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仇獨的想像中,關山月只不過是力氣大一點,在狼谷中他已見過小關的蠻力,如說武功當時他根本還沒入門,雖然時隔一段時日,他也不相信這個狼童會有超凡入聖的功夫,因此仇獨並不在意關山月的警告。
葉震聞言哈哈一笑道:
「少爺,我們會讓那個黑仔嚇死?媽的,老花死的真不值,一個喝狼奶長大的孩子竟然能要了他的命……」
仇獨神色凝重的道:
「別小看姓關的,顧老都死在他手裡。」
葉震哼了一聲道:
「那是運氣,他是瞎貓碰上死老鼠……」
他絕不相信鐵絕顧斌會死在關山月的手中,他知道顧斌在三絕中的身份和地位,超絕的武功絕不是普通人能輕易擺平的,葉震不信邪,他絕不認為關山月有那個能力……
關山月聞言淡漠的道:
「小葉,你應該明白,武功一途沒有運氣,只有差距,差一點就多了一分死的機會,別把顧斌看的那麼神奇,他與你我一樣,還是有很多缺點……」
葉震哼一聲道:
「姓關的,三絕幫不是好惹的,今日有仇公子和我在這裡,你想要保住關夫人的那條命,你就乖乖的束手別動,由我們點了你的穴道,廢了你的武功,押回給仇老爺子發落……」
關山月淡淡地道:
「這就是你們的手段,用我娘來脅迫我,小葉,你錯了,雖然我娘在你手裡,可是你卻動不了她老人家,因為我出手比你快,在你飛刀尚未發動之前,你就會先倒下去,不信你可以試試。」
葉震仿如被氣瘋了,嘿嘿地道:
「我絕不信,如果不是仇公子要關夫人,此刻哪有你發狠的時候……」
關山月鋒銳的目光剎時落在仇獨的面上,道:
「逼老梅,擒我娘,全是你的主意……」
仇獨點點頭,嗯了一聲道:
「那只是一種手段,如果你不以三絕為敵,不再創鐵血門,令堂會很安逸的度過晚年,三絕並不想趕盡殺絕,可惜,你處處自掘墳墓……」
關山月長吸口氣道:
「仇獨,在狼谷,你們殺了我義父,鐵血門,你們毀了我爹,這血淋淋的仇恨,要我忘掉它,要我放棄報仇,可能麼?今日,你立刻和你的手下滾開這裡,不然,我將讓你們通通死在這裡。」
仇獨淡漠的道:
「我見過很多狠角色,他們也只是說說而已……」
關山月雙目一寒,道:
「我不同,因為我有我的方式……」
仇獨是個城府極深的人,他輕易不出手的原因就是要探探關山月的虛實,雖然他很有制勝的把握,但他卻不願由自己搶先動手,他看了看身後的那群漢子,他希望由自己的手下先動手。
誰知,那些漢子由何三介的教訓裡,已知道眼前的人不是易與的,他們並不急於搶先動手,因為他們知道,搶先動手的結果,一定和何三介同一結果。
葉震有點怒不可遏的道:
「媽的,你們通通死光了,還不拿下那小子!」
他追隨冷面公子仇獨時日已久,仇獨的一舉一動他都能知之熟詳,於是他幫仇獨下達了命令,那些漢子猶疑著,挺著劍,卻沒立刻攻上來。
老梅和秋月各揮起長劍,只聽秋月道:
「少爺,你先救夫人……」
關山月在一聲長笑中,驀地朝仇獨撲去,他的身法有如兀鷹般的掠起,空中漾起細碎的光影。
仇獨決沒想到關山月會先撲殺自己,他哪敢硬接這疾射而來的劍影,霍地一個移身,滑出丈外……
哪曉得關山月的身子在空中一個轉折的剎那猛地反朝葉震當頭罩下;葉震只覺一片寒影閃過,揮起手中的小刀向這片黑影射去,說真的,他連人還沒看清楚呢……
「哇——」
