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上房屋門外一站,臉上馬上堆起了笑意:「我還道是誰逗著我玩兒來的呢?果然是霍掌櫃的,這幾位是……」
霍天行淡然說道:「都是霍某人的把兄弟!」
小鬍子「哦!」地一聲笑道:「敢情霍掌櫃的還有這麼多位把兄弟,失敬,失敬,霍掌櫃的兒位光臨有什麼見教?」
霍天行道:「怎麼?梁大領班不讓霍某兄弟進屋坐坐麼?」
小鬍子一抱拳道:「抱歉,拙荊不大安適,改天我一定專誠奉請。」
白不群冷笑一聲道:「這倒是巧得很啊……」
霍天行立節截口說道:「不錯,霍某兄弟來得真巧,霍某開過藥鋪,略通歧黃,正好替令正看看!」
他邁步就要走過去。
小鬍子一抬手道:「不瞞霍掌櫃的說,我已經另請了大夫了,就在裡頭,霍掌櫃的好意我心領!」
白不群道:「大哥,既然這樣,何必勉強,我看就站在院子裡說吧!」
小鬍子道:「說得是,說得是,大家都是熟人老朋友了,有什麼話就請直說吧?」
霍天行微一點頭道:「也好,既是這樣,那我就直說了,我是來問問那件『珍珠衫』……」
小鬍子「哦!」地一聲道:「原來是為那件『珍珠衫』哪,不瞞您說,我早就預備給您送個信兒去了,可是後來您幾位出了事兒,我也沒敢去找諸位,諸位是知道的,這原是瞞上不瞞下的事兒,萬一讓上頭知道了,那是要殺頭的,我早年在江湖上也混過一陣子,倒不怕死,只是我還有老婆孩子,我不能不為他們想想,東西拿出了手,事兒沒辦成,我心裡也一直很歉疚……」
霍天行道:「這麼說,那件『珍珠衫』早已不在你梁大領班手裡了?」
小鬍子忙道:「那當然!難道您幾位還信不過我?難道我還會把它吞了不成,霍掌櫃的,我姓梁的可不是那種人……」
霍天行道:「梁大領班,霍某幾兄弟受人之托,衛護的是忠義,搭救的是忠義,沈姑娘更是個弱女子,事辦不成還事小,東西拿出了手沒了下文,卻使得霍某幾兄弟難向江湖同道交待……」
小鬍子道:「霍掌櫃的,我己把東西送到了刑部,當初我就跟霍掌櫃的說過,我只管送東西,事成不成我不敢打包票……」
霍天行道:「話是不錯,我也知道你梁大領班只是個中間人,我要找也不該找梁大領班你,只是東西要是讓人在半路上吞了去,那就另當別論,記得這話當初我也跟梁大領班你說過……」
「不錯!」小鬍子一點頭道:「我承認這話當初咱們說過,可是那吞東西的並不是我……」
白不群道:「我們怎麼知道不是梁大領班你?」
小鬍子目光一凝道:「尊駕說話怎麼……霍掌櫃的,這位是……」
霍天行道:「霍某的拜弟,行三,他是個直性子,說話不會拐彎兒抹角,得罪之處,還望梁大領班看我薄面!」
「好說,」小鬍子面泛不悅之色,道:「梁某並不在乎這個,可是我替人賣力跑腿,不但一點好處沒落著,反而蒙上這不白之冤,未免讓人心裡不是味兒!」
白不群手往前一伸道:「梁大領班有什麼憑據,可證明你確已把那件珍珠衫送往了刑部?」
小鬍子一搖頭,冷然說道:「我拿不出憑據,事實上這種事我也不能伸手跟人要收條!」
白不群冷笑一聲道:「好說,這是一條不成文的規矩,梁大領班你就利用這條不成文的規矩把那件珍珠衫吞沒了?」
小鬍子勃然色變,道:「尊駕可別血口噴人,我要不是看霍掌櫃的面子……」
白不群冷然說道:「怎麼樣?」
小鬍子是個聰明人,他知道眼前是個什麼樣的情形,他也不過是虛張聲勢,如今白不群這一硬,他硬是沒敢接話,轉望霍天行叫道:「霍掌櫃的……」
霍天行道:「梁大領班明知道那藥鋪掌櫃不過是我的掩護,用不著再叫我霍掌櫃了,關於珍珠衫的事也相當明白,梁大領班也用不著再說什麼了,我姓霍的只有一句話,梁大領班你只把那件珍珠衫吐出來,我把兄弟幾個馬上就走路,絕不動你梁府的一草一木,要不然的話,哼,哼,梁大領班你是個聰明人,我們這些江湖亡命徒的手法你應該知道……」
小鬍子道:「姓霍的!你這是要挾我?」
霍天行道:「我只是要回被你吞沒的東西。」
小鬍子冷笑說道:「霍天行,你要放明白點,這兒是緊挨天子腳下的京城,我是個吃公事飯的,你幾個卻是逃犯,我不找你們已經是天大的便宜了,胳膊別不過大腿,你要是惹翻了我姓粱的……」
霍天行道:「怎麼樣?」
小鬍子冷笑說道:「除非你有把握不讓我衝出去,要不然你幾個絕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一件珍珠衫,你把兄弟的幾條命,霍天行!你要明智選擇啊!」
霍天行冷笑說道:「梁大領班!你的話說得最明白不過,我姓霍的也要給你個明白,我弟兄幾個是來者不怕,怕者不來,話說到這兒,有本事你就往外闖吧!」
他一揮手,帶著白不群跟駱家英舉步逼了過去。
小鬍子獰笑點頭說道:「好吧!既是這樣咱們就碰碰看誰硬誰軟吧?」
嘴裡說著話,他就要往屋裡退。
布簾一掀,上房屋竄出了那半截鐵塔般大個子來,兩倏胳膊一圈,攔腰把小鬍子抱個結實!
