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書生隨便擊出一拳,竟將於真的牙齒打落兩顆,出手之快,居然連狂風沙雪依仁都沒看清楚對方是如何擊出的,於真的身子晃了晃,爬了起來,狠厲的望著那個書生,瞪瞪眼,吼道:
「媽的,你敢打我……」
狂風沙雪依仁冷冷地道:
「朋友,在永順鏢局打人,那可是找錯了地方,我們全是打架的祖宗,殺人的高手,你們幾個今日如不交待清楚,只怕很難出永順的大門……」
那老先生呵呵地道:
「是嗎,狂風沙?沒有三分三,我也不會在你這一畝三分地裡撒野逞能了,今日我用這『血玉珊瑚』果然把你引出來了,哼哼,告訴我,貴組合惹上了我,是你們的不幸……」
總管陸超風神情一變,道:
「局主,看樣子有人出賣我們了。」
嗯,狂風沙雪依仁點頭,道:
「那是必然的事,如果不是組合裡的兄弟出賣了我們,他們決摸不到這裡來,超風,立刻傳令下去,守住所有的通路,我要他們一個也跑不出去……」
陸超風嗯了一聲道:
「局主的意思是……」
狂風沙雪依仁長吸口氣,道:
「為了組合的生存,為了咱們的利益,『影子神兵』決不容許有任何人破壞,雖然這幾位朋友的來歷咱們還沒有摸清楚,但,那必然是咱們的敵人,不會是朋友……」
陸超風急忙道?
「好,我去辦——」
他們永順鏢局果然與一般的江湖幫派不一樣,陸超風也不過是交待一句,永順鏢局的大門已關上了,數十個雄壯的鏢師全站在大廳外,個個手持兵刃,靜靜的暗伏在那裡,只等命令一下,他們就要衝殺過來。
那老先生哈哈地道:
「你們要殺人滅口,擺出這個陣仗……」
狂風沙雪依仁長歎道:
「我本來不想這麼辦,這樣會影響永順今後的聲譽,可是你們知道的事情太多了,組合的秘密最忌外洩,我要保有這個秘密,所以你們都必須死……」
那書生冷笑道:
「狂風沙,你有把握麼?」
狂風沙雪依仁堅定的道:
「有,雖然你們殺了牟玉龍幾個,那並不能說明你們武功高強,影子兄弟能在江湖上橫行這許多年,除了有武功做後盾外,還有許多人才,我們每個計劃都很詳密,雖然我們組合份子出了問題,我們會很快的補救過來。」
那老人點頭道:
「我同意你的說法,『影子神兵』在江湖上幹的是取命殺人的買賣,當然較一般幫派嚴密,不過,我先給你一個忠告,往後如果你還有機會幹你的老本行,不要忘了,在選擇做買賣的對象時,千萬要思量自己惹不惹得起……」
狂風沙雪依仁一怔,旋即大笑道:
「好呀,我終於想出你是誰了?」
陸超風緊張的道:
「局主,他是誰?」
狂風沙雪依仁哼哼地道:
「還會有誰有這樣的膽子和氣魄,除了那個……」
陸超風驚聲道:
「度小月……」
這三個字由陸超風嘴裡說出來,頓時使守在四周的漢子一震,他們對大洪門度小月可說聞名已久,沒想到這個令人頭痛的人物,居然找上永順鏢局。
那老者突然將頭上的髮絲一抓,接著扯下了假鬍子,他將臉上的化裝抹去,哈哈笑道:
「狂風沙你又看錯了,我姓鐵……」
鐵布衣指了指身旁的書生,又繼續道:
「這位就是我們的度門主……」
狂風沙雪依仁面上沒有一絲表情,道:
「姓度的,我組合裡的兄弟可有不少栽在你手,你和影子的過節絕不是幾句話說完的,我知道你的武功很高,我也不是弱者,如果咱們鬥起來,總有一個會死傷,看在你那超俗的武功份上,可願聽我一句話?」
度小月沉思道:
「你會有什麼好話,不過我還是願意聽聽……」
狂風沙雪依仁嘿嘿地道:
