌脆甜膩,悅耳已極,那一步三擺,搖曳生姿的體態,更是每一個到過飛燕居的客人忘不了的,那種風情,就如同圍繞村外的綠楊,在風中俯仰。
最奇異的,乃是綠楊村中車船店腳,四種行業,同時歇業,車棧與客店,是以裝修內部做理由,船腳卻是以修理為借口,實際上,除了客店是真正的在裝修外,其餘的行,根木就未見有什麼行動,尤其是那些跑近處的腳夫,一個個乾脆就將牲口拴在港邊柳樹上,放好飼料,任它逍遙自在,主人卻一窩蜂的跑到飛燕居來,吃酒談笑,似是專門來看那六個大姑娘,那股扭捏的走路的勁兒!
使這些腳夫更為樂意將一天的時光,打發在飛燕居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飛燕居的六個大姑娘以外,從廚房向外端菜,川流不息的是六個生得俊秀的小夥計,一個個生得猶似天上的金童,紅紅的面龐,大大的眼睛,一色的白衣白圍裙,黑緞綢褲,看上去瀟灑飄逸,與那紅衣綠裙的六個大姑娘,穿梭在店中,煞是好看。
六個大姑娘,是未語先笑,嬌俏嫵媚,脆聲滴滴悅耳之極,但那六個小小子,卻恰恰相反,似是生來就是啞巴,除了端菜上酒,撤碗換盞以外,他們生似木頭人一般,一句話不吭,臉上也似布上了一層寒霜,不言不語的,與那六個大姑娘的鶯聲燕語,恰恰成為鮮明的對比。
人就是個奇異的動物,對於容易得到的,永不發生興趣,而對於難以得到的,卻極端的有企圖,六個小小子,越不講話,越引起客人們的興趣,你越是看來似拒人如千里之外,越發的有人想接近你!
六個小小子,變成了每一個來飛燕居的客人,逗弄的對象,尤其那些腳夫,格外的喜歡逗他們。
不管如何,那六個小小子,就是不言不語,不笑不吭,這使客人的心裡,更是心癢難抓。
一天,過去了!
第二天,飛燕居的店門剛剛卸下一扇門板,就已經有人等不及得擠進來了!
喝早酒傷身,似乎對這些人並沒有嚇阻力,不到辰時,店中已上了八成座!
頭回生,二回熟,六個大姑娘,對這些昨日來的「老」客人,都笑盈盈的招呼,侍候!
六個小小子,可就是怪,一點辭色,都不稍假,這使那心急的客人,毛手毛腳了!
可是,就那麼怪,每次若是那位毛手毛腳,必定回受到點不大不小的懲罰,而這種懲罰,卻使受的人,不能變臉,也不能嚷,因為,他不好意思。
每當客人剛想向某一個小小子動手時,適時會有一個嬌甜的聲音,起在客人的耳邊道:「客官,筷子在桌上,您的手方向錯了!」
同時,一隻雪白如玉的柔荑,巧巧的伸出那水蔥似的纖纖玉指,輕輕的戳在腕脈處,一股麻軟,使那不老實的爪,停了下來!
一個人的能如此並不奇異,當第二個毛毛手伸到半途時,那小小子自然的扭閃開去,也有句嬌音道:「爺!您的酒杯在桌上!」
同時,肩胛上穿來一股電流,使那毛毛手停止運動,變得傻傻的。
每一個不老實的毛腳,得到的是類同的待遇時,這綠楊村裡,在第二天,就已經傳開了,飛燕居的那十二個金童玉女,不是好惹地消息,已傳了開來,甚至於有人打賭,誰要能將飛燕居的六個「金童」逗笑,或者是動手摸上那麼一下,他願意「請客」!
即或如此,也有人願試試。
因為他們都已試過了——不成,而且是屢試不爽,沒有一個例外!
這種情況,一直維持了五天!
當金槍行,派人拉著整車的賠償銀子,送到保風險沒成功的廖胖子那兒,正碰到廖胖子來了客人,這些客人來得突兀,但在領頭去賠償的沈潛眼中,卻在意中。
廖胖子的客人,身份與氣度顯然不同,那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形象。
一種讓明眼人一看,就知是江湖人物;一個個都似凶神惡煞般,威凜嚇人。
另一種人,卻都是俊美姣好如女子的公子哥兒;說句難聽的話,女人味道較男人氣息還重二分。
可是,飛燕居的「金童玉女」的那種不言不笑的態度,在這些公子哥兒似的人物來過以後,有了例外。
正是中午的時候!
