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一笑,胡起祿道:「你免了,二瘸子!真人面前不用說假話,我們走黑道,撈偏門這一行當,委實裱不上什麼光彩,大家不外,提起來就甭往自己臉上貼金,這裡不算『賊窩』,莫不成還是衙門裡正大光明牌匾下的公堂?」
李二瘸子臉紅脖子粗的嚷嚷,「瞎扯!你這舌頭帶鉤的臭騷老狐狸……」
坐在石殿當中木椅上的夏摩伽,這時已忍不住叫了起來:「喂!關老大!我也已在這邊廂屁股都坐痛了,你怎的一點反應也沒有?」
微微一怔!關孤回頭詫問道:「『反應』?什麼『反應』?」
夏摩伽沒好氣的道:「『搭橋』呀;直到如今,你們那裡只顧著熱鬧,我卻獨個兒冷清清的坐在這裡悶得慌,你就不會替我引見我們的胡老兄?也好讓我親近親近……」
「哦」了一聲,關孤笑道:「原來是這件事,你這麼一吆喝,我還以為你吃撐了在消洩郁氣……」
夏摩伽笑罵道:「去你娘的!你少在那裡出我的洋相!」
胡起祿趕緊走上幾步,向夏摩伽拱手道:「這一位,想必就是關老大的生死摯交,換命兄弟,大名鼎鼎的『雙環首』夏摩伽夏兄了?」
夏摩伽抱拳還禮,笑瞇瞇的道:「高抬啦,胡老兄!我對你可是久仰得很哪!」
胡起祿忙道:「慚愧慚愧,見笑見笑,我是雜木樹下的葉子,上不了大台盤,比起你夏兄老來,呵!差得多嘍……」
憋了好一陣子的江爾寧,斜脫著胡起祿開了口:「老狐狸!你前比諸葛亮,後較劉伯溫,上知天文,下曉地理,正叫做奇才異士,居然也自謙為上不了台盤的雜果子,可確實虛懷若谷,真人不露,幾天不見,你又多了一套!」
胡起祿有點不敢招惹江爾寧,他乾笑著道:「小姑奶奶!
數日之別,不異輪迴一轉,大家等於鬼門關上繞了一圈,陰陽界邊打了個彎,總算再世相逢,正該套套熱乎,你就別再衝著我老胡放冷箭啦!」
嫣然笑了,江爾寧笑道:「你別當真,老狐狸,我是故意逗著你玩的,其實,這些天來,我想念你得緊!」
覺得頭皮在發麻,胡起祿受用不起的道:「心領心領,江姑娘,我真是「受寵若驚』了。」
江爾寧嘻嘻笑道:「你不相信?」
忙不迭點的頭,胡起祿急道:「信,信,這是我老胡的殊榮,豈有不信之理?美人思念美人恩,正是我這老朽幾生修來的福份……」
關孤插進來道:「說點正經的吧,老狐狸!別淨扯些閒篇了。」
摸摸八字鬍,胡起祿道:「正經的當然要談,但江姑奶奶,可也不能得罪。」
江爾寧笑道:「倒是長進不少,老狐狸!」
看了江爾寧一眼,關孤緩緩的道:「老胡,外面情形如何?」
胡起祿的神色立時轉變為凝重了,再也找不出剎時之前那種詼諧玩世的戲諺之態,他低咳兩聲,搖搖頭道:「關老大!情形不大好。」
關孤冷靜的道:「怎麼個『不好』法?」
胡起祿若笑著道:「在你與夏摩伽夏兄等人突出重圍之後沒有多久,守在關口,『絕春谷』的禹偉行便得著了急報,他立時率領『玉魔女』程如姬、『兩面人』竇啟元、『黑郎君』莊彪,以及『綠影幫』幫主『黑魅』馮孝三等大批人馬加緊馳援,當然,他們只是撲了個空,那辰光,各位早已經鴻飛冥冥了;聽說禹偉行一見到現場的淒慘情形,氣得怒吼狂嘯,雙眼泛赤,就差點沒有吐血,除了程如姬還敢上前相勸之外,就沒有任何一個人有膽子說一句話,當時,禹偉行並曾再次立下毒誓,要把你關老大凌遲碎剮,懸頭曝屍三千里……」
江爾寧「呸」了一聲,尖銳的道:「姓禹的是在白日做夢,淨放些狂屁,叫他試試看!」
這一剎裡,舒婉儀的臉色也是一片鐵青。
