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窒了好一會,舒婉儀淒涼的一笑——笑是慘白的,融在盈盈淚水中,她向關孤送去幽深的一瞥,然後,拖著身子又回到角隅。
刺耳的奸笑著,溫幸成大刺刺的走了過去,蹲下來,開始毛手毛腳的為舒婉儀褪脫衣裙……
臉上是一片冰冷摻著一片僵木,一片羞辱揉著一片麻痺,舒婉儀淚痕染血,雙目緊閉,沒有絲毫反應,在身體的微微顫抖中,她任由溫幸成那雙污髒的雙手替她寬衣解帶……她深切明白,這一身的幸福、名節、閨譽、尊嚴、清白、即將在片刻之後蕩然不存!
關孤用力扭過身子,面對石壁,他閉目定心,形態僵寂,然而,淚水沿著他的眼角汨汨流淌,他的心碎了,神傷了,老頹了,近三十年來他不知男兒淚是種什麼樣的滋味,如今,他嘗到了,才曉得竟是如此酸辛,如此苦澀,如此痛楚,如此的錐心刺骨……
自古以遠,壯士無顏,英雄未途,便是最悲慘的事,現在的關孤,其感受上的悲切,魂魄深處的哀傷,可以說是無與倫比又無可言喻的;世上的痛苦,少有能和這種至極的創痕相較擬,那是自尊的破滅,信心的沉淪,希望的幻寂與理想的消逝,那比生命的殞落猶更要來得令人顫慄及可悲!
耳中,關孤聽到衣裙的悉嗖扯動聲,聽到肉體的接觸聲,聽到舒婉儀強制住的啜泣與呻吟,也聽到溫幸成那種來自獸性的喘息聲,舒婉儀哭了,卻應合著溫幸成的淫笑,於是,亙古以來,那樣原始的,猥褻的節奏便響了起來,多麼邪惡,又多麼粗陋,多麼羞恥,又多麼污穢……
關孤的心在滴血,魂在呻吟,靈魄在顫抖,他暈眩了,朦朧了,在這片刻,他似已迷失了自己。
四周彷彿響著厲獰的狂笑,惡魔的呼號,魍魎的尖嗥,似乎有血霧在迷漫,旋風在吹刮,赤焰在燃燒……
一切歸向沉寂了。
一切趨向虛幻。
關孤的淚不斷,汗如雨,神色灰毀,在這似是永恆的片刻,他萬念俱灰,心靈破碎,將往昔的豪情壯志全飛化灰煙塵土!
這段時間,宛若像千百年那樣良久,彷彿是一點一滴踏著瀝淌自己的鮮血渡過,說長,艱苦得似在地獄的煉火中煎熬炙烤,無論有形的無形的,全變得那麼灰澀,那麼淒黯,那麼恍惚又那麼僵冷了——
終於,聽到了溫幸成那種滿足後的喘吁聲,他疲倦的猥膩的笑著,爬起來穿上衣裳,喉嚨裡猶發出咯咯的痰聲,他似是意猶未盡的又伸手在舒婉儀的身上撫摸了一會,然後,他才繼續悉悉嗖嗖的將自己穿戴整齊,好像他還以嘲弄似得的目光瞥視了這個盡為臣虜的石室中一陣,接著,他哼起俗俚的小調,步履踉蹌的啟門出去了。
「吱喳」——門栓插上,「咋啦」——鐵鎖落扣。
關孤仍然面對石室,雙目緊閉,冷寂如死。
空氣中飄浮著來自一個少女肉體上的幽香,但這幽香卻滲與在另一種粗濁又腥膻的汗臭中——就宛似幽香也被汗臭屈辱了……腐濕的味道越形濃重,濃重得要把人的呼吸也窒息了……
石室裡,是一片空洞的沉寂,一片尖銳又僵硬的沉寂,有東西在隱冥中成長——那是只能感觸而無以形容的窘迫和羞恥。
良久……又似另一個千百年的過程:
響起一聲痛楚的,盡量壓制住的細弱呻吟,舒婉儀的聲音也似乎那麼灰白了。
「關壯士……」
劇烈的痙攣了一下,關孤緩緩睜開眼,淡漠又生硬的望著灰黑色粗糙的石壁,沙啞的回應:「你說吧。」
抽嚥了一聲,舒婉儀悲痛的道:「希望……你能饒恕我……」
關孤唇角抽搐著,低徐地道:「事到如今……不用再說了。」
啜泣著,舒婉儀哀哀道:「我不是……一個下賤的……女人,關壯士……我不得已……相信我!」