他抱得妙,連小鬍子一及胳膊也抱住了,小鬍子連人帶胳膊就跟箍在一圈鐵箍裡,動都不能動,
還猛一整氣!
小鬍子大驚失色,暗一咬牙,提一口氣剛要掙扎,屋裡跟著又竄出司徒逸跟樊子空來,一人彎腰抓一條腿,馬上把小鬍子拉了起來!
小鬍子心膽欲裂,一張嘴,就要死命大叫,白不群一個箭步竄了過去,手在他眼前一晃,小鬍子他不叫了,兩眼瞪得老圓,臉都白了!
霍天行一揮手,沉聲吩咐著道:「把他抬到廂房裡去!」
韓奎、司徒逸、樊子空三個人跟抬豬也似的抬著小鬍子走過來進了廂房。
霍天行道:「老三!解開他的啞穴!」
白不群一掌拍出,小鬍子突然驚駭開口:「姓霍的?你們……」
霍天行冷然說道:「告訴我,你的老婆孩子呢?」
小鬍子道:「回娘家去了!」
霍天行道:「那最好,免得嚇了你的老婆孩子。」
韓奎道:「他胡說,屋裡有個女人!」
小鬍子忙道:「那不是,她,她是來做客的……」
韓奎眼一瞪道:「放你娘的屁,做客會做到你床上去?」
霍天行抬手攔住了韓奎,轉面望著小鬍子道:「偷的!」
小鬍子遲疑了一下,點點頭,沒說話。
霍天行倏然一笑道:「老婆剛回了娘家就又弄了一個來,你可真是個老實人兒啊?」
韓奎道:「八成兒他不慣一個人睡。」
霍天行臉色一肅,道:「梁大領班!別說你只弄進一個來,就是弄進十個八個來,那是你的私事,我們管不著,也不便管,現在咱們談談咱們之間的事,那件珍珠衫……」
小鬍子忙道:「我還給你們!」
霍天行微一抬頭道:「不!珍珠衫可以給你!」
小鬍子聽得一怔:「霍……霍大俠!您這話……」
連韓奎也怔了一怔道:「大哥!您怎麼……珍珠衫怎麼能給他?」
霍天行一擺手道:「你別插嘴,我自有主張……」
頓了頓,望著小鬍子道:「只問你要不要這件珍珠衫?」
小鬍子狐疑地看了霍天行一眼道:「只要霍大俠您真給,我當然要。」
霍天行淡然一笑道:「珍珠衫又不是我的,把它送出去我也不會少塊肉,說什麼真給不真給,再說,用珍珠衫來救珍珠衫的主人,我料那位主人也不會反對!」
小鬍子臉色一變道:「霍大俠您這話什麼意思?」
霍天行一雙寒芒閃射的銳利目光突然凝望在小鬍子臉上,道:「梁大領班!我弟兄還拿你當朋友看,你可別不識抬舉,要是想要珍珠衫就爽快點兒,我們給你是拿,別人給你也是拿,官家辦事你比我們清楚,他們沒我們爽快,一筆賞金交到了你手裡也剩不下幾個了,即使原封不動,沒人抽成,那也絕比不了一件珍珠衫,我說的話對不對,你可以問問你自己。」
小鬍子沉默了一下,道:「既然您幾位還拿我當朋友看,我姓粱的也不能做得那麼絕,您幾位要什麼,說吧?」
霍天行倏然一笑,點頭說道:「這才是!這才不愧是『五城巡捕營』大領班的氣勢,請教,譚北斗那個徒弟什麼時候走的?」
小鬍子呆了一呆道:「您幾位是怎麼知道的?」
霍天行道:「這個你梁大領班就不用管了,答我問話吧!」
小鬍子遲疑了一下道:「他坐了約摸半個時辰就走了,怎麼?」
霍天行道:「他是來跟梁大領班你談一樁買賣的,是吧?」
小鬍子點點頭道:「不錯!」
霍天行道:「沈在寬的女兒沈姑娘?」
小鬍子道:「不錯,他很爽快,一進門就開門見山的……」
霍天行道:「他要多少?」
小鬍子道:「譚北斗懂規矩,他算得也很便宜,只要兩成。」
霍天行道:「先給後給?」
小鬍子道:「當然是先給,人到拿錢,一手交人,一手交錢。」
霍天行道:「看樣子你得先墊了?」
小鬍子道:「不錯!我是先墊!」
司徒逸突然說道:「萬一官家多賞了呢?」
小鬍子道:「多賞了歸我,給少了算我吃虧!」
白不群冷冷一笑道:「以我看你只有虧吃沒有便宜占!」
小鬍子道:「譚北斗這個人我久仰,直隸總督衙門幹那麼多年,京裡沒一個不知道他滑的,不過他也確是個好樣兒的,他的徒弟挑明了,我準吃虧沒有便宜占,不過吃虧佔便宜那是我的事,他照規矩要兩成,願不願隨便,京裡的路不只我這一條。」
霍天行道:「來人是譚北斗的幾徒弟?」
小鬍子道:「他說他行二!」
霍天行道:「羅廣信,他可以接譚北斗的衣斂了,譚北斗三個徒弟,就這個行二的有出息……」
頓了頓道:「在那兒交人?」
小鬍子道:「說好的他把人帶到我這兒來!」
霍天行道:「什麼時候?」
小鬍子道:「今兒晚上!」
霍天行道:「我知道是今兒晚上,白天不好辦事,今兒晚上什麼時候?」
小鬍子道:「亥時到子時之前。」
霍天行眉鋒一皺道:「這一段時候不短啊?」