重重一哼,夏摩伽凜烈的道:「讓他禹偉行立誓賭咒吧,到頭來,我們終會知道誰能剮了誰?哪一個要被懸頭曝屍三千里!」
關孤淡漠的道:「不必動氣,生死存亡之分,徒托空言是無濟於事的;老狐狸,你繼續往下說。」
舐舐嘴唇,胡起祿接著道:「禹偉行在抵達地頭以後,很快便和潰不成軍的谷南那一撥人馬接上了頭,據傳谷南與金重祥兩個都被禹偉行罵翻了祖宗十八代,落了個好大的沒臉沒盤;禹偉行跟著把他的人手又重新做了分配佈署,除了大批眼線暗樁密伏在『古北口』內外四周,他全部力量集中到『絕春谷』那裡,準備在那條死路上和你來一場最後了斷……」
皺著雙眉,關孤喃喃的道:「奇怪……」
胡起祿道:「什麼事奇怪?」
關孤嚴肅的道:「這些消息都是從哪裡得來的?」
胡起祿道:「古北口附近黑白兩道上,我的朋友也不少,我曾仔細向他們打聽探詢過,綜合起來便是這麼個形勢。」
李二瘸子也點頭道:「不錯!據我的消息來源傳報,大致也是如此……」
關孤搖頭道:「恐怕有問題,這其中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夏摩伽接口道:「我同意你的看法,禹偉行必有好計。」
李二瘸子不解的道:「會有什麼好計呢?在這周圍幾百里的地面上,我混得比他們要熟,人面也比他們廣,關係路子相當多,如果說他們在掉花槍、耍陰險,我不會一點消息也沒有,無論蛛絲馬跡,多少也能聽到些風聲……」
搖搖頭,關孤道:「不一定,李兄!」
李二瘸子不大服氣的道:「關老大!不是我自吹自擂,別的地方我不敢說,在『古北口』至『三燈窪』這一畝三分地裡,天老爺是老大,我就是老二,三教九流、牛鬼蛇神,舉凡要在這條路上混的,就好歹得捧著我點,我叫他們吹自己的腦袋是辦不到,問他們點事情,令他們跑腿探探風色,絕對是假不了的……」
關孤深沉的道:「李兄!我不是指你在這一帶的潛力不夠,我的意思是,你還不太瞭解『悟生院』的詭異作風,以及,你可能疏忽了對人性弱點的探討。」
胡起祿捻著胡梢,若有所思的道:「二瘸子!關老大說得對,『悟生院』的行動,只怕內中另有蹊蹺,不會似表面上這麼簡單。」
李二瘤子迷惘的道:「我不明白……」
關孤低徐的道:「『絕春谷』固個是出關必經之路,但『悟生院』他們如果只是死死的守在『絕春谷』一個點上枯候我們前去自投羅網,這樣做法豈非太過愚蠢?設若我們掉轉頭不出關了呢?中土地域遼闊廣大,盡多隱藏之處,我們何須要拚命闖關不可?我們不會這麼笨,相同的,對方也不會這麼傻;『悟生院』表面上這樣行動,乃是一種掩護,一種詭計,故意施放煙幕,以炫惑李兄的眼線耳目,令我們得到錯誤的結論,如此,才正中了他們的圈套!」
李二瘸子吶吶的道:「關老大!你是說……」
關孤神色陰沉的道:「我是說,在『悟生院』有意做作的姿態背面,極可能另有某一項實際的行動正在進行——我懷疑他們表面上的舉動是為了緩和及移動我們的注意力,遲滯我們的積極策劃,他們因此可以爭取時效,進而達成搜尋我們確實下落的目的!」
半張著嘴巴,李二瘸子愣了好一陣才道:「關老大!你的意思是,對方所謂聚集兵力於『絕春谷』之舉只是一種欺人的障眼法兒,實際上他們正在向這附近地面展開搜查,意圖把我們的根底翻刨出來?」
關孤道:「不錯!我的判斷便是如此。」
李二瘸子嚥了口氣道:「但是,我的線索來源卻竟絲毫不見端倪……」
關孤語調森寒的道:「李兄!這就又談到人性的問題了。
你在這方圓數百里的地頭上,稱得上是位霸字號的大人物,江湖上的同道,有的敬你,有的怕你,但這卻要在另一股更大的勢力未曾造成脅迫之前才會如此。
