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這種前所未有的難題,老沙和項七都捏了把汗,因為紫衣侯武牛山提出的辦法正是武牛山引為自豪,最擅長的本事,他天生神力正是以其長補其短的高明手法,武牛山的大手一伸出,連江湖小子段洪都皺了眉頭。
但,燕雲飛的手還是迎了上去,他淡淡地道:「牛兄弟,咱們一言為定……」兩隻手啪地交叉握在一塊,紫衣武牛山猛地使出了他貫有的神力,運起勁來狠狠的捏了下去,這一捏至少有千斤之力,任何堅硬的東西被他這麼一捏都會捏成紛,可是,當武牛山的勁道施出了八成之後,他的臉色忽然變了,他發現自己捏的像塊軟軟的麵團一樣,怎麼捏?怎麼握?都著不上力,更怪的是那層層力道會隨著自己的捏握而消逝於無形,根本用不上力了。
紫衣侯大吃一驚,道:「你你……」
燕雲飛仰頭一笑道:「我知道,你一定不服氣,覺得你天生神力沒有發揮的機會,武朋友,我們就來點硬家的功夫…」
那只柔若軟面的手,隨著這幾句話的功夫,突然變的硬梆梆起來,硬的如鋼,硬的能叫人痛骨銘心,紫衣侯武牛山的額上滲出了汗珠,這才曉得燕雲飛的神力並不遜於自己,他咬著牙,將全身功力聚集在手上,只望這拚命一搏能扳回自己的面子。
喀地一聲輕響,兩個人突然都靜下來了,表面上,兩個不分勝負,俱望著對方,從那聲輕響中,場外站著看眼的兄弟們,俱知道有個人的手掌已經被捏碎了,胡冠中和紫衣侯武牛山頗有交情,忍不住,道:「老牛,怎麼啦?」
紫衣侯武牛山的手緩緩垂了下來,臉色由先前的紅潤,一下子變的蒼白,他全身顫了顫,道:「我的手骨全碎了。」
此語一出,場中看眼的人都哇地大叫起來,武牛山神力天成,此地有誰是他敵手,而今,他的手骨給人家捏碎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但、事實總歸是事實,武牛山的手果然全碎了。
杜八嘿嘿地道:「老牛,別洩氣,待會兒我給你出這口氣。」
哪知紫衣侯武牛山搖頭,道:「八爺,別安慰我,我們江湖人是一諾千金,這裡我是留不下了,燕朋友已經是手下留了情,他可以廢了我整條手臂,衝著這點,我還真感激他呢……」
嗯,杜八臉色有些不好看了,冷冷地道:「隨你啦,免得你兩邊都不是人。」紫衣侯武牛山一拱手,道:「謝啦!」
他一回身向燕雲飛苦笑道:「正如你所說,咱們已經是朋友了,念在咱們剛才的那份交情上,我不便幫你,也不能和八爺反目,容我這個朋友告別老營盤,再也不出江湖了……」
淡淡一笑,燕雲飛道:「請便。」
紫衣侯武牛山倒不失為一條漢子,用目光向所有認識他的朋友略略示意,垂著那條手臂大步往外踏去。
毒魔老白嘿嘿地道:「老杜,堂堂老營盤,在江湖上也是有名有姓的地方,人家不過來了三個奧小子,就橫著來橫著行的把老營盤攪的天翻覆地,嗯——」
杜八臉色非常難看,道:「老白,他們橫行不了多久了,咱們這裡還沒出手呢,先不要急,耍猴要要的像,不讓姓燕的玩個夠,他不會知道老營盤的厲害……」
毒魔老白嘿嘿地道:「我兒子小白就是死在這幾個人手裡,這個仇我等了很久,姓燕的留給我,上次無影之毒沒要了他的命,今天,嘿嘿,我要讓他知道老白的真正厲害……」
杜八哼道:「你要撒萬流歸宗之毒……」
