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飛羽不想死——
他用力張開眼睛,想再看看這個他生活了三十年的世界,往日他雖想了少,看了不少,然而在這個時候,他對這個世界似乎生出了一種特異的情感!
眼皮子重得像兩盤磨石,費盡了他吃奶的力量,他才睜開了一條縫。
呈現在眼前的是一片耀眼的慘白,他什麼都看不見,看到的是一片慘白夾雜著一道道的黑帶子,在平日他當然知道那黑帶子乃是一棵棵樹影的閃動。
間歇的麻痺,因為他過度的掙扎運動與急烈的拚鬥使毒力引發得更快!
他有時清醒,有時昏迷。
昏迷時,他不知道思想。
清醒時,他只有一個想法——他不願死,但卻不是怕死,人總是要死的,他只是有件心事還沒有完,所以他不想死。
他的心事雖然簡單,卻需要費很長的時間。
在這世界上,他本來是可以隨時離去的,但是自從他的好友,托孤於他之後,他覺著這個世界上還有可以留戀的地方,還有值得他去做的事情,他必須完成的事情,那就是把辛長定彌留時托給他的兒子撫養成人。
他伸伸手,狠狠的抓了一把,滿把的鬃毛,柔柔的,軟軟的,有點兒暖和,那是日曬的結果,這使他意識到自己是在愛馬「小龍」的身上。
耳邊「嗖嗖」,的風聲,退去日曬的部分炙熱,可是體內的那股麻痺,卻使他有心無力,他又鬆了手,因為麻痺又傳了過來。
戰飛羽懂得醫道,但獨獨對這種罕見罕聞的「毒引牽機痺」沒有記憶,卻偏偏的他就碰上了。
「他奶奶的!」他心裡在想!
「這是種什麼玩意的毒物,會有這種惡毒的力量,自身有麻痺之能,又有引發餘毒之力!」
他想至此處,人又陷於麻痺之中,他沒有感覺,依稀卻還有知覺,他知道,毒還沒有到他的腦子!
他緊閉著雙眼,他腦子飛快的在想,假若他有感覺,他定然會奮力挪動身子,因為他的身子,已快掉下馬來了。
「小龍」似乎覺得主人的身軀在他的身上,有些不平衡,它的速度,自動的減低了。
太陽的毒照與毒力的散發,配合著,使他陷於半昏迷狀大
當他醒來時,不,該說的是毒日的照射沒有了,麻痺的間歇,使他在有知覺的那一段時間裡。
首先進入他耳朵的,是盜君子劉次鐸的聲音:「戰兄既負傷,又中毒,長白十獸他奶奶的是啥邪魔鬼道,竟有如此大的能力?」
蒼勁的聲音,是天下第一名捕郭大公!
「十獸沒有什麼,可能是戰老弟大意先中了毒,才負傷的,只不知道是哪種毒,如此的厲害?」
戰飛羽又奮力的睜開了眼,這次呈現眼前的是一片灰土土的,他想搖搖頭,但辦不到,但只有繼續的奮力使那沉重如磨盤的眼皮再睜開一點,企圖能看清楚,然而他失望了。
他不但沒有繼續睜大眼睛,反而無力的閉了起來,他內心有一種嘲笑自己的意念,昔日是生龍活虎般的,如今卻如此的無能,就在半日之前,他還是個隨心所欲矯健得無以復加的身手的強者,如今竟然「抬抬眼皮子」那麼本是輕而易舉的微細動作,都力不從心的人,這該是一件多麼悲哀的事情。
創開一個局面,是一件不容易的事,然而在他來說,卻遠較比這時睜睜眼似乎還要容易。
他的知覺沒有喪失,聽覺也還靈敏,一旁神仙愁柳遇春的那句話,使他感慨萬千。
柳遇春道:「戰老弟是年輕一代頂尖兒的豪雄,不想竟然被宵小如此的葬了,真他媽的老天沒眼!」
「老天」是有神無神的人,在最最危急時的求庇者,也同時是咀咒者,戰飛羽想,世界上真心能容納人的,恐怕就只有「老天」了。
他的睜眼動作,落在樸幼妮眼中,她輕聲道:「戰大俠,你可聽得見我的話?」
戰飛羽微弱地道:「聽得見!姑娘謝謝你們的關懷!」
戰飛羽甚少說這種場面話的,是以,在這個時候,聽到他那種真誠的語調,使房中之人,一個個卻覺得有愧,因為他們對於毒,毫無辦法,連一點忙都幫不上!