關孤幽冷的道:「我知道。」
咽噎的半晌,舒婉儀軟弱的道:「你心裡已在卑視我……關壯士,我明白……你恨我……沒照你的意思做……你不願我所受的污辱與你有所牽連……你不肯接受任何人……對你的報答和補償……犧牲自己,也不能再使你落向……慘危……」
關孤漠然道:「不要說了。」
喘息著,舒婉儀吃力的道:「關壯士……但你要諒解我……寬有我……你知道這一切事情的前因……後果……你也知道我……失身的經過……關壯士……我不求你為我洗刷……只求你……個人對我的……諒解……以及……危害我受的這樁……委屈……尤其……在我母親面前……」
關孤沒有回答。
艱辛的,舒婉儀位道:「我雖已這樣做了……關壯士,都仍無以報應……我母女欠你的這份恩情……於萬一……關壯士……今生我不能……對你再有……補益……來世……結草啣環……我也必圖……以……以報……」
說到後面,她業已泣不成聲。
不自覺的打了個寒慄,關孤啟口問道:「你想做什麼?」
舒婉儀悲涼的道:「我還能做什麼?關壯士……除了一死……我再也無顏活下去……父母賜我的清白身子……遭了污損……我只有用生命去……贖罪……」
猛一咬牙,關孤道:「不準死!」
抽噎了一會,舒婉儀喃喃的道:「不准?但我……又如何能活?」
「呼」的轉過身來,關孤才明白這是一副令他終生難忘的淒慘又醜惡的景象,舒婉儀斜斜依靠在牆角上,秀髮零亂披散,如花的面靨,淚水閃亮,慘白泛青,臉上有好多條瘀赤的手痕,她雙目枯澀無襪,形容淒黯,下唇被她自己的牙齒咬得一片血肉模糊……她的軀體是玲瓏的,線條非常優美,膚光似雪,滑如凝脂,但如今卻處處佈滿血跡與青紫傷痕,滿地的衣裙小衣四散拋置,落英繽紛,殘紅斑斑,看上去,叫人心酸心痛,又憐又哀,多慘的事實——像虎吻餘生後的羔羊,沒有死,但心魂俱碎了……
舒婉儀於澀的想擠出抹笑容,但她卻辦不到,僅將唇邊的肌肉牽動了下而已,麻木似的,她道:「好醜——是嗎?」
關孤深深吸了口氣,聲音冷峻:「把衣裳先穿上!」
沒有違抗,舒婉儀馴服的卻吃力的移動著身子,一件一件將衣裙揀起穿回,她在身體的動作中,無論是哪一部分的抬舉,仍然充滿一股至極的,女人特有的誘惑,但是,關孤卻視而不見,目光冰冷。
顫顫抖抖,十分困難的勉強穿好了衣裙,舒婉儀喘息著道:「關壯士,我想,我……該去了……」
關孤凜然的道:「你必須活下去!」
搖搖頭,舒婉儀痛苦的道:「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個人?關壯士,我有我的理想、美夢、憧憬,但這些卻付諸於我的名節、清白、家聲上,當名節遭辱,清白污染,家聲玷瑕以後,那一切對生命的企求也就全破滅了……人沒有自尊沒有希望,還有什麼活下去的理由?」
冷冷的,關孤道:「令堂猶在,你安能談死?」
激靈靈的一顫,舒婉儀黯然垂首,鬱鬱的道:「她會饒恕我的……」
關孤生硬的道:「她會,但你若自絕,她亦必將隨你後而至!」
抬起頭來,舒婉儀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什麼話,她雖然明白,她如果她有了長短,對她的老母親將是一種什麼樣沉重的打擊,恐怕是她母親所承擔不住的,易言之,假設舒老夫人得悉了愛女的噩耗,很可能便也刺激過深,相偕而去了……
關孤毫無表情的道:「令堂年事已高,且身體亦不見硬朗,如今奔命陌途,逃難在外,家業由人霸佔,故土不能還歸,處此逆境,可謂心碎神惟,慢郁難伸,她在世上惟有你這一個血親,你再一死,舒婉儀,令堂則必無生理!」