老白大眼一翻道:「這是唯一取勝之道,難道不能用……」
杜八搖搖頭,道:「不能用,萬流歸宗之毒撒出之後,草木皆死,老營盤數百兄弟豈不全要陪著姓燕的死……」
老白哈哈大笑道:「老白哪顧得你那些兄弟的死活,我要毀了燕雲飛不在乎多少人陪葬,老杜,你擔心什麼?反正你不會死就是了……」
要知毒魔老白是天地間最自私自利之徒,他個性偏激,剛愎自用,生平中何曾為別人想過,這個人最大的長處就是不隱藏自己,想到哪裡說到哪裡,他是一根腸子通到底,哪管別人高興不高興。
段洪眉頭一皺,道:「白前輩,你手段大毒了…」
毒魔老白哈哈地道:「我本來就是毒門的老祖宗,不毒哪會讓人叫我毒魔,小段朋友,我知道你不想死,不想死很簡單,立刻滾出十里之外,那種百毒之毒就威脅不了你了。」
段洪哼地一聲道:「我不走呢……」
毒魔老白面上一陣蒼白,道:「你非死不可。」
段洪眼裡閃過一絲怒意,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轉,杜八立刻明白這位江湖小子段洪生氣了,立刻笑道:「老白,段洪是我的護法,他不會離開這裡……」
毒魔老白大聲道:「不願離開的盡可留在這裡,生死全由你們自己選,我話已撂下了,走不走由你……」
話一出口,站在廳中的那些漢子,平常雖然在道上稱字號充英雄,但,老白的毒名天下皆知,那手技更是聞名變色,他們也怕死,而且怕死的要命,每個人都偷偷看了杜八一眼,身子已慢慢往外移去。
胡冠中最聰明,他哈哈笑道:「既然白老前輩要一展聞名天下的毒技,我們自知避不了百毒之毒,大伙是好朋友,白前輩不希望我們陪著他們死,兄弟們何不先避避,雖然不能目睹者前輩一展神技的丰采,可是,等著看到姓燕的屍體,那是不是一樣的過癮,兄弟們,咱們先退出去……」
這一番話油腔滑調,卻是透頂聰明的一招,人群中本來就有人想避遠點,這番話更給了他們借口,轟地一聲,大廳的人大半退出了廳外——胡冠中隨著話聲,夾在人群中先溜了——伍真子倒有一派宗師的氣度,站在那裡暗暗運氣,顯然此人十分孤傲,人來自西域,不能不顧及西域的顏面,他傲然的位立在那裡。
杜八噘噘嘴,道:「伍兄,你也避避。」
伍真子淡淡地道:「生死事小,失節事大,我老伍願意一睹神技,如果我不幸死了,那也怪不得老白,怪我功力太差……」
老白呵地一聲道:「好,伍真子,衝著你這句話,你死不了了。」
燕雲飛借這短暫的時刻,已低聲道:「你們兩個先退出去。」
項七大聲道:「兄弟,這是什麼話?你為了我們項家的事上老營盤,這份交情和仁義,都不容許我項七退縮,死有何懼,生有何歡,當家的,這話別提了。」
老沙更是意志堅定的道:「當家的,要死,咱們就一塊死,要活,大伙就一塊活,別擔心我和老項,千萬別忘了,咱們可是生死兄弟,生死兩個字的意義,我相信人人都懂……」
燕雲飛歎了口氣,道:「隨你們吧,反正這是賭命的事……」
此刻,大廳中已去了半數以上的人數,場面上,除了杜八、伍真子、段洪,還有老白外,餘下的就是燕雲飛這三個人了,雙方各立一方,嚴密的監視對方,而老白擅長的絕技就是那手毒功,他得意的道:「姓燕的,你準備好了麼?」
點點頭,燕雲飛嗯了一聲道:「差不多了,老白,你出手吧。」
