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恩如同凱旋的將軍一般,心滿意足的提著湯妮的行李回到小別墅。湯娘有些可憐他,同時也對自已感到生氣。她實在不該讓自已被扯入這是非圈的,現在,她想打退堂鼓已是太遲了。此刻,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唯有希望瑞福-史都華不會待在這兒太久,而將她的生活攪得烏煙瘴氣。
史恩將行李丟在沙發上,輕聲說道:「我要謝謝你的支持,湯妮。我現在才瞭解我以前是多麼的軟弱。瑞福以後絕對不敢再約束我了,我敢這麼說。」
也許史恩在最初就表現得如此有勇氣的話,說不定瑞福就不會像現在這般猖狂了,湯妮有些沮喪的想著;但是她絕不替瑞福的行為找借口,他是無法原諒的。
「算了」她說:「我自已也不喜歡被人這樣頤指氣使。當然,你老哥是相信他有充份的理由這樣做的。」
「我倒看不出他是為了什麼。就如我說的一樣,就算那件事是真的,又與他有什麼關係?」
湯妮笑了笑,不禁驚疑他是否真的如此幼稚。「你一定瞭解他是在擔心什麼。他認為我是在算計你。」
「我倒希望你是在算計我。」他別有意圖的露齒一笑,然後又恢復了原先的開朗。「不管怎麼樣,我們贏了,對不對?」
只可惜這場爭鬥不是她真正所希望的,湯妮想著,但是卻忍著沒有說出來。史恩正為自已爭自由而戰的結果雀躍不已,又何必掃他的興呢?
「是的,我們贏了。」她同意道。「我最好把馬匹帶回柵欄內。」
「我會吩咐別人去做的,你一定累壞了。」史恩的語調變得有些急迫。「晚餐後見,好嗎?」
「在你老哥的監視下嗎?」湯妮搖搖頭。「我想不必了。謝啦!事實上,我見到他的次數愈少愈好。」
「我也有同感,」史恩承認。「但是瑞福不可能在這兒逗留太久的。明天又到了烤肉的時候,也許我們可以安置個擴音器,舉行個露天舞會,你覺得怎麼樣?」
湯妮笑了笑,此刻她根本沒有精神談論舞會的事情。「聽來蠻不錯的,」她同意道。「我相信大家一定都會很高興的。現在你不介意我下逐客令吧?史恩,我想換件衣服去吃晚餐。」
「只要你答應同我跳第一支舞,我就走。」
「我答應你。」此刻,她會答應任何事情以求得到獨處的時間。史恩是對的,她受夠了,她需要時間冷靜下來,治療自己的創傷。該死的瑞福-史都華!所有的男人都該遭天打雷劈!他們為什麼一定要纏著她不放呢?
當然,湯妮知道是為了什麼,她老早就知道了。萊迪就曾這樣稱讚過她:修長的身材、纖細的手臂、粗細適中的玉腿,以及一頭金色呈波浪狀的秀髮,和一張有著成熟風韻的臉孔。萊迪還笑著補充說她的一切總是令男人想入非非。而凱格-夏農在那天夜晚闖入她房間時,亦曾說過同樣的話。長得美絕難道就是罪惡嗎?
