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話聲,百里居已拍了拍手,二個黑衣漢子捧著一柄古色斑斕的長劍走了出來,遞給了百里居,嗆地一聲,一道耀眼的冷輝斜顫而起,檬漾的劍氣森冷的泛起了寒意,燕雲飛雙目一凝,道:「好劍……」
百里居仰頭大笑道:「果然是個玩劍的行家,我這柄『秋霜』劍輕易不露,非真正名劍手休想見它一面,不過『秋霜』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出劍必殺人,殺人必死……」
燕雲飛不屑的道:「你會後悔,在我面前玩劍是自取滅亡,我生平最恨別人在我面前賣弄劍法,百里居,雖然你富可敵國,命卻只有一條,如果我是你,我會乖乖的把真像說出來……」
百里居一震,道:「好狂的東西,在百里家還敢說大話……」
只見他在軟榻上一拍,大廳裡突然響起一連串鈴聲,這陣鈴聲方落,大廳四周已佈滿了七八個劍手,這些人全是百里家請來的江湖高手,血手沙咧嘴笑道:
「好呀!鬼禿子、雙面客、佟瞎子,你們這一票爛兄弟,居然全做了百里居家的走狗,嘿嘿…」
鬼禿子來自魯西,頭頂禿的能生出油來,身上那股鬼氣卻能使人起了雞皮疙瘩,他是魯西的獨行殺手,有人鬼難分之名,雙面客是崆峒山的叛徒,淫邪狠厲,人財俱要,有雙面人之稱,佟瞎子又叫睜眼瞎子,兩隻眼珠子白的多黑的少,看起來像瞎了眼似的,其實他的眼力比誰都好,這三塊料全在百里家出現,的確令血手老沙暗中一震,但,燕雲飛卻沉穩的像座山,對眼前的三個人瞧也不瞧上一眼,他獨獨瞄著站在大廳一角的另一個漢子,那才是令他特別注意的一個人,他淡淡地道:「兄弟可是雪無痕……」
「雪無痕」三個字在大廳裡似乎旋起了一陣風,連佟瞎子那雙半睜的眼都睜的特大,雖然他們同為百里家的客人,雪無痕始終沒有透露過自己的身份,只知道百里家有這麼個人物,至於他是誰,並不頂重要,因為他們都自認是一方人物,誰也沒將對方真正放在眼裡,可是燕雲飛一吼出對方是雪無痕,那股震憾就非一般人所能承受了,江湖上誰不知道一劍無痕,殺人只不過是吹口氣間,那超絕的劍法,江湖上真正見過的不多,只知道他的劍快,快的不給人有喘息的機會。
雪無痕的眼光好冷,冷的像塊寒冰,他只是深深的盯著燕雲飛,想從燕雲飛身上看出點什麼,這正是真正高手的厲害之處,可從對方的談吐氣韻上,尋覓一些他想知道的事情,燕雲飛忽然覺得雪無痕才是個可怕的人物,雖然雙方還沒動手,在心理上,兩個人都將對方視為今生最難得一遇的強勁敵手。
當然,百里居也不是良善之輩,他抽出了劍,卻不立即動手,而召喚出這麼多武林間的高手,正是提示出他那股強大的勢力,他先給燕雲飛一個下馬威,讓他知道百里家的威名並不只限於財富雄霸一方,在武林中也有爭一席之地的實力。
半晌,雪無痕冷冷地道:「燕朋友好眼力。」
他一向把自己的身份隱藏的很好,除了殺人,他從不和任何人攀交情、論長短,江湖上只知道雪無痕劍下無活日,連死在他手裡的人都未必知道他是誰?燕雲飛能一口叫出他的名字,他當然覺得吃驚不已。
淡淡一笑,燕雲飛道:「雪朋友那一手劍早已風靡過武林,今天這趟百里家可沒白來,能遇上你這位仁兄,可是榮幸得很……」
雪無痕冷冷地道:「我敬佩的是英雄,是漢子,你燕朋友更是個人物,江湖上都知道射日劍法天下之最,雪無痕今天是衝著你來的,若不是你,我根本不來這裡…」
一怔,燕雲飛道:「你不是百里家的……」
鼻子裡微微哼了一聲,雪無痕道:
「天下能請得起我雪無痕的人不多,就是百里家也不例外,有個你就不同了,你是我眼裡的無價之寶……」
