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福晉趴在她那香得醉人的牙床上正在哭,突然,有人在她香肩上輕輕拍了兩下。
福王福晉一擰身道:“出去,你給我出去!”
一個低低話聲傳人耳中:“我的嬌福晉,是奴才我!”
床邊上站的是總管哈鐸,掛著一臉邪笑。福王福晉霍地翻了個身,她長得的確美,杏眼桃腮,瑤鼻朱唇,不但美,還帶著媚,尤其,高聳的酥胸,蛇一般的腰枝,她有一副極為動人的身材。如今,她的梨花般帶雨,更動人。
只聽她道:“怎麼是你,你怎麼不早說?”
哈鐸帶著笑在床沿兒上坐了下來,道:“現在說遲了麼?”
伸手往福王福晉大腿上摸去。
福王福晉玉手一揮,“啪”地一聲把哈鐸的手打開了。叱道:“老東西在家,你又不是不知道!”
頓了頓接問道:“你來干什麼?”
哈鐸滿臉堆邪笑地道:“奴才來稟報您件緊要大事兒。”
福王福晉道:“什麼事兒?”
哈鐸道:“那小子可是個惹事兒精,剛聽說頭一趟到咱們這兒來之前,就撞了個大漏子,惹了孟蘭了。”
福王福晉道:“那個孟蘭?”
哈鐸道:“瞧你問的,我們這兒還有幾個孟蘭呀。”
福王福晉霍地坐了起來,一張嬌靨就在哈鐸眼前,衣襟也敞開了,露出鮮紅的一角兜肚跟一片雪白的酥胸:“福康安的妹妹?”
哈鐸兩眼盯著她的酥胸,道:“可不?”
福王福晉道:“怎麼樣了?”
哈鐸兩眼好貪婪,眨也不眨一下道:“那小子攪了馬蜂窩了,福康安派出戈什哈滿城搜人。要不是安老三出了面,准有那小子好瞧的。”
福王福晉嬌靨上掠過一絲喜色道:“快給我備轎去。”
哈鐸兩眼沒移動一下道:“你要干什麼?”
福王福晉道:“這是個好機會,福康安跟咱們一樣,恨安老三不是一天了,安老三在一天,福康安一天食不甘味,咱們也一天施展不開,我要助福康安一臂之力,幫他除了安老三。”
哈鐸一點頭道;“好主意,你要是能除了安老三,可算是立了一樁天大的功勞,教主不知道會怎麼賞你呢,只是……”
伸手往福王福晉酥胸摸去,道:“你總不能帶著這幾個指甲印兒去啊。”
福王福晉抬手拍開了哈鐸的手,叱道:“少跟我來這一套,現在還輪不到你呢,還不快給我准備轎去。”
哈鐸縮回手站了起來,一哈腰道:“是,福晉,奴才這就去。”
打個扦,滿臉邪笑地退了出去。
福王福晉低低地罵了一聲:“死鬼。”
她眼波一轉,帶著笑站起來走向了妝台。
口 口 口
一頂軟轎到了一座大府邸前。
這就是福貝子府。
雖然是貝子府,其氣派可不亞於幾個親王府。
轎子在門口停了一下,站門的一名戈什哈飛步進去通報去了。轎子跟在後頭進了貝子府。
轎子在貝子府那美侖美奐、不亞天上神仙府的後院裡停下,轎前已站著三個人,一前兩後。
後頭兩個一色便服,看打扮像是護衛。
前頭一個是個有著一付頎長身材的俊美年輕人,年紀約莫廿六七歲,穿一件深藍色的緞子面長袍,袖口卷著,一條發辮拖在身後。
這年輕人不但俊美而且白淨,細皮嫩肉,白裡透紅,一般姑娘家也比不上他,他俊美,也英武,尤其有一股子瀟灑勁兒,唯一可惜的是他眉宇間洋溢著一股子驕狂色。
轎停下,轎簾掀起,年輕人躬下身去:“七嬸兒。”
福王福晉嬌媚地瞟了他一眼,含笑說道:“喲,幾天不見,我們的福貝子越來越俊了,還不快扶我下來。”
她伸出了一只皓腕,福康安遲疑了一下,上前一步扶住了那只皓腕把她扶下了轎。
下了轎,轎夫抬著空轎退走了,福王福晉眼波’一轉,道:“怎麼,就你一人兒在家呀?”
福康安含笑應道:“是的,七嬸兒。”
福王福晉道:“你媳婦兒跟孟蘭呢?”
福康安道:“孟蘭心情不好,鬧脾氣,玉佳陪她散心去了。”
福王福晉道:“我來得可真巧啊,這姑嫂倆上那兒散心去了?”
福康安道:“看她們又套車又備馬的,許是上西山去了。”
福王福晉道:“喲,跑那麼遠,那得什麼時候回來呀?”
福康安道:“不要緊,您坐會兒,我派人追她們去。”他轉過身去要說話。
福王福晉忙道:“別了,姑嫂倆也難得出門兒,讓她們去吧。我坐會兒就走,改天再來。”
福康安道:“那您那兒坐?”
福王福晉道:“就到你書房裡坐坐去吧。”
說完了話,她擰身先走了。她那蛇一般的腰肢扭得厲害,惹的跟在後頭的福康安直瞧。進了書房,落了座,護衛獻上茶之後退了出去。
福王福晉瞟了福康安一眼,那眼神充滿了挑逗:“話說在前頭,我可是特意來告你的狀的,聽說你打廓爾喀甲爾古拉樂寨班師回朝的時候,兩湖總督濮大年討你的好,不知道從那兒弄來個叫寶珍的船娘侍候你,那姑娘長得美如天仙,你喜歡得不得了,有這回事兒麼?”