頓了頓,他又道:「你要明白一個老年人的思想及感受,她們的祈求是狹義的,希望是有限的,寄托是單一的,如果她們失去這些便沒有可資倚生命的東西,舒婉儀,你怎能間接令你母親遭到不測?你業已失去你的貞潔,難道你還要背上一個不孝的罪名?」
突然間,舒婉儀痛哭失聲,雙手捂臉伏到地上……
關孤深沉的道:「你已剝奪了我的尊嚴,污滅了我的人格,打碎了我的信心,同樣,你也傷害了你自己,但你決不可以再使令堂遭到危難!」
哭泣著,舒婉儀迷亂地叫道:「你好狠……關孤……你太狠了……你用不見形的刀在割我……用你的言同零剮我……你比殺了我還要殘酷……你好狠啊,關孤……」
關孤冷森的道:「夠了,舒婉儀,你用你的清白換取我的安全,用你的貞操作為我身體免受迫害的代價。不管我個人的立場和想法如何,我很感激,我會償還你的,我可以向你保證,這種償還必定可以和你予我的大恩平扯!」
睜著眼,眼中淚光盈然,舒婉儀咽泣著,怨恨的道:「關孤——你太不通人情,不懂人與人之間的相互關係是如何重要,你沒有一點靈性,你所有的,所想的,所知道的,只有兩個字:孤和傲!」
一揚頭,她又哭著道:「好,我就聽你的話,我不自絕,但這也沒有什麼分別,反正,等『悟生院』的人來了以後,他們便會代勞了!」
關孤冷冷的道:「那樣的話,意義又自不同,至少,你也給了令堂一個短暫的安慰,好叫她知道你永遠是陪伴著她的,生與死,你全未將她拋棄,而且,那不孝之名你也不會背上,但若你自己了結,情形就完全迥異了!」
目光閃閃如刃,他接著道:「再說,我們活下去的希望並未滅絕,未成的事實永遠不能肯定,要殺死關孤,他們的代價尚未付夠!」
舒婉儀幽幽的道:「你一向都是這麼狂?」
關孤冷然道:「錯了,舒婉儀,這不是狂,這叫自信!」
搖搖頭,他跟著道:「雖然,我這點自信業已叫你削除了不少,但是這僅存的一些,也由他們所難以承擔的!」
舒婉儀惘然道:「就快起更了吧?」
關孤道:「大概。」
說著,他注視仍然暈迷於地,渾身血污的李發,雙眸中掠過一抹痛楚的神色,他喃喃的道:「不要緊,李發,你且忍辱受難,你今天所遭的,我會加倍為你索討,如今,你已有人相欠了……」
閉閉眼,他對舒婉儀道:「此前,我從進入這石牢開始,所以一直靜默不言的原因,是為了調順一口丹田之氣,一為驅散體內餘毒,一為聚集內力功勁,只有做到這兩樣,我才能蓄備反抗的初步條件,否則,我頭暈目眩,身子衰弱又四肢麻木,就算能以脫困,怕也難以支持劇烈的搏戰,現在,經過這一段時間的運息,我業已恢復體力八九成了,除了左肩處的舊傷仍然瘀腫未消,其他的功能已經差同日常相比,下一步,我們就要先設法脫綁!」。
舒婉儀悄聲道:「以你的力量,掙不開?」
關孤苦笑道:「手銬腳鐐可以掙斷,因為這是堅硬之物,容易著力,但捆住腕踝臂腿的這些細牛皮索就難了,它們是以鋼絲、人發、蛟筋等物混纏而成,柔韌異常,專門用來對付內家高手的,很不好弄……」
惶恐的,舒婉儀道:「那——怎麼辦呢?」
默默沉思著,好一會,關孤突然目光閃亮的道:「有了!」
舒婉儀迷恫的問:「有法子了?」
點點頭,關孤目光投注他手上的那副鋼銬上,然後,他用力縮腿曲膝彎身,慢慢的,艱辛的,將一雙腳收縮至右胯之側,一咬牙他猛力將雙手上的鐵銬對著兩踝上的腳鐐狠狠砸下,只聽得「噹」的一聲震響,鐐銬竟然全現了裂縫!