拱拱手,燕雲飛笑道:「承蒙看的起,燕某感激不盡,只是我倆往日談不上怨,今日又談不上仇,這梁子……」
雪無痕笑了,且是仰天楊笑,道:「咱們是為劍而會……」
江湖上都知道雪無痕是個酷冷的劍手,殺人在他眼裡如踏死隻雞一樣那麼平常,他沒有任何同情心,喜怒哀樂在他來說並沒有太多的感覺,沒有人見過他笑,但今天他不但笑了,而且是暢懷大笑……
百里居眼珠子在轉了,大聲道:「好呀!以劍會友,雪大俠,我有點小敬意。」
他向毒蟲郭愧略略示意,郭愧對這位主子恭順的像條狗,也懂得百里居的心意,立刻從櫃子裡拿出一個小盒子,交到百里居手上,百里居輕輕啟開小盒蓋,一蓬耀眼的光華從盒子裡散射出來,一顆有拇指般大小的明珠耀然的呈現在盒底,所有的目光全聚集在那顆明珠上,唯有雪無痕和燕雲飛連正眼也沒瞧上一眼。
百里居大笑道:「雪大俠,這是你的……」
哪知雪無痕連瞄都不瞄上一眼,道:「這是代價……」
嘿嘿一聲,百里居陰沉的道:「只能說是小意思。」
雪無痕不屑的道:「你還是自己留著吧!這一仗不是為你打的……」
毒蟲郭愧有些憤憤地道:「我們主家可是一番敬意。」
哪知雪無痕一瞪眼,叱道:「住嘴!」
毒蟲郭愧在百里家除了百里居外,也是威風八面的,除了百里居無人敢大叫小叫的,雪無痕雖然是一方霸主,在自己地面上,他居然叫自己住嘴,毒蟲郭愧頓時氣的白了那張臉,他憤憤地道:「媽的,你……」
雪無痕的眼珠子冷光一閃,誰也沒看見他是怎麼出手的,可是毒蟲郭愧的眉心上卻有一點血痕,他睜大了那雙翻白的眼珠子,哇地一聲倒在地上,翻顫了一下,已氣絕而死,百里居變色道:「雪兄,你……」
俗話說打狗須看主人,雪無痕心冷面冷,一劍穿了毒蟲郭愧那條狗命,百里居面上自是不太好看,而鬼禿子、雙面客、價瞎子眼見雪無痕隨意殺了郭愧,那手快劍決非他們所能望其項背,他們心裡有數得很,居然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說句公道話。
雪無痕冷煞的道:「他不該殺麼?」
這種口吻這種冷傲的態度,的確令百里居有點受不了,百里居的心機也夠深了,他眼珠子一轉,立刻哈哈大笑道:「該殺、該殺,這種不知進退的小人當然該殺。」
雪無痕鼻子裡冷冷地一哼,根本不再看百里居一眼,血手老沙實在看不過眼了,他嘿嘿地道:「百里居,你真是個卑鄙的小人,郭愧雖然不是個東西,好歹也是跟你多年的家奴,雪無痕殺了他,你不但不替他討回個公道,還奉承似的說他該殺,呸,你這種人有誰敢再和你共事……」
百里居怒聲道:「
「你懂什麼!雪大俠有霸天之勇,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我這個人是愛才如命,不能因郭愧一個小人而讓我失去了一個人才……」
項七不屑的道:「小人。」
有人說戲子無情是因為戲演的太多了,不知道情為何物,婊子無義是因為天天迎張送李,感情上已麻木了,為了錢啥事都幹的出來,而百里居雖為巨富,卻無情也無義,連戲子婊子都不如,項七罵他小人並不為過。
百里居還真有修養,項七如此罵他,在這節骨眼上,他卻沉住了氣,恍如未聞似的一味冷笑。
燕雲飛看了這一幕長長歎了口氣,道:「雪兄,你怎會認識這種人……」
雪無痕不屑的道:「我不認識他,我也不想認識他。」
百里居神情陡變,道:「雪無痕,你太過份……」
雪無痕冷冷地道:「若不是念在貴處做了幾天客,像你這種為富不仁的東西,早就該技劍了……」
百里居畢竟經過了許多大風大浪,他知道在這樣的高手面前是不能鬥氣的,雖然雪無痕給了他很大的難堪,他還是強自壓下了那股子怒火,只是冷冷地道:「老雪,你還是乖乖的殺了燕雲飛,否則我們那位共同的主人只怕不會答應你今日所為……」