福康安嚇了—跳,忙道:“沒有的事兒,您可千萬別聽他們的胡說!”
“胡說?不是吧。”福王福晉道:“聽說你在揚州給那姑娘置了房子,留下了吃的用的,要不要派個人到揚州看看去呀。”
這下福康安漲紅了臉,半天沒說出話來。
“瞧你嚇的,”福王福晉“噗哧”一聲,笑得個花枝亂顫,媚意四溢,道:“告訴你吧,逗著你玩兒的,我才不干這缺德事兒呢。年輕人,那個不喜歡這調調兒呀,這也是人之常情,年輕時候不風流,到了老來想風流也風流不起來了,你說是不是呀。”
福康安一時沒聽出真假話,窘迫地笑了笑,沒敢答話。
福王福晉目光—凝,一雙水靈靈的眸子望著福康安,笑吟吟地道:“七嬸兒不告你的狀,不過你得跟七嬸兒說實話,那個叫寶珍的姑娘今年多大了?”
福康安紅著臉囁嚅說道:“十九了。”
福王福晉道:“真的美得跟天仙似的,是不?”
福康安的一張玉面更紅了,道:“長得是不錯,可是沒像您說的那樣兒。”
福王福晉長長的兩排睫毛略一眨動,笑問道:“比你七嬸兒怎麼樣?”
福康安忙道:“她不過是個出身微賤的民家女子,怎麼能跟七嬸兒您比。”
福王福晉瞟了他一眼道:“美丑可不分貴賤的啊!”
福康安道:“怎麼不分,一般民家女子就算有幾分姿色,總難脫小家子氣,怎麼能跟七嬸兒雍容高貴,國色天香比。”
福王福晉香噴噴的手絹兒一揚,輕輕地在福康安身上拍了一下,嬌媚無比地道:“你呀,你這張嘴兒可真會說話。怪不得那麼多女人迷你迷得死死的,連七嬸兒我聽了心裡都怦怦的亂跳……”
突然歎了一口氣,臉色馬上陰了下來,道:“說什麼國色天香,說什麼雍容高貴,我卻覺得那位寶珍姑娘比我福氣好。女人家就跟花兒一樣,十八九正是花開好時候,人家寶珍姑娘碰上了你這麼一個年輕輕的俊郎君,像你七嬸兒我呢,你七叔年紀那麼大,話都說不到一塊兒去,別的就不用提了!”
福康安沒說話,本來是,這話叫他怎麼接麼,他能說什麼?
福王福晉勉強一笑道:“這是命,既然這樣兒,還有什麼好說的,不提了。說真格的,我是來看孟蘭的,聽說她今兒個讓那個不長眼的惹了……”
福康安目光一凝道:“您是聽誰說的?”
“哈鐸啊。”福王福晉道:“聽他說你派出了戈什哈滿街搜人,為的就是這回事兒。”
福康安雙眉微揚,道:“就是為這,回來好鬧了一陣,我因為看她心裡煩,所以讓玉佳陪她出去散散心。”
福王福晉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啊。是那個不長眼的,人逮著了麼?”
福康安的臉色白了一白,道:“沒有,聽說是安蒙的人……”
“怎麼說,”福王福晉道:“是安蒙的人,安蒙的人也不能這樣兒呀,不提安蒙我還不生氣,提起來我恨不得咬他兩口!”
福康安微愕說道:“怎麼了,七嬸兒,難不成安蒙惹了您了?”
福王福晉道:“豈止惹了我了,他差一點兒沒害了我,說起來話可長了。你不是外人,我也用不著瞞你……”
她把福王格格在江南認識了個人,後來懷了孕,怕家裡的人知道,詐死私奔,她只以為福王的格格死得離奇,命順天府找人暗中偵查的經過告訴了福康安,接著她道:“這個人倒是個能人,他看出你那個不懂事的妹妹沒死,我知道了內情後,為了你七叔的面子,也就沒再追究,賞了他些東西就打發他走了。我原以為這麼一來這件事兒就了了,誰知道他今兒個又來了。指著名兒要見我,我只當他有什麼要緊事兒呢,於是就見了他,那知他不知道從那兒借來的膽,見著我就拿這件事兒要挾我,你猜他想干什麼?他想要我的人……”
福康安一怔道:“您怎麼說,他想……”
福王福晉道:“你聽我說啊,氣人的還在後頭呢,我當時都氣傻了。也許他怕我叫人,撲過來就要用強,正在這時候哈鐸進來了,這一來才救了我,他嚇得沖出去跑了……”
福康安霍地站了起來,震聲說道:“這還得了!”