湯妮一想到凱格-夏農以及那有力的雙手,全身不禁顫抖。她原本對這位已有三個小孩和一位體貼入微的嬌妻的男人頗表尊敬。但是現在一切都改觀了,她甚至無法想像凱格竟會說出如此惡毒的話來傷她。唉!她總算得到教訓了──先是萊迪,現在又是凱格-夏農。她不會再這麼輕易上當了。
史都華先生在晚餐時都沒有出現,湯妮一人迅速地用餐,她不希望當他們出現時,自己仍在那兒。瑞福今晚是不會離開這兒的,假如運氣好的話,他說不定明兒個一大早就會上飛機,揚長而去。不管怎樣,湯妮都不希望與他再度碰面。
湯妮在八點以前就回到別墅了,離就寢時間還有好長一段時間要打發。於是到了九點左右,她又溜到湖畔,找了個長滿燈心草的地方,趁著夜色,痛痛快快洗了個澡。通常她都是在十點左右,就寢以前到住宿區的浴室去沖涼,但是今晚卻是例外,何況那湖水又是那麼的清涼,好似可洗去她一身的疲勞與煩惱。
她回到屋內,穿上件睡袍,又在爐子上熱了一杯牛奶,那小爐子是設想周到的史恩為她所準備的,以供她在床上休息的時候,可以熱一杯巧克力或是咖啡提神。湯妮現在還是了無睡意,而這夜晚又是顯得這麼的寧靜與溫適。她手捧一杯熱牛奶,舒適地坐在台階上,欣賞著月下湖光。由身後屋內所發出的光線,使她並沒有受到太多蚊子的騷擾。
在夜空下,一切都是那麼的恬適安靜,唯一的吵架聲則是由下方,距離這兒約兩百尺左右的別墅所傳來的。那兒住的是三個二十多歲,今天才抵達的年輕小伙子。他們打算從日出到日落,以一整天的時間在湖上泛舟釣魚。湯妮看到一箱箱的啤酒被送入別墅中,她只希望這三個精力旺盛的傢伙,在夜晚不要喧嘩得太大聲。在這個住宿區,除了星期六以外,大部分的人在過了晚上十一點以後,都盡量避免吵到別人。因為大家都瞭解,住在這兒的人,要不是翌日一大早就起來活動,就是希望能夠有個舒適、安逸的假期。
喧嘩聲似乎安靜了許多,湯妮不禁長噓了一口氣,她也該進去了,但卻仍是毫無睡意。今天實在是一團糟,希望明天能夠有些轉機。不論瑞福-史都華對自己的態度有多惡劣,她暗自決定,絕對不允許自已的心情受其影響。
當湯妮仍靜坐在台階上沉思時,瑞福悄悄地走了過來。湯妮一直到他說話時,才驚覺到他的接近。
「你坐在這兒會感冒的。」
湯妮猛地站了起來,一手驚覺性地抓緊自己睡袍的領口。
「我正準備進去。」她說:「晚安,史都華先生。」
「別這麼快。」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我想跟你談談。」他停頓了一下,上下打量著湯妮。「我想我們最好還是到裡面去談。」
湯妮冷冷地說:「你要說什麼,就在這兒說好了。假如你只是舊話重提,那你可是在浪費時間了。」
「我可沒這習慣。」他聳聳寬闊的肩膀。「我就在這兒跟你說好了。你更多少錢才肯立刻離開這兒?今晚!」
湯妮默默地瞪視著這個有著一張如同花崗岩股堅毅的面孔,和一顆鐵石心腸的男子。她最先的反應是想狠狠地打這傢伙一掌,但是另一股力量卻取代了這種衝動,連她都無法相信自己竟會表現出這麼的沉穩與平靜。
「你準備出多少錢?」
瑞福毫無表情地道:「我可以給你一千元現金,這是我現在身上僅有的現款,另外再給你一張面額一千元的支票。」
「你能保證不會退票嗎?」她的聲音仍是那麼的平穩冷靜。
「這是鐵票,」他說:「你可以相信我。」
「以你詢信譽做保嗎?;她僵直地站著,逼視著瑞福的雙眼。然後伸出手來,攤開手掌。「把錢給我吧」!
瑞福從後面的褲袋內掏出一卷看來挺厚的鈔票。「這都是小額的鈔票。」他一面將鈔票塞人湯妮手中,一面說道:「你要點點看嗎?」
「我想不必了,謝謝你。」湯妮扯下紮在鈔票上的橡皮筋,用兩手將鈔票往空中一撒,她已無法控制自己的怒火了。「這就是我對你的提議的看法。」她咬牙說道。
瑞福仍然站在原地,沒有去拾取被湯妮甩在台階和草地上的鈔票。他灰色的眼睛閃現出危險的凶光。
「你想獅子大開口,是不是?」他問道。
湯妮突然對這整件事情感到噁心,但卻對自己剛才所採取的行動一點都不感到後悔。
「我不會離開的。」她一字一字冷冷地、清晰地說道:「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但是我絕不會被別人踢出去的。現在,假如你不介意的話,我想去睡覺了。」
「正合我意!」
瑞福在場妮轉身時,跨上一階,用力將她推入屋內,然後自己也進來,將身後的房門關上。湯妮被嚇的得甚至忘了反抗,感覺到自己被抱了起來。然後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而瑞福壓在她的身上,他的雙手緊緊地鉗住她的腰,使她無法伸手去抓他的臉。