雪無痕的臉色變了,像他這樣的出奇高手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任何事都不會在面上表現出來,可是百里居一句話讓他震動了,他冷冷地道:「我會處理自己的事,用不著你關心……」
他轉頭向燕雲飛露出一絲苦笑,道:「燕朋友,我身不由己……」
嗯地一聲,燕雲飛淡然的道:「我明白,像你這樣的身份突然在百里居家出現,已經是不尋常的事了,我雖然不知道你背後的主是誰,衝著我來是無可置疑的,你出手吧!」
點點頭,雪無痕道:「你要小心了,我的劍很快……」
燕雲飛哈哈兩聲道:
「我的更不慢,咱們都不是普通的劍手……」
雪無痕冷冷地道:「劍手無情劍才狠厲,燕朋友曾受上柳含煙,有了愛的人,其劍必鈍,我知道你的劍雖快不狠……」
燕雲飛仰天大笑道:「不錯,這才是內行人說的話,不過我妻子亡死,我的心更冷,此刻的劍式將會厲酷的令人寒懼……」
雪無痕目光在迅快的變換著,燕雲飛的話在他心裡起了極大的震盪,他面上神色一凜,白衫忽然飄起,誰也沒看見他的劍,卻見空中白光一顫,一縷劍影已劈向燕雲飛的身上。
燕雲飛也是身影浮動,射日劍如飄幻的陽光般灑了出去,兩股劍鋒在空際一錯,叮然聲中,兩人俱是稍沾即走,已連著換了七劍。
百里居似乎很在意兩人的出手,雙目緊緊的盯著激鬥的兩者,他也是個玩劍的高手,對任何一式都有獨到的見解,可是恁其豐富的閱歷和經驗,他居然看不出兩人出手的方位和意向,兩者的劍法都有著深奧的玄秘。
突然——雪無痕的身子向前一傾,劍刃隨著那傾斜的身子朝燕雲飛的胸前劃去,這一招速度真快,快的炫人耳目,而燕雲飛卻在一仰中,射日劍突然點了過去,這一式真快真絕,竟穿過了雪無痕的劍幕……
雪無痕暴閃而退,胸前衣衫卻裂開了,他面色有點蒼白,但,確有名家風度,長劍一收,道:「我敗了。」
淡淡一笑,燕雲飛笑道:「我只是有點運氣,在氣勢上我還差你一著……」
雪無痕忽然慎重的道:「我想知道你為什麼不殺我,你應該很清楚我是來殺你的,劍手留情,日後就給自己埋下殺身之禍,這點道理我相信你懂……〞燕雲飛苦澀的道:」我怕失去一個敵手,唯有你這樣的敵手,才能使我日日激勵自己,隨時都鞭策自己,否則就會遭殺身之禍,老雪,有機會我還是願意跟你再比,今天,咱們扯平……「
雪無痕大聲道:「好」
人似翩翩的蝴蝶倏地拔身而起,空中僅留下一點余影,已穿門而去,百里居大吼道:「雪無痕,你不能走……」
燕雲飛雙目寒光一湧,道:「百里居,你唯一的仗侍已經走了,現在咱們必須解決你我之間的問題了……」
百里居嘿嘿地道:「姓燕的,老雪本來可以殺你,但他卻保留了實力,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怕我知道他的劍術究竟高到什麼地步,因為他知道我的劍比他還快…」
不屑的一笑,燕雲飛道:「那你何不試試?」
百里居尚未答話,雙面客已冷冷地道:「對付你個狂人何須百里先生動手,我們兄弟足足有餘……」
血手老沙大笑道:「他媽的,雙面客,有種先接我老沙一刀……」
他性若烈火,出手更快,話聲方逝,刀已出手,一溜刀影在空中翻起了浪花,哪知他的身子方動,燕雲飛已擋在他的身前,道:「老沙,這幾位朋友還是交給我吧!」
雙面客吼道:「好呀!鬼禿子、佟瞎子,人家姓燕的可沒把我們這幾個老兄弟瞧在眼裡,咱們如果不給人家點玩意瞧瞧,人家還以為咱們是紙糊的呢……」
佟瞎子一掄手裡那根大枴杖,咯咯兩聲在地上擊了兩下,一陣碎石板的裂聲響了起來,他冷冷地道:「我們就鬥鬥他……」