福王福晉道:“可不是麼,我馬上就派人把你七叔找了回來。你七叔回來之後正嚷嚷著抓人呢,那知這時候安蒙來了,而且他也把那個人帶了來,我只當安蒙把他逮住了,心裡正這兒誇他呢,你猜怎麼著,他說那個人是他的什麼兄弟,讓我看他的面子算了,你說這叫什麼話,你說我生氣不生氣……”
福康安叫道:“有這等事兒,安蒙他……”
“安蒙啊。”福王福晉冷笑一聲道:“安蒙他這是仗勢欺人,他自以為是皇上跟前的大紅人兒,內城裡這些人,他眼裡放得進那一個?什麼事兒我都能忍,都能受,可是這是什麼事兒?怎麼說我是安蒙他的七嬸兒啊,他把我當成什麼樣兒的人了,居然讓我看他的面子算了,我能就這樣算了麼?偏偏你七叔怕他,一見著他,站在一邊兒一聲也不吭了。你說他窩囊不,連這種氣都能受,想想……唉!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說著說著也居然鼻涕一把淚一把地哭了起來。
福康安他怔在了那兒,道:“七嬸兒,安蒙他真敢這個樣兒。”
“我還會騙你不成!”福王福晉眼淚汪汪地抬起了頭,揚起了臉而且抬手解開衣襟,露出了那一角鮮紅的兜肚,雪白的酥胸:“你看看我身上還有指甲印兒呢,你摸摸,還腫著呢!”
她拉起福康安的手按在了她那滑膩、嬌嫩、雪白的酥胸上。
福康安剎時間跟觸了電似的,玉面馬上紅了。他本是個風流人兒,那堪這個?可是這當兒他弄不清他這位七嬸兒是有意還是無意,盡管心裡怦怦跳,血往上湧,他一時卻不敢造次。
他一時沒有把手收回來的意思,福王福晉也沒意讓他的手馬上挪開。福王福晉的酥胸像塊磁鐵,福康安的手就像塊鐵,這兩樣緊緊的吸在一起,良久良久沒有分開。
現在,福康安把福王福晉的心意摸透了八分。他兩眼之中射出了兩道奇光,讓人心悸的奇光,手指動了動,要往下移。
突然,福王福晉把他的手挪開了,道:“是不是還腫著?”
隨著話,她掩上了衣襟,扣上了扣子。福康安心裡的一團火剛經點燃一剎時間風沒了,剛竄起的火苗兒晃了一晃就漸漸落了下去,但並沒有熄滅。這團火在他心底留下了一點星星,只要有一點用,隨時可以再點燃,隨時可以燎原。
他吸了一口氣,微一點頭道:“嗯,是還腫著,該死的東西。”
“別罵了。”福王福晉道:“罵有什麼用,我現在誰都不怪,只怪我自己命苦,嫁了你七叔這一個窩囊丈夫。一旦有了事兒,連個保護我的人都沒有……”
福康安兩道長眉一揚,道:“七嬸兒,您放心,我代您出這口氣。”
福王福晉目光一凝,道:“你代我出這口氣。貝子爺,你這番好意我心領了。要單只對付那個人,我會讓你代我出這口氣,可是這裡還夾個安蒙,我不能讓你代我出這口氣!”
福康安道:“為什麼夾個安蒙,您就不讓我代您出氣?”
福王福晉道:“你七嬸兒我是一番好意,不是怎麼說,我只是個女人家,再怎麼說安蒙他總得有點兒顧忌。就算沒顧忌,大不了我這一條命。可是你不同,你一家這麼多人,爵位得來也不容易……”
福康安臉上變了色,道:“七嬸兒,您以為我怕安蒙,您以為我斗不過安蒙?”
福王福晉道;“那倒不是,只是我知道,內城裡的這些人沒有一個不巴結你福貝子的,只有安蒙他沒把你放在眼裡,只因為他仗著有皇上撐腰……”
福康安臉色白了一白道:“那是我一直讓著他,只等我斗上了他,您看看皇上還會不會為他撐腰,他安蒙什麼東西,只仗著有幾斤力氣,會幾手蒙古摔交可了不得了。他也不看看我福康安東征西討,立了多少汗馬功勞。他懂不懂打仗,懂不懂行軍布陣?”
福王福晉道:“論這個他當然不能跟你比,他差得遠,只是京裡幾營鐵騎全掌握在他手裡,連大內侍衛都得聽他的,說到這兒我就納悶兒了。本來你是皇上跟前的大紅人,論那一點都比他強,怎麼皇上偏偏這麼寵任他?”
福康安道:“那倒也不是,皇上的意思原是讓我們倆一個主內,一個主外……”
福王福晉道:“這就是了,對外你行,那是誰也沒話說。統百萬雄兵馳騁疆場,攻無不勝,戰無不克,汗馬功勞,蓋世無雙。可是現在在京裡,你的勢力就不如他了。他就跟地頭蛇一樣,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你還是別跟他斗的好。”
福康安臉色更白了,眉宇間騰起一股子懍人的陰鷙煞氣,他冷笑一聲道:“我不多說了,您看著好了。看看是他行還是我行,惹火了我,我把京畿一帶的軍隊全調來,把北京城一圍,看看安蒙他手下那幾個營那一個敢露頭。”
福王福晉一掩檀口,驚叫說道:“哎喲,康安,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你可不能……”
福康安冷笑一聲道:“您放心好了,皇上那兒我有把握,只皇上不吭氣兒,我看看別人那個敢吭一聲?”
福王福晉道:“你糊塗了。他是皇上跟前的大紅人兒,皇上對他寵任得不得了。皇上怎麼會不吭氣兒?”
福康安道:“七嬸兒,您不知道,平常的時候因為他主內,皇上多少會聽他的。可是一旦鬧起事兒來您看看皇上聽誰的,別的不說,只您說的這—樁,宗人府就絕不敢護他。”
福王福晉道;“那你是打算先到宗人府說一聲,先進宮去報個備?”
“不!”福康安道:“不到時候我不想驚動太多的人,鬧得滿城風雨。我打算來個先斬後奏,等到我制住了他,確定了他的罪狀,然後再進宮見皇上,到那時候就是皇上想護他也護不了他了!”