老白嘿嘿地道:「我真佩服你,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沉的住氣,如果不是為了我兒子,老實說,我真不願意有你這樣的對手,因為你冷靜,機警,這說明了你本身功力的深厚…」
燕雲飛哈哈地笑道:「承蒙誇獎,我還是要殺你。」
老白一沉道:「為了柳含煙?」
燕雲飛嗯了一聲道:「含煙雖然曾對不起過我,她畢竟和我拜過堂,雖無夫妻之實,卻有夫妻之名,人死不能復生,卻可以由她的親人替她報仇,我是她老公,這個責任就由我來負責了……」
老白嘿嘿地道:「說的好,燕雲飛,想要報仇,得先看看能不能躲過這百毒之毒,我擔心你還沒有出手,人就躺下了。」
燕雲飛哈哈地道:「你錯了,我從不束手待斃,會主動出手——」
話音一落,毒魔老白的身子已隨著燕雲飛的話聲摹地拉了起來,一隻手掌在半空裡揚起,一道瑩瑩如銀的光暈,從他掌心中透了出來,所有人都知道,那道銀暈正是百毒之毒的餘光,杜八急吼道:「閉住氣——」
百毒之毒天下無敵,中者即死,草木即腐,伍真子、段洪。項七、老沙,哪個不是道上的頂尖高手,他們雖然個個都能自立場面,個個自成一格,但,對這種聞名天下的巨毒,哪個敢掉以輕心,個個運起功來,嚴防有半絲滲入,個個衣袍隆起,將四周的空氣逼向外去——陡然間——在毒魔老白的身子方始掠起的剎那,一片耀眼奪目的冷光也隨著燕雲飛那暴起的身子而顫起,人人都認為燕雲飛如果是個聰明人,應該閃避毒魔老白的那一掌,至少要避開百毒之毒的正鋒,決不可與老白的毒掌相迎。
但燕雲飛卻硬往上栽,不但不避,反而迎上——除了他不想活了,別人實在找不出更好的理由。
劍刃在空中顫閃中沒入,快的連社八那麼高深身手的人都沒看見這一劍是怎麼發出的,而半空裡卻有了響聲「啊——」
那是老白慘厲的一叫,那只揚起的右手已隨著這聲慘叫而斷落在劇痛之下,手掌斷落地上,已緊緊的扭握在一起,掌心的白色銀光暈全在指握之中——段洪的身子暴起,一腳將那只斷落的手掌踢向大廳之外,噗地一聲,那截斷掌已沉入廳外的荷花池塘中,老白怒吼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連杜八的臉色都變了,江湖小子段洪是他手下最得意的大將,武功之高江湖上能和他列同級的人不多,段洪今天能不顧顯身的把老白的手掌踢飛了,對杜八來說,怎麼也想不透道理,他到底站在那邊?杜人微怒道:「小段,你……」
段洪長吐口氣,道:「八爺,難不成咱們全要死在百毒之毒裡,燕朋友斬其手掌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就是不要他的毒散播開來,我知道八爺有這個能力抵抗得了百毒之毒,但,其他的兄弟呢?難道我們要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死去……」
杜八爺是個何等心機的人,段洪一番話說的有理,表裡都交待的過去,他心裡雖不滿意段洪這麼做,可是當著這麼多江湖道上的朋友,他只有忍住了。
他嘿嘿地道:「幹的好。」
毒魔老白聞言大怒,他斷了一隻手掌,早已痛的額頭淌汗,他是個不服輸的人,雖然疼痛能要了他的命,他還是強忍住了,一聽杜八爺的話聲,怒道:「杜八,你這是吃裡扒外。」