剎那間,雙面客、佟瞎子和鬼禿子這三大高手已站成三角形方位,表面上是嚴陣以待,暗地裡卻已將燕雲飛困在中間,項七朝前一移,已被老沙拉住,道:「咱們當家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喜歡別人插手他的事,咱倆最好在這裡待著……」
項七嗯了一聲,又停下了身子。
鬼禿子是這三個人心機最深沉的,他驀然間身寧一低,兩柄短刀倏地從袖子間疾射而來,此人向來動手沒有徵兆,說動就動,燕雲飛似乎沒料到鬼禿子的手段這麼陰毒,當他警覺之時,兩把冷刀已至面門,燕雲飛驀地一聲大喝,長劍倏然點出,真是快的令人稱奇,最先射至的那柄短刀已斜飛而去,而另一柄則無影無息,連去了哪裡都沒有人看見。
雙面客和佟瞎子哪會待慢,借鬼禿子擲刀之際,兩個人的刀棍更是同時出手,自左右兩方狠厲飄至,燕雲飛在這三大高手的搶攻下,他的身子真如燕子般的快速,僅一個起落,人已飄向半空,正好脫出佟瞎子那致命的一棍,在旋轉的身影中,他突然撲向鬼禿子的身後,手向前那麼一推,他的手法太快了,人已旋空斜飄,而鬼禿子已慘叫一聲,面上浮現出慘然的痛苦之色,鮮血從背後流下來……
雙面客顫聲道:「禿子,你怎麼啦……」
鬼禿子呵了一聲,道:「我掛花了……」
身子猛地往前一栽,人已伏倒在地上,這時大家才看清在他的背上插著一柄短刀,刀已深入背後,僅露一個刀柄在外面,那是他自己的飛刀,剛才他連發兩刀,一柄飄落地上,一柄失去蹤影,誰也沒想到這柄刀已落入燕雲飛手裡,此刻正是以其刀治其身,他得了現世報。
佟瞎子吼道:
「姓燕的,你好狠……」
燕雲飛冷冷地道:「瞎子,你更毒,連親兄弟都不放過的你,我這點小手法又算什麼?」
佟瞎子還有個跛子的老弟,瞎子跛子是兩兄弟的特徵,兄弟倆同時喜歡上一個叫金花的蠻荒女人,兄弟倆誰也不肯割捨,常生嘴角,而金花本是在外之女,對男女間事看的平淡如水,既和佟瞎子睡覺又和佟跛子胡攪,兩兄弟終於反目,一日,佟瞎子乘佟跛子和金花摟在那裡歇腿兒的時候,一棍砸死了跛子,金花卻藉機跑了,從此,這段醜事就傳遍江湖,誰也不恥佟瞎子的為人。
佟瞎子最怕提起這檔子見不得人的事,雖然他恨金花無情,也怨老弟無義,但,畢竟是件見不得人的事,他聞言後,老臉蒼白,那兩隻微閉的眼珠子突然睜的像珠子,望著燕雲飛厲吼道:「姓燕的,你揭老子的瘡疤……」
人唯有在憤怒中才會失去了理智,佟瞎子似乎忘了鬼禿子怎麼死的教訓,地上還躺著鬼禿子的屍體,猶不能讓他保持幾分冷靜,他揮起大鐵杖瘋狂的衝過來,連出手的章法都有點亂了。
雙面客叫道:「老佟,別急嘛。」
他是個老江湖了,一見佟瞎子的攻勢就知道瞎子已迷了心智,隨著佟瞎子的攻勢,揮劍迎頭劈去。
燕雲飛永遠那麼冷漠,他對佟瞎子那瘋狂的舉動有一股瞧不起的神色,旋轉的身子如空中散落的雪絮,射日劍自半空而下,呼地穿進佟瞎子的心口窩上——那一劍給瞎子致命的一擊,鮮血如水灑落——佟瞎子慘叫了一聲,大鐵杖已咕嚕嚕的滾在地上,而燕雲飛的身子似永無停歇的陀螺,左手迅快的藉機劈在雙面客的胸上,砰地一聲,雙面客連人帶劍滾在地上,張口噴出一道血水——雙面客顫聲的道:「你……」
燕雲飛淡淡地道:「你很幸運了,至少還保住那條狗命……」
雙面客怒聲道:「此仇永不會忘……」
燕雲飛根本不再瞧他一眼,雙目倏地落在百里居身上,百里居目睹他連著殺了兩大高手,彷彿無動於衷似的,他連僅有的關懷表示都沒有,只是冰冷的瞅著燕雲飛,雙面客蠕動著身子,顫抖的站了起來,道:「百里先生,給我們兄弟討個公道……」
他這一動,又吐出兩口血來,站在兩邊的另二三個漢子已被燕雲飛的氣勢所懾,他們已不敢再貿然出手,只是嚴密的守在那裡。
百里居瞪了雙面客一眼,道:「我的臉都給你們丟盡了,還有臉要我替你們討公道,