「你是大洪門的主,在短短的時日裡,將大洪門給打響了,這種成就不容易,而我『影子神兵』在數年間也開拓了局面,如果,我們合作,那情形……」
一搖頭,度小月不屑的道:
「我會那麼沒出息,跟你們這種見不得人的組合為伍?狂風沙,你別做夢了,今日我是來除掉你們這個邪惡的組合,讓你們永不得超生……」
陸超風聞言叱道:
「度小月,你敢羞辱我們……」
度小月冷聲道:
「一個武者是不容別人羞辱的,但自己卻在羞辱自己,你們能幹見不得人的勾當,失去武者的格調,也就是武者的敗類……」
陸超風怒聲道:
「放你媽的屁——」
他在永順鏢局裡面掌管局中大小事情,除了精明能幹之外,還有一身不俗的武功,此刻被度小月的語聲激怒,身形弓射而出,回手抽出腰中之劍,唰地往度小月劈去。
度小月望著對方的劍勢,冷冷一笑,道:
「陸超風,你找死。」
話語剛剛逝落,站在旁邊的雲蓋天已如流星趕月的撲了出來,那鋒利的劍刃已將陸超風揮來的劍擋了回去,只聽雲蓋天長吸口氣,道:
「度門主,這個人交給我……」
他一開口說話,陸超風已怒聲道:
「好呀,你是姓雲的,組合的叛徒,你以為你易了容,我們就認不出你來了,嘿嘿,雲蓋天呀雲蓋天,你這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我們兄弟正愁找不著你呢……」
雲蓋天斜取長劍,道:
「姓陸的,你出手吧。」
陸超風哇一地聲道:
「好呀,我就宰了你……」
狂風沙雪依仁一搖頭,道:
「不,超風,對影子的叛徒我們要用家法,姓雲的是咱們組合裡的人,咱們先解決了姓度的,再處理組合裡的事……」
狂風沙雪依仁能在江湖上闖出局面,自有一套處理事情的方法,他知道今日最大的敵人是度小月,除了自己外,他知道沒有人能與度小月對抗,也就是說如果擺平了度小月,其它如鐵布衣和雲蓋天就微不足道了,他腦中意念飛閃,很快的做了決定。
只見狂風沙雪依仁往前跨了一步,道:
「度小月,咱們為了不多傷人命,還是我兩來解決此事吧,貴門容不下我影子神兵,我們影子也無法放過你,最好的辦法是我兩來解決此事……」
他倒很乾脆磊落,不愧是永順的霸主。
點點頭,度小月面上浮現一股殺氣,道:
「很好。」
狂風沙雪依仁回頭,道:
「拿劍來……」
於真早將狂風沙的劍捧來了,度小月目光朝那柄劍略略一瞄,心裡頓時—沉,只見這柄劍與一般的劍刃絕然不同,它是一柄超出常理的寬厚巨劍,又黑又厚,劍刃較純,奇重無比,要用這種厚重的劍者,必然要有相當的臂力和腕勁……
狂風沙雪依仁抓起劍來,道:
「這是『黑煞』劍,與你的血劍同樣有名……」
度小月的確聽過黑煞之名,在洪展雲老爺子傳他劍術之時就曾告訴過他,黑煞劍是千年寒鐵鑄成,重有十斤,寬厚有力,如遇此劍,不可硬攻,而要用輕靈之法相鬥,否則必敗無疑。
度小月朗朗地道:
「聞名已久,果然好劍……」
他的血劍在鈴聲中揮灑出來,一道艷光冷寒的發射著光芒,狂風沙雪依仁雙目如鈴,注視射芒的血劍上,他身子略移,冷冷地道:
「姓度的,我兩在出手之前,應該談個條件……」
度小月凝注對方,道:
「說來聽聽。」
狂風沙雪依仁沉聲道:
「今日你我,不生即死,雙方全憑真實功夫,如果我狂風沙僥倖贏了,我要你立刻解散大洪門……」
度小月點頭道:
「可以,如你敗了呢?」
狂風沙雪依仁哈哈大笑道:
「我敗了就永遠沒有影子的組合了。」
他那粗壯而沙啞的語聲一落,手中大鐵劍突然在空中劃起一個圓弧,一股劍風進裂,逼得站在他身後的陸超風和於真急忙後退——