小鬍子道:「我也這麼想,可是他有解釋,他說這一陣子風聲緊,『北京城』讓你們幾位跟『大漠龍』傅天豪鬧得滿城風雨,『五城巡捕營』不分晝夜到處盤查,到處搜捕,儘管官家意不在他們,可是沈在寬的女兒『五城巡捕營』的人都認識,萬一那位沈姑娘在半路上讓他們截了去那還事小,要是『五城巡捕營』的人黑心往他們頭上栽髒,那冤枉可就大了,所以他們不能不掩掩蔽蔽,躲躲藏藏的看準了路往這兒來,這麼一來自然就沒辦法說個準時候了。」
霍天行點點頭,道:「嗯!這倒也是理。」
白不群突然說道:「那羅廣信可曾告訴你,他師徒現在在哪兒落腳麼?」
小鬍子搖搖頭道:「譚北斗是個奸滑人,他的徒弟也不是省油燈,他怎麼會告訴我這個?」
霍天行沉吟了一下,道:「梁大領班!咱們也談筆生意怎麼樣?」
小鬍子道:「霍大俠要跟我談什麼生意?」
霍天行道:「我們把兄弟幾個躲在暗處,你別動聲色,他把人送來時你把人接下,該付他多少照付他多少,然後我們把人帶走,珍珠衫歸你,你看怎麼樣?」
小鬍子有點猶豫,道:「這個……」
霍天行道:「梁大領班,你要從不談生意,我也不敢跟你提這個,既然你是個『生意人』,你就該挑那本輕利大的生意做,你把人往上交,得的賞金絕不比那件珍珠衫多,你我之間的這筆生意包你本輕利重,淨賺不賠,你又何樂而不為?」
小鬍子道:「我倒不是不會挑生意,只是萬一出了紕漏,這個罪名我擔當不起!」
霍天行道:「出什麼紕漏?」
小鬍子不自在地笑笑地說道:「萬一您幾位人到了手密告我一狀,我可吃不消!」
霍天行道:「我幾個密告你什麼,告你貪墨枉法,為小利縱放叛逆?」
小鬍子道:「不錯,這個罪名足夠殊連九族的。」
霍天行淡然一笑道:「許是梁大領班你忘了,我兄弟還是官家到處緝拿的越獄逃犯,大惡叛逆,像我們這種身份能告誰啊!」
小鬍子沉默了一下道:「諸位或許不能告我,可是譚北斗師徒卻能使壞害我。」
韓奎道:「他害你什麼?」
小鬍子道:「他把人賣給了我,卻久久不見我往官裡交,奸滑如譚北斗者,還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霍天行淡然一笑道:「我不能不承認譚北斗確有可能使這個壞,可是我要告訴你,他師徒不會再有任何使壞的機會了?」
小鬍子神情一震道:「難不成您幾位要……」
霍天行灰眉雙聳,緩緩說道:「譚北斗師徒的罪過太大了,神人共憤,天地難容。」
小鬍子道:「您幾位有把握麼?」
霍天行倏然一笑道:「梁大領班!你高看譚北斗師徒,低看我把兄弟了!」
小鬍子道:「這個你梁大領班放心,我兄弟自有辦法找到其他的,即或我兄弟只攔住他那行二的徒弟一個,譚北斗也不會為梁大領班你,一個不關他痛癢的人不要他心愛的好徒弟!」
小鬍子沒說話,顯然他是心動了,過了一會兒,他一點頭道:「好吧!誰叫我貪圖那件珍珠衫?我豁出去了,霍大俠要我怎麼做?」
霍天行道:「我剛說過,你別動聲色,把人接下,該付他多少照付他多少,你只把人接到手,剩下的就是我兄弟的事了。」
白不群冷然接著說道:「梁大領班!咱們醜話說在前頭,我們幾兄弟都是在江湖上混過多少年的,除非你有十分把握,你最好別跟我們耍花槍,要不然那可沒你什麼好處!」
小鬍子道:「尊駕放心!,我這個人向來說一句算一句,何況這件事裡還有我這麼大好處!好在您幾位都在這兒,盡可以監視著我就是!」
霍天行含笑接道:「那是少不了的,咱們先小人後君子……」
頓了頓道:「老十,你跟子空賠著梁大領班到上房去。」
韓奎一聽這話,當即就松子小鬍子。
司徒逸瀟灑一擺手,道:「梁大領班!您請吧!」
小鬍子一句話沒再多說,邁步走了出去。
司徒逸、樊子空雙雙跟了出去!一左一右把小鬍子夾在了中間。
白不群看了小鬍子背影一眼,道:「大哥!這傢伙奸滑不下譚北斗,您得防著他黑著良心來個統吃?」
霍天行淡然一笑道:「這個我已經想到了,對這種人用不著講仁義,我也想統吃,只是究竟是誰統吃,那要看誰的本事大了,記住!到時候你跟你二哥埋伏在東廂房,子空跟老十埋伏西廂房,上房屋有我,老五等人進來後繞到大門斷他們後路,現在老五到大門口去一趟,把那後生提過來!」
轉眼工夫他提著那半大小子走了進來,半大小子個子不小,可是現在韓奎提著他就跟老鷹捉小雞一樣。
他把半大小子往炕上一放,霍天行道:「到時候還得煩他開門,老三解開他的穴道好好兒開導開導他,別嚇著他,也別得罪他,我到上房看看去!」
他邁步走出了廂房!