郭大公道:「老弟,你的傷我們已經為你包紮好,只是你的毒,卻無能為力……」
樸少姑突接口道:「師父,戰大俠可知道他自己中的是什麼毒?」
幾個人同時互視一眼,慚愧之容,現於每個人的面上,這麼重要的問題,何以都不知早點問,真真正正是急昏了頭。
戰飛羽道:「『毒引牽機痺』是一種麻藥一類的毒,間歇性的,最討厭的是它能引發我體內以前所中的毒,就是我已中和了的毒,它也能分化後,再次毒發!」
眼睛一亮盜君子道:「戰兄是說你體內有中和的毒?」
戰飛羽道:「兩種無比的巨毒!」
急聲的盜君子劉次鋒道:「是同時中的?」
戰飛羽道:「不是,但間隔也不久——」
這種問話,驀地引發了戰飛羽求生的意念,腦中旋飛的思緒轉瞬間有了決定,運起剩餘的能力,吸了一口大氣,急促的道:「金家園子五日之約,我是無法前往了,請劉兄騎我的小龍代跑一趟,向金老婆婆改約,一月內我若不能前去,那就廢了,再麻煩一下郭老爺子,將我送到『魔林』去,看能否解此異毒?」
盜君子劉次鋒道:「唉!你怎不早說?」
戰飛羽苦笑道:「若非劉兄問起中毒之事,我還忘記此處或能有一線希望!」
郭老捕道:「救人如救火,那我們就走!」
樸幼妮道:「我同師父去吧!姐姐留此,照顧蘭姑娘!」
神仙愁道:「如果方便,蘭姑娘也可以去,那兒住的是對毒有特殊研究之人,或可有助蘭姑娘之病勢,他們醫道亦甚精深。」
郭大公道:「我那車子,可以裝不少人,沒問題,別耽擱時間了,走吧!」
武林人物的動作是快速的,不到一個時辰,在夕陽中,郭老捕頭,駕著他那一輛天下獨一無二的四馬囚車,向回路疾馳而去。
車中,除了躺著的戰飛羽,時而昏沉,時而醒轉情況並無多大變化,尚有「青樓雙艷」以及那心神失常的蘭兒姑娘。
「魔林」在武林中雖然是個神秘的所在,但卻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郭大公以較平常速度快速一倍的進程,向目的地急趕。
路上,戰飛羽在稍醒時,常與樸氏姐妹略作交談,樸氏姐妹走時,在客棧中帶了不少乾糧,而且因此車的特殊設計,並不怕天熱腐爛,雞鴨魚肉,樣樣俱全,除了是冷的外,再無什麼與客棧中兩樣了,為了蘭姑娘的特殊原因,他們還帶了兩罈子在行前趕煮的綠豆湯,因為蘭姑娘以此為食,病情會維持不惡化。
這是一種特殊的病,特殊的飲食嗜好,卻是最普通的飲食物品。
熱天,綠豆湯是最能解暑之物,一天走下來,五個人竟然喝掉了一罈子多,若此下去,再不補充,蘭姑娘就沒得吃喝了,郭老爺子駕車連趕一晝夜,人不乏馬也受不了啦,所以他決定在前面鎮店中住下,補充綠豆湯,也換換馬,想連夜再趕。
戰飛羽卻不贊成,因為感覺到他麻痺感非但沒有加重,似乎已經減輕,他最感覺明顯的,是麻痺的間歇時間拉長麻痺的時間也縮短了,換句話說,他清醒的時間多了,昏迷的時間少。
所以他向郭老捕頭建議,在前面鎮店住一宿,一者是病情未曾惡化,且有起色,二者換馬不如原馬好駕御,三者最重要的是郭老捕頭一人駕車大累,樸氏姐妹雖然可以換班,然樸氏姐妹二人也要輪流向蘭姑娘施功,為其治病,那太累了。
郭老捕頭,也看出戰飛羽不但未惡化,似較來是硬朗多了,最顯著的是他說話不那麼微弱的有氣無力,不像個武林人說話。
郭老捕頭在日尚未沒,即投宿在鎮店中,一間最大的客棧中。
馬車駛進店房後院,停在一座特為行商巨賈,達官貴人預備的獨院中,老捕頭第一件事,是吩咐店小二即刻煮一鍋綠豆湯送來,並說明濃濃的。
店小二雖有些詫異,卻依舊照吩咐做去。
樸氏姐妹,卻將自帶的菜餚,讓店裡給熱了熱送來,吩咐照樣亦做一份來,她們收在車中。
店東對這一行人,卻是感到無比的奇怪,可也不敢動問。
郭老捕頭飯後,與戰飛羽談了幾句,即亦同戰飛羽在一間房中歇下。
樸氏姐妹收好綠豆湯後,為蘭姑娘施法後,亦即歇下了。
翌日晨起,當郭老捕頭,要將戰飛羽拖上車去時,戰飛羽突然能自己坐了起來卜
同時間兩人都既驚又喜,相互對視一眼,郭老捕頭驀地大喜道:「咦!戰老弟,你能行動了?」
戰飛羽詫異後,亦露出了笑容!遲疑地道:「這難道是『毒引牽機痺』失效了!」
郭大公道:「戰老弟,不管怎樣,你運功試試看!」
戰飛羽聞言,方行運功,突然忍不住的放了個臭屁,他訕訕的低下頭去,實在不好意思!