「更明白的說,一旦有了另一股新銳之勢突入你的範圍之內,而這股新銳之勢又是你所難以抗衡的,那麼,有許多江湖同道便會見風轉舵,不一定仍像以前般的對你俯首聽命了,縱然在大局尚未分明之際,他們還不敢開罪於你,至少,某些人已不會似過去一樣傾向你這邊了。」
李二瘸子憤怒的道:「這些王八羔子——」
關孤擺擺手,又道:「你不必生氣,李兄!人情冷暖,世道素來炎涼,而我方纔所說的,也只是就事論事的推測,並不能絕對肯定什麼,我目的乃是奉勸你,對某些情況與環境的形態,不要太過信賴,它們是會發生變化的,會隨著局面對你的優劣而轉換,或是好、也或者是壞……」
一側,夏摩伽點頭道:「李老哥!有關你豁命求義,一力維護我們這干傷兵殘卒的事,固然你做得十分隱秘,但卻不敢保證風聲不會洩漏,這樣一來,消息暗傳,壁壘立分,你也等於在和『悟生院,為敵了,有些不願與不敢反抗『悟生院』的朋友,自然退縮唯恐不及,這些人所說所言,其可靠性就大有疑問啦!」
關孤沉聲道:「我們在這一帶原也不熟,但進退轉移之間,卻駕輕就熟,來去自如,『悟生院』方面當然會判斷可能是有本地同道暗中相助的結果,他們也會查訪刺探,全力找出幫助我們的友人來。
「同時,更會向附近的江湖朋友施壓力、用脅迫,就算有人不肯洩露內情,這些人亦當畏於形勢,不甘趟渾水,受牽悻了……」
李二瘸子臉色泛白,顯得極為不安的道:「如此說來,關老大,情形已是大大的不妙了?」
關孤平靜的道:「也沒有什麼不妙,只是該來的,終必會來而已,我唯一祈求者,只是不要因為我們的恩怨糾葛,而累使李兄蒙受太大損失才好……」
李二瘸子立時情緒有些激動起來道:「關老大!你這樣說,可就把我李某人看低看扁了!
「不錯,與關老大相比較,我李某人是的的確確差了一大截,從哪裡論也論不上邊,但我也總算吃了大半輩子的江湖飯,這幾十年下來,別的未能學上,至少還學得『義氣』兩個字,為朋友兩肋插刀是小把戲,為朋友豁命才見真情!
「關老大!我敬你服你,打心底崇拜你,只要是你的事,莫說賠上我這小小局面毫無怨言,即便把我及一乾兒孫的性命全墊進去,也在所不惜,你若再提什麼連累,什麼損失,就是你看不起我,那,我可以一刀割下自己的腦袋來向你明心跡!」
關孤十分慎重的雙手抱拳,嚴肅的道:「李兄古道熱腸,義薄雲天,真是一條血性漢子,關孤只是就本身立場對事實做考慮,並無其他含意或影響,尚祈李兄多包涵!」
重重一哼,胡起祿大聲呵叱他的老夥計道:「二瘸子!
你他娘的是吃多了火藥沫啦?淨放這等的辛辣屁?關老大自有他的算計,也是對你出自一片好心善意的關懷,你就個舅子沒不住氣了?看你那副熊樣,還有臉自稱在道上混了半輩子?好歹香臭全不分?」
李二瘸子又是窘迫,又是羞慚的只有咧嘴乾笑的份,他直搓著一雙肥手,口中卻期期艾艾的接不上一句話來……
關孤和悅的道:「老狐狸!你也別再說了,李兄是直性子人,想到什麼講什麼,他心裡所含蘊的熱誠及情義,比我們之中的任何一個只濃不淡,交朋友,往往終生也難交到像這麼一位磊落漢子!」
夏摩伽大笑道:「得啦!越說居然越他娘的斯文客氣起來了,我這廂聽著覺得肉麻;我們別再窮表心跡了,大伙如今是在一條船上,誰也脫身不了事外,為了救自己、救朋友,有力出力、有錢出錢,正該和衷共濟,協同一直才對,閒篇扯多了,就是自己在耽誤自己的辰光了!」
嘿嘿一笑,胡起祿道:「夏兄說得乾脆爽快,正是我的想法。」
江爾寧似笑非笑的道:「老狐狸!你有六十二變之能呀!