口 口 口
把兄弟幾個午飯、晚飯都是在小鬍子家吃的,飯是駱家英做的,別看他是個大男人,幾樣小菜做的還真不賴!
那半大小子經過白不群能說善道的開導,再加上半天工夫的相處,已經跟幾個人混得很熟了。
孩子畢竟是孩子,沒那麼多心眼兒,誰對他好他就跟誰近,這是一定的。
上燈之後,霍天行為防譚北斗的人早到,一聲令下各就各位,除了上房屋亮著燈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是漆黑的,折騰了一天一夜,把兄弟幾個正好趁這機會歇息歇息!
時間慢慢地從眼前溜過,夜色越來越濃。
把兄弟幾個就這麼耐心的等著!
口 口 口
今天晚上是彎上弦月,月色雖然昏暗,可是隱隱約約地還可以看見事物。
傅天豪喬妝改扮,他居然無巧不巧地也打扮成一個算卦的,一身黑色長衫,一張臘黃臉,看上去都快四十了。
沒別的,只有這種行業行頭少,只弄塊布上頭寫幾個字一挑就行了,其他的好湊合。
他從昨兒晚上一直轉到如今,除了找個地方坐下來吃點東西之外,一直就沒停過,東西南北城的大街小胡同他都轉遍了,不但沒有一點收穫,便連霍天行幾兄弟也沒見著,當然,他也知道,霍天行兄弟現已經喬妝改扮,不是那麼容易,一眼就能認出來的,他也經過喬妝改扮,同樣的道理,霍天行幾兄弟也沒那麼容易一眼就能認出他來,即使是走了個對面,也不見得「認識」!
他知道沈書玉一旦落進官家之手,那種後果嚴重到什麼程度,轉了一天半夜還沒有一點收穫,他可是真急了。
他打算再到那條死胡同口看看賣炸糕的白不群去,或許白不群那方面已經等著了也說不定!
他把希望寄托在霍天行幾兄弟身上,腳下放得很快,剛走出一條胡同,身左過來兩個人跟他來個擦身而過,兩下裡差點兒沒撞在一起!
傅天豪連忙收步,那兩個人帶著一陣風走了過去!
交錯而過那一剎那間,傅天豪看見了那兩張臉,他為之微微一怔!
那兩張臉,壯壯的個子,加上那一身獨特的黑衣,這兩個人他認識,至少他見過。
是當日到車隊去接「紅娘子」的那兩個,「鷹王」的護衛。
這兩位走得好匆忙,好快!一轉眼工夫便出了十丈外,當真是夠莽的!
傅天豪搖搖頭剛要走,心裡忽然為之一動。
別的不看,只看這匆忙步履就知道這兩位一定有事,什麼大不了的事這麼急,什麼事使得這兩位遠離「鷹王府」往城門方面走!
傅天豪心裡一連跳了好幾跳,他寧可信其有,不能信其無,他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突然!他倒轉身跟了過去!
他遠遠綴在那兩位身後,保持個近十丈距離,始終不即不離!
那兩位,順著大街往西走,快到城門口的時候忽然拐進了一條小胡同裡,傅天豪加快步履跟了過去。
他進了小胡同,那兩位已然到了胡同那頭,停也沒停地又往南拐去!
傅天豪到了那兩位適才拐彎處,眼前另是一條小胡同,進胡同五六丈處停著一輛單套高蓬黑馬車,車轅上坐的有人,那兩位跳上馬車之後那趕車的立即趕動馬車順著胡同往南馳去!
出來不坐馬車卻在南城這條小黑胡同裡預先停放著一輛馬車等他倆,這是為什麼?要幹什麼去?
傅天豪心頭猛跳,咬了咬牙把算卦的行頭往胡同邊牆根兒下一扔,從身後一個布襄裡取出他那把長劍來,放步追了過去!
馬車當然比剛才那兩位步行來得快,傅天豪把身形盡量貼近牆邊暗隅裡在後頭疾追,沒多大工夫之後,前頭的馬車突然停下了,停車處是南城根兒那遠離住家的一片樹林前!