郭大公一皺眉頭,因為他聞到一股奇臭無比的味道,恐怕是他六七十年以來,聞到的最為特殊的臭味,那是一種腐爛挾著霉腥的臭味道,比死人味,腐鼠味,千年古墓的霉骨,猶尚難聞,更奇異的是這種臭似是所有臭味的綜合。
郭大公聞到了,戰飛羽當然也聞到了,應該是他先聞,自己甚是不好意思。
然而郭大公皺眉後,突現喜容道:「戰老弟,好了,你的毒解了!」
戰飛羽有此想法,可不願說出,抬頭訕訕的向郭大公笑笑,驀地眉一皺,感覺內急得很,抬腿下地,急急的道:「我要入廁!」
郭大公喜的道:「走,走,在外面不遠……啊……好了……你能下地了啊……戰老弟!」
戰飛羽驀然自覺,心中亦大為振奮,邁動乏力的步伐,向外走去。
郭大公的喜悅叫聲,驚動了房間的樸氏姐妹,急匆匆的出來,看到戰飛羽出門外的背影,亦不由驚奇不已!這幾乎是一種奇跡。
戰飛羽病情痊癒,使她們也想到了自己兩人的病人蘭姑娘,那業已略見清醒的神智,不由得大為高興。
樸幼妮道:「姐姐,看來我們這一趟魔林是要兔了!」
樸少姑道:「假若蘭姑娘有好轉的症狀,再增進一點,或許是有此可能?」
樸幼妮道:「只是不到魔林見識見識,可也真是件遺憾事呢!」
樸少姑道:「妹妹!我們可已經嫁人了,你怎地好似還沒有長大!還有那大的好奇心,我們現在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早點破案,早點同他見面,再設法報了父母之仇,就勸他脫離這份差事,一同奉養師父天年,略盡人子之禮,師父既無親人,還不是同我們一樣的孤苦,到時,我們也可以享受天倫之樂,我對這江湖飯可是真夠了!」
樸少姑的話使樸幼妮亦有點闇然,姐妹二人久久沒有說話,沉默中各自想著心事,直到聽到了郭大公那放亮的笑聲,這才迎了出去,雙雙向戰飛羽道喜!
戰飛羽謝了二人的辛苦!進得屋來,就在廳中坐地。
郭大公道:「我看我們就在此多住一天吧!你覺得怎麼樣?走,還是不走?」
戰飛羽倏然向樸少姑道:「請問姑娘,那蘭姑娘的病……」
樸幼妮搶說道:「正要稟報師父,蘭姑娘的病,略有起色!」
戰飛羽歡顏向二人道:「恭喜二位,能救蘭姑娘一命,那可真是功德無量,柳老前輩真不知道要如何感激呢,您看得出他對這個侄女兒的關懷,是多麼的疼愛!」
樸少姑道:「但願能如戰大俠所說就好了!」
戰飛羽正容道:「我想應該沒問題,兩位神功乃是一種精神力量,正對了蘭姑娘的病症,失心症不也是精神的喪失嗎?」
樸幼妮道:「戰大俠之毒是怎麼解的?」
戰飛羽疑惑的道:「我正在奇怪呢?剛剛入廁時,洩了甚多綠色糊狀穢物。」
樸少姑眼睛一亮,道:「綠豆可以解暑,難道亦可解毒?」
郭大公點點頭道:「毒上加毒被中和後,又加麻痺之藥力,豈非也合治病人藥之理,看來我們是誤打誤撞,綠豆也是誤打誤撞的剛好適逢其會,換另一種中毒的狀況,恐怕是不行。」
眾人都認為有理,點點頭,戰飛羽道:「看來是這個道理,我除了感到身體疲乏外,一切似已正常,即連昔日所中和之體內留毒,似亦排泄淨盡,既然蘭姑娘之病,亦有起色,魔林之行,似無必要,我們何不就此返回?」
郭大公沉思一陣,抬頭道:「戰老弟,你的身體疲乏,同時你的傷勢,需要休養,我的傷勢也想歇歇,我看我們就在此多住一天,若蘭姑娘病情有所進益,我們即向回趕,你看如何?」
戰飛羽急忙道:「一切老爺子決定!」
郭大公道:「那麼我們就說定了,留此一日再說!」