「你不喜歡這樣,對不對?」瑞福粗野地說:「這樣的受制於人!凱格把每件事都告訴我了;他仍然沒有忘懷於你這個小賤人!」
「我什麼也沒有做;」湯妮雖受到驚嚇,但是並沒有屈服,「他所告訴你的都不是真的。」
「不是嗎?」瑞福緊繃著臉,話語從唇縫間冷冷的吐出。難道不是你一連幾個星期一再地挑逗他,使他完全無法克制自己?」
「不是的!」
「你是個騙子!你以為可以玩弄他於股掌之上,等你鬼計得逞了,又將怎樣?告訴黛安嗎?或者是藉機威脅?只可惜他來的太快了,是不是?他無法再等了。你應該答應他的,反正結果都是一樣──假如黛安知道並認為凱格與你鬼混的話,一定會離開他的。這樣子,你說不定還有機可乘。」
「事情不是這樣的。」湯妮已軟了下來,只希望能使瑞福瞭解整個事情的真象。「他是在胡說八道,顛倒是非。」
「他才不是呢!」瑞福冷笑。「我已看到你在這一星期對史恩的影響。史恩根本不瞭解人心的險惡。」
「但是假如他知道這件事情的話,他絕不會與你善罷干休的。」湯妮開始反擊,她已放棄了這場不公平的爭鬥,就算她再解釋個一百年,瑞福也不會相信的。「你難道想讓他知道,自己有個強姦犯的哥哥嗎?因為你現在就是這個樣子。」
湯妮憂心忡忡地發現瑞福的臉色變了,變得一臉風雨欲來之勢。瑞福故意輕佻地打量著湯妮全身,視線停留在那睡袍之下,若隱若現的修長的雙腿上。
「我也許會這樣做的,」他說:「我真的也許會這麼做的。」他注視了湯妮好一陣子,然後才冷不防的鬆開她。「有一天,你終會得到報應的,別去惹史恩,你聽到沒有!」
湯妮沒有講話,怕自己會破口大罵。她的手腕被瑞福緊緊抓住,但是這肉體上的痛楚卻比不上心頭的怒火。瑞福沒有給她申辯的機會,連絲毫機會都沒有!她知道自己最好是現在就離開這兒,讓這兩兄弟自行解決他們的問題,但是她的自尊心即不容許她這樣做,好像她就真如被指控的一般。她已答應史恩留下來,一直等到比爾回來再走,而這正是她所要做的,不論瑞福、史都華會如何地來攪亂她的生活。
翌日清晨,湯妮去吃早餐時,很意外地發現瑞福已經離開了。可是湯妮懷疑他會這麼快放棄趕走自己的努力。史恩現在倒是頗感自負,相信自己是這場家庭紛爭中的唯一勝利者。湯妮並不想洩他的氣,他只剩下那麼一點點自信心了。
這個週末過得愉快極了,週六晚上的烤肉達到了高潮的極點。史恩亦遵守諾言,在烤肉地點附近的草坪上,安置了揚聲器播放音樂以供大家跳舞。首先播放的是快節奏的音樂,史恩亦趁此機會,宣稱湯妮是她的舞伴。
「我等天黑以後,再播放一些較羅蒂曼克的舞曲。」他笑道:「到那時候,我每一支舞都可以邀請你,別忘記你已經是我的舞伴了。」
湯妮在舞會剛開始時,興致並不很高。但是沒一會兒,舞會的氣氛就被住在她附近別墅中的那三個年輕人帶起來了,他們都與史恩差不多年紀,並一再證明是這舞會中最佳娛樂的提供者。他們即席以吉他演唱鄉村與西部歌曲,頗受到大家歡迎。
湯妮已和這三人相處得極為融洽,她發現與其中一位名叫邁克,大約二十五歲,是這三人小組中最年長的一位有許多相同的興趣。他亦是其中唯一願意從整日的釣魚活動中,抽空騎馬出遊的人。邁克告訴她說,他們三人自高中時代就是很要好的朋友了,他們三年來,每年都到銅湖度假,並對這一項新的活動感到極為興奮。
「這兒的業務一定會蒸蒸日上,」他說:「會有更多的人到這兒來,這兒的食物也不賴,唯一倒霉的就該算是湖中的魚兒了。」
「我在想,你們三個人若是花上整整兩星期的時間都在湖中釣魚,是不是太枯燥了些。」湯妮搭訕著說道。邁克聽了不禁笑了起來。
「這種事情只有真正的魚夫才能瞭解,我這個嗜好是我在小時候,從我父親那兒學會的,我想鮑比和克林亦是同樣的情形。而且,我們過一陣子再度休假時,就會各自安排自己的事情了。」他頓了一下,淡藍色的眼睛向四周望了望。「你整個假期都要待在這兒嗎?」
湯妮搖搖頭,有些悔不當初的感覺。「我只待到那位正式的領隊回來,他在下個週末就會回來了。」
但史恩卻又在星期四告訴她下面這個消息。
比爾至少要再過一個或兩個星期才能回來,」史恩有些喜不自勝地說道:「是有關他女兒的事情。他女兒正面臨一次婚姻危譏,而他認為應該與他的妻子,共同幫助女兒處理這件事情。你可以續繼留下來,是不是?」
湯妮有些猶豫,甚至無法確定自己是否應該考慮這個問題。但是假如她不願意留下來,一定會使得史恩進退維谷。這項騎馬出遊的活動,頗受大家歡迎,假如取銷這項活動,一定會有許多人感到失望的,而且對生意也頗為不利。那麼到底是什麼問題呢?她與史恩的友誼是建立在一個健康、平衡、互相瞭解的關係上。兩個或四個星期,這又有什麼不同呢?