空中傳來哇地一聲慘叫,一隻血淋淋的手掌隨著關山月的劍而拋向半空,那隻小刀根本沒有射出去,尚握在那只拋落的手掌指縫裡,已隨著血滴跌落地上。
葉震念著那只斷裂的右掌,慘叫道:
「我的手,我的手……」
關山月是那麼優雅的已停立在關夫人的身邊,他在曳落的一刻,那雙大腳已踹在葉震的胸口,他哇地又吐出兩口鮮血,仆倒在地上。
關山月淡淡地道:
「我說過,你的刀只要一動,你就會失了你的手……」
冷面公子仇獨的臉剎時像抹上一片灰土,他絕想像不到關山月的武功這麼強悍,更想不到關山月會用聲東擊西的方式先毀了葉震,關山月果然沒有說錯,葉震往後果然沒有再用刀的機會了……
葉震慘聲道:
「少爺,報仇呀!殺了他……」
冷面公子仇獨長吸口氣,舒散一下胸中那股子煩悶,他知道眼前的優勢已失,如果不是自己大意,也許關山月不敢搶先動手,若不是葉震的疏忽和輕敵,只要制住關夫人,也許還能克住關山月,現在,他已沒有選擇,除了自己力拼之外,那就是撤走……
他陰沉的道:
「關兄,你好利落的身手。」
淡淡的抹上一屑笑意,關山月道:
「我只是想要你們瞭解,誰也別想用我娘來威脅我,鐵血門將不容任何人欺侮,三絕幫欠鐵血門的將會一一償還,還要加些利息……」
仇獨咬咬牙,道:
「咱們之間的仇將永遠解不開了,我只能說山不轉路轉,日後,咱們哪裡見哪裡搏……」
關山月冷冷地道:
「你想走?」
仇獨一怔,陰冷的道:
「你還想留下我?」
關山月哼聲道:
「要殺你太容易了,仇獨,你應當曉的姓關的不是好欺負的,你今天帶了人在這裡耀武揚威,還縱容手下姦淫婦女,這是能要你的命……」
仇獨嘿嘿地道:
「憑閣下只怕留不住我……」
關山月哈哈兩聲道:
「那你錯了,我只要一聲令下,你和你的兄弟只怕沒有—個能逃出這裡……」
葉震吼道:
「媽的,別聽他說,這裡哪有半個鬼影……」
冷面公子仇獨嘿嘿地道:
「關朋友別太自信,我仇獨也許不是你的對手,但要存心開溜,我相信江湖上能留下我的人不多……」
他的話聲一落,只聽遠處有人叫道:
「我們關少主說的不錯,今日如果讓這些三絕幫的下流坯子跑掉一個我就不叫雲鵬……」
隨著這個粗壯的話聲,只見山坡的四周出現了一大群的勁壯威武的漢子,在雲鵬和布衣刀客的率領下,已將這裡全困住了,那是鐵血門的精英,自從關山月領導鐵血門以來,許多江湖上的血性漢子全投入了鐵血門,在雲鵬的訓練和教導下,已訓練成鋼鐵般的隊伍,如鬼魅樣的神出鬼沒。
他們俱是黃緞子長袍,斜背長劍,腳蹬高腰靴子,那種威勢和精神,的確不同於江湖幫派,每一個都精神抖擻的瞪著仇獨這一個人,那氣勢已將他們壓下去子。
冷面公子仇獨寒聲道:
「好快的腳程,你們能調動這多人趕來這裡……」
雲鵬大笑道:
「姓仇的少他媽裝蒜,你雲爺爺今日要拿下你這小崽子,讓你那老子親自來收屍……」
葉震慘聲的道:
「仇少爺,咱們今日是栽了。」
仇獨面上—冷,道:
「別洩氣,我爹會來救我們……」
雲鵬聞言大笑道:
「那很好,我還怕你老子不敢來呢……」
仇獨剎時如洩了氣的皮球,那股子陰毒和狠勁頓時盡失,他對自已的父親瞭解很深,如不是萬不得已,決不會為了自己拉動大隊人馬來救自己,今日如果真的落在鐵血門手中,只怕是要受盡折磨羞辱,他想到這後果,心裡就涼了一半,腦子裡意念流轉,已萌了退意。
他嘿嘿地道:
「雲鵬,如果我要衝殺出去,你能攔住我麼?」
雲鵬冷冷地道:
「姓仇的,你何不試試?我保證你跑不出半里地……」
仇獨一咬牙,狠聲道:
「好,兄弟,咱們沖。」
他那十幾個手下早已失了主意,一聽冷面公子仇獨下達命令要衝殺出去,一聲吆喝,隨著仇獨身後揮灑著長劍向山坡下衝去。
布衣刀客大叫道:
「雲大哥,你對付姓仇的,他那幫子兄弟由我來收拾,看看咱們誰先收拾掉他們……」
雲鵬豪氣入雲的道:
「好!」
他那股江湖豪情隨著意態飛揚,全部激發出來,一晃身迎向奔來的仇獨,雲鵬是鐵血門的悍將,當年隨著老爺子南征北討之時就以悍猛凶威著稱江湖,動起手來,那威勢頓時將仇獨給震駭住了。
冷面公子仇獨在年輕輩中是一流高手,無奈今日鐵血門的威勢太令人吃驚了,在心理上他已輸了一半,再加上雲鵬那渾厚功力本來就強過他甚多,剎時他已額上滲出汗珠,每一次出手都給雲鵬給截了回去。
很顯然,仇獨已落了下風,有點施展不開的困擾,在雲鵬的猛攻之下,他更是挨了一下重擊,打得他狂吐鮮血,身法頓時緩了下來。
而布衣刀客那邊就輕鬆多了,他刀法純熟,身形快速,幾個起落,已連斬了三個黑衣人,其餘的已全被鐵血門的高手給攔了下來,頓時死傷的差不多了。
關山月望著場中的雙方,知道己方穩操勝算,面上頓時露出一絲笑意,他忽然朝關夫人跪了下去,道:
「娘……」
這聲親切的叫喊是他隱藏心底多年的情感,驟然自嘴裡發出來,連他自己都覺得那麼舒暢和心傷。關夫人一臉的淚痕,自關山月站在她身邊開始,她別的什麼也沒注意,只是不瞬的盯著自己兒子,她幾疑自己置身在夢境之中。幾乎不敢相信這是事實。畢竟,她離這孩子的時日太長太遠了,在許多孤獨的日子裡,她曾用丹青繪出兒子的形象,那是在想像中繪描出來的,畢竟那不是真實的,那只是略略慰藉她多年的思念,如今,這孩子就站在她的眼前,她如幻如夢的懷疑這個事實;伸出那只抖顫的手,抱著關山月泣道:
「孩子,這是真的麼……」
關山月早已潤濕了雙目,道:
「娘,真的……」
關夫人歎息一聲道:
「兒子,娘想的好苦……」
關山月點頭道:
「我知道,那是每個做母親的必然的想法……」
關夫人苦澀的道:
「兒子,你真的要繼承父業,重振鐵血門……」
關山月面上流露出一股寒意,道:
「娘,我還有選擇麼?爹死的很慘,還有鐵血門那麼多的老兄弟,他們都為鐵血門流盡了血,犧牲了生命;如果我不給他們洗雪那股仇恨,他們的後代子孫,又何能嚥下這口氣,爹又何以瞑目……」
拭乾了眸中的淚水,關夫人歎道:
「孩子,那又要死多少人?自你爹創立鐵血門,娘就看見天天都在流血,不是自己兄弟給殺了,就是兄弟殺了別人,這種日子娘過怕了,我擔心你爹,擔心了一輩子,現在你又要我擔心你……」
關山月歎口氣道:
「娘,套句江湖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孩兒自呱呱落地,已承擔了這份義務和勇氣,父仇不共戴天,我只有盡自己的力量去面對這一切……」
關夫人暗暗的歎了口氣,歷經今日之事,她已夠累了,秋月和梅香扶著她們的夫人緩緩的坐下來,她望了老梅一眼,道:
「孩子,你要謝謝老梅,這許多年他照顧娘的地方太多了……」
關山月點點頭,道:
「我會的……」
老梅急的連連搖手,道:
「夫人千萬別這麼說,若不是我那女兒,夫人斷不會遭受這種風險,好在關少主趕來了,否則,那後果……」
關夫人淡淡地道:
「這是天意,若不這樣,我還見不著山月……」
此刻,場中早已停手了,雲鵬果然擒住了仇獨,他先點了仇獨的穴道,早已押了上來,只因關山月母子相會,那種令人激奮的場面太感人了,他們不忍心破壞這份和諧,其餘的三絕幫高手幾乎全都死在山坡下,雲鵬將仇獨往前一推,道:
「少主,咱們要怎麼處置他……」
關山月還沒說話,布衣刀客已叫道:
「殺了算了,這種人留不得……」
仇獨面若死灰的望著關山月,他知道只要關山月一句話,自己這條命就算完了,而葉震更是如喪家之犬,站在那裡不敢吭聲。
關夫人突然道:
「兒子,能不能聽娘一句話……」
關山月恭身道:
「但請娘吩咐……」
關夫人望了冷面公子一眼,歎息道:
「看這年輕人長的眉清目秀,不應該是個作惡多端的人,娘不願意你多造殺孽,放了他吧……」
雲鵬聞言叫道:
「夫人,這小子可壞透了,放了他,只怕日後給咱們鐵血門帶來無窮的禍患……」
關山月一搖手,道:
「雲鵬,娘說放,咱們就放……」
雲鵬氣的一掌拍開仇獨的穴道,道:
「便宜他了。」
仇獨沒想到自己這條命竟是關夫人之賜,他穴道一解,面上的恨意濃烈的展現出來,鼻子裡哼了一聲,扶著葉震蹌踉的往山坡下走了。
雲鵬愈看愈生氣的道:
「媽的,連句感謝的話都不會說。」
關山月淡淡地道:
「算啦,雲鵬,今日我和娘能夠重逢是件可喜的日子,咱們全體兄弟今日痛飲一番,以示慶賀……」
雲鵬大笑道:
「好呀,我好久沒好好喝過了……」
梅香立刻道:
「我燒菜去……」
這些肝膽相照的江湖漢子,圍在涼亭四周,品嚐著梅香和秋月的菜餚,狂烈的喝著燒刀子,他們大口喝酒,大塊吃肉,那豪情入雲,笑聲震耳,當真是英雄本色……
仇恨能淹沒了人的心智,憤怒能使人喪失心性,那股如烈火樣的仇怨,令仇獨難以順安,他獨自關在房裡生著悶氣,不停的踱著步子,在那張酷冷的臉龐上抹一層濃濃的殺機,拳頭緊緊的握著,恨恨地擂著桌子,道:
「媽的,這是奇恥大辱……」
他沒說錯,自他踏入江湖以來,依仗著父親的餘威,一向都在順境。人前人後都被尊稱為少爺或公子,而與人交手更是佔盡上風,何曾被人擄住還要關夫人講情開釋,他愈想愈氣,恨恨的自語道:
「此仇不報非君子……」
突然,門外響起了敲門聲,他沒好氣的道:
「誰?」
今天已有三次敲門聲,他都在喝叱中拒絕了,甚而連他的好友斷玉手、鐵無心都拒絕相見,現在又有人敲門了,他那股難以遏阻的怒火頓時發出來。
只聽一個嬌弱的聲音,道:
「少爺,是老爺子……」
那是他爹,冷面公子仇獨再狠再毒,也不敢拂絕他老人家,他急忙將門打開,只見一個全身儒衫,面色紅潤的老人含笑的站立在門口。
仇獨急忙恭身,道:
「爹……」
那老人便是聞名天下,令人喪膽的三絕幫總霸主仇亦森,他看見愛子沮喪的神情,呵呵地道:
「怎麼,連爹都不想見了?」
冷面公子仇獨歎了口氣,道:
「爹,兒子哪敢……」
仇亦森閃身走了進來,大手在仇獨的肩上一放,道:
「兒子,武林中爭強鬥狠,並不是每一次都能佔盡上風,人都有失敗的時候,失敗後最重要的是能站起來。你不過是經過一次小小的挫敗,就這樣唉聲歎氣,將來,如果我將三絕幫全部事務交給你,你連這點打擊都承受不住,那又如何能領導群雄呢……」
他語音低緩,深具父愛,那一字一語都含有教誨疏導之意。誰也沒想到—代梟雄居然也有慈祥和藹的一面,他這樣子與他的聲名極不相稱……
仇獨苦澀的道:
「爹,孩兒知錯了。」
仇亦森目中精光忽然—閃,道:
「自從咱們滅絕鐵血門以來,爹就發現關天威領導的那些兄弟個個都是熱血奔放的漢子。鐵血門是不同於—般的幫派,它們有極大的韌性,更有旺盛的鬥志。就拿老梅來說,爹也曾用盡方法說服他,希望他投入三絕組合裡,他始終沒點過頭,僅這點就可看出關天威待人不錯。人人都肯為他賣命……」
「爹,我不是敗在關天威手中,而是他兒子……」
仇亦森點頭道:
「我知道,你認為輸給一個後生之輩有點不值得,孩子,那你錯了,自從鐵絕顧斌死了之後,爹沒有立刻採取報復行動,並不是爹怕關山月,他不過是個毛頭小子,論經驗見識都還差的遠,爹所以遲遲沒搶著動手,主要是在慢慢觀察,你應當知道人總有缺點,爹要揪住關山月的缺點,一舉將他毀滅……
仇獨嗯了一聲道:
「爹,我難嚥這口氣……」
仇亦森嘿嘿地道:
「假如你真嚥不下這口氣,爹就給你找回來,不過這只能算是小勝,而無法大贏,因為要再毀鐵血門的時機還沒到……」
仇獨堅定的道:
「不,爹,我自己會找回來。」
拍拍仇獨,仇亦森嗯了一聲道:
「這才像條漢子,要拿得起放得下,爹可提供你一點意見,動手之前,須先找對方最弱的一點下手,這跟捉狐狸一樣,要一次成功,等你想第二次再圍捕,它再也不上當了……」
仇獨心情一舒,面上閃過一抹笑意,道:
「爹,我懂了。」
仇亦森嗯了—聲道:
「我的人會提供你一切協助,你可隨時調動,爹再提供你一點意見,要打擊關山月,最好是先找雲鵬下手,目前雲鵬在鐵血門是個舉足輕重的人……」
仇獨目中凶光一閃,道:
「好,就從雲鵬身上下手。」
仇亦森嘿嘿地道:
「他有個女人,在頭前村……」
他說完這話,長衫飄動,人已跨出門外,仇獨望著他爹的背影,細細咀嚼最後那句話的含意,終於他瞭解父親的意思了,頓時,他面上浮出了一絲笑意,那層笑意愈來愈濃,而那炙人的恨意已瀰漫在這年輕人的臉上……
頭前村的溪水嗚咽的流著,那清澈的水面下,一隻隻遨遊的魚兒在悠閒的翻動著。一個雙目黑圓的村童正用他那熟練的捕魚技術,用網子攔捕那些魚,他只穿一條短褲,赤著上身,雙目不瞬的望著水裡,突然,他面上閃過一抹笑意,那碩大的鯉魚已有兩三條進了他的網袋,他緊緊的一收網,嘿地一聲道:
「今晚,雲大叔又有魚下酒了。」
那油膩的鯉魚在網子裡掙扎,這位村童在哈哈大笑中,已將那網拖出水面,只聽一個話聲道:
「桂兒,你網了幾條……」
這村童驀地抬起頭來,只見眼前站著三個陌生的漢子,他仔細打量了這三個人一眼,道:
「你們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當中那個青年人哈哈地道:
「頭前村誰不知道田嫂的桂兒會抓魚。桂兒,我姓仇,田嫂叫我來找你,聽說雲大叔今晚要來……」
桂兒眨著大眼睛,道:
「你們認識雲大叔?」
仇獨面上一寒,勉強的笑道:
「何止認識,我們是老朋友了,今晚他說要請我們吃魚,特別告訴我們桂兒最會抓魚,我有點好奇,就和幾個朋友跑來看看……」
桂兒面上閃過一絲得意,道:
「三條夠不夠?」
仇獨瞄了網子裡的魚一眼,嗯了一聲道:
「夠了。」
他那負在身後的手突然伸了出來,桂兒呀地一聲,人已暈了過去,仇獨立刻將桂兒交給身後那兩個漢子,面上森冷的道:
「帶走。」
那兩個漢子點點頭,將桂兒抱著走了,冷面公子仇獨滿意的笑了笑,伏身撈起那網袋,裡面的魚還在亂蹦亂跳,緩緩的移動著步子,向村子裡行去。