一日的時間,在忙與閒人的心中,都是非常快的就過去了,只有終日無所事事而心裡卻紛亂雜陳的人,與焦煩憂慮之人,才感到難挨。
在她們之間樸氏姐妹,既要忙施功治病,又要伺候郭大公與戰飛羽,故而時間對她們總是不夠用的。
戰飛羽與郭大公都在一心一意的療傷,戰飛羽更要默運神功,看有無受損,是以,一天的工夫,在他們就如眨了眨眼,一晃就過了。
第二天,奇跡發生了。
蘭姑娘在早起後,睜開眼睛,第一句話是一聲驚呼!望望樸氏姐妹,驚奇的,囁嚅的道:「你們是什麼人?怎與我住在一起!這裡又是什麼地方!你們怎會……」
說著說著,臉上神色瞬息間變動,猶如一隻受驚的小兔,漸漸的,眼神中,又流露出了那種迷惘的神色,陷於了迷茫之中。
如此狀況,顯然是有了莫大的進境,樸氏姐妹不由得大喜,心中那份高興,真正是不可以言語形容的。
更知道,一個身據某種特殊技能的人,假若僅只是那老一套的效能,那不足為奇,但如果能夠在無意中發現了一些技藝的另一種效用,那是多麼的歡欣愉悅,這正如同一個小孩子,發現了他的嘴,不但可以吃東西,滿足他的慾望,更可以咬東西,滿足他的好奇,所以他就見了東西就往嘴裡放,放到嘴裡咬了,尤其是他有了那一兩顆小牙以後,更是如此。
樸氏姐妹發現自己的神功秘技,竟有前所不曾發見的功用,那心情的歡愉,高興,豈是筆墨所能描述的。
戰飛羽除了感到體弱,似乎也找不出什麼困擾了,體弱是很快可以治療的,「人是鐵飯是鋼」,只要多注意點飲食,很快就會恢復的,何況「奪命丸」的功力,對他來說那真是稗益大大,就以遭到如此折磨,元氣僅虧了那麼一點點,就以現在的狀況來講,一年前的他,恐怕亦不能與之相比,所以說,他可以稱為大好了。
郭大公的傷,昨日即已痊癒。
蘭姑娘進境甚大的消息,傳到郭大公與戰飛羽耳中,不啻是做成了返程的決定。
三天後,戰飛羽已恢復了昔日的威風。
郭大公的那輛特殊的馬車又回到了榆柳寨的柳遇春客棧門前。
當車馬一停,棧房中走出了盜君子劉次鋒。
他有著無比的驚詫與喜悅,上前挽著戰飛羽的手,熱誠的道:「啊!真想不到,這次回來的這麼快,恭喜你了……」
戰飛羽眸瞳中放射出一股精光,向劉次擇道:「劉兄要到哪裡去?」
劉次鋒的打扮,與往日不同,在跟著郭大公時,他是道道地地的一身下人打扮,如今,一身勁裝,英挺奮發中有一股淡淡的憤激。
店房中,適時已出現了「神仙愁」柳遇春,一見郭大公,不由驚呼道:「咦!怎地這快就回來了,戰老弟已好了啊……」
郭大公又恢復了往日的豪情,道:「有話裡面說,不歡迎也不行,哪有在大日頭底下招待客人的道理,看你倆這身打扮,似乎是要出遠門,我看就稍延後點吧,我們餓了呢!」
樸氏姐妹此時正扶著蘭姑娘下車。
蘭姑娘下車,一眼看到了「神仙愁」柳遇春,驀地歡叫一聲:「大爺……」
張開雙臂,像蝴蝶似的飛撲柳遇春的懷中,雙手緊抱著她大爺的頸項親熱的頻頻叫喊。
柳遇春一陣激動,不由得撫摸著那一頭秀髮,老淚縱橫的卻喜悅的抽噎著,臉上是一片驚喜後的愛意,口中輕輕的喃喃道:「乖蘭兒,你受苦了,天可憐見,總還你原來……」
蘭姑娘似又陷入迷惘,緩緩的脫離了柳遇春。
她的神情,看在柳遇春眼中,不盡又墜於深淵般的黯然憂淒長歎一聲。
樸氏姐妹趨前,給柳遇春行禮道:「老爺子,你別歎氣,蘭妹妹這個病可不是一天可以治好的,只要你信得過我們姐妹,定然還您個好侄兒就是了!」
雙目一瞪淚兒尚未擦乾,柳遇春向姐妹倆抱拳道:「老叔這兒先謝謝兩位賢侄媳,到時候老朽定然好好的酬謝!」