杜八爺嘿嘿地道:「老白,你老了,老的連頭腦都不清楚了,我這位小兄弟是為了大家好,處置的很不錯……」
老白厲聲道:「替我殺了那小子。」
杜八嘿嘿地道:「他跑不了,我老杜自然會出手。」
老白哼地一聲道:「我看你是不敢出手,老杜,別人不知道你的野心,我老白可看出來了,你一直在利用自己的朋友為你賣命,看看老營盤的一些道上朋友,哪個不是灰頭土臉栽在姓燕的手裡,而你,除了動動嘴外,出過手沒有?嗯,如果我老白料的不錯,下個出手的一定是伍真子或是段洪那小子,你決不會輕易下場……」
這番話可給杜八相當的難堪,杜八爺城府再深,修養再好,在伍真子和段洪面前還是拉不下這個臉來,他臉色一變,冷冷地道:「老白,你是給我難堪。」
老白蒼白的道:「老白瞧不起你。」
杜八爺笑道:「說的好,老白,謝謝你的教誨…」
此人果然表現著一番不同的氣度,雙手一拱,老白痛苦的眉頭剛剛一皺,只見一縷冷光摹然暴射了過來,此刻雙方距離太近,老白更不會想到杜八會在強敵環視之前要殺自己,一愣之下,那一縷白光已穿進他的肚子裡,他急的一捂肚子,鮮血已湧了出來,數滴鮮血居然灑在杜八爺的衣袖上。
顫了一顫,老白顫聲道:「老杜,果然好毒——」
杜八不屑的道:「這只怪你話太多了,話多了,就得死…」
老白蒼白的道:「你不會有朋友——」
點點頭,杜八嘿嘿地道:「我要朋友幹什麼?我只要有實力,有實力自然就有朋友,你老白不是看我杜八確實有點苗頭,你會那麼甘心的跑來老營盤賣命?呸,太可笑了……」
老白吼道:「你不會善終……」
杜八哼地一聲道:「那是說你自己,現在就是你的報應。」
老白大吼一聲,血隨著腸子湧出來,他一頭栽在地上,但,此人並沒有當場死了,他在地上,掙扎的又坐了起來,淒厲悲怒的瞪著社八,顫聲道:「老杜,姓白的不會白白而死。」
杜八不屑的道:「去你的,你還能有什麼做為,嗯?」
老白哈哈狂笑道:「看看你身上那麼滴血,我是個毒人,全身上下無一不毒,連吐口吐沫都能毒死一堆螞蟻,你會跟在我後面而死,不信,黃泉路上一定有你——」
杜八一震,道:「你」
他可清楚毒魔老白那身毒功的厲害,心裡雖然有些不全信,畢竟也讓他大大的震盪了一下,他急忙將衣袖上的血滴拭抹乾淨,一腳踹向老白——老白在慘叫聲中,人已翻了眼……這一著,卻令燕雲飛長長歎了口氣,道:「狗咬狗……〞杜八憤怒的道:」你說什麼?「眼如巨鈴,殺氣騰騰的瞪著燕雲飛。
燕雲飛一臉不屑的道:「我說你是條狗,老白更是一條毒狗,雖然老白被你宰了,可是老白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臨死,也玩了一招,可惜,你這個千頭狐狸還是上了當。」
杜八不解的道:「我上什麼當?姓燕的,你說。」
杜八這一生中能成功的在道上熬出頭,最大的長處就是肯虛心接受即成的事實,他一聽燕雲飛說他上了老白的當,心裡雖不相信,到底也有幾分疑懼,立刻不恥下問的向燕雲飛請教起來。
燕雲飛冷冷地道:「老白的毒功天下第一,他要下毒,必須要有引子,剛才那幾滴血落在你衣袖上,本來不會毒到你,只沾在衣服上,發生不了作用,壞就壞在老白那幾句話下,使你急切間用手拭揩那些血滴……」
真是一點就透,杜八大哼道:「我的手……」
燕雲飛大笑道:「總算想明白了,可惜晚了點。」