陽光疏落的灑著,斜照在那幾間竹籬之前。一個年約四十許的中年婦人,薄施脂粉,面容嬌美,正在收著曬乾的衣服,她突然驚覺有個陌生的年輕人向自己走來,不禁停下手裡的活,望著仇獨手中的網袋……
仇獨淡淡地道:
「你是田嫂吧?」
田嫂點點頭,道:
「不錯,我是田嫂。」
仇獨陰冷的一笑道:
「很好,我沒走錯門,田嫂,這東西你認識吧?」
田嫂嗯了一聲道:
「那是桂兒的,他人呢?」
仇獨嘿嘿地道:
「田嫂,桂兒暫時由我兄弟照顧,你大可放心,我們知道田嫂就這麼一個孩子,你一定不希望他小小年紀就這麼死掉,為了桂兒,我希望你能幫個忙?」
田嫂忽然覺得全身冰冷,一股涼意直透心裡,她知道桂兒出事了,由對方的言辭裡,她已預感到這是怎麼回事,眸中剎時掠過一絲憂悒之色,道:
「你們要幹什麼?」
仇獨冷冷地道;
「我要你跟我們合作,如果你想要桂兒活下去,就幫我們做件事,我們知道你和雲鵬很有交情,只要你幫助我們捉住他。我會立刻放了桂兒。」
田嫂渾身泛起一陣抖顫,她顫聲道:
「你們衝著雲鵬來的?」
點點頭,仇獨笑道:
「不錯。」
田嫂面色蒼白的道:
「雲大哥待我們母子不薄,我不能出賣他……」
仇獨面上掠過一絲殘酷的寒意,道:
「你無權選擇了,桂兒還是個孩子,如果這麼早就死了,也太可惜了,田嫂,在兩者中間,你必須選擇其一,我相信桂兒應當比雲鵬重要……」
他雖然說的相當低緩,但字字句句卻有如冰碴子擊進田嫂的心裡,她含辛茹苦的將桂兒拉扯大,就是指望這孩子將來能有個好前程,她和桂兒相依為命,希望這孩子能平安的長大成人,如今這孩子落在這人手中,生死未卜怎不令田嫂心亂如麻……可是雲鵬待她們母子恩重如山,要她出賣自己的恩人,田嫂實在做不出來,她近乎企求的道:
「請不要這樣……」
一轉身,仇獨森冷而無情的道:
「隨你,當我跨出這裡之後,你準備替桂兒收屍吧,就在前面那條河裡!」
田嫂的心弦一陣抖顫,她就這麼一個兒子,將來還指望他傳宗接代,沿續煙火,她惶悚的近乎哀求,道:
「別難為那孩子……」
仇獨回頭冷冷地道:
「怎麼樣,答應了?」
田嫂目中含淚,道:
「我答應你……」
她是個母親,做母親的責任就是要善盡保護子女的責任,田嫂是個母親,在恩情與親子之間,她選擇了後者,那並不表示她是個忘恩負義的人,而是出自做娘的天性,她愛桂兒超越了自己的生命,她不能失去他,更不能讓他受一點的傷害,但,她卻傷害了雲鵬……
仇獨面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道:
「很好,識時務才是聰明人……」
田嫂寒著臉,道:
「什麼時候放桂兒?」
仇獨想了想道:
「拿下雲鵬之後,我自然會放了他……」
田嫂恨聲道:
「如果你不守信用,捉了雲鵬又不放我兒子……」
仇獨想了想,道:
「田嫂,那沒辦法,你必須冒個險,因為你沒有選擇,不過我姓仇的還算個人物,說話算話。」
田嫂如洩了氣的皮球,剎時沒了主意,真的,她已無從選擇了,仇獨早已替她安排了一切,她只有照著仇獨的計劃走,因為她不能失去桂兒……★瀟湘子掃瞄 勿風OCR 瀟湘書院獨家連載 轉載請保留此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