馬車剛剛停穩,那兩位中的一位從馬車裡拿出一盞風燈來點上,然後站在車轅上高高舉起在空中繞動了三下。
看樣子像是在跟什麼人連絡。
傅天豪忍不住心頭又是一陣猛跳,他聽得清清楚楚,就在這時候,一陣得得蹄聲跟一陣轆轆車聲傳人了耳中,是從離「鷹王府」這兩位停車處西南方約摸三四十丈外另一片樹林裡傳過來的。
傅天豪循聲望去,只見西南方三四十丈外馳出了一輛單套馬車,往這邊馳了近來,離得大遠,看不清車轅上那趕車的長得什麼樣兒?
這輛馬車一出現,「鷹王府」的那兩位立即跳下了自己的馬車,面對馳來的那輛馬車並眉站立。
那輛馬車來勢極快,轉眼工夫已到逝前現在傅天豪可以看清車轅上那個趕車的了,他看得一怔。
那是個面貌陌生的年輕輕小伙子,十幾廿歲年紀,穿一身粗布褲褂兒,那神態,那模樣兒,一看就知道是個幹慣了車馬活兒的,絕不是江湖上的練家子,也絕可能是譚北斗一夥兒的!
就在這時候,他聽見那小伙子開口說了話:「你們要的東西就在我車裡,你們自己過來搬吧,我跟他們說好了的,我只管把東西送到這兒,不管搬東西。」
陡聽「鷹王府」的兩個護衛問道:「姓譚的他們人呢?」
「沒來!」小伙子道:「他們說你們要的是東西,東西給你們送到就行了,他們來不來人不要緊。」
傅天豪一聽這兩句話,剎時就明白了。
那小伙子身後馬車裝的一定是沈書玉姑娘。
譚北斗的確老奸巨滑,算高一著,他知道「燕雲十三俠」熟那幾條門路,也料定「燕雲十三俠」會把守那幾條路等他,所以他根本不走那幾條路,繞大彎兒把沈書玉送交鷹王勝奎,這一著確實讓人做夢也想不到。
把人交給鷹王勝奎有兩個好處,第一,讓人想不到沒法攔截。
第二,讓人沒辦法救,試問眼下這些人哪一個敢惹鷹王勝奎,即使有個膽大如他「大漠龍」的敢救,那「大漠龍」傅天豪他就得罪了鷹王勝奎,拔了虎鬚,鷹王能忍這個?不能忍,一怒之下就非找「大漠龍」不可,譚北斗他固然不是「大漠龍」的對手,一旦鷹王親自出馬找上了「大漠龍」,那鹿死誰手就很難說了,這叫坐山觀虎鬥,又叫借刀殺人。
譚北斗這一著高,不但高,而且毒、狠!傅天豪他碰不上,沈書玉落進鷹王之手,傅天豪他得碰碰鷹王,傅天豪萬一碰上了,那麼沈書玉跟鷹王勝奎這兩個人,傅天豪他勢必得捨一個,而且十之九九他仍必得碰碰鷹王勝奎。
這一著怎不高?怎不毒?怎不狠?
小伙子是臨時雇來的,並不是譚北斗一夥,聽他的口氣,似乎他不知情!
或許他知道是怎麼回事兒!
不管他知情不知情,他都是個絲毫不關痛癢的人,他來了,譚北斗師徒等人沒見影兒,即或傅天豪碰上了這件事,救去了沈書玉,但卻仍拿譚北斗他師徒等人莫可奈何。
誰敢說譚北斗這一著不高明?
傅天豪儘管恨透了譚北斗,極端卑視他的為人,可是對他的心智卻不能不暗暗歎服。
他是還不知道譚北斗將計就計那一著「聲東擊西」、「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以那個,「五城巡捕營」的粱姓大領班為餌,害得霍天行把兄弟幾個在那兒枯坐苦等,否則他更會佩服譚北斗的心智。
只見「鷹王府」的那兩個護衛大步走向了小伙子的馬車掀開車簾看了一眼,然後先後登上小伙子的馬車,很快地從小伙於的馬車裡架出個人來,一位姑娘,可不正是沈書玉?
沈書玉是沈書玉,但沈書玉卻跟睡著了似的,似乎是讓人制了穴道!
沈書玉一被架下車,小伙子怔了一怔道:「怎麼會是個人?」旋即他臉上變了色,二話沒說,旋轉馬頭趕著馬車飛馳而去!
不是奔向西南方三四十丈外那片樹林,而是馳向正西,傅天豪看見他車後掛了個水桶,上頭寫著兩個字,卻看不清楚是什麼字?
他要看清那兩個字寫的是什麼?要不然他沒辦法找譚北斗師徒,而且眼前也已經到了他該現身的時候了。
他可以暗地裡想辦法救下沉書玉,這樣或可避免招碰「鷹王」勝奎,但是他不願意這麼做,一句話,為了救沈書玉他不惜惹碰任何人。
他騰身竄了過去,小伙子的車再快,可是不及他的身法快,他看見車後水桶上那兩個字了,那兩個字是「董記」!
他記下了!