不但又是人形又是狐形,竟然還能變成人家肚裡的蛔蟲!」
張口結舌了好一會,胡起祿才脹得老臉赤紅的道:「小姑奶奶!我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更且還同甘共苦的患難之交,一般過渡尚有五百年的緣份哩,你又何必老拿著我逗樂子?」
江爾寧格格笑道:「我這是喜歡你,老狐狸,你不受抬舉?」
胡起祿忙道:「受,受,我哪敢不受?但你如能嘴下積德,多放我一馬,我就更受得刻骨銘心了!」
夏摩伽十分有越的道:「胡老兄!看來天下事生生相剋,物物有制,這個話是不錯的了。」
打著哈哈,胡起祿道:「我老胡是天不怕、地不怕,三千玄機乾坤大,唯獨含糊一個她——江家小姑奶奶是也。」
江爾寧笑了個掩口葫蘆,連關孤同舒婉儀等人也忍不住莞爾了。
胡起祿整整臉色,乾咳一聲道:「行了,大家別光看我的笑話,還是談正經的要緊;關老大,『白衣教』的人已經趕到『古北口』了,你知道?」
石殿中的空氣,有剎那間的沉寂;關孤緩緩的點了點頭,道:「我預料他們該趕來了。」
夏摩伽恨恨的道:「原來起先他們是來不及趁場熱鬧的!」
關孤淡淡的道:「這不知是我們的不幸,抑或是他們的不幸,對『白衣教』而言,只怕他們急著來淌著灣渾水,並不會是一樁愉快的事。」
不屑的一撇唇角,江爾寧道:「『白衣教』那干牛鬼蛇神有什麼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們莫非還強得過『火珠門』『三人妖』那些死鬼去?連這幾撥角色都被我們擺平了,『白衣教』尚充得什麼人士?至多也只是讓我們耗費一番手腳罷了!」
搖搖頭,關孤道:「此時此勢,江姑娘,『白衣教』所可發揮的牽扯力量便要比諸往常為大,你千萬不能小看了他們!」
江爾寧不服的道:「此時此勢,他們都服了仙丹靈藥不成?個個恁空增長了一申子功力?否則為什麼這些人的牽扯力會突然加強?」
關孤毫不動氣的道:「因為我們的力量削弱了——,南宮兄子俊兄都不在,我、摩伽、李發全受了不輕的傷,甚至連你也行動不便,江姑娘!在這種情形之下,對方的援兵,是否力量上就等於變相的增強了?」
江爾寧吶吶的道:「這個……」
胡起祿暗暗高興——江爾寧總算被逼窒住了一次——他緊接著搭腔:「關老大說得不錯,我們固不能自挫銳氣,可更不能輕估敵人;關老大!『白衣教』這趟來了二百餘騎,自教主以下五名『大金頂』全跟來了,可謂傾巢而出,聲勢不小,我們可不能不預為防範……」
關孤冷沉的道:「『白衣教』教主『雙旗』宮九如,為人陰鷙多疑,城府極深,尤其他在兩個以鋼絲編裝而成的三角旗上有其獨到的詭異造詣,頗不易與;他手下有五名硬把子,就是方才老狐狸所說的『大金頂』,此五人白袍金冠,扮像怪誕奇突,但卻是『白衣教』的五名重要人物,這五個人是『小羅漢』尚皓、『銀鈴子』汪修道、『黑刀手』洪長貴。『角牛』楊烈、『黃竿』馬海全,他們的功夫,亦各有所長,皆非泛泛,再加上二百名驍騎,這股力量,對我們也是能形成相當的威脅……」
李二瘸子義形於色的道:「關老大,莫忘了我也有一批派得上用場的弟兄供驅使!」
胡起祿道:「這個當然,二瘸子!你的人到時候少不了有借重之處,但這一仗,我認為智取較力敵來得適宜,關老大以為然否?」
關孤道:「你可已有了什麼應對之策?」
胡起祿笑笑,道:「還得再斟酌斟酌,不過,要比出點子、耍花招,恐怕『悟生院』那一邊就多少差了一點。」