樸氏姐妹斂在後,邊扶持蘭兒,邊向裡進,邊道:「那可不敢當,將您那『神仙愁』的活兒,傳給我們倆一招半式的,我們就心滿意足了!」
哈哈大笑,淚兒順腮滾落,柳遇春道:「沒問題,沒問題,只要你們能看中!」
樸氏姐妹扶蘭兒進去後,戰飛羽拉著劉次鋒,向柳遇春道:「老爺子進去吧!再急也急不在這一時呢,我這兩天可真想你的『眼兒媚』呢?」
柳遇春道:「行,行,今天我們乾脆就飲個痛快,明天再上路不遲!」
四人進得裡面,柳遇春的居室之中,寬敞的一明兩暗標準建築,當時擺上酒席,立時入座,吃喝起來。
樸氏姐妹,自己要了點喜歡的飯菜,端在屋裡,陪蘭姑娘吃去了。
他們四位,可就拉開了話匣子。
首先是劉次鋒,向戰飛羽道:「戰兄,您別生氣!在我背你上車時,我知你懷中有個『扯旗兒』的閻王令,可否借我一用?」
戰飛羽神情一愣!
郭大公笑吼道:「劉老四是燒香摸屁鳳——動慣了手腳。」
劉次鋒笑笑不語。
戰飛羽迅速的從懷中將東方俊人「鎖子鞭」頂尖的那把鎖子,遞給劉次鋒。
劉次鋒恭謹的收好。
戰飛羽道:「剛剛看來劉兄似欲同柳老爺子有遠行?」
劉次擇點點頭道:「我是為了這個!」指指懷中的鎖子。
戰飛羽詫色滿面。
一旁的神仙愁道:「老四已經去過金家園子!」
戰飛羽道:「改約了?」
劉次鋒點頭:「一月之內,對方似甚歡迎!」
略作沉思,戰飛羽道:「劉兄此該意有所指!」
劉次鋒肅容道:「黑狼白雄與黑裡俏白七娘,現在是金家園子的總管,內內外外,由其夫妻二人分掌,金老婆婆似已成為名義上傀儡!」
這是一種震驚任何武林人的消息,即或如戰飛羽同郭大公亦感到無比的震驚。
神仙愁一旁氣憤地道:「臥底我榆柳處十五年的帳房金眼佛曹和,即是黑狼白雄的死黨,被派在我這兒的一著棋,看來他對武林的一切,都甚為瞭解,連我這隱於市井處鄉村鎮店的老朽也不放過,那他對江湖中其他門派,定然亦有奸細臥底,所以我同劉老四想乾脆來個釜底抽薪,趁他們不備時來個突襲,徹底了此禍根。」
以神仙愁昔日威名與藝業,對黑狼白雄夫婦,行此突襲之舉,當非不自量力,是有其份量的,是以戰飛羽與郭大公並不奇怪,更無輕視之意。
戰飛羽道:「劉兄要『鎖匙令』可是另有所見?」
劉次鋒道:「盜幫有一『鬼盜色狼』韓小玉,戰兄聽說過?」
戰飛羽道:「你是說韓小玉在金家園子?」
劉次鋒點點頭。
戰飛羽驀地仰臉沉思,稍頃,緩緩地道:「劉兄可知道『鬼盜色狼』與『鐵儒生』倪世鴻之間的關係?」
劉次鐸緩緩地道:「似有耳聞,然未證實,聽說他們倆是拜把兄弟!」
戰飛羽斬絕的道:「一定是了,是他所做!」
劉次鋒道:「戰兄是什麼意思?」
戰飛羽歉意地,又礙難出口的緩緩道:「倪世鴻正是勾引我至友之妻的禍首,嫁禍於我盜劫刑部的就是韓小玉,故而疑陣所用的衣物,就是他們所供應,看來,黑狼白雄的目標真不止一處了!」
郭大公道:「看來,我們在位的四位,都與這傢伙有些糾葛,那就乾脆點,我們同去吧!」
神仙愁道:「放眼武林,能夠經得起這陣勢的,恐怕不多!」
戰飛羽道:「我們預作計劃,按部就班的讓他嘗嘗滋味如何?」
郭大公道:「就這麼辦,咱們是謀定而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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