這時候「鷹王府」的兩名護衛一見有人撲過來,連忙把沈書玉架上馬車,一個護住了馬車,一個離馬車丈餘,面對著傅天豪,從腰裡抽出一根鋼絲鞭。
小伙子的馬車馳遠了傅天豪緩緩轉過了身,一雙目光落在面對著他手提鋼絲鞭的那名護衛臉上。
那名護衛目光炯炯望著傅天豪,先開了口;「閣下是……」
傅天豪淡然一笑道:「不敢當,閣下是『鷹王府』的護衛?」
那護衛一點頭,淡笑道:「不錯!閣下認識我們哥兒倆?」
傅天豪道:「我見過兩位!」
那名護衛面泛詫異之色道:「閣下見過我們哥兒倆?在什麼地方?」
傅天豪道;「長城外,駱三那車隊裡!」
那名護衛想了想,隨即搖了搖頭道:「抱歉!我不記得……」
傅天豪道:「兩位是去接凌姑娘的,當時凌姑娘被大鷹爪譚北斗關在囚車裡,我走,兩位來,咱們只打了個照面!」
那名護衛想起來了一怔,臉色變了一變道:「你是『大漠龍』?」
傅天豪微一點頭道:「不錯,傅天豪!」
那名護衛深深地看了傅天豪一眼,道:「你真是『大漠龍』傅天豪?」
傅天豪抬手從臉下揭下一張其薄如紙的人皮面具揣入了懷中。
那名護衛確也豪道,兩眼一睜,倏然一笑道:「錯不了了,這才是『大漠龍』!」
扭過頭去望著護車那位叫道:「阿琦!咱們哥兒倆終於碰上縱橫大漠,威震江湖的這條龍了!」
「是啊!」護車的阿琦一咬嘴唇道:「當日失之交臂,我氣得恨不得揍誰一頓。」
面對著傳天豪的這位沖傅天豪一抱拳道:「傅爺!我叫阿善,我們哥兒倆跟我們王爺一樣,對您是仰慕巳久,今兒晚上能在這南城根兒碰上您,我們哥兒倆的造化不小,我們哥兒倆知道您是來幹什麼的,不錯!那位沈姑娘就在車裡,我們哥兒倆雖然明知道不是您的對手,可是職責所在,我們哥兒倆不得不全力護車,也就是說您要想帶走沈姑娘,非得讓我們哥兒倆丟盔棄甲不可,我們哥兒倆只希望跟您親近,不願意跟您動手打架,可是沒辦法……」
這番話聽得傅天豪不禁暗暗點頭,他由衷地道:「鷹王爺是位氣吞河岳的英雄虎將,他的護衛也是個個讓人樂於親近的豪邁俊傑,我也不願意跟二位動手,可是我卻知道不動手我帶不走沈姑娘,說不得只有跟二位討教幾招了……」
阿善道:「好說!是我們哥兒倆跟您討教。」
傅天豪道:「閣下不要客氣,鷹王爺一身絕藝,馬上馬下萬人難敵,我一向佩服……」
頓了頓道:「在沒動手之前!我想請教二位幾句,不知道二位能不能據實相告。」
阿善道:「您客氣,我們哥兒倆不敢當,想問什麼您問就是,我們哥兒倆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傅天豪對眼前這兩位不禁大生好感,當即一抱拳道:「我在這兒先謝謝兩位,我想知道譚北斗師徒是跟哪位接的頭……」
阿善道:「跟我們福總管福明,我們總管跟諸霸天是朋友,可巧譚北斗也認識諸霸天!」
傅天豪道:「譚北斗師徒把沈姑娘獻給鷹王,不知道有沒有條件?」
阿善道:「您是說……」
傅天豪道:「我是說譚北斗有沒有跟鷹王爺要什麼好處?」
阿善「哦!」地一聲道:「這倒沒有,聽我們總管說,譚北斗當日得罪過凌姑娘,他這是將功折罪。」
傅天豪淡然一笑道:「我原就知道他不敢跟鷹王爺伸手,請閣下答我最後一問,閣下可知道譚北斗師徒現在何處?」
阿善搖頭說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們總管告訴我們哥兒倆,今兒晚上這時候到這兒來,只點上燈晃三晃就有人把沈姑娘交給我們哥兒倆帶回去,我們哥兒倆原以為交人的是譚北斗師徒,卻不料他們雇來一個半大小子!」
傅天豪情知這是不折不扣的實話,當即點點頭道:「再謝謝二位,現在我要跟二位討教了,請二位準備一下。」
阿善掂了掂手裡的鋼絲鞭,含笑說道:「我們哥兒倆沒帶劍,只有這根鋼絲鞭……」
傅天豪道:「二位放心!我也劍不出鞘。」
他舉步逼了過來!