早知你們這麼沒用,我也不用花那麼多的白花花銀子請你們來了……「
雙面客大吼道:「你怎麼說這種話,他們都是為你而死呀……」
百里居一瞪眼,道:「那又怎麼樣?我花錢就是買你們的命,死了是盡了職,是我用代價換來的,並沒有什麼可說的……」
這就是富人的無情,富人的驕狂,普天下唯有銀子便能無往不利,百里居是個富人,是代表無情的為富不仁的例子,雙面客的氣結了,他恨的一跺腳,悄悄走了……
搖搖頭,燕雲飛苦笑道:「你才是個真正該死的人……」
百里居大笑道:「那你錯了,我是最會保護自己的人,這幾塊料一上場,我就知道他們不會再活著,我是借他們來看看你的功夫到底有多高,現在我明白了,你比我想像中是高明了點,可是,我瞭解你,你不瞭解我,因此我佔盡了優勢,你非死在我手裡不可。」
嗯,燕雲飛輕嗯一聲道:「你的嘴比劍利,聽起來真像那麼回事,可是我不管你的嘴有多利,如果你不給我一個明白的交待,我會打的你滿地找牙,死的比那些人還要慘……」
百里居氣的瞪眼,道:「你……」
額際上已微微見汗,不知是怕還是俱。
「哈哈——」
驀地裡,空際裡傳來一串震耳的長笑,百里居聞見這陣笑聲彷彿精神一振,長長吁了口氣似的,只見一個黃綿長袍的老人滿面笑意的從外面緩緩行來,在這老人身後緊緊跟著二個紅袍漢子。
燕雲飛全身一震,道:「土地公……」
「土地公」玄九羚有笑面土地之稱,江湖上誰都不知道此人功夫有多深,但卻知道凡武林中事情他都插上一腳,此人雖有福德之譽,行事卻極端狠毒,落在他手裡的人,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百里居大叫道:「老爺子,你再不出來我就要撐不下去了。」
玄九羚嘿嘿一笑道:「這點場面你都撐不住,還能成什麼大事?我故意晚點出來就是要看看你有多大出息……」
說的百里居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土地公等百里居說完話瞧了燕雲飛一眼,又淡淡一笑,道:「燕兄弟,百里居是個富人,卻不是真正的江湖人,事情臨到他頭上,他就不能完全按江湖規矩行事了,得罪之處,看在我土地公薄面上擔待一二……」
淡淡一笑,燕雲飛道:「小事。」
土地公嘿嘿地道:「燕朋友是為了那枚金鈕扣而來……」
嗯了一聲,燕雲飛神情一凝,道:「老爺子果然是快人快語,在下正是為它而來。」
土地公玄九羚嘿嘿地道:「燕朋友,天下沒有過不去的路,也沒有說不通的話,我們設計那枚扣子引誘你找上這裡,全看在你那身好功夫,燕朋友,你目下最需要知道的是令妻的屍體下落,我們可以告訴你……」
燕雲飛全身一震,道:「她在哪裡…」
他想到柳含煙死後猶不能安寧,任這些人偷盜屍體,心裡就湧起一股無限的殺意,一雙目刃如劍鏈般的射在土地公身上。
土地公玄九羚淡淡地道:「別急,別急,咱們還有話說。」
燕雲飛怒聲道:「姓玄的,你如果沒有一個明確的交待,今天,我要這滿屋子的人個個躺在這裡,再也不會看見明天的太陽了……」
點點頭,土地公玄九羚嘿嘿地道:「我相信你有那個能耐,不過,燕朋友,如果你要逞兇鬥狠,我就老實告訴你一句,尊夫人的屍骨定會挫骨揚灰,灑進湖泊沼澤……」
沉思片刻,燕雲飛恨聲道:「用這種手段要挾我,你們也太卑鄙了。」
玄九羚搖搖頭道:「這只能說我的主愛才若渴……」
燕雲飛嘿地一聲道:「說吧,你們有什麼條件。」
玄九羚嗯了一聲道:「識時務者才是俊傑,我們要你加入敝組合……」
燕雲飛瞧了血手老沙和項七一眼,道:「哪個組合?江湖上幫派林立,秘門怪教舉不勝舉,我不明白你所指的是哪個組合……」