「是的,」湯妮說有:「我是可以留下來,但是我卻無法想像你老哥對這件事會有什麼樣的看法。」
「這根本不關他的事。」史恩整張臉都明亮了起來。「我倒是有些慶幸比爾無法趕回來,你不知道你使這地方改變了多少,湯妮。」
她無法否認自己在這兒受到歡迎,她微笑著搖搖頭,我相信比爾一定做得比我更好。不能再聊了去了──我五分鐘後還要帶隊出遊,等會兒見。」
無論史恩是如何說辭,她發現自己仍是在懷疑瑞福-史都華會有什麼樣的反應,瑞福已經讓步了,但是他對自己再在這兒逗留兩星期,又會有什麼感覺呢?
她敢打賭瑞福必定會暴跳如雷的,但是他會逼使史恩趕走自己嗎?她不禁感到懷疑。史恩已經起而反抗了,必定會毫不猶豫地再來一次,瑞福也一定也瞭解這一點。不,他也許會口出惡言,發頓脾氣,但是也僅止於此而已,史恩已非吳下阿蒙了。
一個星期過去了,事情證明湯妮的估計是正確的,瑞福幾乎放棄了。史恩一再地在他面前稱讚場妮,甚至還帶有炫耀和示威性的味道,這對史恩來說,確實是一次值得大肆宣染的勝利。
星期五是個忙碌的一天,大部分住在別墅和住宿區的遊客,都在打點行李準備結束他們的旅途,幾乎所有的人在回家以前都希望能夠騎馬出遊,對這兒的風景做最後一次的瀏覽。湯妮現在都是騎著白銀帶隊,並將隊員增加至五人,但是仍堅持每匹馬在每週兩次出遊相隔的時間中,至少有半小時休息與啃嚼青草的時間。當她最後出遊結束,將馬匹在柵欄內安頓好,已經是七點了。
現在回去更衣,然後再出來吃晚餐,已經是來不及了,她疲倦地決定在住宿區的浴室中沖洗一下就算了。通常史恩就算是自己先吃完晚餐,亦會到她桌旁共飲咖啡,但是今晚卻沒有看到他的蹤影。湯妮想:他也許是進城去了。
最後是一位女侍告訴了湯妮有關史恩的去向。瑞福-史都華在一個小時前,當湯妮還在外面帶隊出遊時回來了,他還帶了一個袋子,並要了一個房間,看來這回他打算在這兒多住幾天。那個女待在湯妮簽賬單時,無意地透露出史恩和瑞福此刻都在後面的房間中。
湯妮一面向自己的別墅走去,一面沮喪地回想不知再過多久,那位史都華兄弟中的長兄就會不請自來,大鬧一場。她今晚實在是沒有精神再對付他了。
但是就另一方面來說,瑞福根本不會過來。湯妮自我安慰。假如瑞福要是有所行動,早就付諸實行了,何必等到現在?此外,這一回他也找不出自己一點兒錯處。史恩與她只不過是普遍朋友,僅止於此而已。
在九點鐘左右,邁克過來邀請她參加他們三人的最後聚會,但是湯妮以太累為理由,委婉地拒絕了。
「說不定我們會在開格瑞碰面。」他說:「到那時候,你在這兒的工作也結束。今年這個假期過得真是愉快。」
那三個年輕人在他們最後的聚會中恣情歡樂,喧嘩不休。到了十一點鐘,仍是毫無休息的跡象。午夜時候,湯妮實在無法忍受了,她並不想做個掃興的傢伙,但是什麼事都必須適可而止。要在這比火箭升空還要吵鬧的聲音中睡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她隨便穿了條牛仔褲和一件襯衫就往那棟別墅走去。邁克在聽到她的敲門聲後,打開房門。湯妮看到他滿臉通紅,手中還拿著一杯酒。
「哈!看看是誰來啦!」他口齒不清地叫道:「改變主意了,是不是?蜜糖。雖然遲了些,可是總比不來好,進來喝一杯吧!」
湯妮搖搖頭,盡量避免表現出吹毛求疵的樣子。「我是來請你們將聲音放小些,現在已經很晚了。」