度小月凝重的道:
「好劍——」
在對方的大鐵劍還沒有揮落的剎那,度小月的身子有如浮在水面上的小魚,那麼輕靈而幻化的遞出了第一劍,銀般切入對方的劍幕中。
狂風沙雪依仁長笑道:
「果然好身手。」
在一招之下,狂風沙雪依仁已瞭解度小月的意思,他知道度小月盡量避開自己的「黑煞」而盡量不硬接硬擊,這種打法在先天上受了限制,功力自然會有影響,狂風沙雪依仁正是要他如此,揮開巨劍,招招往度小月的血劍上劈去。
而度小月在閃避中絕不上當。
雙方都是絕代劍手,出招收招之快,看的四周的人目不轉瞬,但緊張的瞪著場中,除了狂風沙雪依仁的劍風沙沙作響外,幾乎沒有點聲響……
狂風沙雪依仁的劍術出乎度小月的意料,他能利用自己的長處,應付度小月的弱點,逼使度小月的劍無法和他接觸,反有礙手礙腳的感覺。
突然,狂風沙雪依仁的劍自度小月的面門上劃下來,這個劍弧相當大,使度小月如何閃避都會受傷,場外的人全都緊張起來,眼看狂風沙要贏了。
於真大叫道:
「局主,幹掉他……」
狂風沙雪依仁大笑道:
「你跑不了。」
那裡想到他的話剛剛逝落,度小月的身子在急動間已點著狂風沙雪依仁的劍沿閃過,而手中之劍已點在狂風沙雪依仁的右腕上……
血影進現,狂風沙手中的大鐵劍陡地掉在地上,他啊了一聲,人已斜躍出去,面色剎時蒼白……
陸超風疾快的撲過來,道:
「局主,你……」
狂風沙雪依仁蒼白了臉,道:
「給我殺……」
他的命令發出之後,果在外面的那些劍手轟地衝了進來,他們全是亡命之徒,十幾個人朝這裡湧上,在於真和陸超風的指揮下,個個都在拚命……
鐵布衣沉喝道:
「不怕死的儘管來……」
度小月的劍有若空中的雷電,在閃顫中劈倒首先撲來的兩個漢子,他怒聲道:
「狂風沙,你這是要他們送死……」
狂風沙雪依仁退在一邊,道:
「我顧不得這麼多了,影子組合不能敗在你手裡……」
雲蓋天和岳雄飛已被五六個漢子圍在那裡,這兩個人俱有一身功夫,追殺間,倒也傷了兩個,但對方的人太多了,一時之間,他們很難脫困。
於真恨透了度小月,揮舞著劍喝道:
「總管,咱們先料理了這小子。」
陸超風狠厲的道:
「好。」
這兩大高手聯合起來,那威勢還真猛,再加上旁邊那些劍手,將近十個人的力量對付度小月一個,倒使度小月感覺壓力沉重……
突然——
度小月在一聲長嘯中拔起身形,手中的劍突然化作一道白光,快速而迅疾的揮灑著,剎時慘叫聲兩番傳來,血影中,已有四個漢子當場而死。
這種威勢頓時將場中之人震攝住了,圍攻他的人幾乎沒有一個敢再出手,陸超風顫聲道:
「劍罡……」
度小月冷冷地道:
「我已饒你們—次了……」
那些高手只在傳說中聽過劍道最高境界,就是人劍合一,化劍如氣,能隨著施劍者的意氣而殺人於意念間,沒想到今日居然能親眼看見,他們全被這凌厲的劍勢所嚇住,—聽度小月說「已饒過你們一次」,尚在驚疑間,只見他們的髮絲隨風而散……
那凌厲的血劍已在他們的頭上抹過一次,如果度小月存心殺他們,此刻只怕全躺下了。
於真嚇白了臉,道:
「媽呀,他真行……」
陸超風寒聲道:
「局主……」
他一回頭,居然沒有狂風沙雪依仁的蹤影,陸超風心裡懼意一湧,不覺退了幾步,道:
「局主呢……」
這話自他嘴裡發出來,立刻震醒了那些劍手,他們早已不願這樣拚殺下去,只聽有人叫道:
「局主跑了,咱們還留在這裡幹什麼?」
打架最怕溜,如果雙方在拚鬥之時,突然有人撒手而逃,其餘的人會跟著而跑,那股子勇氣和力量全化為烏有,此時有人一叫,立刻有人奪門而逃,頓時那些鏢師和劍手跑了一大半。