吸了口氣,聚集全身力道於雙臂,他絕不稍延,「噹」「噹」「噹」一連三下,連續奮力砸下,終於,「卡嚓」一聲脆裂之聲響起,關孤腕踝上的鐐銬斷為兩截!
舒婉儀驚喜的叫道:「斷了!」
「噓」了一聲,關孤叱道:「噤聲!」
他靜靜的側耳聆聽了半晌,嗯,外面沒有動靜,然後,他端詳了一下手銬上斷處的裂口,那是參差不齊又銳利無比的,他又咬咬牙,用力將緊縛的雙手掙開一點隙縫,將綁住手腕的牛皮索按接在鋼銬的鋒利裂口上,用大腿抵著銬端,迅速又用力的連連磨擦起來!
舒婉儀雙目突張,期盼的注視著關孤的動作,她呼吸急促,咬牙瞪眼,像是也在幫著關孤用力一樣,終於,在她的注視下,「砰」「砰」兩下斷索之聲傳來,關孤雙腕上的牛皮索業已全斷!
振奮的,舒婉儀壓著聲音歡呼:「你成功了!」
關孤無動於衷的道:「自小,我學的就是這一套,怎麼樣束縛人與如何解脫別人的束縛,這沒有什麼值得欣悅的,胡欽和溫幸成在這將人捆綁的技巧上還差得遠,他們才只有初學的隊水準,換成我,會叫他們永遠掙脫不了——他們不該只捆了我的雙腕、大腿、兩足,而疏忽了我的雙臂,一個人雙臂也被捆牢,掙扎的力量就會大大削弱,當然,如他們再制住我的穴道就更安全了,而且,他們不懂用牛皮索捆人應該捆在那人的關節和脈門上,那樣,受縛之人便將無計可施,因為,越掙扎這皮索便越往肉裡深陷,足以阻絕血的流暢與骨骼的伸長……」
舒婉儀新奇的道:「你真是行家——不過,他們一定以為你剛中了迷藥不久,餘毒未散,所以才這麼放心大膽……」
關孤點點頭,道:「當然,這也是原因之一!」
接著,他又開始用仍尚套在雙腕上的兩截斷銬鋸磨腿上兩足踝上的牛皮索,又奮力砸斷了連在鐐銬上的鐵鏈子,沒有多久,他已束縛盡去,恢復了自由,只是,斷成四半的手銬腳鐐卻依然扣在他的腕踝上,但卻限制不了他的動作!
舒婉儀渴切的道:「關孤——我們有生望了!」
關孤平靜的道:「是的,有生望了,反過來說,他們就即將受苦了;有人說,十年風水輪流轉,世間事,其實是有很多不須十年,便會主客易位,優劣互換!」
神情轉為悲憤,舒婉儀道:「我要親手殺了那畜生——」
關孤了沉默了一下,低低的道:「只怕由你下手將太便宜了他,你不知道如何做法會令一個人嘗到身體上最大的痛苦!」
咬咬牙,舒婉儀幽幽的道:「你教我……」
關孤淡淡的道:「現教不行,最主要的,是要看忍不忍得下心!」
舒婉儀淒切的道:「我可以生吃了那禽獸!」
關孤冷冷的,道:「他的肉是世上最骯髒的,只配餵狗!」
激靈靈的一哆嗦,舒婉儀不敢再說話了,她幽怨又哀傷的看著關孤,雙眸中,淚光又現……
關孤視若不見,冷酷的道:「你和李發身上的鐐銬,用不著使像我同樣的方法解除,那樣太受罪,聲響也大,我會用鑰匙為你們啟開……」
舒婉儀含淚道:「哪來的鑰匙?」
關孤道:「外面監守我們的人身上。」
吸了口氣,舒婉儀驚異的問:「你——要殺他們?」
舒通著筋骨血脈,關孤沒有表情的道:「那已是最輕的懲罰了!」
正想講什麼,舒婉儀尚未及開口,耳朵裡已經聽到有步履的聲音行向石室外的走道——大約是兩個人,其中有區叔寶的聲音!