福王福晉“嗯”了一聲點點頭道:“這倒也是個主意。康安,既是這樣,那我就先謝謝你了。”
福康安目光一凝,臉上忽然堆起了笑意,道:“七嬸兒,現在別忙,等扳倒安蒙,殺了那個該死的東西之後,您再謝不遲。”
福王福晉嬌靨上也現了笑意,道:“好哇,那就等到時候再謝。”
福康安緊接著就是一句:“到時候您怎麼謝我?”
福王福晉笑吟吟地道:“你說呢?”
福康安道:“七嬸兒,這功勞可比汗馬功勞大啊。”
福王福晉道:“沒人說它小,想要什麼,你自己說吧!”
福康安道:“我是個晚輩,怎麼敢開口跟您要什麼。那只看您的心意,願意給什麼?”
福王福晉嬌媚地瞟了他一眼道:“你這張小嘴兒可真是會說話啊,我願意給什麼?我願意給你個嘴巴!”
“好哇!”福康安道:“我現在就領受,您打吧。”
他把臉湊了過去,挨福王福晉的臉好近好近。
福王福晉輕輕叱了一聲,伸出水蔥般一根玉根在福康安額頭上輕輕點了一下。福康安抬手抓住了那只手,道:“七嬸兒,您好香。”
福王福晉道:“七嬸那兒香?”
福康安道:“那兒都香。”
福王福晉眼波一橫,嬌媚叱道:“去你的,沒大沒小的。”這別說聰明如福康安者,就是個傻子他也分得出真假。“真的,七嬸兒!”
福康安臉又往前一湊,嘴唇子落在了福王福晉那玉一般的粉頸上,道:“這兒更香。”
“哎喲,癢死我了。”福王福晉帶著嬌笑往後一躲,玉手又一點福康安道:“你怎麼敢……要讓你七叔知道,看他不剝了你的皮。”
“我不怕。”福康安道:“只能蒙您慈悲,我死都願意。”
他又要往前湊。福王福晉抬手擋住了他,吃吃笑道:“你可真會說話,你這張嘴不知道害過多少女人了。那位寶珍姑娘,八成兒也是……”
福康安忙道:“七嬸兒,我對您可是真……”
福王福晉忽然站了起來道:“別討厭了,我該回去了!”
福康安跟著站起抓住了她的手,激動地道:“七嬸兒……”
“放心。”福王福晉瞟了他一眼道:“別急,事成之後,七嬸兒會好好兒謝你的。你要什麼七嬸兒給什麼,行不?”
福康安心底裡火勢熊熊,還待再說。福王福晉抬手指了指外頭,對他遞了個眼色,道:“送我出去吧。”
福康安一時沒懂,怔了一怔,等他明白過來定過神來之後,福王福晉已開門走了出去,沒奈何,他只有跟了出去。
福王福晉瞟了他一眼,高聲說道:“我不等她們姑嫂倆了。等她們倆回來,你就代我告訴她們倆一聲。”
福康安忙應道:“是,七嬸兒。”
福王福晉道:“對了,我想起來了。你沒見過安蒙的那個什麼兄弟,我得告訴你一聲,以後你好認人,那個人姓凌叫凌燕飛,二十多歲年紀,長得挺俊的……”
福康安忽然停步揚眉接道:“個子高高的,不胖不瘦,看上去跟個讀書人似的。”
福王福晉美日微睜道:“你怎麼知道?”
福康安眉宇間又現陰鷙煞氣,道;“惹孟蘭的那個人,也是安蒙的什麼兄弟,他長得跟您說的這個人一樣!”
福王福晉輕叫說道:“難不成是一個人?……”
福康安道:“恐怕是。”
福王福晉道:“那可是真巧了,真要是一個人的話,那咱們可真得好好兒的合作合作。”
“對,七嬸兒。”福康安臉上忽然浮現了笑意:“咱們是得好好兒合作合作!”
福王福晉瞟了他一眼道:“討厭,你就這麼貧嘴,說真格的,你打算怎麼辦?”
福康安遲疑了—下道:“您知道,與其說那個姓凌的惹了孟蘭,不如說孟蘭惹了他。這件事我站不住腳,只有拿您那件事兒來對付他。到時候只您出面說句話,姓凌的他是死路一條,安蒙也准完。”
福王福晉道:“這還有什麼話說,既然是咱們合作,我當然得盡一分心力,只到了該出面的時候,你告訴我一聲就行了。”
福康安一點頭道:“好,咱們就這麼辦,這回安蒙是垮定了。”
他臉上浮現起興奮、得意的神色。孰不知這當兒福王福晉比他還興奮,還得意!尤其是上轎之後,福王福晉更是笑意堆滿了那張吹彈欲破的美艷嬌靨。
口 口 口
安貝勒跟凌燕飛回到了貝勒府。兩個人往書房裡一坐,安貝勒一巴掌拍在茶幾上,差點沒把一對細瓷茶杯震掉下去:“我真沒想到這個女人會是這麼個人,她這是什麼意思?”
凌燕飛道:“只怕是因為騎虎難下……”
“不會,”安貝勒一搖頭道:“自己人,又不是外人,這又什麼騎虎難下的。”
凌燕飛道:“那我就想不出她這是什麼用心了。許是我太倔,太強了,惹火了她。”
安貝勒道:“這是什麼事兒,即使是你惹火兒了她,也不能當真啊!”