阿善一抱拳道:「多謝傅爺讓我們哥兒倆,有件事我們哥兒倆不想瞞您,聽我們總管說沈姑娘交過來的時候所以昏迷不醒是中了一種特製的迷藥,藥是譚北斗師徒下的,他已經把解藥給了我們總管,我們總管也已經把解藥呈給了我們王爺,據譚北斗說,這是防人半途救走沈姑娘,這樣就是有人在半途救走了沈姑娘也沒用,解藥只有我們手裡那一顆!」
傅天豪呆了一呆,道:「譚北斗的確高明,看來我是非見見鷹王爺不可了,那好!我要是能帶走沈姑娘,還請二位代我轉奉鷹王爺,三天之內我當赴鷹王府向鷹王爺求取解藥!」
說話間他已逼近阿善一丈之內。
阿善忽然一抬手道:「傅爺您請等一等!」
傅天豪立即停了步,道:「閣下有什麼見教!」
阿善皺了皺眉,遲疑了一下道:「您能不能別到府裡去見我們王爺?」
傅天豪道:「閣下剛才說過,那解藥只有鷹王爺手裡有一顆!」
阿善道:「我知道,我是說您別去……我這麼說吧,解藥您是非要到手不可,而我們王爺是個剛正不阿的人,他一直想見您,可是那是他私人對您的仰慕,事實上您劫持九門提督,夜闖『五城巡捕營』救走重犯,已經是鬧得滿城風雨了,他絕不會放過您,而您跟我們王爺都是我們哥兒幾個所敬重的人,俗話說兩虎爭鬧必有一傷,您二位之中無論傷了哪一個……」
傅天豪聽得熱血上湧,一陣激動,忍不住截口說道:「閣下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感激,一介江湖草莽能得幾位那麼看重,我也深深榮寵,可是我沒有別的辦法拿到那顆解藥……」
阿善忙道:「辦法我倒是有一個,要不然我不敢攔您,您不是認識凌姑娘麼?凌姑娘當初也救過沈姑娘,如今凌姑娘已不在『鷹王府』了,您可以找她……」
傅天豪聽得一怔,道:「怎麼?凌姑娘已經不在『鷹王府』了?」
阿善道:「是的!凌姑娘離開『鷹王府』已經兩三天了!」
傅天豪一頭霧水地訝然說道:「這是為什麼?凌姑娘不是……」
阿善不自在地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王爺不說,我們也沒敢問。」
傅天豪打算想想凌紅為什麼突然離開「鷹王府」,可是眼前又沒這麼多工夫,他沉默了一下道:「閣下讓我找凌姑娘是……」
阿善道:「您可以托凌姑娘跟我們王爺要那顆解藥去,只要凌姑娘開口我想我們王爺一定會給!」
傅天豪淡然一笑道:「閣下這番好意我很感激,只是閣下恐怕錯了,鷹王爺是個公私分明的人,正如閣下剛才所說,鷹王爺他剛正不阿,我敢說他絕不會把解藥給凌姑娘,再說,這是我的事,我也不願意去麻煩凌姑娘……」
阿善還待再說。
傅天豪一揚手中長劍道:「閣下不必再說什麼了,好意我心領,也會永遠記住京裡有二位這麼兩個朋友,現在我要出手了,閣下請留神接招吧!」
他腳下跨步,同時把手中長劍帶鞘斜斜揮了出去。
阿善濃眉一聳道:「那我就什麼也不說了,傅爺也請留神接招,」
他掌中鋼絲鞭一抖,直迎傅天豪那帶鞘的長劍。
傅天豪的掌中長劍是硬的,阿善手裡的鋼絲鞭是軟的,不但可以抖直前點,而且可以放柔纏繞對手的兵刃,要是單以手裡的傢伙來說,阿善是佔了大便宜,尤其是在傅天豪劍不出鞘的情形下!
轉眼工夫間兩個人已互換五招。
傅天豪對眼前這兩位心生好感,手上不免鬆了些。
而阿善掌中—根鋼絲鞭卻全力施為,絲毫不敢大意,鋼絲鞭忽直忽軟!時伸時縮,直如靈蛇飛舞,甚見造詣,極具威力。
第八招上,阿善使了一招險著,他走中宮,踏洪門,鋼絲鞭抖得筆直,鞭頭上那顆圓圓的鋼球直點傅天豪一處大穴。
傅天豪卻不能永遠這麼讓下去而且他也不願把時間拖得太久,因為還有一個護車的阿琦那一關!
他沒拒敵,容阿善欺進中宮,也容阿善的鋼絲鞭鞭頭沾上了衣衫,可就在阿善鋼絲鞭鞭頭沾衣那一剎那間,他身軀旋風般疾轉,人已到了阿善右側,然後帶鞘的長劍閃電遞出,在阿善的右腕上輕輕敲了一下!
阿善的手臂一震,鋼絲鞭跟著落了地,傅天豪卻收劍一連退了三步一抱拳道:「閣下,承讓!」
阿善咧嘴一笑,道:「行了傅爺!您別躁我了,不是您讓我,我早撒傢伙了,我並不冤,不但不冤還大光彩,我阿善跟『大漠龍』動過手,從今後我有得誇耀的了。」
拾起鋼絲鞭扭頭叫道:「阿琦,該你了!」
阿琦跳下了車轅,一陣風般到了跟前,一抱拳道:「傅爺!您急著要帶走沈姑娘,我們哥兒倆也急著要把空車趕回去!咱們都急,我就不客氣了,我沒帶傢伙,空手跟您討教幾招。」
話落人到,一拳直接過去,這一拳勢疾力猛,虎虎生風,看樣子一拳能搗塌一堵牆。
傅天豪明白,這位阿琦一定長於拳腳,他一連躲了三拳兩掌!
事實上他沒料錯,阿琦一招比一招快,一招比一招猛,拳掌之間帶起勁風忽忽作響。
第六招,阿琦一拳由肋下搗出,同時左掌蓄勁,遙遙指向傅天豪右肩。
傅天豪看得明白,阿琦這一拳可虛可實,那蓄勁未發的左掌才是結結實實的一招辣著!
