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春秋演義 第15回 女貞仙法破番後 漢軍大破九皮將
    幻術從來莫逞施,貞仙正法破他時。

    九皮頑潑真難敵,雄軍上將不可恃。

    卻言密蒙花皇后撒豆成兵,斷草為馬,又催法術,大批番兵殺來,殺得漢兵大敗,死者無可數計,眾軍急忙收兵入關,損兵一半。密蒙花令眾將直殺至關下,方才收法。番兵得了大勝而回,人人稱快,個個言功。巴豆大黃親自迎接密蒙花,賜賞眾軍已畢,軍士押過蘇方木來,巴豆大黃冷笑,高良姜在旁言道:「你既已被擒,如何不跪?」蘇方木直立而不跪。巴豆大黃道:「你今強也無益,不跪也由你,你在那邦官居何職?」蘇方木答道:「俺乃福州白凡關的總兵是也。你問俺怎的?」巴豆大黃道:「孤今加封你為破漢將軍。」蘇方木叱道:「俺乃忠臣不事二主,汝這番狗不守天命,尚是橫行抗拒,俺今視死如歸,有何懼哉。」巴豆大黃大怒,令左右刀斧手推出斬之。蘇方木引頸受刑。可憐漢代忠臣,死於非命,不克扶助王家。後人有詩以歎之,詩曰:

    哀哉蘇君能盡節,豈知為國被人擒;

    平番未捷身先喪,忠心貫日竟留名,

    卻言漢兵大敗入關,奏知天子,把那番後密蒙花的幻術厲害不能抵敵一一訴明。天子劉寄奴大驚。決明子云:「這番後密蒙花系出華山雲母之徒,法術頗可。吾師威靈仙曾說:巴豆大黃是番邦的真命,故有異人助他擾亂江山,不可削平,則陛下之生民勞苦矣。」漢王聽了,眉頭不展,面有憂色。又忽見探子王不留行報道:「啟上萬歲爺爺,個人打聽得那番邦又多十萬壯兵,乃班苗國阿膠大王引了神曲將軍、熊膽將軍、桃仁將軍、蔥白將軍四個大將,皆有萬人不當之勇,督令番兵,已近南星關之左澤洩嶺地面了。」天子大驚,與決明子計議。決明子道:「主上不必過慮,有大將金石斛元帥,又有黃連、木通、金鈴子、黃芪一干人等。諒可足以拒之。所可慮者,番後密蒙花也。」天子納悶。決明子令各營防守,緊閉寨柵,一面命總兵山茱萸往南番皮國去調借幾路人馬,前來助陣。山茱萸奉令去了。漢天子憂悶,眠食不安,文武官員人人著急,央請軍師卜下一卦。那決明子焚香,手拈一卦,判曰:「來日有破敵之人前來保駕。」眾人大喜,漢王素知軍師仙卦靈驗,心下相安。

    次日平明,眾將在那山上懸望破敵之人,此時乃秋高天色,天高氣爽,露滴草茅,清風徐來,一輪紅日早已東山透出,眾將盼望之下,忽見那山坡上祥光藹藹,眾人定睛一看,卻是三個道姑,皆背了劍走將出來。眾文武叩問道:「三位女仙,莫非來助漢乎?」女仙答道:「然也。」眾人急去報知。軍師決明天子仰首以待,只見那三個道姑迤邐而來,眾人迎接。決明子早已知之,便問道:「來者何仙?」中有一老年的道姑答道:「小老乃琥珀山水萍洞女貞仙是也,左首者即總兵山榮萸之女山慈姑也,右首者即元帥之女金銀花也。今小道引了二徒,特來與國家效力。」決明子見她三個皆有神仙之相,忙出席曰:「久仰大名,幸而相見,請大仙台坐。」女貞仙作謙道:「軍師乃武當山仙師威靈仙之大徒,又佐漢天子之軍師,參謀掌握大事,小道焉敢占坐。」決明子謙遜已畢。