凌燕飛沒說話。
安貝勒冷哼一聲道:“打當初七叔要她的時候,大伙兒就看出她是個厲害人兒了,沒一個贊成的。可是七叔偏不聽大伙兒的,那時候他倒是挺有脾氣的。如今可好,七叔整個人都受了她的控制。她讓他往東,他就不敢往西,真是窩囊到了家。”
凌燕飛道;“這位福晉是怎麼個出身,那個旗的?”
“誰知道。”安貝勒道:“七叔說她在旗,我看不像。起先大伙兒根本就不知道有這回事兒,一直到了請酒的前一天才知道。不是說她對咱們這樣,我就在背後說她,她的兩眼太活了,只怕不是什麼好出身。”
凌燕飛道:“福王爺說她在旗您看不像,這話……”
安貝勒道:“我問過七叔,她是那個旗的。七叔總是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肯定的來,要不就是干脆顧左右而言他。你說,她要真是那個旗的,七叔干嗎這麼支支吾吾的。”
凌燕飛沉吟著沒有說話。
安貝勒目光一凝道:“兄弟,這些不談它了。如今事情既已鬧了出來,咱們就不必有什麼顧慮,你只管放手干你的,一切有我……”
“大哥。”凌燕飛道;“這件事我不打算再管了。潛伏在福王府的赤魔教人已經跑了。即使萬一他們要再興什麼風,作什麼浪,外邊有駝老,裡邊兒有您,赤魔教他們也難越雷池一步!”
安貝勒濃眉一軒道:“怎麼說,兄弟,你怕了?”
凌燕飛微一點頭道:“我是有點兒怕,我不能就這麼糊裡糊塗的讓官家判我這麼個罪!”
“笑話。”安貝勒虎目一睜道:“誰敢判你的罪,憑什麼判你的罪。只憑個女人一句話她要害誰就害誰,要是這樣的話,還有男人過的麼?”
凌燕飛道:“大哥,您忘了,她是福親王的福晉?”
安貝勒道:“我知道,可是你是海叔爺的再傳。”
凌燕飛道:“大哥,老人家現在只是個百姓。”
安貝勒道:“即使是怎麼樣?試問滿朝文武,連皇上都算上,那一個對海叔爺敢不敬重三分,尤其京裡有一個安蒙我在,即使是鬧到宮裡,我也要把這件事鬧個清楚。”
凌燕飛微一搖頭道:“您的好意心領。用不著這樣,這件事我不管了,她應該消消氣了。”
安貝勒臉色陡然一變,旋即“哦”地—聲道:“我明白了。兄弟,你是怕連累我,是不是?”
凌燕飛道:“不……”
“別不了。”安貝勒道:“兄弟,別人不知道,你該清楚。海叔爺當初既然曾交待駝老有事兒來找我,就是證明你大哥是個不會讓他老人家失望的人。我天生一副跟他老人家一樣的性子,絕不向惡勢力低頭,這件事現在就是你撒了手,我也會管到底;什麼叫連累我,兄弟,你可真像個自己人啊,只有你現在撒手不管,一走了之才會連累我,你想想看是不是?”
凌燕飛突然笑了,道:“您說的是,是我糊塗。”
安貝勒道:“真金不怕火,別讓人說你是畏罪逃跑了。留在京裡,咱們倆攜手並肩,共同對抗惡勢力,兄弟你助你大哥一臂之力,幫你大哥我扳倒福康安,為朝廷除去這個禍害,怎麼樣?”
凌燕飛道:“行是行只是我這幾兩棉薄……”
“得了,兄弟。”安貝勒道:“還跟你大哥客氣。我有這自信,只要咱們倆攜手並肩,沒有辦不通的事兒,沒有打不倒的敵人。來,兄弟,讓咱們倆握握手。”
他沖凌燕飛伸出了他那強而有力的大手,凌燕飛也伸出了手,兩只手緊緊地握在一起,一陣急促步履聲由遠而近到了門口,隨聽門口有人恭聲說道:“爺,嘉親王爺來了。”
安貝勒一怔站起,道:“他怎麼在這時候來了?”
凌燕飛跟著站起道:“您迎迎,我在這兒坐會兒。”
“不,兄弟。”安貝勒道:“這位嘉親王是皇上的十五阿哥,也就是皇太子,叫顳琰,跟我的私交很好,你應該認識。”
這話剛說完,只聽一個帶著笑的清朗話聲傳了進來:“安蒙,你好大的架子啊,聽說我來了,也不出來迎迎。”
安貝勒望著凌燕飛一笑說道:“聽見了沒,自己進來了。走,兄弟,跟我出去。”
他拉著凌燕飛行了出去。兩個人出了書房,長廊上一前一後走著兩個人。兩個人都穿便服,前面一位穿的是長袍馬褂,二十多歲,長眉斜飛,鳳目重腫,膽鼻方口,面似冠玉,一身的書卷氣,還有一種自然的威儀,一見就讓人有好感。
後面一位年紀跟前面一位差不多。只穿了件長袍,腰裡頭鼓鼓的,個頭兒挺壯,濃眉大眼,英武逼人,看樣子像是前面一位的貼身衛士。
一見面,前面那位摺扇一指,笑著說道:“瞧,讓我給罵出來了。”
安貝勒笑道:“這是我自己想出來,要是不想出來罵都沒用。我的臉皮比北京城的城牆還厚,不怕罵。”
說話間雙方行近,安貝勒一指前面那位,道:“兄弟,見見十五阿哥,嘉親王爺。”
凌燕飛上前躬身,道:“凌燕飛見過殿下。”
“兄弟。”嘉親王一怔凝目,道:“安蒙,這位是……”
安貝勒道:“不是外人,海叔爺的再傳。”
嘉親王脫口叫道:“海叔爺的再傳,你怎麼不早說。我怎麼敢當,難怪我一眼就覺得投緣。”
說著話他答了一禮,望著凌燕飛道:“老人家安好?”