於真叱道:
「媽的,誰敢跑——」
陸超風長歎道:
「你不讓他們跑,難道都要死在姓度的手裡?」
於真一呆,道:
「這……」
陸超風苦澀的道:
「今日這種結果早在預料中,咱們的組合雖然凶狠出名,但沒有真正的領導重心,也就是沒有贏得大家的信賴,咱們局主只知嚴密的控制每個人……」
於真叫道:
「你怎麼可以批評局主……」
陸超風冷冷地道:
「局主如果真的那麼愛護我們就不會將這個爛攤子留給我倆了,『影子神兵』已經完蛋了,它再也沒有約束別人的力量……」
雲蓋天朗聲道:
「陸兄何不退出這個組合……」
陸超風苦笑道:
「我可沒有你那麼幸運,這殘局總要有人收拾,我們局主雖然跑了,那是因為他受不了這個打擊,從他出道至今,他沒有落敗過,更沒有人能將他的劍擊落,這對一個常勝的高手來說,是件難以接受的事實,我相信此時此刻他正在心裡交戰……」
度小月沉思道:
「陸超風,依你看狂風沙會去哪裡……」
陸超風想了想道:
「在地室裡,每次影子神兵發生重大事情,他都會跑到那裡,而每次他都能在那裡將事情理出個頭緒……」
度小月哼聲道:
「我去找他……」
於真吼道:
「媽的,姓度的,你要趕盡殺絕?我們局主已經落敗,你還不放手,好吧,我於真就鬥鬥你……」
搖搖頭,度小月道:
「你比陸超風差遠了,我如果要趕盡殺絕,此刻的你早就躺下了,狂風沙不是普通的高手,他不會這麼甘心的放棄目前的基業,我之所以要找他,是要他解散貴組合。」
於真怒叱道:
「放屁,你為何不解散大洪門……」
度小月冷冷地道:
「大洪門是個正正當當的組合,而不像你們這些影子,專幹傷天害理的事情,我這次來是要查出何人要你們殺我,狂風沙是總把子,他非給我一個交待不可……」
於真瞄了陸超風一眼,道:
「總管,咱們就讓他去地室麼?」
陸超風黯然的道:
「於真,咱們都不是他的對手,誰也攔不住度小月,如不讓姓度的去地室,咱們兄弟只怕又要死不少,識時務者為俊傑,於真,別逞強了。」
鐵布衣一拍陸超風,道:
「陸兄,果然是能屈能伸……」
說的陸超風面上一陣紅熱,要知陸超風在永順鏢局裡掌理大小事情,頭腦冷靜而縝密,他知道度小月的劍術已無人可敵,如果再不見風轉舵,很可能讓自己兄弟全數死光,為了保存那僅有的力量,他不得不面面俱到……
陸超風苦澀的道:
「慚愧……」
度小月目光閃動,道:
「陸朋友,你們的地室在哪裡……」
陸超風一愣,道:
「這個……」
鐵布衣哼了一聲道:
「你不說我們也能找到,為了大伙好,你最好是略略指示一下……」
陸超風無奈的道:
「在大廳後面,有口古井,那裡就是地室。」
度小月身形如閃而去,道:
「謝了。」
陸超風望著度小月閃逝的身形,面上忽然露出一絲詭秘而得意的笑意,於真望著鐵布衣、雲蓋天和岳雄飛全跟著度小月走了,嘿嘿地道:
「陸總管,你好厲害,故意將他們引到那裡……」
陸超風嘿嘿地道:
「那不是局主希望的嗎?他故意溜走,就是要我安排這個場面,在地室裡,姓度的將得到報應……」
於真一震道:
「你是說我們的主人……」
陸超風嘿嘿地道:
「別再說話,咱們快守住那個入口,只要主人一動手,咱們就殺過去……」
在那枯井底下,果然有個地室,度小月只見那裡面黑沉沉的,他當先進入,右手已握住劍柄,他知道狂風沙雪依仁能躲在這裡,必然有所仗恃,鐵布衣和雲蓋天岳雄飛緊緊隨在他的後面,誰都知道,這將是一場堅苦的拚鬥,在地室裡一片黑暗,隨時都會有事情發生……