    金石斛並金櫻子、金鈴子聞知,便來與金銀花小姐相會,一悲一喜,金元帥問起根由,金銀花小姐自首至末訴了一遍,父子三人皆大歡喜,金銀花又說,母親曾會過,今安心在家。元帥大是歡悅。即同二子拜叩女貞仙救拔之恩。女仙姑道:「些須小事,何足言謝,今使父子姐弟相會,也是你們的好事。」元帥致謝不已,又謝軍師卜卦之靈,眾皆悅服軍師之仙卦,大相羨揚。忽又聽見探子王不留行飛來報云:」番邦女將密蒙花、馬蘭花討戰。」元帥下令眾將披掛出營。三通戰鼓,列成陣勢。金銀花出營,舞雙劍敵住密蒙花,山慈姑敵住馬蘭花,四員女將,在陣上大戰,盤盤旋旋如萬道金光,千條烈火,看這場廝殺不比尋常,怎見得:

    一個是初出仙宮施道力,一個是堪誇法術拒天兵。一個舞對劍如寒霜凜凜,一個動雙刀似瑞雪飛飛。

    各逞神通爭勝負,皆施妙法顯威風。

    四員女將鬥到五六十合,先是馬蘭花力怯,取金牙石打將過來。女貞仙在高阜處取出一扇,始如艾葉般小,迎風一吹就如荷葉一般,其色白而黃,乃仙家煉成的寶貝,名常歸扇。當下望著金牙石一扇。這金牙石被女貞仙收了來。馬蘭花看破了法寶,大驚,舞雙刀又戰。密蒙花戰金銀花不下,即令女兵將迷迭香燒起。銀花口誦法語,卻再迷不著。惱了密蒙花,口中唸唸有詞,喝聲道:「疾。」只見烏雲四合,狂風漫卷,沙石驟飛,轟雷閃電,冰雹交加。女貞仙在高阜處仗劍作法,念動真言,忽聽得半空中霹靂一聲,如天崩地裂,片時狂風頓息,烏雲盡散,冰雹不加。已破了法。密蒙花大怒,忙把紅花套索向空一撒,如千朵紅花半空中飛舞起來。眾兵士此時看得都呆了,那金銀花乘覺,先自走了,密蒙花現出套索,穩穩的要將山慈姑套去,不防山慈姑卻會土遁,已不見了。番將個個呆了,嚇得密蒙花手足無措。金元帥揮兵掩殺過來,番兵大敗,死者無數。日已沉西,軍師下令,喝令收兵,不必追趕。漢兵得勝一場,少刻女貞仙引了二個徒弟回營。

    漢王大悅云:「此皆賴女貞仙之力也。」女貞仙稱謝君王,令取出玉黃雲綵緞御玩之物以賜之,女貞仙固辭而不受,於是大興酒宴賀功。次日番將胡王使者又來挑戰,金元帥頂盔擐甲,綽槍上馬,領了眾將迎戰。元帥出馬,抬頭看見胡王使者衝將出來。你道那胡王使者怎生打扮,但只見:

    頭戴鐵兜鍪,頂上折犁尾紅纓一把;身披銀罩甲,腰中拴虎筋細帶一條。

    兩隻眼圓似銅鈴,依稀半綠半紅;一部須如卷鋼爪,蒙葺非赤非黃。鼻似波斯略小,顴如蒙古還高。

    手中鐵蒺藜,舞弄處風馳雨驟;坐下鐵驪駒,跑開時電掣雲飛。向日威行塞外,今朝名播寰中。

    當下金元帥與眾人看了喝道:「來將通名。」胡王使者答曰:「咱乃西域國王巴且杏之御下封為招討大將軍胡王使者是也。」金石斛道:「你既是西域國王的臣子,為何反來助賊,犯吾天朝。汝今速急退兵回國,免你一死。」胡王使者道:「因胡椒國巴豆大黃乃是正主,故此不以千里為遠而來助之,以成大事。」金石斛元帥大怒,拍馬持槍,直取胡王使者。那胡王使者用鐵蒺藜前面相迎。