凌燕飛道:“謝謝您,老人家安好。”
嘉親王道:“我生得晚,沒見過老人家,一直引以為憾,常聽皇上跟安蒙提起老人家的當年事跡,心裡敬慕得不得了。今兒個能見著兄弟你,也算償了一半夙願了!”
安貝勒道:“聽聽,兄弟,就沖這,他跟我的私交能錯得了麼。這個朋友值得你交,好好親近親近吧!”
只聽那濃眉大眼英武漢子道:“別忙,凌爺還有我呢。”
他過來沖凌燕飛深深一躬身。
凌燕飛連忙答禮,道:“不敢當!”
安貝勒一旁笑著說道:“李勇,你可真是勢利眼啊。我這兒站了半天了,你跟沒看見似的……”
李勇窘迫笑道:“您不是說不喜歡這個麼?”
安貝勒笑道:“好家伙,在這兒等著我呢。不錯,這話我說過,誰叫我說過這話。行了,不怪你,怪我。”
一指李勇對凌燕飛道:“兄弟,他叫李勇,十五阿哥的貼身大護衛。人如其名,京裡的第一勇士,一身的好武藝,打遍京畿無敵手……”
李勇咧咧嘴道:“三爺,您還不如抽我幾個嘴巴子吧。當著凌爺您這麼誇我,這不是孔夫子門前賣文章麼?”
安貝勒笑道:“八成兒你是有點兒不服氣。”
李勇忙道:“冤枉,我怎麼敢。”
嘉親王突然說道:“安蒙,你知道我今兒個是為什麼來的?”
安貝勒道:“我不知道,為什麼?”
嘉親王道:“我聽說你府裡今兒個有人惹了福康安那個刁蠻霸道的妹妹……”
安貝勒一指凌燕飛道:“就是這位。”
嘉親王道:“我猜著了八分,錯非是咱們這位,別的也沒人敢!”
李勇滿臉敬佩神色,一揚拇指道:“凌爺,您真行,您可真替我們出了一口氣。我早就想要碰碰他們,偏偏殿下這個不許,那個不讓的。說福康安的人碰不得,我就不信這個,又不是琉璃做的,怎麼碰不得!”
“行了。”嘉親王道:“你就是一天到晚想打架……”
李勇道;“那您可是冤枉了我,我怎麼不找別人打?”
嘉親王一點頭道:“好,打,從今幾個起讓你打個痛快,行了吧。”
李勇笑了,道;“當然行,那還有不行的?”
望著安貝勒道:“三爺,殿下今兒來就是來跟您商量這檔子事兒的。”
安貝勒目光一凝,望著嘉親王道:“怎麼個意思?”
嘉親王一擺手道:“你都是這樣兒待客的麼?”
安貝勒倏然一笑,轉身往書房行去,進了書房,三個人落了座,李勇侍立在嘉親王背後。
安貝勒道:“怎麼個意思,說吧。”
嘉親王道:“一句話,我要除去福康安跟和坤這兩個禍害。請你助我一臂鼎力,就這麼回事兒!”
安貝勒道;“你怎麼突然想除他們兩個了?”
突然,嘉親王空笑一聲道:“一點兒也不突然,我早就想除去他們倆了。皇上要沒立我為嗣那就算了。既然皇上立我為嗣,我就不能讓他們倆將來在我左右挾天子令諸侯。別人不知道你清楚,我這個皇太子得來不易,想當初皇上立志二永璉為嗣,那知道永璉被立嗣不到三年就病死了,那是皇上在元年七月,循用雍正初年成式親書永璉之名,密藏在乾清官正大光明匾後的。永璉病死之後,皇上召各大臣啟閱密旨,贈為端慧太子,後來皇上又想立志七永琮為嗣,因為老七那時候年紀太小而沒成,結果老七也早死。只有我,到現在還活得好好的。足見我可以負荷,老天爺降我大任,皇上傳我以神器,我兩不能辜負。”
安貝勒點了點頭道:“你的意思我懂。可是你要知道,除這兩個人並不容易,他們倆都極得皇上的寵任,你還記得不,當初皇上兩次宣諭說:‘朕今精神康健,視聽未衰,一日不至倦勤,即一日不敢懈弛。歸政後,凡遇軍國大事,凡用人行政諸大端,仍當躬親指教,俾嗣皇帶將來知所稟承,至中外具題章疏,及引見文武官員。尋常事件,俱由嗣皇帝披閱,奏知朕辦理。’就沖這,你想除這兩個人,皇上就頭一個不答應!”
嘉親王懊惱地在座椅扶手上捶了一下道:“不提皇上那兩次宣諭我心裡還好受點兒,一提起來我就惱。不瞞你說,我原想等皇上授受後大刀闊斧地有番作為的,那知道皇上竟……這不是等於綁住我的手麼,皇上是我,可是我一點實權都沒有,大事全不讓我管……”
苦笑一聲道:“安蒙,就是為這,我才來找你!”