杜八恨聲道:「該死的老白,臨死還玩這一手,不過,老白想用這種小手段毀了我杜八,他也太小看我了……」
嘴裡說的輕鬆,心裡還是不敢大意,暗暗運了功,欲將體內的毒逼出來,表面上誰也看不出這個老狐狸在賣的什麼葫蘆……「暗中一調息,杜八冷冷地道:「姓燕的,咱們是該分出勝負的時候了。」
點點頭,燕雲飛冷笑道:「太辛苦了,你這位霸子的面太難見了,我一路殺上老營盤,毀了不少你的兄弟,而你卻藏在屋子裡清涼納福,任你的兄弟送死,杜八,你的心真毒啊……」
杜八哼地一聲道:「只要能將你誘上山來,死幾個人又算什麼?我那些兄弟雖然死了不少,卻也得到代價,因為你必須為他們付出生命……」
項七恨聲道:「杜八,死的是你,你非死不可。」
杜八眉頭一皺,道:「伍真子,我生平最恨別人插嘴多事,這個姓項的看起來太討厭了,麻煩伍兄,給我封了他的臭嘴——」
伍真子長吸口氣,道:「八爺,我是為姓燕的來的……」
杜八呵呵地道:「那好呀,你們先解決吧。」
伍真子此刻已瞭解杜八的用心了,他遠從西域再入中土,目的就是要洗雪那一敗之辱,心裡雖然不痛快,並不太在意,一扯長劍,向燕雲飛直撲面來。
伍真子冷冷地道:「燕朋友,這是博命,你出劍吧。」
燕雲飛冷聲道:「伍真子,你不該來老營盤,更不該替杜八撐場面,本來我們的事情很單純,現在卻必須搏出個生死了,想想看,你是不是被利用了……」
全真子怒聲道:「去你的……」
此人在劍道上果然有不同凡響的功力,劍刃有如波浪似的重疊而來,波濤洶湧的罩向燕雲飛,每一劍都含了九個變化,西域劍法自成一格,其出手更令人防不勝防,走的太詭異了。
神色一凝,燕雲飛喝道:「注意了,我不會再讓你了。」
隨著話聲,燕雲飛的射日劍已嗡地一聲彈射出去,他很清楚伍真子的路數,西域劍法是詭異沉穩,伍真子是西域的佼佼者,那柄劍運用的真辛辣,而射日劍卻博大深奧,一出手就將伍真子給封死了。
伍真子本來以為燕雲飛的劍法和自己在仲伯間,動上手,這才發覺自己的劍彷彿撞上了L道牆,所有辛辣詭秘的招式全施不出來,他心裡方自一震,耳際已聽見杜八一聲冷笑道:「老伍,你劍式太軟了。」
驀見一道藍光劃空而過,杜八爺在悄無聲息中陡然出劍,這一著大出所有人的意料,俱想不到堂堂的社八爺也會乘勢偷襲。
伍真子的劍法雖然不如燕雲飛的射日劍法那麼渾厚,畢竟是西域劍派的一代聖手,燕雲飛與之交手,一點也不敢大意,他全神貫注在劍刃上,凝聚神力和伍真子交手,哪防到杜八的藍色劍光已悄然而至——老沙吼道:「兄弟,小心。」
燕雲飛已感覺出這股劍風的凌厲,他面對伍真子,背後冷劍又至,在雙邊交擊的情形下,燕雲飛已顧不得眼前的伍真子,一個斜掠,人已滑出七步——嘶——燕雲飛的動作快速已極,但,杜八的劍更快,他閃的急,對方的劍更急,嘶地一聲,左邊肩上已被劃破了一道劍口,鮮血直噴出來——燕雲飛怒道:「杜八,你好陰——」
仰天一聲大笑,杜八笑道:「小小的一點手段,沒削掉你的左臂已經太便宜你了,燕雲飛,現在你已中了一劍,已沒有能力和我再鬥,識相的自殘武功,我就放你一條活命——」
項七揮劍撲上,厲道:「杜八,不要臉,老子宰了你。」