關孤向她使了個眼色,小聲道:「等一會,我故意俯身側下,只要我一俯身側下,你就大聲喊叫,聲音越大越好……」
舒婉儀迷惘的道:「為什麼要這樣?」
關孤冷冷的道:「為了要出去。」
於是,舒婉儀默然垂下頭去,十分委屈的抽噎起來,她知道,關孤為什麼會這樣冷漠的對待她……
這時——
外面的兩個人似是正在察看第一間石室中囚禁著的人,他們一面在察視,一邊發著牢騷的聲音傳進來,有些兒模模糊糊:「區四哥,姓溫的真他媽的跋扈囂張得不帶一點人味了,瞧他剛才跑下來時的那份德性,真叫人打心底裡起憎惡,就如像咱們全是他的手下一樣,操,這可是『含翠樓』呀,不是他兩廣的碼頭,他憑什麼?」
區叔寶的聲音陰陰的道:「他方才下來這一趟不知是搞的什麼鬼!弄了一陣子才上去,上去後又狐假虎威的刮了我們一頓鬍子……我看,這小子沒有懷什麼好心眼!」
另一個人沙啞的道:「莫非……他想暗裡多發筆橫財,下來威脅他們?」
區叔主像在搖頭:「不會吧,幾隻肥羊的隨帶細軟全搜淨了,都堆在老爺子房中,他到哪裡去再發橫財、可能,嗯,他是想動別的什麼歪腦筋!」
另一人罵道:「這小子真可惡,咱們老爺子怎會交上他的?自三年前他和老爺子有了來往,『含翠樓』像也有他一份了,瞧他那勁頭,活像太上皇一樣……」
兩人說著話,慢吞吞的走到這邊來,鐵門窺孔上堵塞的棉紙,業已在溫幸成出去的時候取下,所以從外頭看起來,仍然一切無異。
區叔寶又粗悍的說著話:「大概沒有什麼問題,第一間石室裡那些肥羊全好端端的,第二問約莫也不會有什麼差錯,希望『悟生院』的人快來接貨,大家交割清楚算了,守著他們也真不是滋味,提心吊膽的……先前我一直捏把冷汗,姓溫的在下面這麼久,上去後又拖著我們發他娘的熊威,我可真怕在這段空檔裡出毛病,那可就吃不完兜著走啦!」
他那夥計恨恨的道:「我看哪,老爺子也和姓溫的搞不長遠……」
石室內,關孤心裡冷笑:「溫幸成好工心計,他在這裡作了孽之後,尚還顧慮得到留下一段時間來讓舒婉儀清理善後——他是擔心到別的人發現出醜,好周到呀,既要作惡,又假為善,這種人最是可恨……他卻未曾料到我就在這段空檔裡脫了困來!」
現在,區叔主和他的同伴已經來到石室外面,關孤向舒婉儀使了個眼色,迅速撲到李發身側,讓李發的軀體遮擋著他的一部分。
於是,舒婉儀立即尖銳又淒厲的喊叫起來!
外頭的兩個人聞聲之下,顯然十分驚愕,他們匆忙來到門邊,其中一隻眼睛湊上了窺孔——那是區叔主,他一面還在大喝:「叫什麼?出了什麼事?」
舒婉儀瘋狂的喊:「溫幸成——那畜生,他將關孤和李發大哥殺成重傷了,你們快來救人呀……」
區叔寶破口大罵道:「狗娘養的溫幸成,他做得好事,這遭看他如何向老爺子交待!怎麼對付人家『悟生院』的質詢?老爺子再三說過要保持『貨色』的囫圇完整,他卻偏偏要破散掉……」
舒婉儀尖聲叫著:「快來救人啊,再晚就會流血過多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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