突然—一
黑暗中有人喝道:
「掌燈——」
四周陡然閃起一片燈光,整個地室在喝聲中亮了起來,只見數個漢子守在室中四周,在石室中,一個蒙面的女人在狂風沙雪依仁的守護下,穩若盤石般的坐在那裡,她僅僅露出兩隻眸光,冷煞而有神的望著度小月。
狂風沙雪依仁恭聲道:
「主人,這個人就是砸咱們組合,傷屬下的度小月,大洪門的門主,那手劍法可真是高絕……」
那蒙面女人哼了一聲道:
「一個度小月就把咱們影子神兵攪得天翻地覆,如果再有第二個度小月豈不是散了我們的組合?雪依仁,你也太沒用了。」
狂風沙雪依仁對這女人甚是恭敬,他唯唯喏喏地道:
「屬下該死……」
那蒙面女人哼聲道:
「我將『影子』重任交給你,想不到你卻給我惹了這麼多的亂子,雪依仁,你太令我失望了。」
狂風沙雪依仁嚇得一顫,道:
「屬下知罪。」
那蒙面人一望度小月,冷冷地道:
「度門主,我實在不想與你為敵,無奈我這些手下辦事能力太差,事前沒將擄取的對象調查清楚,事後又處理不當……」
度小月長吸口氣,道:
「真想不到影子神兵的幕後主人會是個女的……」
那女子哼地一聲道:
「女的又怎麼樣?目前江湖只問實力,不問是男是女,我雖是個女流,卻也一樣能稱雄武林……」
度小月點頭道:
「好氣魄,可惜你的手下沒有你這麼能幹……」
狂風沙雪依仁聞言怒叱道:
「姓度的,在我們主人之前你少賣狂,我雖然技不如你,那並不表示殺不了你……」
度小月不屑的道:
「在我進地室之前,我已決定將你們的組合徹底擊毀,尤其是你,絕不容你再次逃脫……」
那蒙面女子叱道:
「大膽,在我面前居然也敢這樣張狂!」
她的身子突然凌空飛了起來,右手在一瞬間連著揮出三掌,這三掌快速渾雄,地室裡勁風激盪,度小月倉促間迎敵,舉掌相迎竟被震退了三四步,而胸中氣血翻湧,差點讓他震倒地上。
度小月心裡大吃一驚,料不到一個女流居然有這樣渾厚的勁力,但當他目光朝向那女子打量之時,那女子揮掌之後,迅速的又飛回坐位。
最令他訝異的是這女子的目光居然那麼熟悉,彷彿曾在什麼地方見過,只是一時無法想起來……
他沉思了一刻,道:
「我們好像見過……」
那女子冷冷地道:
「我不認識你。」
度小月不但對對方的目光覺得熟悉,連聲音也覺得像是在哪裡聽過,他肯定的道:
「我一定見過你,你用巾蒙面,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顯然是怕我認出你,其實你大可不必隱藏自己,一個女人能混出這樣的局面,已經是出人頭地了……」
那女子哼了一聲道:
「度小月,我愈來愈不能留下你了,你知道的愈多,對我們的組合威脅愈大,老雪將你引來地室,就是要斷絕了你的退路……」
度小月哈哈兩聲道:
「陸超風那一套還嫩了些,在他做出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時,我已料到會有這種場面,但我不在乎,我相信姓陸的那幾個笨蛋,根本留不住我……」
那女子不屑的道:
「姓度的,別忘了這裡還有我,剛才那三掌你應該清楚我有能力殺你,你如果識相,應該在我面前自行了斷,以保你這幾位朋友的生命。」
度小月堅定的道:
「不扯下你的面巾,我是不會放手的……」
那女子恨聲道:
「你一定要知道我是誰?」
點點頭,度小月道:
「你對我來說太熟悉了,這麼熟悉的一個朋友,居然是『影子神兵』的魁首,而我居然不知道,度小月也實在笨得可憐……」