項七的劍自左側橫著切入,杜八目注這股劍勢,嘴角上掀起一抹不屑的笑意,手中藍劍忽然往上一挑,當地將項七的劍給擊落了,杜八的功夫果然厲害,項七的劍一落,嚇得疾忙抽身疾退——項七呆呆地道:「媽的,你真行。」
杜八冷冷地道:「滾開,現在還輪不到你送死。」
他雙目如光,冷冷冰冰的凝注在燕雲飛臉上,在那雙目刃裡透著一股寒烈的殺機,藍藍的劍已斜斜馭起——射日劍也斜在半空,燕雲飛雖然受了傷,但,決不為杜八臉上那股殺機有所畏懼,他咬著嘴唇,道:「杜八,出手吧,我不會輕易倒下——」
伍真子此刻倒顯的很有骨氣,一見燕雲飛肩胛受了傷,忽然一收長劍,倒退出去。
杜八道:「老伍,幹嘛,不玩了?」
伍真子大聲道:「我是個講究公平搏鬥的人,他受了傷,在立足點上已不公平,再加上八爺出手,哪需要我再加入……」
杜八臉色一沉,道:「老伍,機會難再,這個人如果脫過今天,你我都別想再有好日子過,燕雲飛在江湖上是個不饒人的人,老伍,講原則、談義氣,那是騙人的玩意,有機會就把眼中釘拔去,免得日後留個後患——」
伍真子搖搖頭道:「不,我們西域的人不會做這種事。」
杜八歎了口氣,道:「好吧,我自己來。」
他的那柄藍劍猛地舉了起來,此刻燕雲飛肩上血流不停,雖然尚斜劍半空,但,臉色已蒼白的如一張紙,誰都看得出來,這位一代高手已精力俱瘁了。
老沙擋在燕雲飛的面前,道:「杜八,你乘人之危了——」
杜八嘿嘿地道:「不錯。」
他緩緩一步一步的向前邁去,目中殺機畢露,老沙和項七此刻是鐵了心,攔著燕雲飛,決不讓杜人再傷害了他們的主,項七決心護主,緊握著拳頭,怒瞪著杜八。
燕雲飛舐嘴唇,道:「讓開。」
項七大叫道:「不,要殺先殺我,我該死,是我叫你來老營盤的,兄弟,在你嚥下最後一口氣前,一定是我先死。」
老沙握著劍,道:「兄弟,振作起來,杜八他也要付出代價。」
杜八冷笑了,他嘿嘿地道:「段洪,這兩個雜碎太惹人厭了,你給我清理掉,我要一劍一劍的剁了他,讓天下人都知道得罪杜八的人,其結果會是怎麼樣!」
段洪淡淡地道:「八爺,難道不給姓燕的一個機會麼?」
杜八長吸口氣,道:「不給,他有了翻身的機會,我們老營盤就全栽了。」
突然——大廳門口人影一閃,只見胡冠中領著一大群人奔了進來,他們已知道百毒之毒已無威脅,紛紛搶了進來。
胡冠中大叫道:「八爺,這個機會輪到我了…」
此人最會偷雞摸狗,逮著機會決不會輕易放過,現在,燕雲飛重傷,老沙和項七根本沒放在眼裡,胡冠中當然是又吼又叫了,唯有這樣他才顯的威風。
杜八嘿嘿地道:「落井下石,老胡真是當仁不讓——」
哪知胡冠中面上殷殷一紅,嘿嘿地道:「八爺,這是哪裡話麼?我知道八爺神劍無敵,剛才劈了姓燕的一劍,這還是八爺您手下留情,要不然姓燕的哪會輪到我們剁他八劍…」
這個人會見風轉舵,更善於拍馬吹噓,先捧了社八,再顯顯自己,那張嘴說的既俏又皮,誰說不愛捧,誰又不愛戴高帽子,杜八是個人,他更不例外,心裡雖然有點瞧不起胡冠中,對他那番話倒還覺得順耳。
項七不屑的道:「姓胡的,天下最最無恥之徒非你莫屬。」
胡冠中笑道:「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宰了你們……」