    胡王使者好不厲害,那鐵蒺藜有二百多斤重,只聽得畫鼓鼕鼕,二將戰到了六十回合,不分上下。木通使郁金刀,黃連用三稜鞭,拍馬助戰。胡王使者抖擻精神,又戰到十幾合,當不得三員猛將,如何迎敵。那番營內,門旗下忽隆一聲炮響,閃出那九員皮將,個個驍勇。你道那九員皮將是誰?乃是白蘚皮、海桐皮、大腹皮、牡丹皮、榆白皮、地骨皮、石榴皮、川樺皮、柞木皮,這九人多使大棗棍,盡坐黃牛,衝將過來。漢陣上眾將抬頭一看,那九皮將怎生模樣,但只見:

    頭頂虎皮盔,斑斕雜色;身上象皮甲,刀槍莫近。

    腰間拴條絲帶,背上多插飛槍;手中都拿大棗棍,坐的皆是胖黃牛。

    你看那九皮大將,好不怕人,手內執了百十斤的大棗棍,上皆有飛鐮槍五把,坐了大黃牛,豁臘臘地衝過來,漢軍陣上黃連、石韋、杜衡、遂、金櫻子、徐長卿、杜若、甘蔗、胡桃九員上將,出馬迎戰。黃連使三稜鞭接了牡丹皮廝殺,金櫻子使大戟直刺海桐皮二人廝殺,石韋舞起萱花斧與大腹皮相鬥,甘遂用鐵戟同榆白皮交戰,杜若使金稜籐戰住地骨皮,徐長卿持槍與柞木皮相對,杜衡用熟銅刀接住白蘚皮相殺,甘蔗使金稜籐迎住川樺皮交鬥,胡桃用酸棗棍與石榴皮出戰。說時遲,作時快,殺得陣上征塵滾滾,灰土飛飛,旌旗蔽日,鼓似雷聲,一十八匹坐騎,奔奔馳馳大戰一場。杜衡賣個破綻,任白蘚皮殺入來,忙忙扭轉身子,手起熟銅刀,撲嚓一下著在白蘚皮的項上。杜衡大快,只道把白蘚皮的頭首砍了下來,誰知那白蘚皮一毫不能損傷。杜衡大驚,又戰。金櫻子一戟刺中海桐皮,那海桐皮只作一個不知覺的。徐長卿一槍刺中了柞木皮,柞木皮一手接住,用猛力把徐長卿一棍打於馬下,一命嗚呼,死於蠻皮之手。後人有詩以吊之,其詩曰:

    痛惜將軍血戰志,九皮番將太猖狂;

    刺人不克及殞命,徐君英氣在沙場。

    軍師決明子在將台上望見那九皮將厲害,刀砍不能傷,槍刺不可入,料眾將也抵他不住,又見折了徐長卿,大吃一驚,急令鳴金收兵,各自回陣。金元帥急查兵卒,折了六千多人。番兵得勝而回,巴豆大黃大悅,犒賞三軍,封九員皮將為九勝威武將軍,封胡王使者為副元戎大將軍,番營中大吹大擂飲酒。那密蒙花同馬蘭花又往華山見師父去了。

    卻言漢將都來見駕,奏言九皮將的厲害,多是銅皮鐵骨,因此不能取克,漢王更加愁悶。到了次日,九皮將又來挑戰,眾將又出去殺了一陣,報雲九皮將用飛鐮槍傷了數百軍士,驅寇軍盧會、盧根、夏枯草皆被他放槍刺死,總兵廿遂手臂上也中了一槍,幸槍尖不深,未至喪命。天子大驚,更加愁悶,請決明子入帳計議。決明子取不死草一根,交甘遂的軍士,叫令煎水服之即好,眾將士叩恩去了。天子與決明子道:「番邦九皮之將,如此厲害,折了許多兵將,如之奈何,師台有何大見?」決明子道:「要破此九皮將須以火攻,方可取勝。」天子大悅。忽又有小兵報道:「轅門之外有一師一徒,兩個道人求見萬歲。」漢天子命宣入來。未知那道人是什麼人,且看下文分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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