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奧萊特重重地吸了口氣,努力使自己臉上抽出另一種表情來。
迪克終於來了。他盲截了當地降巴爾邦和麥基斯剋夫人分開,顯得極其無知又十分好奇地同麥基斯克談論起文學來——這給了後者一今他渴望的顯自已的機會。其他人幫他拎著燈朝平台上走去——誰人樂意有燈伴著走過黑暗呢?蘿絲瑪麗也幫忙拎著燈,同時耐心地回答勞埃爾-鄧弗萊有關好萊塢的沒完沒了的問題。
此列——她在想——我有機會同他單獨在一起了。他肯定也知道這一點,因為他的法則和母親教我的法則一樣。
蘿絲瑪麗這回想對了——他現在就把她從平台上的那夥人當中帶上,這樣他們就可以單獨呆在一起。他們離開房子朝海堤走去、山路崎嶇,有時她被拉著走,有時則很輕鬆地跟著走。
他們盼望著地中海。遠處,來自勒蘭群島的最後一班遊船掠過海而,就像一隻七月四日1的氣球邀游在天空。船在黑色的小島之間航行,輕輕地劃破幽暗的海浪——
1美國獨立紀念日。
「我明白為什麼你說話就像在談論你母親似的,」他說,「她待你的態度很好,我想。她有一種在美國很少見的智慧。」
「我母親非常完美。」她彷彿禱告似的說。
「我跟她談起我的一項計劃——她告訴我,你們倆在法國能住多久取決於你。」
取決於你。蘿絲瑪麗幾乎要大聲說出來。
「因為這兒的事就要結束了——」
「結束?」她問道。
「是的,要結束了——夏季的這個階段要結束了。上星期,尼科爾的姐姐走了,明天湯米-巴爾邦就要離開,下星期一艾貝和瑪麗-諾思也要動身。也許這個夏天我們還會過得更快活,但在這兒特別的樂趣要結束了。我想讓它猝然而死,而不是令人傷感地慢慢憔悴——那就是為什麼我要舉辦這個晚會。我要說的就是——尼科爾和我準備上巴黎送艾貝-諾思去美國——我不知道你是否願意和我們一起去。」
「我母親怎麼說?」
「她似乎認為這計劃不錯。她自己不想去。她要你去。」
「我長大以後還沒有回過巴黎呢,」蘿絲瑪麗說,「我很樂意和你一起去巴黎。」
「那真是太好了。」她是否幻想著他的聲音突然間充滿磁性起來?『當然,你一到海灘我們就對你發生了興趣。那種活力,我們確信是同職業有關的——尼科爾尤其這樣認為。這種活力從來不會為一個人或一個團體耗盡自己。」
她的直覺告訴她,他正在把話題從她這兒慢慢轉移到尼科爾身上,因此她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同樣用生硬的語氣說:
「我也想認識你們大家——尤其是你。我告訴過你,我第一次見到你就愛上你了。」
她採取這種方式是正確的。天地之間的廣大空間已使他的頭腦冷靜下來,打消了導致他帶她到這兒來的衝動,他意識到這是一個太露骨的請求,就像是竭力要出演未經排練的場景,說出不熟悉的話語一般。
他現在設法要帶她回到房子裡去,這有點困難。而他又不願意失去她。當他輕鬆地同她開著玩笑,她只覺得一陣風吹過。
「你不知道你需要些什麼。你可去問你的母親你需要什麼。」
她被擊中了要害。她碰碰他,感到他的黑色外套十分光滑,猶如神父穿的十字褡。她似乎就要跪下來——抱著這種態度她做了最後的努力。
「我想,你是我遇見過的最優秀的一個——除了我母親。」
「你有一雙多情的眼睛。」
他的笑聲將他們帶到了平台上,他把她交給了尼科爾……
很快到了分手的時候,戴弗夫婦給所有急著動身的客人作準備。湯米-巴爾邦要帶著他的行李坐戴弗夫婦的大伊索塔車走——他在旅館過夜,以便趕早班火車——這輛車還要帶上艾布拉姆斯夫人、麥基斯剋夫婦和坎布恩。厄爾-佈雷迪回蒙特卡洛順路帶上蘿絲瑪麗和她母親,勞埃爾-鄧弗萊也搭他的車走,因為戴弗夫婦的那輛車太擠了。下而花園裡,燈籠依舊照著用過餐的那張桌子,戴弗夫婦肩並肩地站在門門。尼科爾容光煥發,夜色也掩不住她優雅的風姿,迪克則跟客人們一一道別。對蘿絲瑪麗來說,驅車離去,只留下他們在這座房子裡似乎令人難受。另外,她很想知道麥基斯剋夫人在盥洗室裡到底看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