「喂,各位!」邁克轉身,誇張的以食指豎在唇邊。「安靜點,行不行?別人要睡覺哪!」
但是音量卻是絲毫沒有降低,湯妮懷凝他們是否聽到了邁克的命令。看著邁克猶豫地聳聳肩,湯妮不禁歎了口氣,瞭解自己是在白費力氣。現在唯一的法子就是一任他們盡情歡樂,直到他們自己覺得鬧夠了,大家的耳根子才會清靜。但是這說不定還要過好多小時呢!史都華兄弟到底上哪兒去了?是他們定的規櫃,應該由他們出面制止才對。
好似是在回答她的問題一般,瑞福突然出現了。他站在湯妮身後,將湯妮推到一旁,與站在門口中的邁克擦身而過進入屋內。不到幾秒鐘,那刺耳喧嘩的音樂就停止了,隨之而來的則是那沉穩有力帶著命令口吻的聲音。
「好啦!」湯妮聽到瑞福在叫著:「每個人都出去,就是現在。」
他們象羊群般陸續地走了出來,其中一、兩個人口中還在抱怨著,但是沒有一個人準備留下來與瑞福爭辯。邁克睜大眼睛看著地們,臉上的表情極為滑稽,好似還不瞭解為什這個派對會這麼快就結束了。
瑞福跟在後面,在轉頭望著邁克時,瞥了湯妮一眼,「你的朋友都去休息了,我建議你最好也是這麼做。下一回你要到這兒來,最好是把酒留在家裡好嗎?」
邁克點點頭,含糊地向湯妮揮揮手,就走進屋內,將門關上。
湯妮望著那對注視著自己的灰色眸子,暗自決定先發制人,以免又要受這傢伙的冷嘲熱諷了。
「假如你早一個小時來的話,我們現在說不定都已睡著了,」她簡捷地說道:「這兒規定的就寢時間是十一點,不是嗎?」
「大多數的時候都是的。」他的口氣異常溫和。「我是想盡量通融他們一下。我想你是到這兒來要求小聲點的,是吧?」
「嗯!」湯妮沉默了一陣子,無法瞭解他的態度為什麼會轉變得這麼快速。她下一個問題幾乎是等於向瑞福挑戰。「史恩呢?」
瑞福的臉色絲毫未變。「我告訴他說我應付得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就住在隔壁。」她抬起下頜,向旁邊點了點。「我寧願一個人回去,謝謝你。」
「我不會怪你這麼說的,」瑞福苦笑道:「我曾經使你頗感難堪,是不是?我不是在找借口,不過當時,我是真的以為你是別有企圖。」
湯妮睜大眼睛,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麼現在呢?」她的聲音因為驚訝而有些顫抖。
「我在事後曾經想過,」瑞福說:「我瞭解自己可能對你有所誤會,以為全都是你的錯。說不定是凱格首先……」
「這根本全都該歸罪於凱格,」湯妮打斷他的話。「假如你不相信這一點的話,那麼我也不想跟你談下去了。
瑞福微微繼起眉頭,看了看她,然後聳聳肩道:「好吧!就算他是為了挽救婚姻而說謊好了。」
「假如他在最初不惹我生氣的話,現在也不會這麼麻煩了。」湯妮說道:「也害得我因為他而失去了一份很好的工作。」
「但是你在這兒又找到一個工作了,雖然性質不同,但是『塞毅夫馬,焉知非福』。」湯妮懷疑地望著瑞福。「你是指史恩嗎?」
「我是指可以有更多的自由,史恩對你來說是太年輕了些,我應該瞭解這一點的。」
「但是你認為我就是看上這一點,才會去勾引史恩。」湯妮毫不留情地指責瑞福,但瑞福卻只是苦笑不已。
「我不會再這麼認為了,我想你也必然瞭解,史恩還需兩年,才可以獨立主持事務。」他停頓了一下,眼神中已沒有過去那種冷酷的神色了。「我想說的是我們能不能重新開始,既往不咎?」