他微微一笑,挺右掌迎向阿琦的斗大拳頭,果然!當拳掌將接時,阿琦忽然變拳為掌,飛快地抓住了傅天豪的右腕,接著,左掌閃電跟到一下抓住了傅天豪的右肩,兩腿一分,腰往下一挫,硬是蒙古摔角的勢子,敢情他要捧傅天豪。
傅天豪倏然而笑,右肩一塌,阿琦的左掌應勢滑落,他右手只一翻卻反扣了阿琦的腕脈!
振腕抑阿琦往後一拉,下頭右腿一伸,阿琦一個踉蹌要往下爬,可是傅天豪右手沒松,阿琦他總算沒爬下去,直等到阿琦站穩了,他才鬆手退步,一笑說道:「閣下,你好俊的蒙古摔角!」
阿琦臉一紅道:「您躁我躁得更厲害,行了,從今後我也有得誇耀的了,傅爺!您什麼都不用說了,請帶人吧!」
他抱拳欠身,往後退去!
傅天豪感激地看二人一眼,一抱拳道:「二位可以拚死護車,但是二位並沒有那麼做,二位的盛情高義我記下了,我不再多說什麼了,就此別過。」
他邁步就要登車。
阿善突然伸手一攔道:「傅爺!讓我問您一句,您是往裡去!還是往外去?」
傅天豪道:「我往裡去!怎麼?」
阿善道:「往外去還好!往裡去您帶著個昏迷中的沈姑娘恐怕不大方便,反正您是要惹我們王爺的,何不多惹一樣?」
傅天豪道:「閣下是說……」
阿善指指馬車道:「我們哥兒倆把馬車送給您,車是『鷹王府』的,包您橫衝直撞沒人敢攔,不過我們哥兒倆回去得說是您搶去的!」
傅天豪又是一陣激動,道:「二位的情太盛,義主高了,我心領,固然趕著『鷹王府』的車沒人敢攔,可是那太惹眼了,暫時我還不能讓人知道我上哪兒去!在哪兒落腳,這一點二位當能體諒!」
阿善怔一怔,點了點頭,道:「您說得是,這一點我倒沒想到,那我們哥兒倆只有把車趕回去了,您請吧!」
傅天豪一抱拳縱身躍上馬車,抱起沈書玉騰身又起,破空掠去!
望著傅天豪抱著沈書玉行空天馬般破空而去,阿善不禁歎道:「真不愧是條龍,阿琦!
你說咱們哥兒倆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阿琦道:「只有趕著空車回去,實情實稟!實話實說。」
阿善道:「我不是說這,我是說三天之內他要找王爺要解藥這回事兒!」
阿琦道:「這回事兒怎麼了,難道憑咱們哥兒倆還能攔住這場龍爭虎鬥不成?」
阿善道:「咱們哥兒倆固然攔不了,可是凌姑娘一定攔得了。」
阿琦道:「可是他不願意去找凌姑娘……」
阿善道:「他不願意去找,咱們能不能去找?」
阿琦為之一怔!旋即叫道:「對!對呀,不賴,阿善,我一向看你是木頭腦袋,沒想到在這節骨眼兒上你能想出這麼一個好主意,我可真是戴了木頭眼鏡瞧不透啊,走吧!善爺,還等什麼。」
兩個人對望哈哈一笑,飛身躍上馬車,一聲「走!」馬車飛馳而去。
傅天豪抱看沈書玉專找黑胡同走,抱著個人他不能在大街上大搖大擺,眼下風聲仍緊,四城遍官家偵騎,那太惹眼!
在京裡待了這度多日子,大部份的路他都熟了,沒多大工夫他已找到了秦婉貞家,他沒走大門,從牆上翻了進去?
秦婉貞、諸亞男跟小玲都在上房,一天一夜,三個人沒一個不但心的。
小玲眼尖,頭一個看見了傅天豪,她急叫道:「傅爺回來了!」
她這一叫,秦婉貞跟諸亞男也看見了,兩個人一喜忙站了起來!
傅天豪抱看沈書玉進了屋。
秦婉貞忙道:「把沈姑娘抱進來吧?」
她走過去掀起了自己屋的門簾。
傅天豪把沈書王抱進了秦婉貞的臥房,放在了秦婉貞的牙床上,秦婉貞順手拉開被子給沈書玉蓋上。
諸亞男忍不住問道:「你在哪兒截下書玉姐的?」
傅天豪當即把經過情形說了一遍。
靜靜聽畢,諸亞男瞪大了一雙美目,道:「哎呀。這麼說你不是要找鷹王了……」
傅天豪淡然說道:「譚北斗的本意就是要我跟鷹王碰碰。」
諸亞男咬了牙,道:「好陰好毒的東西,自己不是人家的對手,也不敢面對面的跟人鬥,卻……譚北斗這老東西真該死,簡直該把他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目光忽然一凝,憂心忡忡地道:「你……你有把握麼?」
傅天豪搖搖頭道:「久仰鷹王勝奎一身絕藝,勇猛無倫,馬上馬下萬人難敵,為當代第一虎將,往跟前一站,神威就能懾人三分,曾使叛敵聞名喪膽,沒照面,我怎敢說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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