飛燕居上了八成座。
偌大的門口突然一黯,店中所有人都將目光集中門口,俯身進來的是一個高過門媚,幾有丈許的長人。
頭如芭斗,眼若銅鈴,滿腮于思,兩膀寬過常人一半,腿臂均粗如水桶,腰臀同粗如油碾滾子般,真真正正的是獅鼻闊口,掃帚眉下的銅鈴眼一掃店中,聲如破鑼般的吼呼呼的道:「那兒,兩桌並一桌,正夠我們的!」
隨著他身後,一連進來了七人
四個俊美年輕人,姣好如女子,走起路來,略帶搖曳之姿,其中一個最為小巧玲瓏,只手牽著大漢的褲胯之處,頭與大漢腰齊,輕聲道:「你說那兒好,咱就到那邊去吧!」
那股勁兒,嘿!簡直就不像是個男人,尤其是走起路來那種扭扭捏捏的勁兒,直看得店中每一個人的雙瞳都露出邪邪的目光,口涎也都就哈巴狗兒見到了餚肉似的,順嘴流淌。
四條大漢,各自傍著四個俊美年輕人,齊齊走向長人所指之處,那是這廳中靠後進的門口左邊,長廊窗下,光線甚是明亮,角度正可盡覽全廳。
這時,店廳五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早已由一個迎賓引路,四人合力將二張長桌,並在一起變成方桌。
引導的姑娘,笑容可掬的賠禮道:「真對不起各位客官,委屈您了,桌子不夠用,請多包涵!」
八人聞聲,個個心底舒但,長人咧嘴一笑,一把將身旁少年拉著並肩雙雙落座,面向外道:「小姑娘好乖巧的嘴!」
其餘六人,亦各自落座。
坐在長人對面的兩人,面向內,從長窗縫隙,可約略窺見院內部分角落,俊美少年,面白清瘦,眉目姣好,但雙峰緊蹙,有一抹抑鬱,籠於眉尖,他身旁乃是一個虎背熊腰,精明外露的高胖中年漢子。
右首一對,少年人臉色蒼白,略現豐闊,卻毫無血色,大漢乃是一個精瘦的徽置長面人。
左首,俊美少年,清瘦的面容,顯得甚是文弱,他身旁卻是個極矮又胖的肥碩壯漢。
導引的姑娘,留在旁邊,伺候八人,似看出了長人乃是一夥人之首,笑著道:「謝謝客官的誇獎,不知爺是要吃些什麼?」
長人道:「聽說你們飛燕居,酒餚兩佳,就給我們來一席貴店最為上等的菜,最好的酒先抬一壇來吧!」
那姑娘恭應一聲去吩咐,適時,另四位姑娘,卻端了茶水,一一為之斟上,這才去照顧其餘生意。
上菜了!