那女子雙目殺機一現,道:
「那樣對你沒有好處,凡見過我真面目的人都得死,這包括了我們組合裡的人,狂風沙是我的代理人,連他也沒見過我……」
度小月不耐的道:
「那是他們,我不同,不屬於你組合裡的人,當然不會有所顧忌……」
他緊舐著嘴,腦中迅快的流閃,把自己所熟悉的女子一個個思量,但在一時之間,始終無法尋找出一個頭緒,在他心裡,始終有個問號,這女人是誰……
那女子忽然道:
「老雪,你將所有的人撤出地室門口,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准出去,尤其雲蓋天和岳雄飛,這兩個是咱們組合裡的叛徒,決不容許他們活著出去……」
狂風沙雪依仁恭聲道:
「主人放心,我和陸超風會守得住。」
那女子嗯了一聲道:
「姓度的,我不喜歡光磨嘴皮子的人,今日如果你肯守口如瓶,永不和我『影子神兵』為敵,只要賭個咒,發個誓,我便放了你。」
度小月冷煞的道:
「辦不到……」
那女子長歎一聲道:
「看樣子我想放過你都不可能了,老實說,我內心裡實在不願意與你為敵,可是為了這個組合能繼續生存下去,為了這麼多兄弟的生計,我只有搏殺你……」
點頭承認,度小月含笑道:
「我瞭解。」
那女子解下了劍,仗劍而立,道:
「我的劍輕易不出鞘,出鞘必見血,我倆之中一定要有一個躺下,度小月,你準備吧。」
度小月此刻才發現這女子不但有著渾厚的內力,劍術上的造詣更是出乎尋常的高明,雖然他不過是略略一瞄這女子的長劍,從對方抓劍的式子上,他已知道這才是今日的勁敵,她那表現的手法和技巧,無一不是一個絕高劍手的。
森寒的血劍,在一抖之間已握在手上,他雙目不瞬的盯著那女子,緩緩舉起了劍,道:
「你請吧,我和女子交手不先出招。」
那女子哼聲道:
「那你更沒機會了,我的劍一發不可收拾,非攻你投有招架之力不可,不信,你先看劍……」別看這女子出口斯斯文文的,那一手劍法還真厲害,僅僅朝前推出一劍,卻幻化出七個不同的方位,每一部位都在幻疑間攻來,使人無法測知她到底是攻在哪裡。
度小月一震道:
「果然厲害。」
他只覺對方的劍影有若海浪般,一層一層的捲來,每一個波流都較前浪為巨,他急忙貫注了全部神智,迅速的去迎接對方的劍式,但,那女子的劍招變幻太大,快速的使他有點忙亂……
那女子冷笑道:
「僅憑這幾手劍法,也想和我為敵。」
劍式一轉,居然快速的斬出十二道劍幕,將度小月罩在他的劍下,使他衝不出她的劍影外……
度小月閃移中,咦了一聲道:
「你這是什麼劍法……」
那女子揮劍如風,道:
「你不配問。」
嗚地一聲,劍光已劃開了度小月胸前的衣衫,雖然沒有傷著他的皮肉,也嚇出一身冷汁,他怒吼一聲,血劍在頹勢中連著揮出七八劍——
「叮、叮、叮!」
在劍刃交擊聲中,度小月的大腿竟被對方的劍劃了一道血糟,那挫骨抽筋的痛苦,使度小月額際出了汗珠,這真是艱苦的一仗,以他那犀利的劍招,始終突不破對方的壓力,突然他似想起了什麼似的,道:
「你是、你是……」
那女子手上加勁,怒道:
「不准說!」
劍法一變,直取度小月的咽喉。
度小月忽然雙目一閉,道:
「你殺吧,我不想和你動手。」
那一劍筆直而來,其勢又快又狠,度小月居然棄劍不避,垂目等死,殊出意外,鐵布衣顫聲道:
「門主——」
那女子嘿嘿地道:
「你當我不敢殺你?」
要知度小月忽然捨劍不用,寧可垂目等死,連那女子也沒想到,她出手快速,劍如疾電,根本無法收勢,眼看度小月非死不可。
驀地——