安貝勒倏然一笑道:“這也就是說,要容易辦,也就不來找我了。”
嘉親王道:“這是事實,我不否認。”
安貝勒看了他一眼道:“我告訴你吧,這檔子事兒不是我幫你,而是我又增加了一大臂助,這話你懂麼?”
嘉親王兩眼一睜道:“怎麼,安蒙,你也打算……”
安貝勒含笑說道:“要不咱們倆的私交怎麼會好呢。”
嘉親王臉上掠起一片興奮之色,伸手一把抓住了安貝勒,道:“那麼,安蒙,咱們就是締盟。”
安貝勒道:“不是現在,咱們倆早在當初就締盟了。”
嘉親王一點頭道:“好,安蒙,只能除去這兩個禍害,將來我一定會好好謝你。”
安貝勒搖頭說道:“那倒不必。老實說,我要除他們倆,並不是為了你。”
嘉親王道:“你為的是大清朝,還不是一樣。”
安貝勒笑了笑,沒說話。
嘉親王接著問道:“安蒙,咱們什麼時候開始行動?”
安蒙微一搖頭道:“不忙,燕飛還有點麻煩沒了。等我幫他先把這個麻煩了了再說。”
嘉親王看了凌燕飛一眼,道;“兄弟有什麼麻煩?”
安貝勒當即把福王府的事說了一遍。靜靜聽畢,嘉親王叫了起來:“有這種事,咱們這位七嬸兒這是……不要緊,待會兒我到七叔那兒走一趟去。”
安貝勒一搖頭道:“不是我小看你,我都辦不通的事兒,你未必辦得通。我勸你還是別去,少惹一肚子氣!”
嘉親王道:“那……那……七嬸兒怎麼會這樣兒,她這是什麼用心?”
安貝勒道:“這正是我跟燕飛想不透的,按說是自己人,我又出了面,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兒不能了的。偏偏咱們這位七嬸兒將上了,一步也不肯回!”
嘉親王道:“七叔呢,七叔怎麼說?”
安貝勒道:“你還不知道咱們這位七叔,窩囊的跟什麼似的,早在他要續這把弦的時候,大伙兒不就看出這位未來的福王福晉不善了麼,現在好,七叔整個人全在她手掌心兒裡,怕她怕的不得了。”
嘉親王道:“七叔也真是,什麼人不好要,偏偏弄這麼個跑江湖的!”
安貝勒目光一凝道:“你怎麼說,她是個干什麼的?”
嘉親王遲疑了一下道:“告訴你也不要緊,咱們這位七嬸兒的出身,我最清楚。這話得從當年他們結合的經過說起……”
他看了安貝勒一眼,接道:“你還記得那年七叔過五十整壽麼?”
安貝勒道:“記得,我不在,那時候我在承德行宮,沒能趕回來。”
嘉親王道:“就是你趕回來也沒用,那天七叔謝絕一切賀客,不收禮,不請客。只自己家裡的人吃了一頓壽面,要不是皇上遠在承德,要我代他送份禮去,我還不知道這回事兒呢。別人的禮七叔可以叫門口擋了,皇上的賞賜他不能不收,讓我進去了。還在客廳坐了會兒,喝了杯茶。我在客廳裡看見一男一女從外頭過,看穿著不像是七叔府裡的人,而且我也不認識,沒見過。我找了個七叔府裡的親隨一打聽,才知道是七叔從外頭找來的跑江湖唱小曲兒的,當時我也沒有在意。過了一陣子之後,七叔說要續弦,請酒的那天咱們不都去了麼,那天我一見咱們這位七嬸兒,我就覺得好眼熟,一直到從七叔府裡出來,我才想起敢情這位七嬸兒就是那天那賣唱的,那個男的也就成了七叔府裡的總管哈鐸。”
安貝勒睜圓了一雙虎目,道:“有這種事兒,那你怎麼沒告訴大伙兒。”
“瞧你說的。”嘉親王道:“我能說什麼,七叔那麼個大年紀了,找個人作伴兒我給拆了,我能干這事兒麼?再說酒都請過了,怎麼來得及呀。何況七叔告訴人家說人是在旗的,連宗人府都知道,我要是這麼一抖落,不是給七叔找大麻煩麼。年紀那麼大了,找個人作伴兒,只要是個過日子的人兒,我何必多那一事呢,睜只眼閉只眼算了。”
安貝勒道:“咱們這位七嬸兒卻是這麼個人。”
嘉親王道;“我那兒知道啊。當初我只見她一面,我能看到她心裡頭去,那我不成了神了?”
安貝勒冷哼一聲道:“怪不得她干得出這種事兒來,原來是這麼個出身。”
凌燕飛道:“大哥,自古俠女出風塵,英雄不論出身低,跑江湖賣唱的不見得沒有好人。”
安貝勒道:“話是不錯,我也不是一概而論。可是眼下這一個,好人會干出這種事兒來,就算要毀誰,也得顧著點兒自己的身份。再說干嗎這麼跟人過不去呀,誰也沒跟她有什麼深仇大恨。”
嘉親王沉吟著說道:“照這麼看的話,咱們這位七嬸兒的用心,可真是太讓人猜不透了。”
凌燕飛道:“許是她怕事情張揚出去,有損福王府的顏面,福王爺也有大麻煩,所以只有把事情扣在我頭上。”
安貝勒一點頭道:“嗯,她可以這麼做,這原也無可厚非,可是那也得看對誰。對咱們,這件事不能這麼做。咱們是自己人,她得分清楚裡外……”
一頓接道:“現在不怕她要賴訛人了。待會兒我去找她去,干脆把話跟她挑明了。她要是再拿她那一套訛人,我就到宗人府抖露她的出身去!”