湯妮心中一陣溫曖,臉色也和緩了許多。「連我的駕車技術也算在內嗎?」她感到自己輕鬆地說道,而這一回,瑞福卻是愉快地笑了起來。
「那可不行,別忘記了,我可是當場的目擊者啊!」
「我那時候真是個在作白日夢的傻瓜!」湯妮承認。「我保證以後開車的時候,一定會專注於路面的。」
「我很高興你這麼說,」瑞福面向那棟小別墅點點頭。「你現在可以相信我了吧?」
其實這兒與湯妮所住的別墅距離很近,根本沒有瑞福要送的必要。但是不知怎地,湯妮心中還是希望瑞福能夠送自己回去,她以前從來沒有對一個男性有過這樣的感覺。
「你打算在這兒度週末嗎?」當他們並肩走在通往湯妮別墅的那條小徑上時,湯妮問道。
「還不止哪!」瑞福回答:「我要在史恩回家的這幾天當中,接管他的工作。他的母親想看看他,但是她老人家行動又不方便。」
湯妮對他話語中的憂慮感到驚訝,轉過頭來問道:「令堂生病了嗎?」
「她是在一次車禍中變得半身不遂,而我的父親則因為那次車禍而去世。」瑞福說道:「她在家都是使用輪椅和一輛改裝過的車子,但是要做長途旅行卻是太累了。」
「我很難過。」湯妮希望自己能夠適當地表示出慰問之辭,但是卻失敗了。「史恩從來沒有告訴過我這些事情。」
「也許他還是無法適應這件事情。」他們已到達了湯妮住的那棟別墅,瑞福停下腳步,一手放在台階的扶手上,在月光下,那緊抿的嘴唇使他顯得更為剛毅,但是當他笑起來時,卻又是那麼的溫和。「你明天什麼時候上班?」
湯妮有些迷惑地看著他。「那要看登記薄上所登記的出遊人數了。」
「你應該限制最後出遊的時間,」瑞福說:「就算五點好了,也就是說你大概在六點半將馬匹安頓好、那麼八點的時候,我請你吃晚餐好嗎?」
「在這兒嗎?」
瑞福笑著搖搖頭。「我想我們應該到一個好一點的地方。在這兒往西北方向,有個叫做「松濤館」的地方,就在公路的旁邊。那兒聽做的鱒魚真會使你有不虛此行的感覺。反正你也應該改換一下口味了,史恩告訴我說,你已三個星期沒離開這兒了。」
「我不認為有出去的必要,」湯妮承認。「你不必認為有請我吃飯的義務,其實……你相信我已經足夠了。」
「是嗎?」瑞福的聲調有些怪異。「呃,不管怎樣,我還是想請你出去吃晚餐,好嗎?」
「好的,」湯妮突然感覺到一種只有在初戀時才會感覺到的極度興奮和緊張,她甜甜的一笑。「我很願意去,瑞福。」
「好極了,」瑞福並沒有進一步碰觸她的意圖,只是朝著房門點點頭。「我看著你進去,然後替你將柵門帶上,這一帶,有的時候也會有野獸出沒的,」他停了一下。「也許我們應該讓你搬到住宿區的。」
「不必這麼麻煩了,」湯妮抗議到:『我寧願住在這兒。」
「保有隱私權確實有方便之處,」瑞福同意道:「好吧!這決定全在於你。」他又露齒一笑,溫和地說道:「晚安,湯妮!」
她的名字從瑞福的口中道出,感覺是那麼的不同,或者原本就是這樣的?湯妮一面將門關上,一面想著:事情的變化是難以預料,就在兩個星期以前,瑞福還曾將她丟在床上,冷酷地指責她勾引他的朋友,試圖破壞別人的婚姻、而現在卻又邀請她出去吃飯。湯妮不得不欽佩他這種勇於認錯而又試圖彌補的精神。
恐怕還不僅止於此吧!湯妮不禁苦笑,她瞭解自己已被這個男人吸引住了,打從第一次見面,她就不自覺地將瑞福的身影烙入腦海中。現在她所要做的,就是盡量不使自己陷得太深,因為她知道,要愛上瑞福,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