飛燕居的「金童」的態度有了例外。
第一個,端一盤滷味拼盤,置於桌上,回身同另兩個將抬來的酒罈封泥拍開,用鏇子一提提將酒灌於壺中,在每人面前生起了「酒火爐子」來燎酒。
當他們在忙著的時候,那瘦小的俊美少年,對端菜來的「金童」道:「這位哥哥,您叫什麼?」
端菜「金童」冷峻的面上,如綻開的春花道:「你就叫我小五吧!您呢?」
扭捏的,姣小俊美的少年道:「我叫花十一郎,我們……
我們可不可以交個朋友?」
小五笑道:「我配嗎?十一郎?」
十一郎還沒講話,在一個角落裡,曾經毛手毛腳遭到懲罰的環眼粗壯腳夫,突地一拍桌子罵道:「他奶奶的,我還認為啞巴呢?原來你是瞧不上大爺這副長相?真他媽的不是玩意,見了長得漂亮的小伙子,就有說有笑,對大爺卻捏著一半裝緊的——」
這種髒話,出在個腳夫之口,本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可是那十一郎卻受不了的惱了,扭頭向長人道:「景大哥,你聽到了,還不去教訓教訓那個夯貨!」
長人如奉綸音似的,怒目長身而起,直向那腳夫走去,小五卻附身向十一郎低語兩句,十一郎點點頭,揚聲脆叫道:「景大哥,我們不能給店裡惹麻煩,不准見血,也不要斷胳膊折腿的!」
長人一怔,回頭看著花十一郎道:「還有這多規矩?」
十一郎膩聲道:「你就依我嘛!……」
長人點點頭,大步走在腳夫桌前,嘿聲道:「剛才是你在不長眼睛的亂吠亂咬對嗎?」
那腳夫一見,頓時臉露驚慌畏縮的神情,囁嚅道:「我……
我……」
長人環眼一瞪,長腰倏伸,似捉小雞似的,只手將那腳夫捏著頸子,抓了起來,離地尺許,摔倒在地上。
直跌得腳夫眥牙咧嘴,手腳亂舞,口中嘶叫道:「大爺,饒我這遭,下次不敢了!」
長人的腳一伸,腳尖伸在腳夫頸下一抬,腳夫被踢得直立而起。長人迅捷的伸手接住,擰著腳夫的脖子,另一隻手,左右開工,在腳夫臉上,一連十掌,然後一丟手,將腳夫摔在地上,這才拍拍手吼道:「下次?你還想有下次,現在給我滾!
滾!滾!」
連看也不看腳夫一眼,大步回到桌上。
「通臂狷猴景風人,真是名不虛傳;隔桌抓人,可謂一絕!」
這是左首那矮胖粗短漢的嘲笑話語,那副嘴臉,通臂猖猴景風人看了就噁心,不期然的反唇相激:「比你朱壽那兩隻短爪子,長一點是事實,不服你也來演一手試試!」
右首的長面人,呵的一聲道:「老朱要能照方捉藥來那麼一手,今天的澆裹我桑凡請了!」
朱長壽的肥臉一擺,瞇眼道:「喪門神您少在我面前說風涼話,你敢同我賭個東道,也能照我做的來一手嗎?」
喪門神桑凡雙手連搖道:「不行!不行!你那一套混身暴煙花的玩意,我姓桑的可不敢領教!」
朱長壽道:「既然如此,你就給我閉上你的鳥嘴!」
桑凡一瞪眼道:「說話客氣點,玩笑歸玩笑,可別窗欞子裡瞧人,給看扁了!」
「怎麼,背綁於尿尿——不服是不?」
對面的精明漢子,輕輕一敲桌子,止住了桑凡的話聲,輕輕的道:「三位,別忘了出來幹什麼來著,還是兩個王八拉兩個車——規規矩矩(龜龜車車)的好!」
這時,那腳夫,挨挨蹭蹭的走了,雖非滾出去的,但那副腫臉歪嘴的形象,卻夠窩囊的,全廳的客人,被這情況震住了,有的已經在藉機會打退堂鼓了!
這時,菜已上得差不多,酒也溫了,他們這一桌的四周,各站了一個「金童」,在為他們分別斟酒。
小五同花十一,已經談得甚熱絡。
景風人突地張開破鑼似的聲口,吼唬唬的道:「五兒,來,給我介紹介紹他們叫什麼。」
五兒俏皮的道:「景爺從我的名字上,猜猜看?」
景風人一怔,旋即道:「你的意思是說,你們是按數排名?」
五兒點點頭,「景爺真是心思靈巧,對面的是四兒,左面是小三子,右面的叫小二哥……」
哈哈一笑,景風人一指在其他桌面問端菜的「金童」嚷道:「難不成,他會叫老大!」
五兒一笑,道:「他嗎?他是妻妾不分——兩頭大,人小卻排在前面,他叫老ど!」沉重的語聲,含著一股特有的味道。
對面漢子道:「這可巧,我們來的四位,恰恰從十一向後數,你們正配四位!」
小五無緣無由的臉一紅,笑道:「這是我們掌櫃的為了好叫,才如此稱呼,爺您取笑了,我們怎配與各位公子相提並論。」
朱長壽端起面前酒杯,一仰而盡,咂咂嘴道:「您聽聽黎明,這小子這一張嘴;嘿!」
黎明道:「我看這位哥兒,恐怕不是狗挑門簾子,全仗一張嘴呢!」
朱長壽道:「你狗頭軍師又有什麼新發現?」
黎明道:「這哥兒手底下,恐怕也乾淨利落得很!」
朱長壽夾一塊菜,放在嘴裡道:「他媽的,你們這些念過書的人說話就是這麼不爽快,讓人家聽了總是磚頭下井,不懂,不懂的!」
黎明道:「等您懂時,那就變成,腦袋掉到糞坑裡;懂!