他可真不客氣,幾個移步,手上的劍已連著揮灑過來,此刻老沙和項七心存護主,抵死不讓任何人衝過來,兩個人這一拚命,胡冠中還真拿他們沒轍……燕雲飛此時此刻根本不理會身邊那些急欲衝殺過來的人,他目光始終通視著杜八。手中劍握的緊緊的,顯然燕雲飛不甘白挨這一劍,他一定要討回這個公道來。
驀然間——杜八的神情變了變,他彷彿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似的,一雙眼神驚恐的幻化著,半晌,他才驚聲道:「段洪,試試我的脈穴……」
段洪挨了過去,一隻手掌已按在社八的脈博處,他沉思半天,忽然開口道:「八爺,你中毒了……」
杜八顫聲道:「是老白那幾滴血……」
段洪嗯了一聲道:「老白的毒能毒死人,八爺,你最好坐下調息——」
杜八大笑道:「這點毒還難不住我,否則老白不會那麼聽我的了,段洪,瞧姓燕的那個樣子,我真的看不順眼,你給我把他那雙招子挖出來——」
段洪拱手道:「八爺——」
杜八一怔道:「怎麼?你不願意還是不敢——」
段洪笑道:「是我不能……」
杜八沉下臉來,怒聲道:「為什麼?」
段洪淡淡地道:「你應該知道,我有個兄弟和我有過命交情,他不會希望我用這樣的方式動手……」
杜八一怔,不解的道:「你那個兄弟是誰?難道比我還重要麼?」
點點頭,段洪道:「很不幸,真的比你重要——」
杜八一聽大怒,厲聲道:「好呀,段洪,你跟了我好幾年,我待你並不薄,在老營盤可說是我之下,人人之上,光憑這些恩情,你心裡就不該有另外一個人……」
段洪搖搖頭道:「我承認,八爺待我不錯,可是那只是表面上的,在八爺心裡,我和其他弟兄一樣,不過是供你驅使的狗,要看你臉色辦事,要全由你來呼喚——」
杜八哼哼一聲道:「這沒什麼不對,自古就有帝君之分,我是主,你是僕,我要你幹什麼,你當然要幹什麼。」
搖搖頭,段洪笑道:「可惜,我兄弟不是這樣說的,天下本無君臣之分,而是皆以兄弟手足為分,你雖居高位,依然脫不了友誼和情義,我最恨別人自認為主……」
杜八嘿嘿地道:「段洪,你這是反了……」
段洪哈哈大笑道:「我本來就沒把你當成朋友過,上老營盤只是奉我兄弟的命罷了,他早知道你會做盡天下惡事,把我留在你身邊,只是要節制你一點——」
杜八大哼道:「誰?誰能讓你這麼賣命……」
段洪嘿嘿地道:「我大哥就在你面前——」
杜八的目光在廳中掃了一眼,除了他手下那些人外,他簡直找不出這樣的人,段洪斜斜一指燕雲飛,道:「燕當家的是我大哥——」
杜八氣的臉色鐵青,道:「你是臥底——」
段洪搖搖頭道:「太難聽了,我只是奉命行事罷了。」
杜八全身直顫,厲聲道:「怪不得咱們老營盤的守山兄弟攔不下這三個人呢,原來是你在暗中搗鬼,我本來就懷疑,姓燕的雖然身手不凡,但老營盤的實力不差,他再行再神也不可能連闖這麼多關,段洪,我饒不了你——」
段洪苦笑道:「八爺,你錯了,如果沒有段洪,老營盤這點基業早就讓我兄弟毀了,為了老營盤,我不讓我兄弟帶寒玉和雪無痕來,這兩個人的實力如何,你心裡明白得很,假如這些人全來了,人爺,你還能站在這裡說話麼?」
杜八跺腳道:「段洪,你得先死——」
藍劍猛地戳出,對著段洪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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