嘉親王忙道:“安蒙,你可不能這麼干。你這不是對付她,是對付七叔。”
安貝勒道:“我是讓她逼的,這話我一經挑明,我不信她還敢再訛人。”
凌燕飛道:“不妥,大哥。”
安貝勒道:“怎麼不妥?”
凌燕飛道:“殿下剛才說過……”
安貝勒一擺手道:“你們是瞎操心。固然,這件事要是抖露出來,頭一個倒霉的是七叔,可是她這個福晉,她的榮華富貴也沒了,她能不考慮考慮,除非她願意再回到江湖去過那種拋頭露面,看人臉色要小錢兒的日子去,你們以為她會願意?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綾羅綢緞,茶來伸手,飯來張口,那麼多丫環、老媽子侍候著,福王府裡的大權在握,我絕不相信她會願意再回過頭過那種日子去。”
嘉親王看了看凌燕飛道:“兄弟,也許他是對的。”
凌燕飛沒說話。
安貝勒忽然站了起來道:“我這就到七叔那兒走一趟去。”
嘉親王忙站起伸手一攔道:“慢著,安蒙,這件事還要從長計議。”
安貝勒道:“還有什麼好計議的。”
嘉親王道:“咱們這位七嬸兒可是個厲害人兒,她要是伸手跟你要證據呢。”
安貝勒道:“你不就是個人證麼?”
嘉親王道:“不錯,我是個人證。可是萬一她要是指你是故意挾怨中傷呢,誰都知道我跟你的私交不錯……”
安貝勒道:“你的意思我懂,可是你堂堂的嘉親王、皇太子,難道還會作偽證不成?”
嘉親王道:“安蒙你別忘了,七叔凡事都聽她的。七叔這位和碩福親王,身份也不低啊。”
安貝勒道;“那也難不倒我,讓七叔說她是那個旗的好了。只要查明她確是那個旗的,我安蒙低頭認罪就是。”
嘉親王道:“安蒙這麼一來,你可就跟七叔干上了。”
安貝勒冷笑一聲道:“這種事七叔自己不拿主意,還處處護著她,那也怪不了我。”
凌燕飛道:“大哥,您能不能不管這件事?”
安貝勒道:“不行,說什麼我也要管。兄弟,話我跟你說的很清楚,我是個什麼脾氣你知道,這件事我要是低了頭,那世界上就沒有公理了,這件事我要是低了頭,也會慣了她的下次,你們倆在這兒坐坐,我去去就回來。”
他可是說走就走。話說完,人已大步出了書房。
嘉親王笑笑說道:“讓他去吧,他就是這脾氣。我欣賞的也就是他這種脾氣,朝廷裡要多幾個像他這樣的人,那就永遠不會有奸佞了。兄弟,咱們坐咱們的。”
他們倆剛坐下,一陣急促蹄聲由遠而近,旋即停在了貝勒府門口。
書房裡聽的清清楚楚,嘉親王道:“許是有事兒來找我的?”
李勇道:“我出去看看去。”
他要出去。
嘉親王抬手一攔道:“用不著,他們會帶他到這兒來的。”
這句話剛說完,一陣輕盈而急促的步履聲從長廊那端傳了過來。
嘉親王道:“李勇,開門。”
李勇一步跨過去開了門。
門剛開,一個美艷大姑娘帶著一陣馬風到了書房門口,是那位大格格,嘉親王一怔道:“大妹妹,是你呀。”
大格格也為之一愕,旋即吁了一口氣道:“十五哥,你在這兒,那就不要緊了。”
她邁步走了進來。
凌燕飛上前見了一禮道:“大格格。”
大格格看了他一眼道:“我是為你來的。”
她旋即轉望嘉親王道:“我聽說福康安親自帶著人奔這兒來了。為的是要拿燕飛,我怕安蒙措手不及,所以跑來先送個信兒。”
凌燕飛臉色為之一變。
嘉親王臉上也變了色,他還沒說話。李勇已一步跨到,高揚著一雙濃眉道:“好啊,他來得正好,這回可讓我碰上了!”
嘉親王沒理他,望著大格格道:“他已經來了?”
大格格點點頭,“嗯”了一聲。
嘉親王道:“他帶了多少人?”
大格格道:“總有幾十個。”
嘉親王道:“都是他的人?”
大格格“嗯”了一聲道:“我沒見著別人。”
嘉親王冷笑一聲道:“福康安他也未免太那個了,居然敢帶著人到安蒙這兒來拿人。好嘛,不教訓教訓他,慣了他的下次。兄弟,你到前頭去跟他朝面去,誰敢動手你就揍誰,揍了再說,一切由我!”
凌燕飛也覺得福康安欺人太甚,心頭火直往上冒,連猶豫都沒猶豫便邁步走了出去。
李勇道;“凌爺等等,我跟您一塊兒去。”他要跟出去。
嘉親王伸手一攔,道:“傻子,我要抓他的把柄,不是讓他抓我的把柄。你要能去,我不也出去了麼?放心,以後有的是機會。”
大格格道:“幸虧安蒙剛出去,要不然這不非鬧人命不可麼?”
嘉親王冷笑一聲道:“不讓他們躺下幾個,他們就不知道什麼叫厲害。走,咱們跟去先躲在一邊瞧瞧去。”
他當先行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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