關孤道:「但也不能小覷了他們,老狐狸,那些人也全是專門出歪主意的行家!」
摸摸八字鬍,胡起祿自傲的道:「別的不敢說,若提到動腦筋麼,我老胡可是『祖』字輩的人物了,在我靠這一門吃喝的辰光,『悟生院』的夥計們還只懂得掄拳頭、扎馬步的賣硬功呢!」
江爾寧插嘴道:「說說看你的高見能否派上用場,老狐狸!這是件拚命的大事,光用嘴嗆喝可令人放心不下。」
胡起祿忙陪笑道:「我省得,我省得!老胡幾曾出過差錯來?」
江爾寧道:「那麼,我們都在洗耳恭聽你老人家的卻敵妙計了。」
胡起祿又黑又皺的一張瘦臉上浮起一抹神秘兮兮的笑容,他慢條斯理的道:「細節麼,尚待再加琢磨,不過原則卻已決定了。」
關孤也相當重視的道:「什麼原則?」
胡起祿清清嗓門,沉聲道:「主動,關老大!」
想了想,關孤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們不應在此坐候對方找上門來,反該主動去向『悟生院』挑戰?」
胡起祿頷首道:「不錯!我正是這個意思。」
一聲冷笑出自江爾寧的鼻腔,她譏消的道:「我說胡老仙,我看你八成是吃錯藥了,居然想出這麼一條嗖主意來,我們雖然並不畏懼『悟生院』殘存的這股惡勢力,但傷獸反啄,凶性仍大,我們如今情況不佳,事若臨頭,自得豁命拼抗,可是,人家找不著我們反倒搶著去招惹人家,這個『妙策』,豈非硬是豬八戒照鏡子——自尋難看?你出的點子,卻叫人怎生恭維法?」
胡起祿皮笑肉不笑的道:「江姑娘!我們出去找機會對付敵人,總比坐在這裡等敵人來堵上我們一窩子要強;人一旦動開了,便有游移回轉、進退自如之妙,局處一隅,則呆板緩滯,失之靈便,大大不是兵家制勝的道理!」
哼了哼,江爾寧道:「眼前我們將傷兵弱,力量大減,此時此地,悶著頭去喝風吃沙,四處奔命,和一撥最狠辣的對手捉迷藏,老狐狸!真叫合宜嗎?」
胡起祿不溫不怒的道:「沒什麼不合宜的,兩軍拼戰,其勝負之分,並不在於表面上力量的強弱,亦非為形勢上優劣之判,千變萬化,法則不一,而運用之妙,存乎一心,唯不可缺者有二:自信勇氣。我認為,我們目前至少這兩樣是足了。」
江爾寧大聲問關孤道:「關大哥!你同意老狐狸的做法?」
關孤平靜的道:「我很贊成,江姑娘!」
氣得小嘴噘起,江爾寧悻悻的道:「你,你就是和我唱反調,什麼事都故意與我作對!」
搖搖頭,關孤道:「江姑娘,你錯了,在我們自己人當中,我不會唱任何人的反調,更不可能與任何人作對小誰的主張合乎道理,我便支持誰,誰的看法適應情勢,我就贊同誰。在這種需要以生命為賭注的爭鬥上,我個人的喜惡愛憎並不存在,只有就事論事,為大家活下去或盡量增加活下去的機會而盡心力。」
夏摩伽接口道:「事實上,關老大,胡老兄的高見確有道理;『悟生院』從來行事的傳統都是凶悍強烈的,他們陰詭狡詐、手段狠毒,慣於聲東擊西,神出鬼沒,他們是活躍的、飄移的,有如旋飄的卷風,充滿了機動性!因此,我們也只有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坐以待斃,遠不如奮而挑戰的成功希望大,當然,就是技巧與方法上,還得再做妥善的策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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