懂!的了!」
朱長壽一瞪眼道:「老子就不信邪,讓我來試試看他們這幾塊料子,誰道還真他媽的能夠吃了我不成!」
話落,人就轉身望著身旁小三子!
突然,余大龍出現在後進門口他們的身旁,威凜凜的,沉聲道:「剛才哪位客官,在本店動手打人?」
景風人一聽,猛的長身而起,吼道:「我!怎麼,不行?」
大龍沉聲道:「行!不過你得同他的主人去商量商量!」
景風人道:「你是什麼人?」
大龍道:「本店主人!」
景風人道:「你就是飛燕金槍的後人楊大龍?」
大龍道:「正是。」
景風人上下仔細的打量大龍一番,沉聲道:「那傢伙的主人是誰?你叫他來,他要有什麼事,就在這兒解決!」
大龍道:「客官……」
驀地一聲怒吼,出自後院道:「敢惹禍就莫作縮頭烏龜,有種的出來,讓老子也打你幾個嘴巴!嘗嘗滋味!」
黎明瞇眼自長廊窗隙中,望向內院,面色一變道:「是沈潛?
老景,看來是行動的時候了!」
那粗短矮胖的朱長壽似較粗暴,猛然長身而起道:「正好去問問他老斐他們的下落……」
一聲沉喝,起自黎明口中道:「閉上你的鳥嘴,你不說話沒人認為你是啞巴……」
一怔,朱長壽突地驚覺自己失言,怒吼道:「他奶奶的什麼玩意,來這兒找碴,出去看看他是個什麼揍像!」
景風人亦是推著而起。
大龍深意的望了這相繼起身的四人一眼,冷冷自心底哼了聲,黎明與景風人走在前面,道:「請主人領路!」
大龍道:「請!」
黎明扭頭向花十一郎道:「小郎,不要亂跑,在這兒等我們,不管發生任何事情都不要動,好好照顧你們自己!」
一旁五兒,突地接口道:「黎明大爺放心,我們會好好的照顧各位公子的!」
黎明深意的道:「但願如此,我先謝謝你們了!」
大龍自先出屋,在前似讓客,不似引路。
景風人等四人相繼出得門來,只見院中,一排站了三人,正安詳的等在那兒,那是沈潛,車篤與楊孤。
景風人四人走至三人對面立定,一聲不吭的打量三人,沈潛煞聲道:「是哪位將我的腳夫給打了?」
景風人道:「那是便宜了他!」
沈潛目注景風人道:「這麼說就是閣下你動的手了?」
一旁的朱長壽道:「誰動手都是一樣,你要怎麼樣,乾脆點!」
沈潛沉聲道:「沒什麼,來而不往非禮也,你如何對待別人,我也就如何對待你。」
喪門神長臉一拉道:「就憑剛剛在外面猴叫,和現在的這副德行?」
沈潛道:「不錯!」
朱長壽猛咳一聲,突地吐一口濃痰:「呸,憑你也配。」
車篤突然大吼:「配不配你何不試試?」
朱長壽肥頭一歪,瞇縫著雙眼,瞧著車篤道:「小子,你是在向我挑戰嗎?」
車篤撇嘴道:「稀罕!」
暴然的大吼,朱長壽道:「小子,報個名出來,讓朱大爺他奶奶的教訓教訓你,讓你知道應該怎麼個敬老尊賢!」
楊孤突地道:「會的,你不用急,教訓你這個『橫」物,小爺最有辦法,你不用咋呼,等會叫你也叫不出來!」
黎明突地轉向大龍道:「姓楊的,你怎麼說,你們對客人還有兩種待遇?」
大龍道:「閣下什麼意思?」
黎明道:「客人鬧事,你店裡的人幫著另一方,找我們的碴,這是哪門子的規矩?」
沈潛突地接道:「你不要轉彎抹角,只怪你揍錯了人,那人乃是我沈潛的手下!」
黎明道:「只聽說過你閣下是保風險的大把頭,怎麼又變成腳夫頭兒了。」
沈潛道:「腳夫正是我保風險的最基本夥計!」
景風人道:「那是說你是來找面子了!」
沈潛道:「討還公道!」
喪門神道:「那是他自討的!」
沈潛道:「你們也是自找的!」
朱長壽道:「乾脆點,你要怎樣,說!」
沈潛道:「我已說過了!」
景風人怒道:「你要打我的耳光嗎?哼!」
楊孤道:「怎麼,是因為你長的高,打不著?」
景風人道:「你這小兔崽,算什麼東西,滾開!」
一隻長臂,隨著話聲,倏忽伸展至楊孤頭上,來的無聲無息,詭異迅捷。
猝旋如輪,長臂落空,楊孤的輪轉身形中,倏忽射出一抹烏光,如箭矢般曳尾向景風人戳去!那是「錐子套」。這突如其來的一招,景風人在未虞有此的不備狀況之下頓被逼退三步,剎時間環眼怒睜,虯鬚暴張,邁前一步,就待出手。
楊孤迅捷的收回「錐子套」的同時,突聞一陣嬌呼叫好之聲傳來!