有人尖叫道:
「別殺他——」
只見一團黑影朝那女子的劍上撲去,隨著尖叫聲,只見一個少女滿面淚水的撲了過來,連人帶劍撞向那蒙面女子。
那女子急收長劍,恨聲道:
「你來幹什麼?」
當那女子的身形隨著劍勢而落的時候,度小月只覺全身震顫,一顆心幾乎要跳了出來,他啊了一聲道:
「是你……」
那是施夢玲,他師父洪展雲的女兒,施夢玲看了他身上的幾處劍傷,很難過的道:
「娘,你這是何苦?」
那是她娘,那蒙面女子竟然是她的母親,花粉夫人,這一著雖出度小月的意外,他卻忽然想到對方的劍法不但凶狠辛辣,甚而能預測他出劍的部位,每每在他出劍的剎那破解了他的劍法,原來花粉夫人早已從洪展雲那裡學過血劍十二式,所以度小月始終發揮不出功力。
更令度小月驚異的是花粉夫人施蔓芳會是「影子神兵」的大當家,怎麼說也令人想不到,度小月傻了,饒他聰明絕世,他也想不出該如何面對這局面……
花粉夫人怒聲道:
「你來幹什麼?」
施夢玲跪了下去,道:
「娘,度小月是爹唯一的徒弟……」
花粉夫人哼聲道:
「他卻與我作對……」
施夢玲長聲道:
「娘呀,他不知道你是這裡的當家的,如果度小月知道你和這裡的關係,我相信他不會來這裡……」
此刻度小月上前,道:
「不,我還是會來這裡。」
施夢玲一呆,道:
「你……唉,度小月,你是個木頭……」
花粉夫人冷冷地瞪著度小月,道:
「你告訴我為什麼?」
度小月長吸口氣,道:
「我和你們組合可以說是風牛馬不相及,而你們的人卻欲制我於死地,我要找出原因,就必須到這裡求證……」
花粉夫人目光一冷,道:
「狂風沙你過來。」
狂風沙雪依仁面上露著一層寒意,道:
「主人,有何差遣……」
花粉夫人冷聲道:
「告訴我,咱們和大洪門的仇是怎麼結的……」
狂風沙雪依仁皺著眉,道:
「這……」
施夢玲恨聲道:
「我娘曾一再交待你,不要輕易招惹大洪門,而你還是惹上度小月,如果娘和度小月不認識還無所謂,偏偏我們和度小月的淵源很深……」
狂風沙雪依仁寒聲道:
「本組合做的就是殺人買賣,有人出高價取姓度的命,我總不能將這送上門的生意推出去……」
施夢玲連聲道:
「是誰,是誰賣度小月的命……」
狂風沙雪依仁冷聲道:
「這是咱們這一行的規矩,你雖是主人的千金,我也不能破了行規,這點尚請原諒……」
花粉夫人長歎口氣,道:
「狂風沙,我是把你寵壞了,影子的事我全權交給你處理,想不到你卻在瞞我,有許多買賣都不知會我一聲,唉,我是個女流,組合裡的事情有許多不便出面的地方,可是你也不能瞞我呀……」
狂風沙雪依仁陰沉的一笑道:
「『影子神兵』是個嚴密的組合,根本不適合你來領導,這幾年來如果不是我,它決不會這麼壯大,主人,恕我放肆的說一句,你應該退隱了……」
此言一出,花粉夫人和施夢玲俱是一愣,狂風沙雪依仁一向是個最聽話的人,哪知今日一反常態,居然會有這樣的說解……
花粉夫人冷冷地道:
「大膽,這就是你對我的態度嗎?」
狂風沙雪依仁抱拳,道:
「不敢,不過咱們的組合的把子,是需要一個有膽識和魄力者來領導,而你,卻有婦人之仁……」
花粉夫人哦了一聲道:
「原來你是嫌我不殺度小月……」
狂風沙怒視了度小月一眼道:
「此人與我誓難兩立,不除掉他會後患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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