玄九羚沉思片刻道:「你願意入伙麼?」
淡淡一笑,燕雲飛冷冷地道:「不願意。」
玄九羚神色一變道:「你不要尊夫人的遺骸了……」
燕雲飛哼地一聲道:「拙荊死時已久,我如何能證明那就是拙劑的遺骸…」
玄九羚嘿嘿地道:「我們會給你一個證明……」
燕雲飛憤憤地道:「除非你們能讓她活過來。」
哪知玄九羚嘿嘿地道:「行,我們給你一個活的柳含煙……」
此話一出,登時使場中的燕雲飛、項七和老沙大吃一驚,柳含煙明明已死,他們親眼看著她死,親手埋進「千巴裡」玄九羚又不是仙,哪能死而復生,燕雲飛氣的仰天大笑,笑這件荒謬的事情。
項七大叫道:「當家的,你別聽他胡說八道,這老小子是在拿我們開心,死人能夠復生,他豈不是成了神仙—…。」
土地公玄九羚冷冷地道:「別忘了,人家叫我土地公……」
老沙不屑的道:「那又怎麼樣?難道你會變出個柳含煙來……」
土地公玄九羚哈哈大笑道:「我主神通廣大,能別人所不能,他知道燕朋友深愛其妻,願以借屍還魂之法給你一個活生生的柳含煙,只要你點點頭,柳含煙就能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
老沙吼道:「去你媽的連環屁我才不信呢。」
哪知土地公玄九羚冷冷一笑,手裡突然多了一副掛軸,那幅畫軸一展而開,一個流式拱髻的美發女子栩栩如生的活躍在畫布上,燕雲飛登時心神一顫,那明麗的眼神,皓潔的面龐,無一不是柳含煙的化身,他真佩服玄九羚的描繪,能將自己的妻子畫的跟真人一樣,他顫聲道:「這是誰畫的……」
玄九羚大笑道:「我只問你,她是不是柳含煙……」
點點頭,燕雲飛凝重的道:「不錯,她的確是拙荊……」
玄九羚得意的道:「夠了,這已足夠證明我說的不錯了,眼下,你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加入敝組合,另一條就是毀滅你自己,我要讓柳含煙再嫁一次人……」
燕雲飛大怒道:「你到底是什麼人?哪會對我燕雲飛知道的這麼清楚,柳含煙是我妻子,怎麼可以再嫁人……」
項七急忙道:「當家的,別激動,一副幅並不能代表什麼?」
一句話使燕雲飛冷靜下來,他突然覺得自己大衝動了,含煙明明已死,怎會再活過來,這裡面所隱藏的陷餅和玄機到底是些什麼?他是個夠穩夠冷的高手,想不到玄九羚幾番言語就能讓自己六神無主,項七一點他,他頓時冷靜下來。
玄九羚嘿嘿地道:「你必須考慮清楚……」
燕雲飛怒聲道:「沒什麼好考慮的,姓玄的,你妄想……」
土地公玄九羚大笑道:
「好個燕雲飛,敬酒不吃吃罰酒,我要讓你看看敝組合的能耐有多大,先給你一份帖子……」
手一揚,一片紅自袖子裡飄了出去,燕雲飛伸手接住,低頭一看,是一張大紅喜帖,上面寫明八月十五日在「快意堂」恭請天下英雄參加「快意堂」百勝王的婚禮,而女方赫然是署名柳含煙,燕雲飛大震,道:「天下難道真有第二個柳含煙……」
搖搖頭,玄九羚嘿嘿地道:「不,只此一位……」
隨著他的話聲,他仰頭大笑起來,燕雲飛只覺這陣笑聲彷彿是利刃穿心般的刺進他的心裡,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覺一股殺意充塞心湖,一縷劍光隨著抖手灑了出去。
玄九羚已躍身而起,道:「咱們不奉陪…」他和百里居雙雙閃身奔躍,隨侍在玄九羚身側的那兩個紅袍漢子都衝了過來,兩柄長劍已迎向燕雲飛。
燕雲飛怒叱道:「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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