緊接著一句:「小師弟不賴!」
景風人等四人,倏然驚異的回頭望去,只見廳門口,一排站了十五人,為首的乃是一個風姿綽約的年輕麗人,五個「玉女」
與五個「金童」,分別挾持著一個俊秀的少年,顯然,那花十一郎四人是被「金童玉女」給制住了。
年輕麗人,正是葉媚!
黎明的面色,不由大變,輕呼一聲道:「葉媚?十敷巖的十二金釵?」
大龍在一旁接口道:「閣下閱歷不錯!」
黎明突地向葉媚道:「葉媚!你我無甚糾葛,為什麼劫持我們的人?」
葉媚嬌笑道:「閣下是明知故問,凡是我動手的人,哪一個與我有過糾葛?難道你忘了我是代執役?」
黎明道:「什麼人出價?我同樣以雙倍價錢,贖他們五人,同時以雙倍價錢,要對方的人!你說個數目吧!」
嬌笑一聲,葉媚道:「贖他們四人嗎?我們無法成交,我們這一行只要定約,就不可反悔,要不還有什麼信用?誰還敢再找我們?至於說你要對方的人嗎?倒可以談談,你能出多少價錢,讓我先掂掂份量,夠不夠我定約的條件!」
黎明道:「只要你說得出的數目,都不成問題,但必須要有一個條件,那就是先贖了眼前我這四人才行!」
葉媚斬釘截鐵的道:「不成!我不能破壞規矩,砸我們的招牌!」
黎明道:「這樣說你是誠心與我們作對了?你可曾想到後果?
何不再想想!」
葉媚道:「廢活!十多年來,我自知我該怎麼做!」
黎明驀地轉身向大龍道:「在你店中,出了這種事,你姓楊的怎麼說?」
大龍驀地沉聲肅容,冷凜地凝視著黎明四人。掃視一遍後,冷冷地道:「黎明,你來我飛燕居是幹什麼的?」
黎明驀地大笑道:「客店主人間顧客來幹什麼?有這種道理?」
大龍道:「不錯,對別的客人,我們不會問,但閣下幾人來此,為什麼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閣下還裝作些什麼?
何不打開天窗說亮話?」
黎明一聽,臉色一正,向景風人道:「哥們,聽到了,人家已經知道我們的來意,那麼咱們就各憑所學,領教領教飛燕金槍後人的絕學,可不能讓人家失笑!」顯然他乃四人之首,到這時不得不出頭。他繼向大龍道:「楊大龍,你既然講得如此露骨,我們是有所謂而來,但他們四個人,卻與此行目的無關,而且他們非我武林中人物,你們先放了他們,如何?」
大龍沉聲道:「你在騙誰,沒有武功在身,我倒相信,若說是與此事無關,那你是在掩耳盜鈴,難道說你身為蛇幫副幫主,頭號軍師,鬼頭子黎明不明白他們是鬼蜮之人,其實你們師徒挾持荊豪蛇幫,瞞得了別人,瞞不了明眼人!」
心神大震,黎明驚怔的望著大龍……——
幻想時代 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